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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杉林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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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9 17:34:07 | 显示全部楼层
井冈山的东南面,有一个叫翠云冲的山村,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这里是井冈山通往隆泉镇的必经之路,国民党为了对红军进行“围剿”,便在翠云冲筑关设卡,严加防守。

一九二七年腊月的一天,翠云冲的大山霸黄儒勋,突然接到县靖卫团总肖天世的命令,为加固工事急用,要他在阴历年前上交二百五十个码子的杉木,速运隆泉,不得有误。

黄儒勋屈指一算,翠云冲只四五十个佃户,全部上山伐木也难完成任务,但想到自己身为“清乡委员”如果贻误了军机,又吃罪不起,于是找管家、兼保安队长窦老三来商量。

在这兵慌马乱之时,雇外地人又怕不可靠。急得黄儒勋肥大的秃顶上冒出了一阵油汗。正在这时,放哨的团丁郭歪嘴进来报告,说门外来人要见勋爷。

说话间,一个年轻英武的后生跨入客厅。他身穿打了补钉的棉袄,脚着草鞋,身材魁梧,双目机灵有神,站在人前象座铁塔。黄儒勋打量了一番,觉得这才是个伐木的好劳力。

黄儒勋盘问了一番,才知他叫李震川,原是柳渡蔡守贵木头行的撑排工,近因蔡守贵害怕红军,逃往吉安,于是李震川来到翠云冲寻找他的铁匠表叔赵岩,想谋点小事混碗饭吃。

黄儒勋为了进一步弄清来人的身份,就要郭歪嘴去叫铁匠赵岩来对证。管家窦老三见李震川言谈自若,便试探说:“从前我押送木头也去过蔡老板的木头行,为何没有见过你?”

李震川想了一想,从容对答:“我春夏秋冬,手不离篙,终年累月,漂江过河,你当然见不着。不过,我却常听蔡老板说,窦管家的手段比勋爷还要高一着嘞!

不料,李震川最后一句话竟使窦老三脸色突变。原来,窦老三曾利用押送木头的机会,背着黄儒勋暗中搞鬼,多卖少报。所以他生怕李震川知道内情,于是猛起陷害之心。

窦老三狗眼一转,想出了一条毒计。他和黄儒勋耳语一阵,然后奸笑说:“你若真有功夫,撑排下得云石口,方能让你到勋爷手下做营生。

李震川十五岁时跟父亲撑排走过翠云冲,知其凶险。他精神抖擞,冲着窦老三说:“走!”就要下河试排。

刚要出厅,郭歪嘴却领着铁匠赵岩来了。这对分离了三年的表叔侄久别重逢,十分亲热。这一切黄儒勋都看在眼里,自然也就少了一份戒心。

赵岩走出黄家院子忙对李震川说:“表侄,凭你这把力气,天底下还混不到碗饭吃,何苦一定要提着脑袋去闯这鬼门关?李震川想起了党派他来翠云冲所负的重要任务。便说:“穷人想出头,就得豁出命来干!

午饭过后,只见李震川撑着木排直冲云石口的下水处。尽管滩高流急,礁石密布,漩涡极多,可是李震川手势娴熟,将木排撑得活若游龙。胜利地闯过了云石口。

黄儒勋见李震川本事高强,赞不绝口,准备收他撑排。但窦老三却要派他上山伐木:目的是为了更好盯住他,而且万一伐木任务完不成,便可指责李震川捣乱,借机陷害。

谁知道这一招正合李震川的心意。山场上人员集中,便于宣传组织群众。于是他双手一拱说:“多谢关照”,然后跟赵岩一道上山场去了。

李震川来到山场上干活很卖力气,老俵们都恼火他,有个叫黑牯的后生仔还骂他是“没有骨气的家伙。”

派来监视的手下把情况禀报给黄儒勋,老山霸暗自得意。以为李震川不过是个卖苦力的,心里没什么门道。

夜里,李震川和赵岩在铁匠棚里共铺。他把自己参加红军的经历和这次来翠云冲的任务告诉了赵岩。


李震川把一本油印小册《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递给赵岩,并告诉他:离翠云冲不远的荷树崖茶亭,就是红军的秘密交通站。通过那里,可以随时和井冈山取得联系。

一天早上,老俵们吃过红薯稀粥,正要上山。工棚里传来一阵呻吟,原来,几天前被树砸伤的樟树老爹因没钱抓药,伤势更危险了,人们围在老爹身边,心如刀绞。

黑牯手握小木棍,吼道:“走!找黄儒勋这条老狗去,再不给钱抓药,我和他拼了。”老俵们一呼百应,撈手扎脚,就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窦老三气势汹汹地钻进了山棚,对老俵们骂道:“该死的,黄天焦日的躲在屋里偷懒,快给我上山。”

黑牯指着樟树老爹气愤地对窦老三说:“你睁开眼睛看看,人都快要累死了。”窦老三眼睛一瞪,就去拉樟树老爹,嘴里骂道:“你这个老东西,别装死。”

人们肺都要气炸了。黑牯抢上一步扼住窦老三的手腕使劲一推,窦老三跌坐在地狼狈不堪。

窦老三气急败坏,捡起木棍向黑牯当头劈来,“住手!”棍子在半空中被一只大手抓住,窦老三定睛一看,竟是新来的李震川,不由得勃然大怒:“你—你要干什么!

李震川双目喷火,恨不得一拳砸死窦老三。但想到身负的重任,于是冷笑说:“窦管家,打人也要看个时候,把人逼走了,这二百个码子怕是难办哩!”

窦老三想起早上肖天世派人来催木头,黄儒勋说: “拿不出东西,要拿窦老三交差。现在被李震川一说,口气软了下来: “好吧,以后算帐! ”说罢悻悻地溜走了。

晚上,黄儒勋派人来宣布:樟树老爹不能干活,赶出翠云冲,黑牯冲撞管家,扣三天工钱。众人一听,好似火上加油,又炸将开来。

黑牯操起一把开山斧,就要冲下山去。李震川截住黑牯。对他说:“黄儒勋有刀有枪,我们赤手空拳,岂不是拿鸡蛋碰石头。”

黑牯气呼呼地说:“那你说怎么办?”李震川扫视了大家一眼,断然说:“关键在于要有自己的武装,我们要按毛委员说的,武装夺取政权!”

李震川话声不大,却象春雷震撼了大家的心。老俵们围拢来,焦急地问:“共产党的红军什么时候才能到我们翠云冲来?”

李震川见机会很好,于是就宣讲起革命道理来。讲得大家心里热乎乎的。

当大家听说红军就要打隆泉时,一个个磨拳擦掌,巴不得马上干掉黄儒勋。只见黑牯高声说:“李大哥,你就给我们举旗吧!”

这时铁匠赵岩兴奋地说:“红军派震川来,就是为了给我们领头哩!”人们一听震川是红军,一下子将李震川围得更紧了。

自从李震川进山播下革命火种后,密密杉林正象一堆干柴,一点即燃。山场上秘密成立了暴动队。刚入党的赵岩和黑牯担任了正副队长。

铁匠棚里,表面上修理工具,暗地里锻造了大批利斧、大刀和长矛。

李震川以扎排方便为名,将大量的木头筒子堆放在沿河路边的蛤蟆墈上。目的是一旦打响后,可以用来对付隆泉方面进来的援敌。

再说,樟树老爹由于大家的关照,伤势渐愈,不久就成了秘密交通员。今天他以采药为名,送来红军指示:准备暴动内应。


这些天来,黄儒勋见老俵们伐木卖力,十分满意。但窦老三一直对李震川严密监视。一天夜里,他鬼鬼祟祟偷上山场窥探情况。

狡猾的窦老三刚爬上山场,就被躲在灌木丛中的暗哨发现。暗哨立刻学了几声雪鸡叫。给正在开会的李震川发出警报。

这时,李震川正在铁匠棚里和赵岩、黑牯等人研究暴动的具体安排。听到警报,急中生智,把话题一转,装着在跟穷兄弟们算命测字。

窦老三使劲将耳朵贴在竹篱墙上偷听,只听得棚内李震川话声断断续续“...···光星高照,苦尽甜来,······往后有好日子过了。”

窦老三听了好一会,一无所获,只好溜下山去,但对深夜聚会,总觉得很有嫌疑。

次日清晨,黄儒勋接到肖天世的密函:据探红军有进犯隆泉之动向,为此,特派靖卫团二百人于除夕日来翠云冲协同固守,严加封锁。

黄儒勋忙叫窦老三准备迎接靖卫团的到来。借机把昨夜的情况禀告黄说:“要提防姓李的!”

黄儒勋听后,联想起李震川来山场便出现了造反和斩杀土劣的传言,穷腿子也更不听话了······。突然拍桌喝道:“带李震川!”

李震川正在驮木头,见团丁来“请”,晓得与昨夜事情有关,他对黑牯使了个眼色说:“告诉赵岩表叔,你们打野猪就别等我了,要抓紧动手!”说毕,泰然下山。

李震川健步跨入黄家大厅,黄儒勋眼睛凶光毕露,劈头问道:“李震川,你在山场上借口算命,蛊惑人心,该当何罪?”

李震川知道是窦老三把昨晚的事情讲了,便说:“我自幼四海奔波,学得一点阴阳之说,岁末闲暇,给乡亲们算算过去未来,有何罪过?

黄儒勋一下子不知如何答对。窦老三说:“别夸海口,有本事先算算勋爷寿度洪福。”李震川见他想借此察颜观色,寻是生非,也决定利用算命,借题发挥,回击敌人。

李震川问了生辰年庚,煞有介事地给黄儒勋算起命来。突然,他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啊呀!勋爷大事不妙,家有灾星相犯,不日人死财空,大难将至。”

“什么?”黄儒勋跳了起来,大声咆哮:“你敢骂我,快给我拿下!”两个保安队员上前就要捆绑李震川。

李震川喝了声:“住手!”面对黄儒勋说:“测字卜卦,何 以为信,但我说黄家将败,倒有真凭实据。”

接着,李震川当黄儒勋的面,把窦老三如何勾结蔡守贵,多卖少报,从中渔利的勾当一一公开。窦老三气急败坏地说:“他这 是血口喷人,我对勋爷可是一片忠心啊!”

黄儒勋气得火冲脑顶,想把窦老三逐出门外。但又考虑到李震川是个外路人,恐怕有诈。左思右想,最后决定让李震川和窦老三互相监视,自己从中观察,再作处置。

于是,黄儒勋当场宣布李震川留在院内办事,不再回山。并决定今后经营木料由窦老三和李震川共商处置,一人不得专断。窦老三此时懊恼万分。

窦老三走后,黄儒勋故意将肖天世写来的密函给李震川看,并要他筹办吃住,从中考察李震川。黄儒勋的险恶用心,李震川早已看穿,但他坦然的说:“我一定办好。”

山场上,众乡亲正为李震川的处境担忧。黑牯莽莽撞撞操起斧子就要下山营救。可是突然传来李震川留在院内做事的消息,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


赵岩抽着烟,思考着黄儒勋的花招。觉得不管怎样,震川能在黄家大院落脚,对斗争更为有利。于是派人下山和他联系。

黄家大院,李震川正在指派人员打扫,布置,忙得四处奔走。但身后始终跟着保安队员。派下山的人只能和他远远打个招呼,根本无法接触。

晚上,李震川根据白天在各处走动了解的情况,密写了一个详细的行动计划,准备趁明天老俵们下山扎排的机会,递交给赵岩。

第二天一大早,老俵们就被保安队从山场上赶到了云石河边扎排。赵岩为了摸清情况,也以安装篙头铁为名下了山。

半上午时分,李震川从院内来到河边。身后两个保安队员寸步不离,表面上是勤务,其实是盯梢。看样子难以接头,赵岩心里十分焦急。

李震川坐在河边的木头上,催促人们加快速度。同时从披着的夹袄袋里取出一个烟荷包,卷好烟后,又将烟荷包重重地弹了两下,才放回口袋。赵岩看在眼里,知道里面有重要东西。

但怎么把烟荷包接到手呢?就在这时,大院来人催李震川回去,眼看机会就要错过。赵岩急中生智,一歪身子,跌入水中,众人将他捞去,已冷得全身发抖。

李震川会意。急将身上披的那件夹袄脱下往保安队员手中一丢。要他们给赵岩披上。并催黑牯陪赵岩回山换衣。保安队员万没想到,一份重要情报就这样经他们的手传送走了。

赵岩和黑牯回到山棚,从烟荷包中掏出一卷字纸。这是行动计划和一封给红军首长的信。请示提前到今晚行动,要求红军配合行动。如同意,晚上以三把火光为信号。

赵岩立即把信交给樟树老爹,要他马上抄小路将信送去荷树崖。

红军首长接到李震川的信,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大家一致认为要抓紧时间,争取抢在靖卫团前面。决定比原计划提前一天攻打隆泉。

这天下工以后,赵岩对暴动队员们布置了行动计划。大家把大刀、梭镖、开山斧取出来,一个个精神振奋,斗志高昂。刚从荷树崖回来的樟树老爹也把一支老猎枪擦得铮亮。

隆冬的夜晚,翠云冲一片漆黑,二更时分,李震川推开窗户,只见对面山腰上接连亮了三下火光。李震川一阵喜悦,开了门,便朝外边走去。

李震川刚出房门,盯梢的保安队员马上向窦老三报告。窦老三立即尾随而来,李震川正想引蛇出洞,因此暗暗高兴,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院,向河上的木桥走去。

窦老三满以为这下可抓到了把柄,一边跟踪,一边做着邀功请赏的迷梦。突然,脚下被一根绳子绊住,“冬”地摔在桥头上。路两边伸出几根梭镖对准他喊道:“不准动!

窦老三抬头一看,李震川铁塔一样站在面前。赵岩和黑牯从茅丛中跳出来,缴了窦老三的枪。这时,李震川命令他把赤卫队员带到炮楼去收缴保安队的枪支。

炮楼前,打盹的哨兵看见来了黑糊糊的一群人,拉出枪喝道:“什么人!”李震川答道:“瞎了眼,窦管家来查哨。”哨兵正在辩论,赵岩上去一斧头把他砍倒在地。

楼上,几十个保安队员正发出猪叫似的鼾声。窦老三把门叫开,李震川举枪大喝一声:“谁动打死谁!”这班家伙大梦初醒,吓得发呆。一个保安队员想摸枪,被黑牯一梭镖捅倒。

李震川把保安队都锁在炮楼里。将收缴的枪支分发给大家,然后兵分两路:一路由赵岩率领,去解决冲南冲北的哨卡;自己和黑牯带人去捉黄儒勋。

李震川等人悄悄摸到黄儒勋住的东厢房。在跨越檐下栏杆时,黑牯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将栏杆上的一盆腊梅花撞到地下,哗啦一声,震得四壁回响。


房内,黄儒勋被响声惊醒,从门缝里一看,只见走廊上,天井里游动着几个人影。知道情况不妙,也顾不得床上的三姨太,爬上窗台,蹬断几根窗棂格子,往外就跳。

李震川听见屋内蹬窗的响声,大声说:“乡亲们,黄儒勋要溜了,往后院追。”

黄儒勋晃动着肥胖的身躯奔到院墙下,爬上一架风车就要翻墙。正好李震川赶到,起手一枪,黄儒勋冬瓜一样从墙头滚落下来。

李震川用枪指着满脸血污的黄儒勋说:“你的命,我没有算 错吧!”黄儒勋抬起头,惊了半天:“你······”李震川严正地说:“我是中国工农红军战士李震川。”

整个翠云冲都沸腾了。到处是人流和火把。李震川和黑牯正在清点武器,在冲南哨口守望的一名暴动队员报告,说东南一带村庄狗吠不断,还有火光移动。

李震川在冲口观察之后,断定是肖天世的兵马。赵岩说:“让他来吧,在这里多消灭一个敌人,就为红军打隆泉增加一份胜利。”黑牯也说:“蛤蟆墈上那些木头筒子正要吃荤哩!”

赤卫队党组织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在红军来到之前,先用滚木阵对付敌人,同时部署了战斗方案。然后大家分头行动,等着敌人来送死。

肖天世亲自带着靖卫团来到冲南山嘴下。哨棚里一个哨兵拦住盘查,当问清是靖卫团总肖天世来了,便把他们放进山冲。

这哨兵不是别个,正是黑牯,他逐个点清了肖天世的兵力,一共是二百零三个。等人马过齐,接近蛤蟆墈时,他“砰”地放了一枪。

这一枪便是信号。蛤蟆墈上的山林中一排密集的子弹向靖卫团射去。未等肖天世出山口,山上便雷鸣一般,轰隆隆滚下一堆木头来。

这木头撞动了石头,夹杂着泥块,刹时间飞沙走石。滚木乱石砸在靖卫团丁的头上、背上,这帮家伙一个个哭爹喊娘,死的死,伤的伤,乱成一团,抱头鼠窜。

埋伏在山上的赤卫队员看见敌人败退,一跃而起,在李震川带领下,紧紧追击。敌人刚到冲口,山嘴上黑牯又领人截住了退路,靖卫团前后被夹,正如一群困兽。

一阵嘹亮的军号划破长空。一支红军队伍从冲北打了进来。红军和赤卫队汇合在一起,象一股洪流,把靖卫团杀得七零八落,纷纷举枪投降。

肖天世趁机刚刚钻进路边的密林,就被李震川一枪打倒。肖天世象一条死狗瘫在地上。

战斗胜利结束了,阵地上一片欢腾,红军党代表赞扬李震川说:“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这时曙光初露,朝霞满天,红军战士和暴动队伍,并肩前进,去迎接新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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