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时期,陕北高原南部的敌战区活跃着一支敌后游击队—雁门支队。在党的领导下,这支游击队紧密依靠群众,机智勇敢,神出鬼没地打击敌人。
一九四六年九月的一天,雁门支队得到消息:伪县长李笑然要亲自带领保警队到东原一带“清剿”,扬言要一举消灭游击队。
游击队针对敌人合围“清剿”的计划,制定了一个“黑虎掏心”的战斗方案:智取敌人在东原的重要据点—思弥,调动敌人前来救援,在途中打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思弥是个大村落。村周围筑了一道又高又厚的围墙,俨然是座小小的城堡。天蒙蒙亮的时候,游击队在政委薛志仁的带领下来到了村外。
游击队在青纱帐的掩护下埋伏了下来。队员小刘和小李扮成农民模样,一路扭打着朝保公所走去。
小刘、小李越来越接近保公所,一个瘦高个儿哨兵端着枪,懒洋洋地喊道:“站住!干什么的?”
小李指着小刘大声说:“这小子偷砍了我的树,我要见保长告他!”“他胡赖好人!我要和他见保长!”小刘声音更高。“球大的事也寻保长,不行!”哨兵不耐烦地骂着。
小刘、小李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吵骂声惊动了伪保长:“站岗的死了?吵得老子连觉也睡不成。”他伸着懒腰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小刘、小李边嚷边磨蹭着接近哨兵,趁哨兵不防,小刘胳膊一伸,拦腰抱住了他。那哨兵张口要喊,小李早把一块毛巾塞到他的嘴里。
小李转身跨进院里,把枪口对准了伪保长的前胸,伪保长惊得像木鸡一样站着。小李低声而有力地说:“老实点儿,我们是雁门支队。动一动就要你的狗命!”
这时,队员们趁机冲进了保公所大院,几个匪兵正在洗脸,一抬头,游击队的大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他们只好举起双手。
队员们又冲进屋子,迅速地收走了敌人挂在墙上的枪。匪兵们还在做着美梦呢,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俘虏。这场战斗没费一枪一弹就胜利结束了。
游击队帮助群众迅速转移。村里只留下少数游击队员,薛政委带领其余的同志重新埋伏在村外的一片坟地里。
伪县长李笑然闻知思弥保公所被游击队袭击,忙和县保警队长气势汹汹地骑着马,带着二百多喽啰,直扑思弥而来。
李笑然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地对保警队长说:“老弟,这次要来个一网打尽,斩尽杀绝。”保警队长忙奉承道:“县长亲自坐镇指挥,一定马到成功!”两人一阵狂妄的狞笑。
敌人越来越近了。围墙上几个游击队员用土枪稀稀拉拉地打了几枪。
李笑然听到枪声,一阵冷笑:“哼哼,几个人,几杆烂枪也想和保警队打仗,真是笑话!弟兄们冲啊!消灭了游击队,进村饱餐一顿!”匪兵们狂喊着向村里冲去。
忽然间,“叭叭”两声枪响,敌人的两个尖兵应声倒下。游击队的机枪、步枪炒豆般响成一片,手榴弹也在敌群中开了花。保警队全都乱了阵。
李笑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猛攻打得晕头转向,他慌里慌张地对保警队长说:“给······我顶住!”说罢打马就朝后跑去。匪军一看县长逃走了,便一窝蜂似的各自逃命。
“同志们,冲啊!”游击队员像猛虎下山一样冲向敌群。秦少中端起机枪一阵猛扫。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倒地一片。
李笑然惊慌失措,急忙滚下马来,拽着马尾巴逃跑了。
战斗临近结束时,哨兵跑来报告说:“东面、北面川里都发现好几百敌人。”薛政委一声令下:“撤!”游击健儿扛着缴获的枪支弹药,雄赳赳地离开了思弥。
这一天黎明前,咸榆公路旁的山峁上稀疏的小树林里聚集了十五六个人,他们蹲在树下,眼睛紧盯着山下的公路。
日出时分,公路下沟畔的玉米地里又来了几个农民,他们一面锄地,一面不时地朝路面看。
这就是王俊昌带的那支小分队,他们昨天接到了地下县委送来的紧急情报:伪洛川公署专员傅云去西安开会,今天上午要到宜君,要他们在这一带选择地形进行伏击,搞一些有价值的材料和情报。
队员们从凌晨等到中午,公路上还是看不到一点儿车辆的踪影。王俊昌看看头顶的太阳,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盘算起来:“是会议推迟了?还是这只老狐狸嗅出了什么?”
队长,怕等不上了吧?”一个队员失望地说。王俊昌压住心头的烦躁,低声说道:“忠山,你到彭村给大家搞点吃的。其他同志再坚持一会儿。没有命令不要乱动。”
太阳就要落山了。忽然,树上传来“布谷—布谷”的鸟叫。“来了!”队员们兴奋地紧紧盯着公路上的目标。来的正是伪专员傅云和他的随从。
原来,这位专员体胖怕热。他上午到黄陵,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吃罢酒筵才上路。此刻,他肥胖的身躯仰躺着,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连着打了几个呵欠。
马车轻快地转了个弯儿,走到沟畔平坦的路面上。王俊昌瞄准了最前面的一个骑兵,“叭”的一枪,打得那家伙一头从马上栽下来,另一个骑兵还没弄清打枪的方向,也被一枪打死在马蹄下。
游击队员放开憋了一天的火气,子弹、手榴弹不断地在敌群中开花爆炸。那辆轿车被炸伤的辕骡拽到了路旁靠土崖的阴沟里。后边大车上的匪兵慌忙跳下车,躲在车身旁,架起机枪朝山峁上还击。
这时,隐蔽在玉米地里的副队长和另外几个游击队员从敌人侧后发起了进攻,他们几颗手榴弹就把敌人的机枪炸上了半空。
冲啊!”一声呐喊,游击队员像猛虎一样冲上公路。
匪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腹背夹攻打得晕头转向,丢魂丧胆。有的扔下枪撒腿就跑,有的跪在死马旁举手投降,有的钻到马车底下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
王俊昌带着三个队员直奔轿车,车厢斜靠着崖腰。王俊昌身子紧贴车门的板壁,猛地一把拉开车门,大喝一声:“缴枪不杀!”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答话。他朝里面一看,空荡荡的车厢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咦,溜了!”王俊昌有些惊讶,“你就是跑到偏桥镇公所,我也要把你抓回来。”这时,忽然听到崖上边有人喊道:“快啊,这儿还藏着一个呢!”
原来,枪声一响,傅云挟着黑皮包溜下了车。他钻进路旁一条长满蒿草的小浅沟,爬上了半山的一个烂土窑里。正巧,被挑着西瓜翻山过来的胡忠山和几个民兵发现了。
王俊昌赶到烂窑里一看,果然是这家伙。只见他正汗津津地坐在皮包上,眼镜也不知丢到哪儿去了。王俊昌嘲笑地说:“起来吧,专员大人,你们的省政府还等着开会呢!”
傅云无可奈何地睁开眼睛看了看窑里的人,没精打采地站了起来。游击队从他的皮包里找到了盖着绝密印章的剿共计划和名单,还有黄龙、宜川、宜君等六个县的军用地图。
小分队智擒伪专员受表彰后情绪非常高涨。九月的一天上午,小分队正在开会,政委薛志仁回来了。队员们抢着问:“政委,是不是有新任务,快交给我们吧!”
政委望着斗志昂扬的队员,笑了笑说:“支队决定:明天袭击胡宗南匪帮的汽车运输队。”大家高兴地喊道:“好啊!我们早就盼着打这么一仗了。”
薛政委立即和队员们共同研究,决定切断电话线,破坏公路,伏击敌车。经过周密部署,游击队出发了。
晚上,繁星密布,偏桥湾一片寂静。从偏桥镇出来的十多个胡儿子在公路上慌忙地绕了一圈,就扭身回到岗楼里。
敌人的巡逻队一过,就从路两旁的树丛中闪出三十多个人来,他们扛着锨、拿着镢,一溜小跑上了公路。
王俊昌带着三个精干的队员,敏捷地爬上电线杆的顶端,挥动铁钳,随着一阵“咔嚓咔嚓”的响声,电线纷纷落地。
公路上,游击队员和前来配合的群众排成一字形长队,一齐动手。挖的挖,铲的铲。路面很硬,不好挖。政委及时组织人轮流换班挖路,进度大大加快了。
天刚破晓,薄雾盘结在山腰,远处传来了马达声。只见五辆汽车在蜿蜒起伏的公路上时隐时现。游击队员们小声议论着:“运输大队长这么照顾咱,送的真及时啊…………”
在第五辆车里坐着一个满脸胡茬的匪军官,他洋洋得意地吸着香烟,不时催促着身旁的司机。“连长,这一带游击队神出鬼没,四连王蛤蟆的汽车就在这儿让游击队截住,连人带车······”
匪连长不耐烦地骂道:“胡长官的大军都进了延安城,几个土游击队成得了什么气候!你给我快开,赶到中部吃早点去。”
汽车狂奔起来,眼看就要急拐弯了,最前边的一辆忽然屁股一歪,顺山坡滚下了沟底。第二辆见前边翻车,急忙来了个急刹车。第三辆刹不住,一头撞在第二辆屁股上,把第二辆顶进了大坑。
匪连长跳下车骂道:“怎么搞的!”还没等他闹清怎么回事,就听一声枪响,游击队的手榴弹、子弹呼啸着飞了过来。
敌人顿时死伤过半。匪连长忙领着剩下的胡儿子躲在车轮后面企图顽抗。
游击队员端着刺刀呐喊着跳上公路,同敌人展开了搏斗。匪连长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被小王几步赶上,一脚踢翻在公路旁,用手榴弹砸得他脑浆四溅。不到两袋烟工夫,战斗就胜利结束了。
十几天来,雁门支队在宜君、东原一带接连打了几次胜仗,声威大振。伪宜君县政府和土豪劣绅闻风丧胆,惊慌不安,请来铜官、中部、洛川三个县的匪军,企图在雁门山下对游击队进行联合围剿。
为了避开敌人大部队的包围,按照中共雁门工委的指示,雁门支队立即冒雨转移,返回双龙根据地接受新的任务。
天,越阴越重。风雨抽打得人睁不开眼。灰蒙蒙的山梁上,隐隐约约有一条小路朝东拐去,前面再有五里路就是瓦渣岭村了。这时前面的队伍却在一棵大核桃树下停住了。
“政委,老徐来找你。”王俊昌把身旁头戴烂草帽的老汉介绍给薛政委,继续说:“从铜官上来了一个连的保警队,现在驻扎在瓦渣岭。”
老汉徐文昌介绍说:昨天一早,伪铜官县派往宜君围剿雁门支队的保警队突然来到瓦渣岭。这帮黄狗子进村后,抢猪捉鸡,派粮拉夫,把小小的瓦渣岭翻了个个儿。
文昌老汉被敌人抓去挑水时,听到两个伙夫唠唠叨叨地骂宜君的保警队净是些脓包,叫几个土游击队打得满天飞;还说什么,只要天一晴,就开拔雷原镇,到那时,游击队就是长上翅膀,也飞不出雁门山。
一听到要去打游击队,文昌老汉急得像火上房,想着得赶紧给游击队送个信。他来回给敌人送了十几担水,把保警队的人数、装备暗暗记在心里,随后冒着雨溜出了村,在这棵核桃树前碰到了游击队。
“谢谢你呀,老徐同志。”薛政委听文昌老汉讲完,紧紧握住他的手说。老汉激动地说:“老薛,可把你们等来啦!赶快把人带去揍他,这群土匪把村子祸害惨啦,乡亲们都恨得咬牙根呐!”
政委,只有四十多个黄狗子,我看干脆来个连锅端。”王俊昌挥起拳头,愤怒而充满信心地说。
政委没有开口,他在思索:敌人兵力比我们少,武器却比我们精,借这场大雨出其不意地突袭一下,确实机会难得。但是十天里连打三仗,同志们没有休息,两天来又一直在雨中行军,再打…………
政委,打吧!去瓦渣岭打!”“下命令吧!政委,咱们还等着换枪呢!”薛政委看看大家说:“十几天来一直行军打仗,大家累了吧?”“不累!”游击队员们斩钉截铁地回答。
“好!”政委满意地点点头:“同志们!瓦渣岭的敌人想等天晴后出动,我们要赶在敌人前边,先把他们吃掉。大家马上做好战斗准备,咱们借雨进村,打他个措手不及。”
雨,越下越大,游击队员像出山的猛虎,穿云的山鹰,分成两路向瓦渣岭进发,不多久便消失在雨雾中。
保警队住在瓦渣岭南北两个村口的大院里。这时,北院的匪兵正在窑里“吆五—吆六—”地赌博。院子里一大锅炖猪肉的油水气和湿柴禾沤出的白烟四处弥漫着。大门口,敌哨兵正抱着枪打盹。
游击队员悄悄上前,猛地从敌哨兵怀里拽出枪支,这家伙刚要张嘴呼喊,两只黑洞洞的枪口便对准了他惊愕的大嘴。
十几名游击队员旋风一般扑向窑门,高声喊道:“举起手来!缴枪不杀!”匪徒们措手不及,乖乖当了俘虏。
另一路游击队员抄南面小路也进了村。南院的敌哨兵发现了,举枪大声喝问:“什,什么人?口令?”王俊昌手起枪响,把他的大盖帽打落在地。
枪声惊动了院中的敌人,他们匆匆抓起枪,顶上院门,惊慌失措地爬上土炮楼,准备负隅顽抗。
投降吧!你们被包围啦!”“再不投降,我们的炸药包可不客气了!”“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游击队员们不断地向敌人喊话,想用政治攻势来迫使敌人投降。
土炮楼里的敌人先是一阵惊乱.一会儿又平静了下来。忽然,“叭、叭、叭”三颗信号弹从炮楼上腾空而起,紧接着炮楼里又射出一阵排枪。
“干脆炸!”队员们气得眼睛冒火。薛政委沉思了一会儿,便命令把机枪班从村外调来封锁住炮楼射击孔,让王俊昌带两个队员向院门冲去。
王俊昌带着两个队员在火力的掩护下冲到了门口,他们把肩膀顶在门环上,憋足了气,猛地一下,门被扛开了。藏在门后的敌人掉头就跑。
队员们见门被打开,一声呐喊:“冲啊!”手榴弹、子弹像暴雨一样飞进土炮楼,打得里边鬼哭狼嚎,血肉横飞。
“不要打了!我们投降!”随着喊声,土炮楼里挑出一件白衫子,一支支枪顺着楼门扔了下来,敌人投降了。一场战斗不足半个钟头就胜利结束了。
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晴,雨后的群山格外青翠。游击队员们告别了瓦渣岭欢送的乡亲,踏上了返回根据地的征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