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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谭嗣同就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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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10 18:00:33 | 显示全部楼层
公元1894年(清光绪廿年)8月,中日爆发战争。由于清王朝政治腐败,以致战争一开始,即一败涂地。

10月下旬,日军分两路侵入辽东半岛。清军中虽有少数爱国官兵奋起应战,但大部则望风溃逃;大连、旅顺等地相继失陷。

战事失利的消息传到湖北抚台衙门。抚台谭继洵之子谭嗣同,满腔悲愤难以平静。忽见家人李新进来禀报:“七少爷!老爷有请!”

谭嗣同不知何事,快步走进上房。谭继洵说道:“家乡有信来,族里要纂修族谱,点明要你帮忙。此事年底必 须完成。事不宜迟,明早你就动身。”

次日,谭嗣同带了李新上路。一路上只见湖南各州县张灯结彩,歌舞升平。一看便知庆贺慈禧太后六十大寿。看到这种情形,他心中越加气愤。

谭嗣同来到家乡浏阳。白天他忙着修族谱,晚上专心攻读各国历史。他深感要振兴中华,非象日本明治维新那样,进行改革不可。

谭嗣同修好族谱,返回湖北家中,向父亲禀报经过和一路见闻,流露出对朝廷的不满。谭继洵厉声阻止道:“不许胡说!”他要儿子闭门读书,参加明年湖南省试。

不久,传来李鸿章准备赴日本马关签订割地赔款的条约。谭嗣同大骂李鸿章祸国殃民,当即写了一首感时诗。写完,反复吟哦,哽咽不止。

天色微明,谭嗣同脱去外衣,将辫子盘在头上,在院子里舞剑,抒发心中的积郁。

这时,他的同窗好友唐才常来访。唐才常一进门就叫道:“复生(谭嗣同的号)!你听说么?举人们联名上书,要求朝廷拒签马关条约啦!”谭嗣同顿时兴奋起来。

谭嗣同把客人让进书房。唐才常看了谭嗣同写的那首诗,问道: “复生, ”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国家亡了,光是流泪,有何用处?”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谭嗣同受到很大触动。于是,两人计议救国之策。他们商定先从开办新学培养人才着手,接下来再创办实业。由唐才常先回浏阳筹备,谭嗣同随后赶去。

正当谭嗣同准备回浏阳办学的时候,谭继洵告诉他,已为他在江苏捐了后补知府,要他迅即前去等候实缺。

谭嗣同写信将情况告诉了唐才常,说自己打算借此机会出游,结识北京等地维新人士。写好后,整顿行装,往南京而来。

谭嗣同来到南京。他不喜欢官场中那一套,感到十分苦闷。一天,有个友人从京城带来康有为上书光绪皇帝要求变革政体的抄件。谭嗣同立刻被康有为精辟的见解吸引住了。


谭嗣同对康有为极为仰慕,决定当面求教,便带了李新北上。这一日,来到徐州,只见许多官家打扮的人在毒打一壮汉,不知何事,便上前打听。

等听明那壮汉是为了阻止官家子弟调戏妇女才遭到毒打,忙下马制止。那班人竟放了壮汉来围打谭嗣同。谭嗣同拔剑抵挡。因他少年时曾跟北京有名的镖客王五学过武艺,只几下,便把那班人打得落花流水。

那壮汉名高心同,感念谭嗣同相救之恩,纳头便拜。谭嗣同估计那班人还会来寻衅,叫他快逃。

谭嗣同和李新重新上路。这天,时近黄昏,来到景县。谭嗣同见广场上横着十几具尸首,城墙上贴着一张告示。谭嗣同上去一看,大吃一惊:人命如同草芥,公理何存!

沿途的所见所闻,使谭嗣同急于见到康有为,谋求救国之策。谁知他到了北京,康有为已回广东。他大为失望。

幸好康有为的得意门生梁启超仍在北京,谭嗣同立即前去求教。谭嗣同见梁启超和他虽初次见面,却毫无顾忌地畅谈救国之策,深感不虚此行。

这期间,维新派主办的报纸《时务报》创刊,一时风靡海内,大受读者欢迎。当谭嗣同读到梁启超的《变法通议》,顿觉耳目一新,但也感到尚有不足之处。

谭嗣同特地去找梁启超,当面指出。梁启超对谭嗣同襟怀坦荡的作风很是赞赏,从此,两人你来我往,关系极为密切。

谭嗣同回南京后,化了很大心力撰写《仁学》,抨击二千年来封建专制政体和三纲五常的封建伦理。

谭嗣同决定回故乡去看看。他一踏上浏阳县境,见到的是“赤地遍野,饿殍遍地”,一派凄凉景象。一问,才知这里已旱了两个月了。

唐才常闻讯赶来,向他诉说开办新学以来遭到当地士绅阻挠的情况。谭嗣同听后,决定将原先筹备的锑矿提前开工。以工代赈,拯救饥民。

正当锑矿准备开工时,唐才常来告诉他财主们将粮食运到岳州高价出售,浏阳城一粒米买不到,工人没饭吃,无法开工。

谭嗣同沉思片刻,马上拟了份电文,命李新赶赴长沙,拍发给他的朋友—湖广总督张子洞的公子张立人。又要唐才常赶回锑矿工地,作好开工的一切准备。

谭嗣同赶到岳州,张立人已先到了。他弄清情况后,大笑道:“杀鸡何用牛刀?把这些粮船押回去不就是了!”谭嗣同忙说:“不可莽撞!这些粮船来头不小!”


于是,两人商量出一个办法,分头进行。张立人去岳州总兵处搬兵;谭嗣同则到洞庭湖边动员船户。

湖边停着一大帮船。谭嗣同问明这些船都是从浏阳运粮来的,便说:“家乡遭灾,百姓断炊,谁家还运米到这里出售?”这一说,船户们全嚷道:“还不是刘举人干的好事!”

谭嗣同报了自己的姓名,说了这次来岳州的目的。船家一听他就是开办以工代赈的谭公子,不由肃然起敬,个个表示愿意听从他的吩咐。

正说着,张立人已从岳州总兵处搬来一队兵勇。于是,两人直奔浏阳会馆。

刘举人带着浏阳大小乡绅正在大宴当地粮商,一见张立人与谭嗣同的拜帖,不敢怠慢,迎下阶来,陪笑道:“不知两位公子找刘某有何贵干?”

谭嗣同把来意一说,刘举人慌忙推托此事不能作主。张立人不客气地问道:“刘举人今日大摆宴席,无非是和各粮商洽谈粮价。卖给别人你就能作主,卖给我们你就不能作主了?”

刘举人陪笑道:“就是我愿意卖给两位公子,两位公子也运不走呀!”谭嗣同冷笑道:“这就不劳举人老爷费心了。”说着用手往外一指。刘举人一看船户全候在外面,吓了一跳。

那些船户齐声道: “谭公子办的是好事,我们愿意立即运粮回乡,决不耽搁。”刘举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指着那些船户大骂: “混帐东西!这里是你们说话的地方吗?”

“哈!哈!哈!”张立人大笑,“举人老爷威风倒不小咧!”刘举人也不示弱,大声说:“我的粮也不是偷来的,难道要强迫我出售不成!”

“住口!”张立人喝道,“你为官不仁,置数万饥民于不顾!来人!给我把这奸商拿下。”兵勇们一拥而上,要将刘举人捆起来。

谭嗣同和张立人命兵勇把刘举人带走,然后向吓得魂不附体的众乡绅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粮食很快运回浏阳。锑矿开工了。唐才常和谭嗣同的以工代赈,挽救了无数饥民的生命。

于是,他们立刻腾出手来创办新学,先向他们的老师欧阳中鹄征求意见。欧阳中鹄告诉他们,新任湖南学政(专管教育的官)江标,倾向维新,建议他们到省里去办学。

他们到长沙拜会江标,果然得到江标的支持。江标说,新任巡抚陈宝箴也倾向维新,要他们速去拜会陈宝箴。

在陈宝箴和江标的支持下,谭嗣同等人在湖南先后建立了武备学堂、时务学堂、南学会;创办了宣传维新主张的《湘报》(日刊)、《湘学新报》(旬刊);并筹办了内河轮船,修筑湘粤铁路和商力矿务。湖南维新风气顿时大开。


谭嗣同请来梁启超任时务学堂总教习,开讲中外大事。学员听后,恍如从昏暗朦胧中觉醒过来,他们立志改变中国腐朽落后的面貌。

长沙的顽固派惶惶不安。一次,梁启超只身路过孔庙,突然被埋伏在孔庙四周的岳麓书院的学生,强行拖入庙内。

梁启超认得为首的是书院院长王潜,抗议道:“这是为什么?”王潜冷笑道:“我省素来民风纯朴,自你来了以后,伤风败俗,你还不知罪么?”

谭嗣同不知何事,快步走进上房。谭继洵说道:“家乡有信来,族里要纂修族谱,点明要你帮忙。此事年底必须完成。事不宜迟,明早你就动身。”

幸好康有为的得意门生梁启超仍在北京,谭嗣同立即前去求教。谭嗣同见梁启超和他虽初次见面,却毫无顾忌地畅谈救国之策,深感不虚此行。

正当锑矿准备开工时,唐才常来告诉他财主们将粮食运到岳州高价出售,浏阳城一粒米买不到,工人没饭吃,无法开工。

梁启超大声驳斥道:“今日国家濒于危亡,不扫除积弊,何以救国?”王潜不答,只是指着梁启超大骂,还指挥书院学生来打梁启超。

正在危急之时,谭嗣同带了时务学堂学生赶来,将王潜责骂了一顿,王潜素知谭嗣同的厉害,不敢多话,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梁启超拥走了。

顽固之徒不敢正面较量,采取偷偷地贴揭贴谩骂、诬蔑梁启超。梁启超大为生气,恰好这时接到康有为邀他北上共商国事的急电。梁启超便与谭嗣同等人告别,只身北上了。

这一来,顽固之徒十分得意。他们一不做二不休,趁《湘报》出报时间,涌进报馆,撕毁报纸,砸坏机器。报馆的人也被他们打伤。

这批人又涌到南学会闹事。时务学堂的学生蔡锷、林佳等人,听得外面喧哗,迎出门来,竟遭暴徒一顿毒打。

谭嗣同恰好有事来南学会,他分开人群,一个箭步跳过去,用腿一扫,把一个暴徒扫出几尺以外。暴徒们惊愕住了,哪里还敢还手。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而近。唐才常在马上大喊:“慢着!皇上下旨—变法维新!看你们还敢胡闹么?”谭嗣同听了,清瘦的脸上顿时绽出笑容。

形势发展很快。光绪皇帝下了主张维新的诏书,起用康有为、梁启超等人参政。并对他们保举谭嗣同之事,极为高兴,马上下旨召谭嗣同即日进京。

这消息迅速传遍长沙。维新派莫不欢欣鼓舞,顽固之徒不得不有所收敛。时务学堂的学生沉浸在欢乐之中。蔡锷和林佳各带了纸、扇,要求谭嗣同题词,作为座右铭。

谭嗣同给蔡锷题的词是:“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绝不随俗浮沉以自污”。给林佳写了十个字:“平时勤学道,病时不怕死。”

谭嗣同一到武昌便病倒了。这天,他父亲递给他一封电报,说:“皇上有旨,命你从速进京,我打算电复军机,说你有病······”谭嗣同一跃而起,激动地说:“儿病已愈,遵旨即刻启程。”

谭嗣同带了李新抱病启程。走了几天,病体反而好了些。这天,主仆二人宿在沧县王镇,半夜,被一阵喧哗声吵醒。谭嗣同忙带了防身宝剑冲出门去。


谭嗣同见几个官兵正在捆绑一个汉子,刚想询问,一个武官前来招呼他。他凝神一看,却是过去在徐州结识的高心同。

谭嗣同这才知道高心同在沧州衙门办事,便问他,那汉子犯了什么法?不等高心同回答,那汉子悲愤地叫道:“犯什么法?打洋人,杀教民!”

高心同忙命人将犯人押走,陪着谭嗣同来到客店。他告诉谭嗣同,那犯人叫陈虎,父亲被教士打死。他替父报仇,杀了教士,犯下命案。

谭嗣同嘱咐高心同放掉陈虎,说百姓受苦受难,铤而走险,有什么罪呢?高心同沉吟了一会,说:“大人,你救过我,我自当图报。你叫我放,我遵命。”

第二天一早,就听见人们议论纷纷,说昨晚抓的一个囚犯被人劫走。谭嗣同知道这是高心同做的好事,这才高兴地启程。

他们一路急行,不一会来到一座黄土岗,进入一片松林。忽然“的铃!的铃!”来了两匹骡马。谭嗣同抬头一看,喜出望外,为首的竟是他幼年时的拳师王五。

王五为救陈虎而来,谭嗣同便告诉他放走陈虎的经过,顺便说了自己进京的缘由。王五道:“如今的京城象个大粪坑,你是个清白的人,何必去那里!”

谭嗣同长叹一声:“为了同胞不沦为亡国奴,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敢闯,何况粪坑!······”王五长叹一声,表示今后如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只要捎个信,一定舍命相助。说罢,告辞而去。

1898年8月21日,谭嗣同到了北京。在梁启超和林旭的陪同下,赶到南海会馆,拜见了康有为。

康有为扼要地介绍了当前政局,认为守旧大臣虎视眈眈,推行新政不宜过急。谭嗣同则觉得中国的病根已深,非采取激烈的方法不可,并列举西洋各国的近代史,说明没有一国不经过流血,改革可以取得成功的。

康有为摇头道:“非其时也。”梁启超忙说:“依弟子之意,目前应使圣上有权!······”康有为道:“这就对了!”停了一会,又说:“我意可向圣上推荐复生兄进入军机处。”

军机处是顽固派的堡垒。梁启超紧紧握住谭嗣同的手说:“你是勇于作事的好男儿,一定会同意。”谭嗣同大声说:“只要能内除积弊,外御强侮,就是地狱。我也要闯!”

晚上,谭嗣同回到寓所—浏阳会馆。在唧唧的秋虫声中,给唐才常写信,报告来京的情况。当他写到:“··...·中国非闹到新、旧两党血流遍地,方有复兴之望”时,暗下为国捐躯的决心。

在康有为的保荐下,1898年9月5日,谭嗣同接到上谕,赏他与林旭、杨锐、刘光第等四人四品卿衔,任军机章京(官名)。并特召他次日进宫。

次日清晨,谭嗣同觐见了光绪,提出办学校,培养人才;废科举,选拔贤能;办实业,振兴中华等主张。光绪听了频频点头。


接着,谭嗣同奏请光绪将变法内容晓喻全国,让百姓深知圣上有治国求强的苦心,并严惩那些阻挠推行新政的官吏。光绪高兴地唤谭嗣同近前,嘱咐他,今后只要对新政有利的事,尽管禀奏。

军机章京是宰相的助手。按照当时的规定,新任章京须到各王公私宅拜谒,然后方可到职。谭嗣同对此嗤之以鼻。9月7日一大早,他便去军机处到职。

那时候各衙门的满、汉官员是分室办公的。谭嗣同刚步入汉族官员办公室,一个官员不冷不热地说:“这里专办旧政,谭大人是办新政的,不在这里办公。

谭嗣同再走进满族官员的办公室,又遭那些官员的冷嘲热讽,说什么一个堂堂的新政人员,何必与满族旧臣混在一起?

谭嗣同勃然大怒,责问军机处值日官员,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官员只得命人在满、汉两办公室之间放了四张桌子,让他们坐了。谭嗣同愤愤地想:想拿这些来吓退我,简直是做梦!

谭嗣同的工作是审阅各方奏章,记载档案,起草诏旨。他每天早去晚回,只要对推行新政有利的奏章,他必当天转呈光绪御览。

这天,他看到一份署名湖南举人曾廉公然请杀康有为、梁启超的奏折,又气又急,立刻携了这份奏折进宫。在东华门正好与代理首席军机大臣刚毅相遇。谭嗣同没有理睬刚毅。

刚毅大怒,急向身边随从打听,此是何人。当他听说“谭嗣同”三字,不由“哼”了一声,牙缝里进出五个字:“又是个康党!”

当谭嗣同将曾廉的奏折递呈光绪,义形于色地请求光绪降旨诛杀曾廉,否则,新政无法推行时,光绪沉吟了好久,说:“还是拟个谕示,逐条驳斥吧!”

同一天,礼部主事王照听说皇上颁发了广开言路的诏书,特许大小官员及平民百姓上书言事。便写了一份请皇上与太后游历考察日本及西洋各国的奏折,请礼部尚书怀塔布代为呈递。

其实王照的真意倒是希望皇上与皇太后趁出游之机,摆脱国内维新派的包围。怀塔布只当又是维新一事,脸色陡变,“拍”的一声,将奏折掷落在地,厉声叱责:“胡说八道!”

王照气愤地责问怀塔布:“皇上特许上书言事,······大人,这不是违抗圣旨么?”怀塔布仗着是慈禧的亲信,嘿嘿几声冷笑,拂袖而去。

王照这一气非同小可,连夜把怀塔布不肯代递奏折,有意堵塞言路的行径写了满满一张纸。天色微明,便乘车来到军机处,托谭嗣同将两份奏折呈递皇上。

谭嗣同代光绪批驳曾廉的上谕正好拟就,于是他带了拟就的上谕及王照的两份奏折来见光绪。谁知光绪看了代拟的上谕,苦笑着说“此件送太后阅,候太后懿旨。”

谭嗣同奏道:“依臣之见,此件如呈太后,恐遭不测;不如不送为好。新、旧之间,势如水火。如不采取霹雳手段,新政难以推行。望圣上明察。”


光绪的脸色顿时灰白。他无力地挥了挥手,说了声:“去吧!”谭嗣同不敢再说,躬身退出。

谭嗣同走后,光绪的耳边还响着谭嗣同刚才的一番话。他一咬牙:对!非采取霹雳的手段不可,为了大清三百年的江山,顾不得那么多了!

光绪提起御笔,在批驳曾廉的谕示上面批了:发交军机处议处;又在王照的奏折上批了:怀塔布阻挠新政,着交部议处。



当光绪的两件御批下达军机处时,整个军机处震动了。谭嗣同瞥了那些呆如木鸡的守旧大臣一眼,兴冲冲地去南海会馆报喜去了。

那边刚毅却溜进颐和园,向慈禧密报。

谭嗣同赶到南海会馆,和康有为、梁启超一说,三人沉浸在喜悦之中。正在这时,康有为的弟弟康广仁赶来,说皇上又下了一道诏书,撤了大理寺等几个吃粮不管差的衙门。谭嗣同连呼:痛快!痛快!

谭嗣同恰好有事来南学会,他分开人群,一个箭步跳过去,用腿一扫,把一个暴徒扫出几尺以外。暴徒们惊愕住了,哪里还敢还手。



晚上,谭嗣同回到寓所—浏阳会馆。在唧唧的秋虫声中,给唐才常写信,报告来京的情况。当他写到:“·.....中国非闹到新、旧两党血流遍地,方有复兴之望”时,暗下为国捐躯的决心。

康广仁皱着眉头说:“痛快是痛快,就怕引起更大的麻烦。”谭嗣同批评道:“怕什么?象你这样畏首畏尾,还改什么制,变什么法?”

四个人谈起当前形势,都认为光绪在西太后手掌之中。今日的一时冲动,后果难测。目前最重要的是让皇上掌握军权,推行新政才有可能。

谭嗣同激动地说:“只要有一、二个拥有军权的将帅为皇上效力,纵然荣禄为北洋大臣,也不能控制全军。”梁启超接口说:“说得有理!我意不妨争取袁世凯!

谭嗣同也认为北洋军中只有袁世凯主张用西法练兵,确是可争取的对象。康有为见大家如此热烈地倾向袁世凯,未置可否,只叫梁启超去小站试测袁世凯一下,再作定夺。

次日一早,谭嗣同、林旭、刘光第、杨锐奉召进宫。光绪授权给他们四人,今后凡有利于新政推行的奏章,由他们代拆代行。

谭嗣同他们回到军机处,那些满、汉旧臣得到消息,个个侧目而视。但他们不管这些,立刻审阅奏折。

其中有道“请立宪、开议院”的奏折,引起了四人的争论。谭嗣同、林旭主张向皇上条陈;刘光第和杨锐反对,认为“请立宪、开议院”,是剥夺了君权,万万不行。

当天晚上,谭嗣同去南海会馆,把白天争论的事告诉康有为,想获得他的支持。谁知康有为听后,也表示不赞成,这使谭嗣同大为惊讶。

康有为认为:目前开议院,旧党必闹事。不如奏请皇上开勤懋殿议事。这勤懋殿乃是历代皇帝读书的地方,平时聚集了一批博士。勤懋殿议事就是皇帝倾听各家之言。康熙、乾隆、咸丰三朝均有先例,不怕旧党反对。


正议论间,梁启超回来了。他一进门就连呼:“大功告成!大功告成!”说袁世凯对皇上异常忠心,是个可争取的将才。大家听了顿时精神振奋。

康有为伏案疾书,向皇上密保袁世凯。

光绪看了康有为密保袁世凯的奏折与谭嗣同请开勤懋殿议事的条陈,极为赞同,很快召见了袁世凯,封他为侍郎候补,掌握全国练兵大权。

正当维新派大力推行新政之际,颐和园内慈禧与荣禄、刚毅、怀塔布一班守旧大臣也紧锣密鼓地策划对策。他们经过一番研究,决定趁九月光绪到天津阅兵之时,将新党一网打尽。

一天,光绪在批阅奏折。一个太监一看四下无人,突然说:“万岁爷,天津阅兵······能不去吗?”这太监原是慈禧派来监视光绪的,后来被光绪感化,当他风闻天津阅兵要出事,便说了这番没头没脑的话。

光绪心里猛地一跳,知道慈禧抢先下手了。等这个太监走后,忙在衣带上写了一道密诏,暗示帝位不保,嘱心腹太监将衣带系在身上,混出宫去。

心腹太监来到军机处,见谭嗣同不在,便将密诏交给杨锐。杨锐一看,丧魂失魄,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到第三天,昏头昏脑的杨锐才乘车到浏阳会馆,因谭嗣同不在,才又赶到南海会馆,将密诏交给谭嗣同。

在场的人看了光绪密诏,顿时紧张起来。正议论间,林旭也神色慌张地赶来,送来光绪命令康有为火速离京的密谕。

这时,谭嗣同提出一个大胆的主张:要袁世凯干掉荣禄,进而包围颐和园,逼慈禧太后交出政权。这样,推行新政方可有望。

空气一下子变得更为紧张。谭嗣同坚定地说:“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今晚我去找他!”康有为一再叮咛:事关重大,务必见机行事。

1898年9月18日,谭嗣同冒雨来到袁世凯的住所请见。袁世凯知他是皇上近臣,新派红人,深夜求见,肯定有要事,忙亲自出迎。

两人寒暄了一番,袁世凯屏去左右,怀着警戒的心,将谭嗣同引入内室。

主客坐定,谭嗣同劈头就问袁世凯对皇上的看法如何?袁世凯毫不犹豫地回答:“旷世英明之主。”谭嗣同又问:“待阁下如何?”袁世凯又答:“皇恩浩荡,恩重如山。”

谭嗣同进一步问:“皇上如有危难,阁下能设法相救吗?”袁世凯义形于色地表示:只要皇上需要,世凯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至此,谭嗣同顾虑打消,便把光绪有密诏的事说了,要袁世凯倾力救驾。袁世凯霍地站起来,慨然地说:“请说吧,只要能办到,就是死,世凯也是死得其所。”

谭嗣同于是转告了他们的打算,并说事成后,一定在光绪面前保举袁世凯取代荣禄的位置。说完,见袁世凯没作声,紧盯着问:“弟已置生死于度外,阁下如若不愿,可以告发。”

袁世凯双膝一跪,说道:“青天在上,我蒙受皇恩,岂能知恩不报?如有二心,天地不容。”谭嗣同极为感动地说:“阁下不愧为奇男子,伟丈夫。维新立业,救国救君,全仗阁下大力了。”

袁世凯送走谭嗣同后,心神不安地来回踱步。取荣禄之位而代之,是自己多年的愿望;但慈禧太后掌握了几十年的大权,培植了无数心腹,万一不成,可不是儿戏。

他几经踌躇,反复考虑,最后觉得倒向慈禧有利,于是不等雨停连夜去荣禄处告密。

再说谭嗣同干完这件大事,满心喜悦地回到住所,静候佳音。第三日他去军机处当值,感到气氛与往日不同。一个五十多岁的苏拉(宫内值勤人员)悄悄告诉他:宫里出事了。

谭嗣同的心“砰”地一跳。出事?出什么事?袁世凯得手了?没这么快!难道他变了卦?谭嗣同留心四周的动静。这才发现早朝的时间已过,军机大臣怎么一个不见?

好容易等到七点钟,才见刚毅容光焕发地走进来,一进门,命令两个办理旧政的章京跟他到里间,草拟上谕。

只听见刚毅大声说:“这是皇帝再三的请求,太后才垂帘听政。...康有为着革职,命步军统领拿交刑部问罪!”“嗡”的一声,谭嗣同浑身的血直往上冲。

谭嗣同首先想到的是光绪的安危,其次是康、梁的处境。他乘混乱的当儿,溜出军机处,来到街上,就听见街上的人沸沸扬扬,说九门提督没捉到康、梁,倒把康广仁带走了。

康、梁幸已脱险,皇上却在受难。一想到此,他忧心如焚。直到这时,他才想到自己也是搜捕对象,浏阳会馆是危险的地方。但他却视死如归,愿以自己的鲜血,唤醒民众。于是,照旧向浏阳会馆走去。

他刚转入米市胡同,突然被人拦腰一抱,直往小胡同里拖。回头一看,竟是王五。只听见王五压低声音说:“我的老弟,风声这么紧,快跟我走吧!”

王五冒死前来相救,使谭嗣同激动万分,但他却仍然要回浏阳会馆。王五惊奇地叫道:“你这不是找死?”谭嗣同平静地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生不能报国,就以死相报吧!”

王五跌足失声道:“我的老弟,你以死相报,管什么用哟!”谭嗣同却道:“五爷,我要用我的鲜血唤醒人们,不变法,中国就要被洋人瓜分;不变法,中国人就要变成亡国奴!”

王五还要相劝。谭嗣同苦笑道:“五爷,我意已定,决不更改!”王五摇头叹气,洒泪而别。


谭嗣同回到浏阳会馆,拣出他多年来撰写的诗文,准备托人转交给梁启超保管。就在这时,李新来报,说有个日本人求见。

谭嗣同满腹狐疑地迎出去。那日本人用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说他叫园田次郎,递上梁启超的一封亲笔信。原来梁启超在日使馆避难,要谭嗣同立刻前去,商议如何应变。

谭嗣同带了诗文随园田次郎来到日本公使馆。谭嗣同见梁启超面容憔悴,神睛沮丧,强忍住心头悲痛,劝道:“只要人心不死,中国总是有救的。·.·...”

梁启超劝谭嗣同和他一起留在日使馆避难,伺机东渡日本,重整旗鼓。谭嗣同说了八个字:力挽狂澜,以身殉国。梁启超又劝道;“以身殉国,固然是我们的志愿,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尚望复生兄三思。”

谭嗣同断然道:“你东去日本,很有必要;我以死相殉,也是应该。你去了,可以重整旗鼓;我死了,可以唤醒民众。我们分别担负起这两个重任吧!”

谭嗣同又将带来的诗文托梁启超保管,指着其中一篇《仁学》,说:“深愿今后能将它公诸于世,唤醒众生,弟虽死犹生,九泉之下,也含笑瞑目。”梁启超已泣不成声。

临分别时,谭嗣同紧握住梁启超的手,郑重地说:“但愿今天不是你我生离死别之日,盼望再见面,却是国富民强之时。”说完,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走了。

谭嗣同回到浏阳会馆,清理了来往信件,为了免得因他的事牵连老父,他模仿父亲的笔迹,造了一封脱离父子关系的假信。然后,静等九门提督前来捉拿。

1898年9月25日清晨,谭嗣同正在吟诵岳飞的《满江红》词,一群士兵破门而入。谭嗣同从容不迫地站起身,说:“恭候多时,走吧!”

王五冒死前来相救,使谭嗣同激动万分,但他却仍然要回浏阳会馆。王五惊奇地叫道:“你这不是找死?”谭嗣同平静地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生不能报国,就以死相报吧!”

谭嗣同断然道:“你东去日本,很有必要;我以死相殉,也是应该。你去了,可以重整旗鼓;我死了,可以唤醒民众。我们分别担负起这两个重任吧!”

来抓他的千总猛醒过来,怎能让“犯人”自由行动呢。他气急败坏地招呼手下士兵:“快,快!快绑上!”

李新拿了件长袍,连哭带喊地追出来,要谭嗣同带去。这长袍是谭嗣同夫人为他们结婚十五周年亲手缝制的。谭嗣同心头一热,对李新说:“别哭,回浏阳去,告诉七少奶,叫她多加保重!”

谭嗣同被押到衙门。提牢厅司官见谭嗣同不给他们银子,便把他投进阴暗潮湿的大牢。大牢里的一个囚犯幸灾乐祸地说:“哈!大老爷也会有今天!”

“陈虎,别那么说,官也有好有坏。”一个犯人打断陈虎的话。“陈虎?”这不是在王镇放走的那个犯人?谭嗣同想着,便问:“你是陈虎?”陈虎这时也认出谭嗣同,急问:“大人,是你!你犯了什么罪?”

谭嗣同冷笑一声,说:“什么罪?维新救国之罪!”陈虎虽不知维新是什么东西,但他知谭嗣同是好人,维新肯定也是好东西,便愤愤地道:“什么世道!好人总遭罪!”

经过交谈,谭嗣同才知陈虎参加了义和团,这次是偷了永定门外两尊铜炮才被捕的。他奇怪地问陈虎,要铜炮干什么?陈虎气呼呼地说:“灭洋人,杀赃官,没有铜炮不成啊!”

夜深了。牢房里臭气薰天,蚊子叮,臭虫咬,使谭嗣同难以合眼。尽管如此,但他对维新的信念愈益坚定。他深信百姓会觉醒,中国不会亡!


好容易熬到天亮,囚犯们都起来了,忽然牢门打开,狱卒伸头进来说:“谭嗣同,出来!有人看你!”

来的人是王五。王五伤心得老泪纵横。谭嗣同反安慰王五道:“五爷,身入牢笼,是意料中事。只要能唤醒众生,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听了谭嗣同的话,王五连连摇头叹气。临走前,他瞅准机会,低声对谭嗣同说:“我明日去济南,联络弟兄,立刻回来救你!

由于王五上下使了银子,谭嗣同得以转到南所官监。这里的条件比大牢好得多。当天狱卒送饭来时,悄悄告诉他:军机处林旭、杨锐、刘光第全抓来了。他大吃一惊。

他踱步苦思,他不相信局势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康、梁决不会偃旗息鼓,民众也定会觉醒。他顺手拣起一块煤块,在壁上写下一首七绝,抒发自己的感情。

谭嗣同进刑部监牢第三天,收到李新请狱卒转给他一包东西。他打开一看,除衣服被褥外,还有笔墨纸砚。这使他大为高兴。

他马上给夫人和康有为写信。他向夫人表示了视死如归的决心;而在给康有为的信上,寄托了全部救国救民的希望。信写好后,托狱卒转给李新。

第四天(1898年9月28日),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咣噹”一声,门锁打开。提牢大喊: “带谭嗣——同!”

谭嗣同走到堂廊下,一看杨锐、林旭、康广仁、杨深秀、刘光第都在,心里立刻有了不祥之感,但他仍坦然自若,昂首伫立。

随着一阵吆喝,刚毅走上大堂。马上有人高声喊:“跪下接—旨”谭嗣同冷笑一声,毫不理睬。

刚毅连喊:“跪下!跪下!”谭嗣同横眉怒目,还是不跪。刚毅大怒,斥责谭嗣同:“好大胆!竟敢反抗君上,为什么不跪?”谭嗣同大声道:“是西太后之命,绝非皇上之旨,就是不跪!”

刚毅气急败坏地宣读谕旨,读后,提笔将犯由牌的人名一勾,猛拍台案,大喊:“带出立斩!”狱卒兵弁一拥而上,将他们五花大绑。

谭嗣同竖目扬眉,大声对刚毅说:“痛念神州以求自强的人,是再也杀不完的!”刘光第愤怒得大声疾呼:“不加审讯,就要处死,你们置大清法律于何地?”

这时,狱卒分别给他们吃“永别酒”。谭嗣同正气凛然地说道:“喝吧,我们虽死犹生,中国必不会亡!”说罢,带头一饮而尽。


谭嗣同等人被拉上囚车。谭嗣同一路大喊:“有良心的中国人,要发奋图强,决不能贪生怕死!”“砍了我的头,砍不了维新救国之志!灵魂永远不死!”百姓们听了,无不感动。

囚车来到菜市口。谭嗣同留恋地向浏阳会馆方向张望。要是能看到李新该多好!这是最后的一别啊!·.····但是人山人海,唯独没有李新。

谭嗣同哪里知道李新正被人群堵住,走不过来。等李新拚死拚活冲破“人墙”挤到前面时,囚车早已过去了。“七—少—爷!”李新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

囚车在法场中央停下。康广仁、杨锐首先从囚车上被拉下来,接着是林旭、刘光第。当兵勇来拉杨深秀时,杨深秀大声喝道:“不得无礼,我要和刚毅说话!”

杨深秀指着刚毅破口大骂:“你这陷害忠良的奸臣,天地不容!”刚毅恼羞成怒,不等犯人全部拉下车,扔下令箭,喊了声:“斩!”于是,杨深秀、林旭、康广仁、杨锐、刘光第遇难了。

“谭嗣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刚毅面色铁青,挑战似的向谭嗣同发问。

“哈!哈!哈!”谭嗣同仰天大笑,念了四句气贯长虹的绝命诗:“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在场的百姓听了,无不掩面而泣。

刚毅大惊失色,气急败坏地大呼:“行刑!行刑!”于是这位资产阶级改良派志士引颈就戳了。这就是近代史上有名的“戊戌政变”。谭嗣同和杨深秀等人被称为“戊戌六君子。

当王五带了人马,飞速赶回北京准备劫狱时,正好赶上为谭嗣同料理后事。他哪里想到老谋深算、阴险毒辣的慈禧太后,提前下令将谭嗣同他们问斩了呢。

后来,谭嗣同的遗骸被运回原籍湖南浏阳,葬于南乡十五都山下。墓前松柏挺立,墓后群峦起伏,气势雄伟。这位为振兴中华而献身的战士,永远为后人悼念。

听了谭嗣同的话,王五连连摇头叹气。临走前,他瞅准机会,低声对谭嗣同说:“我明日去济南,联络弟兄,立刻回来救你!

他踱步苦思,他不相信局势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康、梁决不会偃旗息鼓,民众也定会觉醒。他顺手拣起一块煤块,在壁上写下一首七绝,抒发自己的感情。

“哈!哈!哈!”谭嗣同仰天大笑,念了四句气贯长虹的绝命诗:“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在场的百姓听了,无不掩面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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