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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渡江侦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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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10 11:55:5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九四九年的春天,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东起江阴,西到九江的一千多里长的战线上,集中了百万大军,准备渡过长江天险,解放全中国。

奔腾的江水,冲击着长江北岸的一片青色芦苇滩。就在这片芦苇丛中,潜伏着英勇的解放军侦察兵。

小马远远地望着江南冲天的烟火,愤愤地说:『老贵,你瞧,敌人要把江南烧光了!』吴老贵咬一咬牙齿说:『小马,记住这笔账!等打过江去,狠狠地跟他们账。』

正说着,李连长来到了掩蔽部,见到同志们激动的情绪,就竭力抑制着自己。他说:“同志们,敌人的血债不止这一点!八年前,蒋介石就在对面山里制造过“皖南事变',屠杀了我们多少干部和战士·····.”

李连长想起“皖南事变”的仇恨,就对同志们讲了一段八年前亲身经历的故事。

那时我才十八岁,在新四军三支队当侦察员。事变的一天,队伍被打散了,我一个人负伤突围出来,一小队日本兵和汉奸队紧紧地追着我。

我跑到江边,只见芦柴滩里停着一只小渔船,正被烈火燃烧着。离船不远,躺着一个老渔夫的尸体;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默默地跪在这尸首的旁边。

我心里一酸,又因流血过多,脚一软就昏倒了。那姑娘在火光中隐约看见我佩着新四军的臂章,急忙掏出手帕,给我包扎了伤口。

枪声和狗的叫声越来越近了,我猛地惊醒过来。那姑娘向我一招手,我就跟着她钻进了芦柴丛。

芦苇丛里弯弯曲曲地现出一条小港;港边停着一条破旧的小渔船。姑娘说:“你快上船吧!”我刚上船,她就顺手用竹篙把船一撑,“唰”的一声,小船被推离岸有六七尺远。

接着,只见她两手平握竹篙,往前一跳,篙头插进水里人像燕子似地轻轻落在渔船上。

一眨眼,鬼子赶到港口,渔船已经去远了。鬼子只得向江心乱打了一阵枪,子弹不断从渔船的四周飞过,小姑娘却神色不变,默默地直把我送向北岸。

分手时,我拉着她的手说:“小姑娘,我永远忘不了你!”李连长讲到这里,小马急着问:“后来呢?她叫什么名字?”李连长长叹一声:“后来我上了岸,可是忘记了问她的名字,不知她现在在哪里。

吴老贵和小马听了心里也挺难过。正在这时,军参谋长和侦察科长走来找李连长。

李连长跟着参谋长、侦察科长来到了长堤上。参谋长指着对岸的东南方向说:『上级规定我们从皇姑庙和护驾墩之间,突破敌人的江防,为了进一步了解敌情,我命令你带一小队侦察兵,随带报话机,渡过江去·······』

参谋长、侦察科长规定给他两天的准备时间,同时告诉他:江南有我们的游击队,过江后,要首先和他们取得联系。直到月亮偏西,李连长才和首长们告别。

两天后的夜晚,东南风吹刮着一阵阵的牛毛细雨,李连长带领着一队精神抖擞的侦察兵出发了。参谋长和侦察科长直送他们到江边。

上了船,东风鼓起帆篷,小船像一支离弦的箭,飞向江心,在风雨中乘风破浪地向江南驶去。

小帆船在波浪中起伏着前进。

离南岸只有四五百公尺了,突然,下游方向传来隆隆的马达声,一艘敌人的巡江炮艇向小帆船冲了过来。


敌艇越来越近了,李连长打开手电筒向敌艇摇了三个圈。敌军以为是“自己人”,嘟噜着说:“要你们巡江,下次再碰着老子,一炮掀你们下大江!

敌艇被应付过去,侦察兵的小船顺流向南岸驶去。到了南岸的峭壁下,大家立刻跳进齐腹深的急流里。

李连长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最后决定就在这里登陆。侦察兵搭成了人梯,艰难地爬上了这座光秃秃的峭壁。

岸上是一片油菜田,靠江边的左面有一个地堡,隐约还可以听到敌兵们谈话的声音。李连长和他的侦察兵悄悄地避开地堡,向南爬进。

突然,一道雪亮的手电光从地堡的枪眼里直射出来。李连长他们立刻屏住气,把身体紧贴着菜地,眼看着手电光慢慢地从他们的脊梁上掠过。

电光熄灭了,大家又悄悄地继续爬。周长喜、吴老贵、杨威爬在最前面。他们搜索道路,拔除了敌人钉在地上的竹签,剪断了地雷的绊索,剪开了铁丝网。

爬着,爬着,已经接近了长堤。只见堤的东西两侧相距五六十公尺,有两座碉堡。碉堡外面有两个敌人的哨兵来回走动着。吴老贵和杨威就悄悄地爬了上去。

突然,吴老贵警戒着的方向有两个端着冲锋枪的敌兵迎面走来。

眼看那两个敌军走近了。吴老贵猛然跳起,飞起一腿,把走在前面的一个敌军踢下了长堤;后面的一个敌军,扭头就跑,一面鸣枪告急。

霎时间,四面升起了敌人的信号,枪声乱成一片。李连长见情况紧急,连忙跃起身来,命令:“跑步前进!

密集的枪声把敌军长从睡梦中惊醒。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浑身哆嗦,正好情报处长匆匆地跑来:“报告军座,有一小部分共军,突破二十八号防线,偷渡登陆·····.”

敌军长又气又怕,把参谋长、情报处长狠狠地训了一顿,并命令搜索营立刻封锁大河,天一亮就围山清剿。

这时,李连长的侦察兵们已经到了白马山上。李连长观察了一下地形,决定就在靠公路边的竹林里暂时隐蔽。吴老贵认为竹林靠近公路,不妥当。李连长说:“这叫作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不多一会,远远地传来了敌摩托车的声音。李连长胸有成竹,命令周长喜、杨威保护报话机,由吴老贵带机枪组负责掩护,并且再三嘱咐,没被敌人发现,谁也不准打枪!

敌情报处长带领搜索营配合县清剿大队的800名敌军,分乘摩托车和十几辆卡车到了山下老君庙前。情报处长说:“侯大队长,山南由你负责,山北由我们搜索营负责,要仔细搜!

敌军分成南北两路,顺着山腰战战兢兢搜索前进。一队敌军快到竹林子边上了,侦察兵看得真切,个个手按扳机,准备随时和敌人搏斗。

不出李连长所料:敌军班长见竹林子面积不大,又靠近公路,就叫敌军绕过去了。接着背后的树林里就响起了枪声。李连长对着吴老贵现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敌人打了一阵枪,却又不敢进树林里去,只在外边贼头贼脑地哇哇叫:“看见你们啦,快出来吧!”“快投降吧,国军有赏!这样嚎叫了一阵,就都躲躲闪闪地溜回山下去了。

不一会,只听得一阵马达声响,敌军去远了,侦察兵们都喘了一口气。这时,风雨不停地呼啸着,天也渐渐黑下来了,大家才感到又冷又饿。李连长看到不远的山坳里有一所茅屋,就决定去了解一下情况。

大家爬到了茅屋边,遍地散着破破烂烂的东西,知道是刚才遭了敌军的洗劫。再看那屋边有一座坟,一位老奶奶搀着个小姑娘正在坟前叹息:“你爸妈给大汉奸侯登科害死八年啦!我们的人什么时候才回来!

老奶奶一面哭,一面喃喃地诉说着。一位跟老奶奶差不多年纪的老爷子劝着把她拉进屋里去了。

李连长在草丛里听得清清楚楚,原来这还是烈士的家属。他立刻过去轻轻地敲门。可是老奶奶和老大爷以为还是白天的敌军,怎么也不肯开门。李连长知道是误会了,就说:『老妈妈,我们就是当年的新四军。』

陈老奶奶的眼睛贴紧门缝往外瞧,在闪电中,她看见十几个人浑身水淋淋地站在屋檐下,正在疑惑不决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老奶奶,请你相信我们,开门吧!

老奶奶听着,听着,不觉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她想:怕是真的。就轻轻地开门一看,果然是解放军,不『你们真的回来啦!』禁一把搂住李连长哭着说:

陈老爹机警地叫小姑娘出去给同志们望风。老奶奶见同志们水淋淋的,就忙着去生火烧饭,烤衣服。李连长说:“老奶奶,不能点火,会给敌人发现的,还是有什么现成的给我们吃一口。

老奶奶从床底下拿出半罈子锅巴给同志们充饥。大家刚要吃的时候,小姑娘匆匆忙忙地奔了进来说:『爷爷,有人来啦!』

陈老爹刚领同志们走出后门,前面就进来了一个健壮的穿便衣的姑娘。老奶奶仔细一看,原来是游击队队长刘四姐。

老奶奶兴冲冲地领着刘四姐到屋后的一个山洞里,给大家互相介绍。李连长和刘四姐紧紧地握住手,心里都有说不出的兴奋。

大家别了陈老奶奶向山上走,一路上李连长和刘四姐谈着这次过江的任务,为了要安置电台,决定先回到游击队的根据地。快到河边时,只见两岸都燃着篝火,敌军已把这条大河封锁了。

要通过这条大河,只有一座石桥。但是这座石桥上,敌人架着机枪,警戒非常严密。刘四姐和李连长只得命令大家在路边的小松林里隐蔽下来。

黑暗中,石桥上忽然闪着盏灯笼光,悠悠晃晃地直奔大路而来。敌大队长侯登科走在中间,两个保安队员一先一后地保护着他。杨威问李连长:“抓他来了解了解,怎么样?”李连长只是摇摇头。

侯登科走过松林,在村头就停住了,回过头来对一个护送他的保安队员说:“你回去吧,告诉你们中队长,千万不要大意,大意失荆州!

说完话,那个保安队员就回去了。李连长看得清清楚楚,立刻向杨威、周长喜做了一个手势,他两人就一阵风似地窜到前面大路边的水沟里埋伏下来。

那个保安队员边走边哼着曲子,刚到松林前,忽然脚下一绊,跌了个狗吃屎。杨威和周长喜立刻扑上去把他按住了。他还想叫喊,一块毛巾已经塞进他的嘴里。

杨威、周长喜把他押进松林,李连长问明情况后计上心头,就叫他带路,直奔侯登科家。

到了侯登科家门口,那个队员就上前敲门。只听得侯七在堂屋里吆喝:『谁呀?半夜三更的。』

侯七刚开门,一只大手伸进去掐住了他的脖子。紧接着:“嗖嗖嗖嗖”窜进十几个人影,把他绑了,随手就把大门关上。

侯登科到家不久,正在房里抽大烟。听到外面的人声,忙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只见两支黑洞洞的自动枪已经对准了他。


侯登科吓得瘫作一团。杨威把侯七也押了进来,掼在地上。李连长严正警告他们说:“要有人来,你们好好地打发走!否则就是你们活在世上最后一天了!”

天一亮,侦察兵都集中在堂屋里。吴老贵把手杖递给侯登科:“这玩意儿,你还拿着吧!”杨威把退了子弹的快慢机也递给侯七。

大雾弥漫的早晨,一队人影向石桥直奔而来。石桥上架着一挺机关枪,三个疲倦不堪的保安队员警戒着。

敌军见他们的大队长像有什么心事,以为一定是来了什么大官。吴老贵就大摇大摆地走到敌军跟前,有意瞪他们一眼,直吓得几个敌军慌忙立正敬礼,队伍就顺利地过了桥。

队伍跟着刘四姐翻过一座山,就到了湖边。刘四姐有意走到侯登科身边:“侯大队长,你认识我吗?”侯登科摇头。刘四姐冷笑道:“八年前,你烧掉我家渔船,杀死我父亲,就忘记了吗?”

李连长听了刘四姐这番话,心里很惊讶。他暗暗地打量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猛然想起八年前曾救过他性命的那个渔家姑娘「就问刘四姐:「刘队长你在渔船上待过?」

正在这时,山北远外传来一阵枪声,敌人追来了。刘四姐不慌不忙,走到湖边吹起一声又细又长的口哨,顷刻间,芦苇丛里就钻出一只木船来。

船一靠岸,队伍迅速上了船,因为人多,木船搁浅了。刘四姐从队员手里取过一支竹篙,插进船头底下,用力一扛,船被推出丈把远。

接着只见她双手平握竹篙往前一跳,竹篙点入水中,她就像燕子似地轻轻地落到船头上。这个动作是李连长八年来记忆中最深刻难忘的一幕:『眼前的刘四姐莫非真的就是昔日渔船上的姑娘········』

李连长正在苦苦地追忆往事,突然“噗通”一声,侯登科趁人不注意时,跳入湖里逃走了。

不一会,在离船六七十步远的水面上泛起了一串圆波,侯登科的头冒出了水面。“叭!叭!”就在侯登科把脑袋露出水面的一刹那,刘四姐手起枪响,只见水面上立刻漂起了一缕污血。

眼看侯登科的尸体慢慢地沉入湖底不见了,船也靠了岸。李连长不断地打量着刘四姐的举止动作,特别是她那一对大而发亮的眼珠,和当年那个小姑娘真是越看越像。

李连长说:「八年前,我从皖南突围出来,负了伤、跑到江边、遇见一个渔船上的小姑娘,她冒着生命危险,摇着小船把我送过长江…………」刘四姐一听愣住了她没想到李连长就是八年前她救的那个新四军。

李连长越看越像。他说:“我相信这样勇敢的姑娘一定还在人间,分手的时候我对她说过,我永远忘不了你······”刘四姐说:“见了面都不敢相认,还说忘不了?”不由脸一红,低下头来。

李连长和刘四姐的巧遇,大家都感到高兴,边走边谈,不觉已经到了游击队的根据地。在村头古庙的庭院里,侦察兵和留守的游击队员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接着,村上的群众送来了慰问品。老大娘,老大爷,小孩子,姑娘挤了一屋子,送菜的送菜,送饭的送饭,在庙里好比开了一次军民联欢会。

正热闹的时候,放哨的游击队员报告有情况。李连长和刘四姐立刻跑上山坡一望,只见山下远远地有三串火把光,正向这个方向移动过来,敌人真的追来了。

游击队和侦察兵翻过两座大山,转移到一个森林里,大家动手,用树枝、树皮搭起一个个小棚子。李连长和刘四姐在一棵大树下用电筒照着地图,研究侦察计划。

第二天,李连长、吴老贵、小马、周长喜、杨威他们都换了便衣,找着锄头、箩筐,夹杂在敌人看押下的民工队伍里。刘四姐手里挎着一只香烟篮子,赤着脚忽前忽后地走在队伍的左右。

长堤上一片荒凉,老百姓的房子全被敌军拆光了。吴老贵、小马、周长喜都被分配在江边打木桩。


李连长和杨威被派去抬石头,走到水神庙边,只见一个敌军连长坐在庙前,指着地图不知和敌兵们在讲些什么。

李连长走到背后,故意挣断了草鞋上的绳子,歇下抬筐,弯腰偷看敌连长面前的地图。

敌军连长和兵士们讲完话,就叠起地图放进皮包里,顺手在身边拿起一支钓鱼竿,到江边钓鱼去了。李连长和杨威看得真切,也就抬起石筐“吭唷,吭唷”地走了。

敌连长在一块芦苇滩边坐下来,李连长就故意走到正在打桩的吴老贵身边,用手一指,轻轻地对他说:『你和小马把他身上的皮包取来,动作要迅速!』

吴老贵和小马交换着眼色,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立刻先后沉入水底。

敌连长正在聚精会神地钓鱼,突然水面上冒出一颗毛茸茸的人头,不由得心里一惊。说时迟,那时快,蓦地窜起两个人,拖住了敌连长。一个掐住他的脖子,一个用力把他拖进了水里。

吴老贵和小马在芦苇深处,结果了那个敌军连长,在他的皮包里取出地图,还有一本编制表,一起叠成了一个小块,见四面无人,就把东西交给了正在望风的周长喜。

周长喜走到李连长跟前,轻轻地说:“东西弄到了!”正好刘四姐一路叫卖过来,李连长就向她招招手说:“来,买盒烟!

李连长取了一包烟,周长喜假装付钱,把地图和编制表交给了刘四姐。她很快就把它装进了一只空香烟盒里。

这时候,只听得一阵马达声响,十几辆三轮摩托车开了过来,敌情报处长来到了工地。大家立刻散开,继续打木桩、抬石头去了。

晚上,大家回到了根据地,李连长伏在桌子上,对照着地图,由报务员拍发出从江南第一次发到江北的情报。

刚发完电报,就接到了参谋长的回电:“大军准备21日全线渡江,要随时掌握敌情变化,随时报告!”李连长和刘四姐读着回电,觉得又紧张,又兴奋。

当晚召集了全体游击队员和侦察兵的扩大会议。李连长做了动员报告之后,把侦察兵分成两组,交替出发,日夜侦察敌情。吴老贵、周长喜、杨威、小马第一组,当晚就摸索下山去了。

这时,敌军团司令汤恩伯又派来了一个榴弹炮团,妄想挽救灭亡的命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深夜里偷偷地开进阵地来。吴老贵等四人刚巧来到公路附近,只见三十多辆十轮卡车拖着炮,风驰电掣地过去了。

一刹那,三十几辆炮车拐过一个弯就不见了。侦察兵们拚命地追,追到弯口,只能望见远处隐约闪耀着的一片车灯,连方向也很难辨别了。

大家只得回来向李连长报告,李连长很着急,立刻亲自化装一同下山侦察,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第二天夜里,周长喜冒着生命危险,穿着敌军的制服,背着电话机,来到敌军的司令部附近菜田里,希望从敌人的电话里能得到一些线索。刚搭上线,双方正在讲话:“决定在东南面高地建立榴弹炮阵地····

周长喜听完话、用尽平生力气,奔回根据地,向李连长报告”「报告连长、从电话中发现了敌人榴弹炮阵地——在东南面高地…………

“东南面高地”是一个新的线索。天一亮,李连长就带着侦察兵化装成民工模样,准备进一步侦察敌人榴弹炮阵地的确实位置。但是刚到公路边,就给敌人哨兵挡回了。


李连长和刘四姐在公路上兜了好几个圈子,到处都是敌人的哨兵,没法通过。只有一辆十轮卡车装着粮食,来回在公路上飞驰着。

晚上,侦察兵和游击队员聚集在森林的空地上。李连长来回踱着想:首长命令我们随时随地掌握敌情变化,如果不能把这个榴弹炮团的情况搞清楚,报告过去,那我们的部队要受到多大的伤亡······

夜深了,只有李连长和刘四姐还在山棚子里苦苦地思索着。忽然刘四姐走到李连长身边,如此这般地设想了一个妙计,李连长脸上立刻现出了笑容。

天刚蒙蒙亮,曲折的公路上,一辆独轮小车“吱吱呀呀”地行进在山间公路上,车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姑娘,膝上放着个红包袱,像是一个回娘家的新媳妇。

相隔半里路,又来了七八辆装着米袋的小车,前拉后推,吱吱轧轧地前进着。押车子的戴着礼帽,戴着一副黑眼镜坐在毛驴上,模样像个伪保长。

前面的小车子到了大桥边,守桥的敌军检查了她的通行证,打开她的包袱,里面净是些欢喜团子和糯米粑粑,敌军一挥手,就放她过去了。

米车到了桥口,那个押车的匆匆跳下毛驴,脱下礼帽,点头哈腰地向敌军一鞠躬:“是大米,送到山上军用仓库去的,嘻,嘻······”敌军摸一摸米包,也放行了。

小车队到了白马山东山脚下的老君庙前。押车的和年轻姑娘对望了一下,刚要停下来,只见公路的北端,扬起了灰尘,一辆十轮大卡车远远地驶来了。

十轮卡车一会儿从坡上就到了眼前,小车队正继续吃力地前进着,忽然小车车身一歪,“喀嚓”一声歪倒在公路中间,车上的米包滚了一地。

正在急驶的十轮卡只得猛然煞住。卡车上立刻跳下五六个敌军,气势汹汹地跑到押车人身边,刚要发作,推车的人就立刻围了拢来,一个个摸出枪,枪口对准了敌人。原来这都是我们的侦察兵化装的。

周长喜和吴老贵顺手把敌军卡车司机从车上拉下来,和几个敌军一起押到老君庙左边的竹林里。刘四姐和游击队员在竹林外面警戒着敌人。

不一会,李连长和侦察兵们都换了敌人的军服从竹林里走出来,登上十轮卡车。周长喜敏捷地先钻进了驾驶室,李连长也跳进了车厢,对刘四姐说:“竹林里的几个人请你处理一下,然后在南边三岔路口等我们!

周长喜一松刹车,十轮卡车就飞快地驶下了山坡。李连长坐在驾驶台边,一路上和沿途的敌军挥手招呼着。

车子到了三岔路口,只见几十个敌军端着枪守卫在竹林口,一个手里拿面小红旗的敌军问:“哪一部分的?”李连长用手拍拍车门回答说:“八十八师工兵营!”敌军们一看车门的番号也就放行了。

十轮卡车绕过竹林,就是一片广阔的松树林。三十多门榴弹炮整整齐齐分布在松林里,黑黝黝的炮筒伸出林外,炮口指着长江的北岸,几百个炮兵正在加紧修工事。

十轮卡车的速度慢下来了,在松林里缓缓地行进着。李连长趁机取出地图,把炮位的分布、距离、炮的口径分别仔仔细细地在地图上用红线标出来。

卡车一停,吴老贵和游击队员们纷纷跳下车,就动手砍松树。一个敌军炮兵参谋气冲冲地走过来责问:“你们奉谁的命令,到这里来砍树?”李连长说:“我们是奉了师长的命令!怎么,这里不让砍吗?”

敌参谋一听说是师长的命令,早就吓软了。李连长递烟、点火和他假意客气了一番。

侦察员们开始砍伐树木。李连长进一步和敌军参谋东拉西扯:『嗳!老兄,这次我们的江防就靠你们大炮撑腰了!』那参谋也夸口道:『当然,我们准备了三万发炮弹,只要一有动静就开炮!』

不到两个钟头,松树已经砍满了一卡车。李连长就命令开车,一面和那个敌参谋挥手告别。


卡车刚绕出松林,只见前面扬起一片灰尘,远远地有十几辆三轮摩托车迎面驶来。周长喜说:“糟糕!又碰上一伙敌人了!”李连长说:“不怕,我们脸上又没有字!

十轮卡刚驶近摩托车边,早有几个敌军搜索兵端着枪拦在路中央。敌情报处长大模大样地坐在车斗里。周长喜和李连长的眼睛对望了一下,十轮卡就慢慢地停了下来。

李连长跳下车来,他从敌情报处长的神色中判断,决不是为了他们而来的,就先跑过去向他行了个礼:“报告长官,我们是八十八师工兵营,奉令来砍树的,江边工事急需木材用!”

敌情报处长停了一下,忽然怪声怪气地问:『你们师长、参谋长、营长叫什么名字?』李连长早在江边钓鱼的敌连长皮包里的编制表上知道得清清楚楚,回答得一点也没有错

敌情报处长见诈不出一点破绽,就问随从副官,哪里有电话。副官指着前面一间小屋,就领着他匆匆地打电话去了。李连长心里有点焦急,可是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吸着烟慢慢地走到卡车边。

李连长在卡车跟前,和同志们使了一下眼色,猛抬手,先打倒了站在卡车边的那个敌军。

敌情报处长电话里问了工兵营,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等他跑出小屋,李连长已经跳上卡车,“呼”的一声开远了。直气得他像一头负了伤的野兽,顿着脚咆哮:“快追!快追!快给我追!”

十轮卡来到三岔路口,把速度放慢,刘四姐和游击队员立刻从公路边的草丛里跳出来,纷纷上了车。

一路上大家把车上的树枝树木卸在公路上,阻碍追击的敌人。

一刹时,敌人十几辆摩托车都飞越过障碍追来了。刘四姐和队员们瞄准摩托车一阵射击,立刻把前面的两辆摩托车打到山沟里去了。

敌人的摩托车紧紧地追着十轮卡车,卡车转过一个大弯,刚要下坡的时候,迎面又来了好几辆大卡车,车上满载着敌军。

对面卡车上的敌人集中火力向李连长的十轮卡车射击,突然“砰砰砰”三颗子弹穿过了驾驶台的玻璃窗,打在周长喜的身上。他一时就失去了知觉,方向盘也脱了手,车身也倾斜了。

血从周长喜胸前直冒出来。他在剧烈的痛苦中咬一咬牙齿,用尽全力扶正了方向盘,踩住煞车,才把卡车停下来,吃力地说;“连长快下车······上山······我不中用了·····.”

前后两面的敌人越来越近了,李连长沉痛地紧握了一下周长喜的手,跳下卡车,一挥手,大家都奔向西面的山坡。

周长喜从昏迷中一睁眼,见同志们都安全地向西面山坡奔去了。他就拉大油门,驾驶着空车顺坡对着敌军的卡车飞驰过去。

坡下迎面开来的敌军卡车,刹车不及,被周长喜撞个正着,立刻轰然一声,两车同时着火燃烧了。李连长和刘四姐的队伍在山头上看得真切,大家都沉痛地摘下帽子,哀悼英勇牺牲的周长喜。

却说敌情报处长因为“追剿”我们的侦察队一再失败,就组织了一支便衣队,经常化装成老百姓在山里进行侦察。

这天,李连长和刘四姐好容易在大山丛中,避开敌军的追击,带着队伍,回到根据地。刚进村子,被潜伏在竹林里的敌军便衣队发现了。他们一面监视着,一面派人溜回去报告。

李连长一回来,就匆匆地走进茅屋,命令报务员立刻和江北联络。

报务员接通电话,李连长掏出地图对着话筒呼喊:「黄河,黄河,我是长江,有重要情报向你报告!」不一会,报话机上的喇叭里就传来了回音。


李连长正在通话的时候,想不到敌军接到便衣队的报告,立刻四面包围了村子,暴雨般的子弹,直向小村飞射过来。

接着两声巨响,敌人的炮弹正落在茅屋里,李连长急急把刘四姐拉倒地上,报务员来不及躲避,当场就牺牲了。报话机也被炸得粉碎。

敌情报处长得意忘形地站在一颗大树后面亲自指挥,在炮火的掩护下,敌军分路包围了小山。

李连长和刘四姐集合队伍向森林深处移动,山南、山北都传来了密集的机枪声,队伍被敌人包围了。

大家冒着敌人的火力,拚命向山上爬,刚到山顶,李连长就把小马、吴老贵找到跟前。

李连长从口袋里摸出一份地图,卷紧后塞进一只竹筒里说:『敌人这个炮兵阵地的情况全在这里,我知道你们水性都很好,一定要把它送到江北!你们要像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保护着它!」

李连长说完,和小马、吴老贵紧紧握手告别。约定情报送到以后立刻打三颗红色信号弹;这边回答的信号是烧起三堆火光。

小马和吴老贵一先一后地爬出了森林,刚到公路边,只见一队敌军搜索兵端着枪从森林边冲过;两人又立刻隐蔽起来。

他俩绕过树林,慢慢爬到了陈老爹的住处。敌人的手电筒忽隐忽现地照射着,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小马建议,暂时到陈老爹家中去隐蔽一下。

门开了,陈老爹立刻把他们拉进屋。小马说:『老爹,我们有紧要任务,要过江去······』陈老爹说:『那带我捉鱼的小木盆去吧,光凭两只手怎么行!』

老奶奶立刻把木盆和一对小木桨递给小马;陈老爹还坚持要送他们到江边;因为情况危险,终于给吴老贵谢绝了。

吴老贵背着木盆、小桨;小马端着冲锋枪,趁敌人的哨兵刚过去,就以最快的速度,滑下了山坡。

刚好一辆敌军卡车从公路上驶过,两人就飞快地穿过了公路,钻进长堤边的一片芦苇滩里。

风吹着芦苇,发出沙沙的响声。小马和吴老贵急急翻过长堤,只见江边已经布满了铁丝网。小马说:“班长,这玩意儿是才弄的吧,我们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呢!”老贵坚决地说:“过去,剪掉它!

两人很快地把铁丝网剪开了一个缺口,小马先从缺口爬了过去。

吴老贵在铁丝网那边把木盆慢慢地向外推。谁知洞口小,木盆大,一不小心,震动了网上的响铃。

好几道手电光立刻射了过来,接着敌人的机枪就扫到铁丝网的缺口。只听得吴老贵「嗯」了一声,头贴在地上不动了。

吴老贵艰难地从怀里摸出染满了鲜血的竹筒,交给小马。这时候,敌人的火力集中向铁丝网的缺口扫射过来,小马还是没有走。吴老贵说:“不要难过······没有流血牺牲,就没有革命的胜利!趁我活着,掩护你!

眼看敌军冲过来了,小马忍住悲痛,摸一摸身上的竹筒,背起木盆、小桨,就向江边爬;吴老贵咬紧牙齿,用最后的一息生命,翻过身来,端起冲锋枪,挡住了冲来的敌人。


敌军冲近了,吴老贵的子弹也打完了。他用尽力气,扔出一颗手榴弹,一声爆炸,和敌人同归于尽,光荣地牺牲了。

等第二批敌人追到江边,小马已经扶着木盆浮远了。几十道手电筒的光射着他,骤雨般的子弹,落在他周围的水面上。

漂着漂着,突然江心掀起一个巨浪,把小马淹没在急流里,不见了影子。

小马随着巨浪,身不由已,喝了不少水。他在急流中以人民战士最坚强的意志和巨浪搏斗,沉下去又挣扎着浮起来。

突然又是一个巨浪把他打了下去,小马紧紧地护住怀里的竹筒,就顺着急流一直冲了不知多少路。

小马拚命挣扎着顺着急流漂浮,好容易到了沙滩边,刚想站起来,却又摔倒了。

小马用尽力气,第二次支撑起来的时候,早被潜伏在江边的侦察员发现了,一看是自己人,就立刻扶着他向掩蔽部走去。

两个侦察员把小马搀扶到指挥所。这时候,参谋长和侦察科长自从李连长报告中断以后,一直焦急不安地守在报话机前。

参谋长一看是小马,立刻让他躺到自己的床上,慢慢地给他脱着水淋淋的湿衣服,突然在他胸前发现了一个竹筒。打开一看,正是江南敌军榴弹炮阵地的分布图。

医生给小马吃过药,他一苏醒,就挣扎着爬起来叫道:『首长,赶快打信号,红色的·······三颗红色的!』

参谋长立刻命令打了三发红色的信号弹。大家立在长堤上,等待着江南的火光,但是两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对面的一丝动静。

“砰!砰!砰!”第二次三发红色的信号弹刚出枪口,这时,李连长和刘四姐已经突围出来了。不一会,对面青龙山上就出现了三堆火光。鲜红的信号弹,熊熊的火光隔江遥遥相对,把黑暗中的扬子江都映红了。

一刹时,我炮兵阵地上一声令下,千万道火箭掠过黑夜的长空,飞向江南。

炮弹不偏不斜,像暴风雨似地落在敌人的榴弹炮阵地上,敌军的炮兵阵地立刻变成一片火海。接着所有敌人的前沿阵地也都着了火。

千百只战船,扬着满篷,一字向江南飞驶挺进。战船上各种火器喷出火舌,犹如千万条火龙,直逼江南。

江南前线的敌军像潮水一般溃退下去,敌军长命令机枪手对溃退的士兵扫射,只见一批批溃退的敌军纷纷倒了下去。

这血腥的屠杀激起了溃兵的愤怒,没有死的开始还击。一颗飞来的子弹正好打在敌军长的脑袋上,他像一只死狗似的立刻在吉普车上倒下去了。吓得敌情报处长立刻开车向南逃窜。

敌情报处长的车子,刚驶上一个山坡,突然公路两旁窜出十几个人影。

前面正是李连长和刘四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一阵猛射,敌情报处长连人带车翻下了山坡

天一亮,公路上散满着敌军遗弃的枪炮、尸体,一队队的解放军浩浩荡荡以急行军的步伐,顺着公路追赶逃窜的敌军。


接着公路上出现了一队骑兵,奔在最前面的一匹枣红大马上骑的正是小马,李连长、刘四姐和侦察兵们立刻欢呼起来。

侦察员们都骑上马追赶队伍去了。只有李连长牵着马和刘四姐并肩慢慢地踱着。眼看就要分离了,两人心里都好像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但是,又不知从哪里说起。

李连长鼓足勇气问刘四姐:“你······你答应等我吗?”刘四姐脸一红,正想逃开去,她的手已经给李连长紧紧地握住了。她说:“我······我不是已经等了你······八年了吗?

太阳从东方的山脚下慢慢升起,万道光芒照映着满山遍野的杜鹃花。李连长飞身上马,向刘四姐一挥手,追赶大军的队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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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19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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