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四年冬,国民党反动派把活跃在赣粤交界的梅岭游击队围得水泄不通。游击队同党中央的联系中断了。特委主要负责人大老刘焦急地等待着地下交通员梅姑上山来报告消息。
如此风雪,梅姑这样一个女同志怎能上山呢?大老刘正失望地准备回棚子去,忽听得几声画眉的叫声,这正是联络暗号。他循声看去,只见梅姑艰难地爬上山来了。“好梅姑······”大老刘双眼湿润了。
大老刘喜滋滋地把梅姑迎进棚子,同志们见了高兴得跳了起来。精疲力竭的梅姑急忙从上衣口袋的夹层中取出一张小纸条和一本联络信物—线装《论语》,交给大老刘。
纸条上写着:党中央派来了代表,已接上关系,请特委主要负责人迅速下山,在岭北县城的“步步高”大饭铺会面。大老刘看了纸条和信物后,当即作出决定:“我明天上午下山和亲人会面。”
特委参谋长连忙劝阻说:“要下山,我下!国民党反动派到处张贴布告“活捉大老刘,赏光洋三万! 你下山,不正是送货上门!”
大老刘乐呵呵地说:“放心吧,同志哥!我大老刘跟毛主席革命多年,阎王殿里的门槛都快让我踏烂了哩!就这么决定了!”
暴风雪过后,迎来了一个明朗的大晴天。乔装改扮的大老刘带着战士喜崽,随着人群,顺利地进了岭北县城,准备到“步步高”饭铺和党中央派来的代表会面。
大老刘决定先到大浦桥桥头糖铺这个地下交通站摸摸情况。当他们走到大浦桥中心时,猛然发现糖铺已被一队国民党军警团团围住,还抓走了三个人。
敌人开始全城戒严了。喜崽见情况不妙,忙催促说:“快抄小路出城,现在还来得及!”大老刘镇静地说:“不,敌人不是傻瓜,我们出不去了。”
喜崽急了:“那,你说该怎么办?”大老刘当机立断:“我们上梅姑家!”“不行!今天出事,我怀疑叶大海、梅姑可能是叛徒!”“登门拜访,当面考察,是英雄,是叛贼,岂不立见分晓!”于是,大老刘和喜崽往梅姑住处走去。
梅姑公开的身份是蒋军某部一团团副叶大海的太太。叶大海也是党的地下工作者,这次联络的字条和信物就是叶大海交给她的。此刻,梅姑正为大老刘和党中央派来的代表会面而担心。
到十一点,本城守备司令兼保安团长王培德的太太闯了进来。她是梅姑的“干妈”,今天来邀梅姑陪她上山打猎。她还告诉梅姑,今天抓到了共产党的一个大家伙!还有大浦桥头那爿糖铺是共产党的地下交通站,也被查封了。
梅姑听了,心里乱得象一团乱麻。她断定党内出了叛徒!应该想办法把情报送上山,请游击队尽快想办法营救大老刘和党中央派来的代表;从速查清叛徒,清除后患。
门铃响了,勤务兵进来报告说:“太太,外面来了一个郎中先生,说是团副的娘舅!”大海哪有郎中娘舅啊?梅姑满腹狐疑。
梅姑来到门口,见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穿一身布棉袍,眼戴墨镜,头戴礼帽的人,不禁怀疑地问:“先生,你找谁?”
“我,就找你!”来人轻声说着,顺手摘去墨镜。梅姑仔细一看,原来这自称郎中先生的来客就是她所惦记的大老刘!她紧紧抓住大老刘的双手,激动地说:“你没遇险,太好啦!
大老刘听了,心里不禁“格登”一跳,但仍然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你已经知道出事啦?大海怎么没到现场接应?”梅姑说:“我是刚才听本城守备司令的太太说的。大海嘛,被冯师长叫去开紧急会议去了。”
王太太见梅姑迎客久不进屋,便走过来叫道:“梅姑,不是说舅爷来了吗?还不快请屋里坐,外面多冷啊!梅姑忙把大老刘作了介绍,一道走进客厅。喜崽警惕地留在客厅外面望风。
当王太太听说“舅爷”是祖传名医,行医到此时,忙请他诊病。梅姑心想:糟了,大老刘哪会看病!正想替他解围,不料,大老刘却已满口应承:“好吧,让我试试看。”
大老刘替王太太把了一会儿脉,转脸对梅姑说:“你从小跟我学医,今天我要考考你。你来诊诊,看你断得对不对。”原来大老刘知道梅姑曾经跟着奶奶梅山婆学医,确实懂得医道,便借机替自己解了围。
梅姑会意,过来为王太太把了脉,说:“你是血弱,经不调。”王太太乐了,一把抓住梅姑说:“真是名师出高徒,我的干女儿断得准啊!”
大老刘又趁机把开方的难题摔给梅姑。梅姑很快就把方开好了。王太太乐得赞不绝口,对“舅爷”也更热情了。
梅姑正暗暗计谋,想借助“干妈”的一臂之力,掩护大老刘脱险,谁知本城守备司令王培德闯进门来,满脸怒气,大骂他的手下无能,大鱼未上钩就急忙拉网。但他又说,已布下天罗地网,那个共产党“大老刘”休想飞出城去!
王培德猛转身,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个陌生人,不由得警惕地问:“这位先生是······”梅姑忙抢先介绍:“这是大海的舅舅。”“大海的舅舅?”王培德以怀疑的眼神,观察着大老刘。
正在这时,勤务兵走进客厅,对梅姑兴冲冲地说:“叶太太,你和王太太上山打猎的马我已备好了。”
王太太兴致勃勃地说:“好极了,舅爷,一块上山吧,还可以踏雪赏梅呢。”梅姑真是喜出望外,有王太太保驾,大老刘就可以安全出城了。谁知大老刘却一口推辞,说这次是专程来看望大海的,一定要见见他。
梅姑在心里暗暗责怪大老刘错过了跳出虎狼窝的大好机会。而大老刘的推辞,却消除了王培德对他的怀疑。王培德惋惜地说:“大海跟着师座上西山了,恐怕今天赶不回来呢。”
王太太接口说:“舅爷,反正大海回不来了,一块儿上山吧!”大老刘便顺水推舟,同意了。梅姑这才顿开茅塞,明白了大老刘的良苦用心。
王太太转向王培德,说:“培德,你给我们写个手令吧!让我们好出城······不,还是你亲自送我们出城吧!”王培德只得照办了。
他们出了城门,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离县城十多里的梅山。这里是敌人的重要据点,驻着国民党一个连。在北坡脚的大山沟里,有一个游击队的交通站,由梅姑的奶奶梅山婆负责。
梅姑一边打猎,一边琢磨着怎样把大老刘送到奶奶那里去。王太太也觉察到她的心神不宁,便问:“什么事惹你烦恼呀?”梅姑说:“我多时不见奶奶了,想顺便去看看她老人家。”
梅姑要求王太太陪她一块去。王太太连忙推辞,她知道大山沟是游击区的边缘,可不敢去闯这阎王殿!梅姑趁机提出让舅爷陪同前去,请“干妈”先把他们送出敌据点,然后由勤务兵和侍从送“干妈”。回城。王太太同意了。
梅姑穿上了随身带来的一套老俵嫂的衣服,同大老刘和喜崽出发了。虽然敌人布下了层层岗哨,但有王太太护送,谁敢阻拦?梅姑和大老刘顺利地通过了。
黄昏时候,大老刘他们到了大山沟一个独家独院的草棚子前。梅姑一边敲门,一边轻声喊:“奶奶,快开门!”可是边敲边喊了多次,里面一点回音也没有。
“难道梅山婆出事啦?”大老刘说,“这儿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先到后山香菇棚里避一避,等明天再来看看。”正转身欲走,门突然开了。
梅山婆跨步出门,激动地喊道:“大老刘,是你来了啊!”因为敌人常常冒充游击队来敲门,梅山婆不敢轻易开门,直到她听到大老刘那熟悉的声音,才开门迎了出来。
忽然,远处传来时断时续的“沙沙”声。莫非敌人来了?梅山婆压低嗓门,催促大家先进屋。喜崽忙从褡裢里取出两颗手榴弹,作好战斗准备。
他们跨进门,透过朦胧的月色望去,发现一个黑影,径直朝门口爬来。大老刘悄悄命令喜崽翻过后院墙,绕到前门去,来它个里应外合。
那黑影爬到了门前,直挺挺地躺在雪地上,再也没有动弹。梅姑猛地窜出门来,喜崽也一个箭步跨到黑影跟前。他们定睛一看,地上躺着个血人。
喜崽和梅姑仔细一看,不禁失声道:“啊,是虎崽?”“什么,是虎崽?”大老刘夺门而出,猛扑上前。梅山婆也迅速跑出门来。
虎崽是游击队小队长,梅山婆的孙子。他从昏迷中慢慢苏醒过来,吃力地睁开眼,看到一张张熟识的面孔,费劲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今天,虎崽接到了去西山“零号宾馆”参加紧急会议的通知。所谓“零号宾馆”,只不过是密林深处一座竹子搭的棚子。傍晚,他来到棚子里等了好久,仍迟迟不见宣布开会,不由得疑惑起来。
突然,外面几十支手电筒射进了棚子。地下区委书记黄光明忽地站起来,宣布说:“同志们,现在苏区已经支持不住了,共产党完蛋了,出路只有一条,投降!赞成的举手。”
二十余位游击队负责人一听,骂了声“无耻的叛徒”,掏出手枪当场把黄光明击毙。但是,早已埋伏在外面的敌人立即发起了一阵猛烈的扫射,好些同志在敌人的枪弹下牺牲了。
虎崽冲出重围,忽听到一个熟悉的喊声:“跑了一个,快用机枪扫射!”那不是姐夫叶大海吗?他连忙顺着山崖往下滚,敌人的机枪响了。虎崽身中数弹,顿时失去知觉,滚落深崖。
他渐渐苏醒过来,觉得浑身疼痛,动弹不得。但是他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向大山沟爬去,他必须尽快向组织报告出了叛徒的情况。
“虎崽,你没听错,真是叶大海的声音?”梅姑惊愕地问。虎崽用尽平生力气,微微地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他牺牲了。
“大老刘,我·····.”梅姑难过得哭了。大老刘忙安慰说:“梅姑同志,党组织信得过你!大海是叛徒与否,还得进一步证实嘛!”
大老刘又转过身,紧紧地握住梅山婆的双手,深情地说:“感谢你,梅山婆,你教育出这么一位好孙子,这是你的光荣,也是党的骄傲!虎崽同志的血是不会白流的,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还!”
突然,放哨的喜崽发现,约有一个排的敌人,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正凶神恶煞般地直逼过来。
喜崽让大老刘等人赶快往后山撤,自己留下来掩护。他手握快慢机,向迎面而来的敌人劈劈啪啪地射击起来;又接连摔出两颗手榴弹,把敌人打得晕头转向。
大老刘、梅姑、梅山婆趁机撤上了后山,奔向茂密的丛林。但狡猾的敌人,以二个班的兵力,成弧形包抄过来。
为了掩护大老刘和梅山婆安全撤离,梅姑猛然转身,故意朝无掩蔽的另一方向奔跑。有个当官的大喊:“不准开枪,抓活的!抓到活的,赏银洋二百!”敌人一窝蜂似的向梅姑追去。
梅姑是在这里长大的,对这一带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她翻山越岭,穿林过涧,很快地甩掉敌人,钻进了一个天然的石洞。这石洞是地下交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一直通到山岭的另一头。
她走出石洞的另一头,猛地怔住了,叶大海正在洞口等她!要是往日,梅姑会一下子扑到叶大海的怀里。可是此刻,她耳边鸣响着虎崽牺牲前的话,双眼紧紧盯住他。
叶大海不等梅姑开口,就说:“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黄光明叛变了,他设下一计,打死了二十几个游击队负责人,其中还有虎崽。不过,黄光明也没有得到好下场,在混战中被我毙了!
山谷深处突然响起了枪声。叶大海忙催促梅姑赶快改装,尽快离开这里,并告诉她,山脚下已备有两匹快马他亲自护送她回城。
回到家里,叶大海又被敌师长叫去了。梅姑心里十分焦急,她既担心大老刘、奶奶和喜崽的安全,又在反复思忖,叶大海到底是否真的叛变了?
挂在墙上那张她和大海的结婚照片吸引了她的视线,往事历历呈现在她的眼前······当年那么机智、勇敢地同敌人周旋的大海,现在会经不起考验,出卖灵魂,蜕变为可耻的叛徒么?······梅姑再不敢往下想了。
“滴铃铃”的门声打断了梅姑的遐想,勤务兵进来报告说:“门外有一个老俵要见你,他说受你妈所托,专程进城看望你的。”这是特委派专人和她单独联络的暗号。她忙吩咐:“快,请进。”
一位白发银须的老俵走进了客厅,同梅姑对了暗号之后,便开门见山地说:“大老刘和梅山婆都已安全脱险;喜崽也突出了重围,只是负了伤。”
梅姑正在庆幸,不料老俵却说出了一个使她震惊的消息:“叛徒已查清,是叶大海!这是与叶大海单线联系的地下交通员苦妹子揭露的。”
老俵接着说:“前不久,苦妹子和叶大海的一次秘密接头,被盯梢的国民党特务抓住了。在监狱里,苦妹子受严刑拷问,始终守口如瓶,没泄露党的一丝机密。叶大海却经不起敌人的威胁与利诱,无耻地叛变了······
老俵的详细叙述,使梅姑内心深处的一丝希望和幻想无情地破灭了。她恨叶大海出卖灵魂,也恨自己警惕性不高。等老俵离去,她取下墙上的相框,把她砸得粉碎。
正在此时,叶大海从外面往客厅走来。梅姑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恨,猛地抽出勃朗宁手枪,闪在门侧,只等叛徒一脚跨进客厅,就结果他的狗命!
但在这刹那间,想起了刚才老俵带来的特委指示:务必冷静、谨慎,想方设法营救党中央派来的亲人,再伺机处决叛徒!”梅姑的头脑冷静下来了,把手枪又慢慢地放进口袋。
叶大海走进来,见一地碎玻璃,惊讶 地问:“梅姑,这是怎么了?”梅姑装得若无其事地回答:“没什么,风把相框刮下来了!”她还拣起照片,掏出手帕揩灰尘··
挂在墙上多年的相框会突然被风刮下来?作贼心虚的叶大海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悄悄地查询勤务兵:“老实报告,刚才家里来过什么客人?”勤务兵一本正经地回答:“报告团副,今天一个客人也没有来过!
叶大海这才放心了,他根据主子的意图,抛出了全歼游击队的新牢笼计。他暗暗告诉梅姑,中央代表的下落已打听到了,后天押送南昌途中,将在乌龙镇王府宿夜。要是游击队能下山,定能救出代表。
多阴险的计划啊!梅姑恨不得一枪结果了这个人面兽心的恶魔!但她强忍怒火,不露声色地说:“好,我想法立即把情报送上山!”
为了避开“尾巴”,梅姑决定使用单线联系的秘密交通站。于是,他吩咐勤务兵备马,她要上南山关帝庙“烧香许愿”
关帝庙在南山之顶,从山脚往上爬,要经过十八弯的盘山路。庙外古树参天,庙里住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和尚。—梅姑进了关帝庙,活象个善男信女,虔诚地跪着求签。
签筒里“啪”地摔出一条签。老和尚拾起一看,恭喜说:“太太,上上签!”梅姑接来一看,却说:“不,是下下签。”“太太,你看错了!”“错不了,师傅。”梅姑把签筒交还给老和尚时,签筒里已多了一个纸团。
原来,梅姑和老和尚说的是联络暗语,签筒里那个纸团是梅姑要老和尚转送游击队的情报。老和尚连夜把情报送给了游击队。
大老刘接到情报后,提出了一个将计就计,入虎穴,救代表,除叛徒,叫敌人偷鸡不着蚀把米的方案。并派人下山与梅姑接头,要求梅姑作好内应。
这几天,梅姑被王太太请去乌龙镇,为王老太爷六十寿辰当总管,正是忙得不可开交。寿辰这天,王府分外热闹,祝寿的客人络绎不绝,大厅外,锣鼓阵阵,丝竹声声,正在演出《蟠桃会》。
梅姑整整忙了一天,直到晚上九时,才忙里偷闲,悄悄来到后花园赏梅,实际上是等候着和山上派来的人接头。
离约定接头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三个浓装艳服的官太太闯进了后花园,强拉硬拽梅姑去打麻将,这真把梅姑急死了。
幸亏一群戏子呼呼啦啦地涌进来,为首的孙猴子向梅姑施了个“猴礼”,说:“叶太太,王老太太点的《蟠桃会》已演完了,小的们前来请赏!”
梅姑忙说:“好好好,你们稍等,我给你们去向王老太太请赏。”她趁机摆脱了官太太们的纠缠,急急走进内院。
不一会,梅姑捧着红纸包着的赏银走回后花园,她一面把赏银交给戏子,一面急急下“逐客”令,催他们快走,因为接头的时间到了。
谁知孙猴子不仅不走,反而凑前一步,低声说了句暗语,摘去了面具。梅姑一瞧,大喜过望,原来他就是前来接头的游击队大队长!他带领小分队,乔妆为戏班子,早就来到王府大院了。
梅姑忙向大队长作了汇报:代表被关押在后院的地窖里,由一排宪兵严密看守;王培德奉命率领保安团,已包围了乌龙镇··
这时,梅山婆也悄悄地潜入后花园,她把新的敌情告诉大家:押解代表的宪兵神色异常,大海和两个当官的正在东厢房里秘密策划着什么。
突然,一发信号弹在夜空中炸响,乌龙镇枪声四起,杀声震天。外围各游击小组已按预定计划,向敌人据点发起了转移视线的“麻雀战”。
一颗手榴弹在王府大门口炸响了。顿时,前来祝寿的达官贵人、太太小姐们,喊爹叫娘,乱成一团,争相逃跑。
大队长命令“戏子”们分散潜伏在后花园,等宪兵排一拉出王府大院,就乘虚而入,抢救被关押在地窖里的代表。
出乎意料,任凭王府内外闹得天翻地覆,驻守后院的宪兵排却毫无反应。敌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梅姑主动要求进去摸摸敌情,大队长同意了。
梅姑手里拎着内藏两颗土制马尾炸弹的提包,走进后院一瞧,不觉怔住了;里面已无人影!敌人没从正门出去,王府又没后门,难道宪兵排从地下遁走了?
梅姑没有再往下想,她现在首先关注的是代表的下落与安全。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地窖,借着微弱的灯光,见勤务兵蜷曲在墙角里,背部挨了七八刀,已经奄奄一息。
勤务兵也是地下工作者,是党派他来掩护梅姑工作。现在梅姑一人,怎么抢救勤务兵?她正在为难,大队长带着小分队进来了。
勤务兵被救醒过来了,他说狡猾的叶大海带领宪兵排,押着代表,已从一条秘密通道偷偷溜走,转移到李庄恶霸地主李老拐家去了。临走时,叶大海对他下了毒手。
大队长带领游击队来到了李庄。他与梅姑悄悄接近李老拐的庄院一看,只见周围有很高很厚的土围子,土围子里面有一座碉堡,土围子外面有一条宽沟,看来硬攻是要吃亏的。
梅姑想了一会儿,说:“大队长,打这土围子,只能智取。”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大队长一听,连称妙计!
天边渐渐泛白。突然,在李庄的小山林里响起了激烈的枪声。紧接着,山路上闪出了四、五个游击队员,他们一边跑,一边向后面开枪回击。
随着枪声,一个游击队员喊:“不好了,大队长受伤了!”大队长大叫:“别管我,你们赶快转移!”正在这时,一群保安团士兵嘴里高喊着:“抓共匪啦!抓活的啊!”追出了林间小道。
负伤的大队长手握快慢机,朝冲上来的敌人一阵猛射,吓得保安团士兵一个个往土围子这边撤。
这一切,土围子上的敌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怎肯轻易放过送上门来的“肥肉”呢?于是,敌人从土围子里一窝蜂似的冲了出来。
敌人跑出吊桥,刚冲向开阔地,手榴弹突然在他们身后炸响了。原来刚才与游击队开火的那群保安团士兵是游击队化妆的,他们趁敌人冲出来,就出其不意地占领了土围子。
智取李庄成功了,游击队救出了中央代表。可是四处搜寻,却没抓到叛徒叶大海。
据李老拐交代,叶大海判断游击队下了山,山上必定空虚,已带领三十多名保安团士兵,奔袭帽子峰,妄图把特委机关一网打尽。
情况万分危急!大队长当即决定,派梅姑等三人,乘快马去向大老刘和特委报告敌情;他自己带领小分队抄小道赶回帽子峰追捕叶大海。
这时,叶大海带领保安团士兵已经来到帽子峰山脚下。以前,他曾数次想从梅姑口中摸清特委机关的具体住地,但都枉费心机。现在,叶大海象个无头苍蝇,漫山遍岭乱转。
敌人折腾了半天,一个个累得腰酸背痛,气喘吁吁,也没有找到特委机关的住处。叶大海贼心不死,发疯似的赶着三十多个人,沿着一条羊肠山径,继续往上爬。
叶大海爬上山顶,他举目一望,喜出望外,原来眼前出现一块小盆地。更使他高兴的是发现了一间竹棚,一个老俵正在砍毛竹呢!
叶大海估计砍竹老俵是个交通员,他上前打过招呼,装得十分礼貌地说:“老同志,我从三南来,有要事找特委,汇报工作,请您带路吧。”
老俵扫了他一眼,就默不作声地领着叶大海等三十多人,七转八拐,翻越了两座大岭,来到一座千丈崖前,说道:“爬上这个千丈崖,就到了特委住地,跟我上吧!”
可是,三十多个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没有一个人敢上。叶大海拔出手枪,铁青着脸,吼道:“怕死鬼,谁不上就毙了谁!”
叶大海很鬼,为防意外,他把三十多人分为二队,第一队爬崖,第二队掩护。等第一队爬上崖,再转过来掩护第二队。在崖下留下了几具摔死的尸体,其余的总算爬上了千丈崖。
老俵说:“特委机关就在前面的一个岩洞里。洞口站着哨兵,我先去联系一下,免得误会。”他不等叶大海回答,就独自一人走向大岩洞。
叶大海在洞外等了好久,不见老俵出来,知道上了当。但他贼心不死,带着队伍悄悄摸进了岩洞。这岩洞可复杂了,洞内有洞,岔洞象蜂窝。不摸洞情的人,一进岔道,就别想走出来。
叶大海心慌意乱,只好下令撤退。但是已经晚了!游击队从洞外接连扔进来几颗手榴弹,炸得敌人懵头转向,到处乱窜。原来,梅姑比叶大海早赶到了帽子峰,向大老刘汇报了敌情,定下了“引狗入洞,封洞打狗”之计。
敌人一个个地被歼灭了。可是狡猾的叶大海,却伏在一块岩壁下,一动不动,直到洞口静寂下来,确信这里没有伏兵,才突然跃身而起,冲向洞口。
真出乎他的意料,洞口“呼”地站起一个人,大喝一声:“不准动!”一支乌黑的手枪对准他的胸口。叶大海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当他看清这人正是梅姑时,立即装出十分惊讶的神情说:“噢,梅姑,是你,真把我吓了一跳,你怎么也上山来了?”说着,笑嘻嘻地往梅姑跟前凑。
梅姑厉声喝道:“站住!再上前一步,我就开枪了!你这无耻叛徒!”这声音犹如一声霹雳,震得叶大海心惊肉跳。
但他还强自镇定,装出委屈的样子说:“叛徒?梅姑,我们夫妻多年,难道你,你还不了解我?”梅姑嘿嘿一声冷笑:“我非常了解你,为了买个一官半职,你可以出卖自己的老婆,甚至不惜出卖党和人民!”
叶大海还想狡辩,梅姑打断了他的话,庄严地宣布说:“今天,我代表党和人民,宣判你的死刑,为牺牲烈士报仇雪恨!”叶大海“扑”地双膝跪地,连连求饶,叩头如捣蒜。
正当梅姑要扣响枪机的一瞬间,叶大海看清了梅姑手中那支勃朗宁手枪,猛地想起了什么。他一跃而起,扑向梅姑。
梅姑连扣三次枪机,都是瞎火。原来早在前一天,手枪的撞针就被叶大海偷偷地卸掉了。她与叛徒奋力搏斗,并连叫:“快来人啊·..··.”
洞内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叶大海知道再不脱身,就得束手就擒了。他把梅姑打翻在地,拔出锋利的匕首,刺进了梅姑的左胸。
梅姑猛觉一阵剧痛,松开了抱住叶大海的双手。叶大海趁机逃跑。大队长赶来抬手一枪,只见叶大海晃了晃,又挣扎着拚命向山林深处逃跑。
“把枪······给我!”梅姑从大队长手中接过枪,竭力控制住颤抖的右手,“砰”地一枪,一颗凝结着仇恨的子弹打中了叛徒。
见叛徒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梅姑才脸露微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安然入睡似的与世长辞了。
大老刘从帽子峰赶来了,他瞧着梅姑安详的遗容,沉痛地说:“梅姑,安息吧,你是党的优秀儿女!
梅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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