经过七天七夜激烈战斗的皖南东流山,到处是焦土、战壕、弹坑。新四军直属队的卫生员小于为寻找战友路过这里。她见弹坑里埋着一个人,是穿新四军服装的,便用力去刨。
刨呀刨,这人忽然跳起来。原来他是直属队二连的连长苏洪。他受伤后,被炮弹连同土块一起掀起来,埋到弹坑里昏迷过去了。当小于刨开他头上的泥土时,他正好醒转过来。
苏洪是个火爆性子,他以为是落在敌人手里了,所以蹦起来就要拼命,见是小于,忙问:“部队呢?”小于含着眼泪说:“都牺牲了!”苏洪大叫一声,一刀劈去了半根树桩。
小于给苏洪包好伤口后,两人要找部队去,忽然,听到孩子的哭声。小于一眼看清了柴稞里的人,忙喊:“小张!”随着她的喊声,营部的通讯员小张抱着个婴儿钻出来。
天真幼稚的小张,见孩子哭,他也哭,并伤心地说:“教导员被打散了,夏大姐牺牲了,丢下这么一点大的孩子,这······这怎么办?”小于劝他不要急,苏洪答应带他一道找教导员去。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前山坡翻过几个人来。他们以为是敌人,仔细一看,原来是营教导员江雪涛带领几个战士,也突围出来了。双方都喜出望外,马上就会合在一起了。
江雪涛听说自己的爱人牺牲了,他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儿,万分悲痛。这时,有个人慌慌张张跑来说:“不好了,不好了,敌人放火烧山了!”大家一看,是政治部的干事李师超。
果然,山下火光冲天。原来,敌人发现山上还有新四军,便采用火攻,迫使新四军下山投降。江雪涛看了看风向,果断地说:“我们也放火烧山!”大家惊愕,苏洪大叫一声:“不行!”
苏洪以为江雪涛要集体殉难,免得落在敌人手里受辱。所以他不满地说:“要死也得先拼掉几个!”李师超读过几本古书,便劝苏洪说:“事到如今,也只好以身报国了!
江雪涛笑笑说:“你们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说放火烧山,不是要烧死自己,而是要顺着风势,烧开一条火路,从这条火路突围出去!你们看,怎么样?”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江雪涛指挥大家,一面抽刀砍柴,截断背后敌人烧过来的火路;一面顺风点火,烧开一条出路。刹时间,烈焰滚滚向前,大家跟在火的后面,冲出了敌人的包围。
他们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山冲里,成立一个临时支部,公推江雪涛担任支书,指挥这一支突围出来的小分队。他们按照叶挺军长的命令,到江北去,到敌后去,抗日救亡。
他们舍大路走小道,翻山越岭,朝着长江的方向前进。一路上,又汇聚几个突围出来的同志,一同来到一座宛如狮子的大山上。见山上有座古庙,战士们又冷又饿,便想进去休息一下。
谁知庙里开门出来的是个耳聋的老和尚。苏洪对他说了几遍,说要在庙里休息一下,拿钱向他买点吃的,他都听不清,只是念:“阿弥陀佛!”苏洪正要发火,被江雪涛拉开了。
江雪涛把苏洪拉到一边,提醒他不要忘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有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接着,他叫大家就地休息,不要到庙里去,并派人在附近山上找点树皮、草根来充饥。
一会儿,在庙后山上挖草根的同志挖出了一个铜香炉,里面藏着几十个银元。江雪涛分析,这一定是庙里和尚的东西,便去请老和尚来认领。
李师超细声慢语地向老和尚说明新四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苏洪说:“大声点,他是个聋子!”老和尚马上开腔:“我不聋!恕贫僧无知,装聋作哑,冒犯了贵军!
原来,老和尚住在深山古庙里,没有见过新四军,不了解我党我军的政策,生怕惹祸,所以装聋。他说: “怕国民党的兵来搜了去,所以才把银元埋在山上。”
江雪涛把银元送还老和尚,又对他讲了一番抗日救国的道理。老和尚感激不尽,便请战士们都到庙里去休息,拿出粮食来,叫大家烧锅做饭吃,又打发小和尚到山下去放哨。
大家吃好饭,算清伙食钱,正待出发,小和尚回来报告:“山下正在过兵,有好多好多!”老和尚挽留同志们多住几天,等摸清情况后再走。江雪涛与苏洪等商量,决定暂时住下。
十几个人住在山上,庙里的粮食不够吃了,老和尚便差小和尚下山到集镇上去买米。因为县城沦陷了,这个镇便是国民党临时县政府所在地,镇上的便衣侦探见小和尚买这么多米和奶糕,便产生了怀疑。
小和尚被抓了起来,经过一阵拷打,他受刑不住,只好招认山上有好多好多新四军。
这时,国民党的正规军调防走了,县政府的国民兵团只能吓唬老百姓。老奸巨猾的县长徐子义,既想捉到这批新四军,好去报功,又怕打起来自己吃亏,便想要新四军向他投降。
县国民兵团的团长包世刚,是个大老粗。他按照徐子义的部署,把部下全部开来,包围了这座山。徐子义还写了一封招降信,叫小和尚送上狮子山。
江雪涛等看了信,大家考虑到现在硬冲下山是不行的,便决定一面派人下山谈判,应付徐子义,拖到天黑;一面做好突围的准备,等天一黑由老和尚带路,从后山悬崖峭壁爬下去。
山下,徐子义和包世刚正在自鸣得意,准备接受新四军下山投降。忽然,勤务兵跑来报告说:“第三战区长官到!”他俩听说是第三战区来的长官,赶快上前迎接。
果然,门外进来一个军官,他是第三战区长官司令部政训处的上校处长胡云飞。后面还跟了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她名义上是中央日报社的记者,实际是特务,名字叫姚莉。
胡云飞说他是督促沿江各地的地方武装,捉拿突围出来的新四军的。徐子义正要汇报,勤务兵跑来说:“报告,新四军来了!”胡云飞他们吓了一跳,徐子义得意地说这是来谈判投降的新四军。
这时,江雪涛和苏洪已经威武地走进来,对屋里人轻蔑地扫了一眼。包世刚却粗鲁地一声喊:“举起手来!”苏洪对他眼睛一瞪:“没有这个习惯!
姚莉生怕双方打起来,忙出来转弯:“请坐,请坐!我以记者的身份,建议双方都坐下谈,坐下谈!”双方坐定,彼此通报了姓名,徐子义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新四军下山投降的问题。
江雪涛故意提出许多他们不能接受的条件,以便讨价还价,拖延时间。粗鲁的包世刚一发火,江雪涛就借此大声地揭露国民党制造“皖南事变”的阴谋和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罪行。
胡云飞听了难受,站出来辩护;江雪涛据理一一驳斥。姚莉就怕双方动武,只好两边讲好话,叫大家好好谈。就这样,谈谈吵吵,一直拖到天黑。
苏洪看看外面,天已经全黑了,便对江雪涛使了个眼色。江雪涛找了徐子义话里的一个岔子,勃然大怒,把桌子一拍,站起来就走。包世刚忙掏出手枪,对准江雪涛:“不准走!
苏洪把衣服一拉开,胸前绑了八个手榴弹,将线头一把拽在手上。他大吼一声:“你们敢动一动,就一起报销!”国民党当官的都怕死,吓得哇哇叫,徐子义连忙哀叫:“有话好说嘛!
江雪涛命令他们:“明天早上,我们的大部队下山,东进北上抗日,你们让开一条路,不许再制造摩擦!”徐子义连说:“遵命!”苏洪一把抓住胡云飞说:“走,送我们过岗哨!
这座山的背面,净是悬崖峭壁,国民党军队在这边布的岗哨很少。同时,哨兵又听说新四军的头子都下山谈判了,便放松了警惕。所以山上的同志趁着天黑,很快就摸下了山。
天一亮,敌人知道上了当,便疯狂地追上来。江雪涛和苏洪跟同志们会合,发觉国民党的军队在后面追,便绕道上了山。
这时,路上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奶奶,挡住了敌人的去路,她是地下党派的联络人员,四处寻找突围出来的同志。刚才,她听到枪响,知道敌人是在追赶新四军,所以装疯卖傻,阻挡一阵。
敌兵见她疯疯癫癫的,都不敢上前。胡云飞走来,恶狠狠地一手杖戳去,正好戳在老奶奶的眼睛上,她“啊哟”一声,倒在地上。胡云飞手一挥:“走!”敌兵蜂拥而去。
敌人走过以后,江雪涛他们兜了一个圈又转到路上来了。他们看到路上倒着一个老奶奶,近前一看,原来是张奶奶,她是新四军家属,到军部去过。小于连忙给她包扎好受伤的眼睛。
张奶奶告诉他们说:“党叫你们从这里翻红花山,到八仙桥。桥上有个万家酒店,那里是我们的联络点。你们到了那里,有人找船送你们过江!”说着,就催他们快走。同志们都不忍心离开。
张奶奶说:“我的眼睛不要紧,你们放心走好了!”江雪涛等只好向张奶奶告别,朝着她指引的方向前进。这时,西北风越刮越紧,大雪纷纷下起来了。
为了把稳起见,江雪涛让同志们隐蔽在红花山上,自己带着小张先去探听一下。他们化装成老板和伙计的模样,来到八仙桥,但没有看到什么万家酒店。仔细一看,原来桥上有座房子被火烧掉了。
一个大“酒”字的招牌埋在雪下。小张捡起一看,上面还有“万记”两个小字。江雪涛判断,这一定是万家酒店无疑了。但人呢?房子怎么烧了?是失火,还是被敌人破坏了?他正在分析,桥那头来了两个人。
江雪涛一看,见是一个枪兵和一个便衣,便悄悄对小张说:“做好准备,让他们过去!”谁知道这个国名党的枪兵走到他们跟前不走了,他看见小张挑的那担小篾箩里有酒有肉,便想敲竹杠。
江雪涛想先发制人,便对小张使了个眼色,小张会意。冷不防,两人猛一个转身,两支手枪抵住他们的后背,同时喊出:“不准动!”这两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举手求饶。
经过审问,原来这穿便衣的是本地的保长,那个枪兵还是个四川兵,他是给徐子义送信来的,要找本地的张昌茂,他不认得路,叫保长带他去。果然,小张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封信。
江雪涛看了信,骂了一声:“真卑鄙!堂堂县长当了汉奸!”原来,这张昌茂是县城的维持会长。徐子义写信给他,叫日本人与他配合,消灭突围出来的新四军。
小张一听,火了,他一把抓住那个四川兵说:“我毙了你这个汉奸!”四川兵苦苦求饶。江雪涛对他说:“好吧!就饶了你这一次!”并对他们讲了一番抗日道理,就放他们走了。
四川兵感激不尽,说:“我现在才知道新四军是真正抗日的队伍,我回去一定对弟兄们说,今后遇到你们,就是长官叫打,我们的枪也朝天上放。
小张把枪还给四川兵,他感激地离去。江雪涛问保长这万家酒店是怎么回事,保长说:“国军知道了这里是你们新四军的一个联络点,抓走了老板,烧了房子!
江雪涛还想问问情况,忽然发现鬼子的巡逻队来了,便问保长可认识,保长一看,说:“是库山来的!”江雪涛对他说:“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上前去应付吧!
日军走上桥,一个军官举起指挥刀问:“什么的干活?”保长笑嘻嘻地迎上去:“报告太君,是我!”“哦,是宋保长!他是谁?”宋保长不知怎么回答,江雪涛对他使了个眼色,抖抖手上的信。
宋保长会意,马上说:“哦,他嘛!县城的维持会长张昌茂老板,我正要送信给他,刚好路上碰到了。”日本军官走过来把信拿去打开一看,高兴地说:“好,好,你们良心大大的好!
江雪涛骗过了日军,打发走了宋保长,正要走时,听到远处枪响,有一个人匆匆跑来。他打量了一下江雪涛,问:“先生!这里到叶家圩还有多少路?”江雪涛伸出四个指头说:“四里!”
那人握住江雪涛的手说:“同志!总算把你们等到了。”原来,刚才是对联络暗号。他叫唐春树,自从这个联络点被破坏后,地下党便派他到这里来,通知同志们转移到别的联络点去。
因为他天天到这里,已引来敌人的怀疑。刚才枪响,就是敌人在追赶他。他急忙对江雪涛说:“你们快走,到油坊嘴过江。”说着,他回头一看,那三个人又追来了。
江雪涛对他说:“你不要慌,我来掩护你!”说着,他掏出手枪就对伪军打了两枪,把伪军引向唐春树相反的方向。不料,刚才过去的日军巡逻队,听到枪声,也跑回来了。
这里是日、伪、顽三不管的地区,但是三方面的军队都经常来骚扰。日军遇到国民党顽固派的军队,真真假假地打一下。江雪涛两面受敌,不幸腰部中弹。
江雪涛负伤回到红花山后,派李师超到油坊嘴去找组织联系。谁知一去三天,杳无音信。江雪涛伤口化脓,没有药治;大家带的干粮也吃完了,山上实在呆不住了。
这天夜里,苏洪背着江雪涛,带领队伍摸下山来,想找一户人家避避风寒。他们走了几条山冲,才找到一家茅棚。倒也碰巧,这正是唐春树家。家里只有唐大嫂和唐小妹两人。
姑嫂二人见了自己的队伍,喜不自胜。唐小妹忙着把江雪涛安置到房里去。唐大嫂见小于还背着个孩子,忙从摇窝里把自己的孩子抱起来,叫小于把孩子放到摇窝里去睡。
大家忙了一阵,正打算烧锅做饭吃,哨兵跑来报告说:“敌人来了!”这是包世刚的国民兵团跟踪追来了。苏洪叫大家准备转移,小于提出教导员还昏迷不醒,背着走行动不便。
唐小妹说:“教导员和婴儿就暂时留在家里吧!正好我哥哥不在家,万一敌人来搜查,他就是我的哥哥!”大家认为现在也只好这样了。不然,行动不便,带着婴儿容易暴露目标。
苏洪等刚转移出去一会儿,包世刚的兵就包围了唐家,乱喊乱叫:“新四军快出来投降!”唐小妹把门一开,站出来说: “这里哪有新四军?”包世刚指着雪地上的脚印说:“这是什么?”
小妹急中生智,指着另一方的脚印说:“你看,不是又走了吗?”胡云飞把手杖一挥:“搜!”一群敌兵闯进唐家,乱翻一通。
敌兵闯进内房,发现床上躺着一人,唐大嫂说:“是我丈夫,他病了!”胡云飞叫包世刚自己进去看看。这个大老粗一脚踏进房门,就大叫一声:“啊!”
唐小妹早就做好了准备,她给江雪涛换了衣服,让他脸朝里睡,还把马桶往地上一倒。包世刚一脚踏进去,就踩了一脚的粪便。他哇哇叫一声,用手电随便照一下就退出来了。
他们正打算走,几个敌兵把唐春树当“新四军”逮来了。唐春树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还说自己是这家的主人。包世刚打他一个耳光,说:“老子才查对了户口,你还想来冒充!
胡云飞阴阳怪气地问唐大嫂:“是你男人吗?”唐大嫂咬着嘴唇不作声,唐小妹对唐春树使个眼神,说:“我哥哥病了,正睡在床上!”唐春树会意,说:“要抓就抓,何必多问!”
胡云飞得意地冷笑一声:“哼,带走!”突然,一声大吼:“不许伤害老百姓!”江雪涛威严地出现在房门口。刚才唐春树被带来的时候,正好他清醒过来。
胡云飞镇静了一下,说:“江先生!我们也算有缘,那就请吧!”江雪涛用命令的口气说:“把老百姓放了!”他看看敌人还没有放唐春树的意思,便大模大样地坐下不走了。
他们只好放了唐春树,带走了江雪涛。忽然,房里小孩子哭,胡云飞转身进来,见到摇窝里有个小孩,就叫勤务兵进房去看看。
勤务兵又抱出一个孩子,唐大嫂上前夺下,说:“是我的孩子!”包世刚夺去说:“你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吗!”这两个孩子差不多大,唐家的名字叫大保,江雪涛的孩子叫小松。
狡猾的胡云飞叫把两个孩子都放在摇窝里,对唐大嫂说:“新四军派人下山买过奶糕,说明他们有孩子。这里有两个孩子,哪一个是你的,你就抱走,给你三分钟考虑!
两个孩子都在哭,唐大嫂心如刀绞。她想去抱起小松,又不忍丢下自己的亲骨肉;想去抱大保,又想到共产党恩重如山。小松的妈妈牺牲了,爸爸又被抓走,只留下这么一条根····
唐春树在一旁提醒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唐大嫂想想自己还年轻,万一有个好歹,还能生得出。于是,她狠狠心,一把抱起小松。
包世刚见唐大嫂抱走了小松,便抓起大保说:“哈哈,原来你才是新四军的小兔崽子!”胡云飞恶狠狠地对他说:“斩草除根!”包世刚听了,举起大保就往门口的悬崖掼下去!
唐春树一家冲上来抢,已来不及了。大保在崖下“哇哇”哭,胡云飞补了两枪。唐春树抓起一把斧子向他劈去,被包世刚捉住了手;唐小妹举起小板凳向包世刚砸去,被胡云飞一枪打倒。
唐大嫂气昏过去了。等她醒来,丈夫已被绑走,小妹倒在血泊中。她忙扶起小姑子,帮她包扎好伤口,二人抱头痛哭。后来,还是小妹抱起小松,交给嫂嫂,说:“走,找新四军去!
唐小妹姑嫂二人刚刚出门,苏洪等就回来了。姑嫂诉说了刚才的惨景,大家悔恨交加,苏洪对姑嫂进行了安慰和安排。
以后,苏洪等又与地方党组织取得了联系。这时,张奶奶的眼睛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已经瞎了。但是,她革命的意志更坚强。党组织就派唐小妹牵着她,假装讨饭,四处打听江雪涛和唐春树的下落。
江雪涛和唐春树被关在一座城隍庙里。这庙里原来就关了不少突围出来的同志,李师超也被他们关在这里。江雪涛算是得到“优待”,被关在一个单间里,只能趁着看守离开的时候,隔着栅栏和战友们说说话。
这天,徐子义跑来劝江雪涛办“自首”。他说:“你办个手续,就可以出去了!”江雪涛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顿,揭露他写信给汉奸张昌茂,勾结鬼子夹攻新四军的罪行。
过了两天,姚莉又妖里妖气地跑来,装作同情新四军的样子,对江雪涛说:“江先生!你们这次的遭遇,我非常同情!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江先生何不弃暗投明?”江雪涛又把她骂了一顿。
唐小妹牵着张奶奶东寻西访,终于找到这座城隍庙来了。庙门口的卫兵吆喝着赶她们:“走,走,滚远点!”唐小妹向他哀求,说:“老总,老总,你行行好吧!我哥哥就关在这里面,你让我们见一面吧!
江雪涛在里面听得很清楚,知道是唐小妹来了,喜不自胜。这时,正是那个四川兵做看守,江雪涛便说:“行行方便吧,我妹妹来了!”四川兵上次在八仙桥接受过江雪涛的教育,于是叫卫兵放小妹进去了。
唐小妹跑进来,不去找寻自己的亲哥哥,扑向江雪涛大喊一声:“哥哥!”接着,就低声说了同志们的情况和上级的指示,并从讨饭篮子里拿出一张报纸来,偷偷地塞给他。
这是一张重庆出版的《新华日报》,党组织通过千难万险传到这里来的。江雪涛打开一看,上面有周恩来副主席的亲笔题词:“为江南死难者志哀!”“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江雪涛看后,心情非常激动。他对唐小妹说:“请你告诉党,这里关了不少突围出来的同志。有些同志思想情绪有波动,我要用周副主席揭露国民党反动派制造“皖南事变'的题词来鼓舞大家。”
自这以后,唐小妹便经常来城隍庙给江雪涛送情报,传达上级指示。江雪涛根据上级的指示,把被关在庙里的同志组织起来,一面展开合法的斗争,一面准备在适当的时机,里应外合进行暴动。
旧历元宵节,徐子义在公馆里摆酒,欢送胡云飞。因为他明天就要押解一批新四军到上饶去了。酒过三巡,徐子义站起来敬酒,胡云飞举杯道谢:“此番回去,一定给徐县长和包团长请功!
包世刚酒量不大,三杯落肚,脸上就红得像块死猪肝。他趁别人互相碰酒的时候,溜到门口来了。他见街上灯火辉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便问卫兵是干什么的,卫兵回答说:“正月十五闹花灯嘛!
一会儿,那些玩灯的就拥到公馆门口来了。卫兵怕出事故,要撵走他们。玩灯的说要给县长送灯,硬要过来。原来,这些玩灯人都是新四军和游击队装扮的,计划营救被关押的同志。
苏洪和小张高举着两盏灯走到前面,包世刚走过去问:“这叫什么玩艺?”苏洪说:“报告长官!这叫天官灯,那叫财神灯,恭喜长官升官发财!”小张凑上说:“你看,这骑黑虎的财神爷还真像长官您哩!”
包世刚高兴得哈哈大笑,他把手一挥,对卫兵说:“放他们过来!”卫兵们巴不得看个热闹,听他这么一说,赶快让开。刹那间,玩灯的人、看灯的人,就像潮水般涌来。
小于等一班姑娘,扮成打花鼓的,把包世刚团团围住。唐大嫂坐在花船里,唱着小调,把卫兵引向另一边。还有一班玩龙灯的,早就玩到城隍庙那边去了,只等发出信号,这边就动手。
突然,城隍庙那边三声枪响,这边有人大喊一声:“新四军来了!”于是,人们一阵混乱,包世刚高喊:“弹压,弹压!”苏洪手起一枪,没有打中他,把他的帽子打落在地。
包世刚一边喊,一边跑进公馆,苏洪等扔掉花灯,都掏出刀枪冲进公馆,门外这些脓包的卫兵,逃的逃,躲的躲。小于等高喊:“缴枪不杀,缴枪不杀!”他们一个个都举枪投降,成了这些女同志手下的俘虏。
公馆里面已乱成一片,有的吓得嗷嗷叫唤,有的吓得直往桌子底下钻。徐子义带着胡云飞从后门溜走了。
这时,城隍庙那边已暴动成功。江雪涛带领着李师超、唐春树等赶来和苏洪会合。战友重逢,万分高兴。唐春树与家人团聚,悲喜交集。
苏洪对江雪涛说:“国民党反动派撤销了新四军的番号。我们延安党中央严厉斥责了他们的阴谋,并公布了新四军重新组成七个师,任命陈毅同志代理军长!”大家听了这个好消息,都欢呼起来。
在唐春树的带动下,被国民党当作“新四军”抓来的老百姓,纷纷要求参加新四军。有一个老头子,领着一个小伙子来到江雪涛面前说:“教导员,也把他带走吧!”大家一看,原来是狮子山的老和尚与小和尚。
苏洪对江雪涛说:“这里不便久留,我们赶快到油坊嘴过江去!”他们正要行动,唐大嫂抱着小松来了。她把孩子递给江雪涛说:“老江!你的孩子!”江雪涛激动地一把接过孩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江雪涛抑制住了激动,噙着眼泪说:“大嫂,这孩子你就留下吧!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儿子!”说着,又把孩子递还唐大嫂,唐大嫂执意不肯。
这时,唐小妹也牵着张奶奶来了。张奶奶劝唐大嫂说:“就留下吧,他们行军打仗带着也不方便。”唐大嫂接过孩子,喊一声:“我的孩子!”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远处枪声响,敌人又纠合了队伍反扑过来。江雪涛等匆匆与乡亲们告别,乡亲们依依不舍。江雪涛对大家说:“乡亲们!我们叶挺军长说过,“留得火种在,不怕不燎原”,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江雪涛率领着队伍走后,唐大嫂背起孩子,牵着张奶奶,带领群众转移,老和尚也紧跟着在一旁照顾。唐小妹高兴地对嫂子喊一声:“嫂嫂,再见!”她端起枪,押着俘虏,跟游击队上山打游击去了。
游击队的一部分同志把反扑过来的敌人引向山里,江雪涛带领突围出来的同志迂回转移到油坊嘴。这时,地下党早就准备好船只在江边。他们上了船,迎着曙光,驶向江北。
江水怒吼,卷起狂涛。战士们回首江南,哀悼在“皖南事变”中牺牲的战友,耳旁响起一个伟大的声音:“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