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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春，我军解放了豫西南大片土地，“保安司令”丁大牙的老巢陶庄，成了国民党残匪盘踞固城。林城的连结点。为了孤立敌人，各个击破，我军区主力部队决定发起对陶庄的进攻。
四月底的一天，河面上荡着两只双舱斗鱼鹰船。捕鱼能手，我党榆树营交通员郝大成站在前面船上，他手持长篙，左划右点，显得利落干练。
昨天，郝大成接到通知说有份重要机密情报需送给攻城部队。今天一早便同助手小强驾船到规定地点去取，此刻大成抬头望着死气沉沉的陶庄，想着即将到来的战斗，心情很激动。
大成对小强说：“过几天，炮声一响这城就解放了。”小强兴奋地说：“早就盼着这一天呐。”小船破浪前进，四只黑色鱼鹰活跃在小船两旁，眨眼工夫小强撑船先过了青龙桥。
青龙桥紧挨着护城河，通往交河，形成一个宽大的河汊口，是打鱼的好地方。大成远远看见小强打了个手势，便迅速撑船到桥下，机警地从桥拱里一块砖下取出藏在这里的情报。
大成知道这是一份特别重要的军事情报，赶快放进鞋帮上一个洞里。情报刚刚藏好，突然传来小强挥篙击水报警的暗号。
大成抬头见岸上两个匪兵直奔青龙桥而来，知道已走不开，便一撑竿出了桥洞，急忙挥篙赶鹰钻水咬鱼。匪兵们吆喝着：“不准在这里捕鱼，把船撑过来！
大成、小强被追上了岸，匪兵把他俩全身和两只小船搜查一遍，没发现什么，就逼着他们回村。大成见董合源等别的渔户也被赶了出来，心想，上午去二朗潭转送情报已不可能了。
郝大成心情沉重地走了一段路，回头一看，见那两个匪兵和一个匪军官围着桥墩转，象寻找什么东西。马上意识到交通站发生了意外、情况严重，得赶快转移情报，便向小强打个招呼，快步向村里走去。
那个匪军官是丁大牙的搜索队长叫张小头，早上他从交通站一个叛徒供词中得知一份城防兵力部署情报已送出城，由榆树营的交通员去取，但不知是谁。张小头就马上带着匪兵赶来。
当他发现那块活动砖已翻了个儿，情报被取走，便慌了手脚，又问明在搜查大成时忘了搜鞋，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再说，大成赶回家，进屋先向四周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情况，便迅速脱下左脚上的鞋按事先计划好的办法行动起来。突然见窗外有人影晃了一下，大成脑子一闪，眉头紧皱起来。
窗外人影是伪保丁张小头的侄子夏冬改，他接按张小头的布置，盯住大成的行踪，大成一进屋，他就趴在窗户上往里看。
当他看到大成在缝鞋时，张小头打个手势，张小头带着人立即破门而入。
大成正在缝着鞋，夏冬改和张小头一伙闯了进来。夏冬改奸笑着：“郝大成，把鞋拿过来！”“慢”！张小头诡诈地说：“不忙，先带走！”
一会儿，村里杂乱地吵嚷起来，全村群众被赶到保公所门前场地上，小强和董合源等人也挤在人群前面。只见匪兵们押着郝大成从保公所里走了出来。
张小头大声喊叫道：“榆树营有共军探子，青龙桥是联络点，有一份重要情报已被取走，今早上谁去过青龙桥？”夏冬改也喊着：“情报送不出去，别留着担风险，快交出来吧！”
大成怒视着张小头说：“你们为啥抓我，当众说个明白！”张小头穷凶极恶地叫道：“把鞋脱下来。”空气顿时紧张起来，小强、董合源焦急地想：“难道情报被发现了？不行，得想办法。”他们慢慢向前靠拢。
“哈哈······”大成纵声大笑，小强他们听到这爽朗的笑声，放心了，大成一定早就有了对付敌人的办法。
张小头没想到郝大成竟如此坦然，气得发抖，大声喝道：“把鞋脱掉！”夏冬改扑上去抓住大成的脚，拉掉了左脚的鞋。
张小头洋洋自得地努努咀：“把证据拿出来，叫众位看看。”夏冬改故意把鞋从胸前举起来，“哧”地撕开了鞋帮，翻出个纸包，剥开一看霎时像撒了气的皮球，脑袋搭拉下来。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军事情报，而是保安队买鱼的欠款条子。张小头一把夺过鞋和条子又细细翻了一遍，气得把鞋一扔老远，暴跳如雷：“妈的，把这条子藏在里面干啥？”
“藏在这里保险，将来好找你们算账啊。”大成嘲笑地说。张小头气得把条子撕得粉碎，朝夏冬改脸上扔去······。
情报到那里去了呢？原来大成一回家，迅速将情报取出，塞进一根细竹竿内，装到一条红鲤鱼肚里。当发现窗外有人时，灵机一动把欠款条子塞进了鞋帮。
张小头抓不到证据，只好把郝大成放了。大成回到家看看红鲤鱼还在鱼篓里。送情报的时间只剩今天下午了。过了今天，老葵爷就不会再来接头，那就会误了大事。敌人封锁这么严，怎么办？
“镗镗镗！”一阵锣声，夏冬改吆喝着：“有船有鹰的户，吃过饭都去二朗潭打鱼，晚上交不够斤数要罚款！大成心里一惊：莫非敌人知道了接头地点？想哄人出村送情报时动手？
大成思谋着：交通站的叛徒不知道这个连络点。而二朗潭是东西两区的边缘结合部，敌人可能是根据这个来的。大成眼盯着那尾红鲤鱼，考虑着对策。
大成回过头去看着鱼鹰，眼睛一亮：有了，我不妨来个将计就计把情报送出去。他用细布条子把鹰的项下端绑住，拿起那尾红鲤鱼放进鹰咀里。
原来，张小头又想出了一个欲擒故纵之计，他知道这个情报非同一般，共产党要急于送出去，一定会趁二朗潭人多混杂的机会去接头。所以就安排了赶渔船下河的事。
二朗潭，在榆树营东五里外，方园一百多里，水深鱼肥，是有名的渔场。此刻张小头和匪兵们正用恶狠狠的眼睛盯住打鱼人，特别是郝大成。
郝大成带着两只鱼鹰，随着大伙下潭打鱼，见这阵势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加倍警惕起来。他抓住鹰脖子，让它吐出红鲤鱼后，赶鹰下了水。
大成细细观察周围环境，当发现老葵爷和他女儿时，欣慰地笑了。“爹，娘等着卖鱼换白面哪。”对面传来小梅对暗号的嗓音。
大成一听，明白指挥部首长在急切等着情报，更感到责任重大，于是不露声色地挺立船头，右手握篙装着赶鹰拍了两下水面，发出暗号：情报在手，马下转送。
“梅子，风急浪大，看准水情下网。”对面传来老葵爷意味深长的话。大成心里热乎乎的。他的船和老葵爷的船相距并不远，可就是没办法把情报传过去。大成一边打鱼一边想对策。
太阳偏了西，张小头眼睛瞪麻了、脖子伸酸了还是没有线索，心里发急。看到一条条鱼抛在船上鳞光闪闪，今天的鱼打的可真不少，心想不如先把外快捞到手。
张小头转脸吩咐夏冬改：“开船先去把鱼收来。”夏冬改立即上船朝渔民们喊道：“先缴一次鱼。”同时向大成的船靠拢过去。
大成看着冲自己而来的夏冬改紧张思忖着：这又是搞啥名堂？难道敌人发现了这条鱼？夏冬改咀里嚷着：“缴鱼、缴鱼。”跟着一个探身抢走了大成的鱼篓。
大成吃了一惊，便一步跨到夏冬改船上：“怎么连鹰都没得吃就缴鱼？”又故意把鱼篓拉了一把，夏冬改使劲一拽，大成顺势一松手，夏冬改跌在船帮上，鱼篓滚到船头，鱼撒满了船板。
二只鹰一见鱼就嗷嗷叫着扑上来，大成眼睛一亮有了主意。他一手解开鹰脖子上的细布条，另一手抓住那尾红鲤鱼递到鹰咀里，鹰一伸脖子吞了下去。
当大成又要转身抓鱼时，刚爬起来的夏冬改举枪对着大成：“你再夺鱼，连鹰一块儿收拾掉。”大成推开他的手，说：“鹰咬了半天的鱼，连鹰也不让喂，太不讲理了。”说着抢着鱼鹰跨回自己的小船。
小强他们闻声围了上来，忿怒责问：“怎么？你不让鹰吃，我们就把鱼扔进水里。”夏冬改见势，只好掉转船头。大成见同志们在掩护自己，心里更踏实了。
张小头见收来一篓篓又大又肥的鲜鱼，心中自然欢喜。但一想到共产党情报的事，觉得不能大意，忙把夏冬改喊来，问道：“刚才你和郝大成吵吵啥？”夏冬改回答：“他想违令不交鱼喂鹰，让我夺过来了，只喂了条小的。”
张小头拿起一条鱼，盯着圆洞洞的鱼咀看着，脑子一转骂道：“妈的，情报可能放在鱼肚里喂了鹰，快把他的鹰抓来。不过，别打草惊蛇，悄悄地···..·。”
此刻，郝大成见夏冬改又带了匪兵下船直朝自己冲来，立即明白敌人已注意到鱼鹰，怎么办？郝大成正思考着办法，夏冬改的船却更近了。
大成转眼发现旁边二户渔民在交换捞错的鱼鹰，他心里一动：“他们无意捞错，我不会来个有意交换？
大成望望老葵爷的船离自己有一段距离，划过去必然引起夏冬改的怀疑，况且夏冬改已离得很近了。对！让大伙几帮个忙！想到这儿大成一边向老葵爷靠拢，一边向小强发出暗号。
“啪啪啪！”小强等人听到大成挥篙击水的信号，立即从不同方向使劲撑船掀浪，霎时间二朗潭里水花飞溅，使夏冬改的船急剧颠簸起来。
夏冬改和匪兵们前栽后仰，站立不稳，急得张小头不时用跺脚，扬手等动作暗示夏冬改赶快靠拢郝大成。
大成把船撑到董合源身后，面对老葵爷做了个交叉的手势，伸篙钩来老葵爷的鱼鹰，顺手解开鹰脖子上的布条，那鹰一伸脖子吞吃了鱼又扑进水里。
大成背着敌人的视线把自己的鹰放进潭里，老葵爷会意地一伸篙钩了过去。
“郝大成，快带你的鹰过来。”夏冬改的船已靠近大成的船高声喊着。大成向水里一指说： “鹰在水里，要干啥？”
只见水面上波光粼粼，小船穿梭往来，鱼鹰交错穿游。弄得夏冬改眼花缭乱，急着叫道：“快，把你的鹰捞上来。”
夏冬改抢过大成刚捞上来的两只鹰，又押着大成上了他的船，赶快靠岸去向张小头报告。老葵爷趁此机会，驾着小船收起鱼鹰，同女儿离开了二朗潭。
张小头急忙夺过夏冬改手中的鱼鹰，从腰里抽出匕首，剖开鹰肚子，一条鱼滚了出来。
张小头望着那条鱼，仿佛看见了情报狞笑着。“姑父真是神机妙算，说不定情报真在这鱼肚里。”夏冬改谄媚地说。张小头并不答话，很有把握地把鱼肚剖开了。
夏冬改和匪兵们忙把头伸过去，睁大眼睛：鱼肚里除了内脏，什么也没有。张小头又抓住另一只鹰剖开了肚子，可这只鹰肚里连鱼都没有。顿时张小头涨红了脖子，夏冬改脸色发白。
大成一直在冷眼旁观，此时不由心中暗笑。他不满地说: “长官,我给鹰喂了条鱼就把鹰给毁了,太过份了吧! “是啊,我们喂鹰的人家就靠两只鹰过活,凭啥给毁了?” 一些围上来的打鱼人都愤愤不平。
夏冬改冲大伙喊道：“怎么，队长宰你个鹰有啥要紧？”再一看大伙愤怒的神色，又不由得退了一步。张小头有苦难言，为了给自己下台阶，便抡起巴掌“乒、乓”打了夏冬改两个耳光：“废物，啰嗦个啥？快上岸回村。”
夏冬改一手捂着火辣辣的脸，灰溜溜地跟着跑了。“鱼鹰不光咬了鱼连鳖也咬住了。”小强说了句俏皮话，惹得大伙一起开心地笑了。
解放陶庄的炮声响了。我们的大炮像长了眼睛一般，准确地在敌人碉堡群里开了花，炮火映红了奔腾的交河水，映红了人们欢乐的笑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