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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哈姆莱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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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11 06:17:3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故事发生的年代已经遥远。地点在波罗的海沿岸一个古老的国度里。丹麦国王突然去世了!他的弟弟克劳狄斯宣布说,国王是在花园里午睡,不幸遭到蛇螫致死的。噩耗传出,举国震惊。

惨祸猝然从天而降,多情的王后葛楚德哭得像泪人儿一样。可是,孀居不到两个月,眼圈旁边的红肿还没有消退,她却出人意外地和克劳狄斯结了婚。

殡丧后面紧跟着喜庆。城堡里张灯结彩,鼓乐齐鸣。克劳狄斯戴上了哥哥的王冠,娶了自己的嫂子。喜筵上,人们一面酗酒纵乐,撒野狂舞,一面用眼睛互相询问:王子哈姆莱特在哪儿呢?

哈姆莱特,被撇在一边的王位继承人,这位英俊端重的青年,身穿丧服,远远躲开母亲的婚筵,独自在走廊的尽头徘徊。一向把生活想得美妙纯净的王子,如今深陷在困惑之中了。

远望灯火辉煌的大厅,一幅使他心碎的景象映入眼帘:母亲柔顺地偎依着叔父。“啊!往日里她和父王恩爱的誓约竟然就象赌徒的诺言。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

哈姆莱特想,人生舞台上扮演的场面多么无味,多么无聊!“但愿母亲没有生下我,但愿我这结实的肉体化成一片露水,顷刻便消失干净。”在哀伤和耻辱的袭击之下,哈姆莱特形神憔悴,意气消沉。

几天之后,国王临朝。御前大臣波洛涅斯领着全体廷臣,鱼贯进入大厅。当日先王在世,那些瞧不起克劳狄斯的人,如今都买了他的小画像,挂在胸前。在这位新任国王的面前,一个个变得诚惶诚恐,毕恭毕敬。

稍顷,一个高大英武的青年站了起来。这是雷欧提斯,宠臣波洛涅斯的儿子。他原在法国,这次回来参加了庆典,现在要求继续出国去游历。国王朝波洛涅斯点头微笑,当即应允。

政事处理完毕。克劳狄斯望了一眼坐在议事桌另一端的哈姆莱特。只见他依然穿着一身丧服,在衣饰华丽的廷臣中间,直透出一股阴沉气。国王心中不快,脸上却露出微笑,离座向王子走来。

“哈姆莱特,我的侄儿,我的儿子!哀痛应有节制,不可超出常规。意志不能逆天背理,行为要顺应世故人情。”克劳狄斯用长者口吻谆谆劝诫王子。他的语调非常温和亲切博得了王后感激地一瞥。

克劳狄斯为了迎合王后的心意,要求哈姆莱特留在宫里当一名重臣,不要再回威登堡去读书。葛楚德欣喜地上前央求道:“好哈姆莱特,请你别离开我们吧!”王子朝母亲忧郁地凝视了许久,点头同意了。

王后高兴极了。她正要和儿子亲热一会儿,却被国王拉着,旋风似地走开:“夫人,来吧!为了庆祝哈姆莱特留下不走,今天的午宴上,我干一杯酒,就要鸣一响炮,把欢乐传向四方。来吧,夫人!

空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王子一个人。他打开胸前的画像盒,忧伤地端详着先王高雅的丰采,和那双叱咤风云的眼睛。蓦然,哈姆莱特浑身一颤,一个可怕的疑问从脑中闪过:究竟父亲是怎样死的?

猜疑的闸门一打开,问题就接踵而来,疑虑困扰着哈姆莱特,使他心神不宁。这时,他在威登堡大学的同学霍拉旭,伴着两个军人,穿过拱门匆匆走来。


哈姆莱特马上从霍拉旭的眼睛里看出发生了重大的事情。“是的,殿下。特来向您报告,我们昨夜看见了——一已故的国王,您的父亲。”“什么?看见?谁?”哈姆莱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地叫喊起来。

“是您的父亲,殿下。”霍拉旭说,“一连三夜,在哨兵守夜的平台上,出现一个鬼影。就象国王生前的模样,都不能更象了。”他讲得绘影绘色,哈姆莱特每问一个细节,答复都真切可信。这真是太奇怪了。

如果真是亡父显灵,其中必有缘故。哈姆莱特很快从惊异中冷静下来。他压低声音嘱咐大家,把见到的一切封锁在沉默里,切莫声张。然后和他们约定,今晚一起去守夜。他要亲自去看个究竟。

凄凉的夜晚,月亮露出满脸愁容。十二点钟已经敲过了。哈姆莱特和霍拉旭他们守候在平台上。远处传来阵阵的鼓乐声,那是国王在举行夜宴,通宵狂饮。忽然,霍拉旭脸色发白,急促地低声道:“别做声,殿下!看,来了!

鬼魂显形了。果然和父亲生前一模一样。它全身戎装,威武庄严。苍白的脸上露出悲忿和忧愁。哈姆莱特情不自禁地叫道:“丹麦王!父亲!真的是你吗?回答我,你为什么离开坟墓,出现在月光下?

鬼魂默默地向他招手,叫他过去。霍拉旭惊骇地上前拉住王子,担心有可怕的意外发生。但是,还有什么比虚伪冷酷的人世更可怕?哈姆莱特早已把生命看得不值一纹。他挣脱了身子,一步一步,跟随鬼魂走去。

走到没有人的地方,鬼魂发出悲怆的声音:“听着,哈姆莱特,我是你父亲的幽灵。”它沉痛地讲述了自己怎样被人谋杀,怎样被人一下子夺去了王冠、王后和生命——

那一天,国王照例在花园里午睡,四周寂静无声。谁也没有料到,早已起了歹心的克劳狄斯,这个比毒蛇还要凶狠的衣冠禽兽,乘人不备,偷偷溜进了花园。

他走到国王身边,看清四下没人,匆匆将一小瓶剧毒的乌木汁灌进了国王的耳朵里。

顿时,毒汁象水银一样迅速流进血管,全身发出无数的疹泡。睡梦中的国王痛楚地睁开眼睛,却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唤,一阵痉挛,就这样惨死在至亲的兄弟手里。

这是多么丧心病狂,伤天害理的罪行啊!鬼魂恳求哈姆莱特,一定要报复卑污的凶手,但不要伤害母亲。临了,它哀叹道:“我已经闻到清晨的气息,得分别了。再见,再见,记着我。”说完悄然隐去。

鬼魂痛苦的申诉,象无形的利爪撕裂了哈姆莱特的心。他神智狂乱,周身颤抖:凶手,果然是他!那个杀兄夺嫂,满脸慈笑的恶人!啊!复仇,复仇!此仇不报,天地难容。

哈姆莱特朝着黑暗的天空叫道:“安息吧,不安的灵魂。请上天作证,我发誓,记着你,父亲。我要从记忆的版面上擦干净一切,只记着你复仇的命令!”他支撑起身子,踉踉跄跄向平台下奔去。

天色微明,霍拉旭他们找到了王子。一夜之间,哈姆莱特变得衣衫不整,失魂落魄,只是两眼却象燃烧着火焰,炯炯有神。他语无伦次,答非所问,不肯吐露鬼魂对他都讲了些什么。

曙光披着褐红色的大衣登上了山巅。哈姆莱特拔出佩剑:“来,各位,请按着我的剑柄发誓,永远不说出你们看见的一切。”霍拉旭和两位军人望着正直善良的王子,心里充满了同情:“殿下,我们起誓。”


王子挥手告别走了。人生向他露出了丑恶狰狞的面目。时代整个儿脱节了。为了履行复仇的誓言,迷惑叔父克劳狄斯的耳目,哈姆莱特一边走,一边想出了一个主意:假装疯癫,伺机行事。

从此,他神情恍惚,满嘴颠三倒四地说着疯话。每日里手捧书卷,在城堡走廊上一连几个小时来回不停地散步。除了心腹好友霍拉旭知道他的秘密之外,其余见到的人都在心里说:“唉,可怜的王子疯了。

这一天,哈姆莱特来到了御前大臣波洛涅斯的家门前。波洛涅斯的女儿奥菲利娅是哈姆莱特的心上人。望着高高的门墙,想着心中热恋的姑娘,他在门前徘徊,久久不肯离去。

奥菲利娅象一朵五月的玫瑰,是个纯洁而又美丽的姑娘。她对哈姆莱特倾心相爱。尽管父亲骂她妄想高攀,她却毫不怀疑王子的真诚。这时,她正坐在床前,一边做针黹,一边嘴角含笑,沉浸在爱情的回忆里。

哈姆莱特站在门外,感到万箭钻心似的痛苦。为了复仇,为了使疯癫装得逼真,他必须斩断情丝。可是,这将会使奥菲利娅何等伤心啊。

奥菲利娅正在遐想出神,蓦地,哈姆莱特神情恍惚地一直走了进来。象是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囚徒,他衣服不扣,袜子拖到脚踝,脸色同纸一样白。奥菲利娅心头乱跳,惊吓 得呆住了。

哈姆莱特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久久地打量着姑娘的面容。他把头上上下下点了三次,发出一声凄惨沉痛的悲叹。这才松开了手,然后,直瞪瞪地盯着奥菲利娅,象诀别似的,一步步倒退着走出房门。

奥菲利娅又害怕又心疼。她慌乱地跑去告诉父亲。波洛涅斯一怔,问道:“难道王子是因为想你想得发疯了?你最近对他说过难堪的话吗?”“没有。我只是服从您的严命,不肯和他见面,又拒绝收他送来的信。

波洛涅斯原先以为王子不过是轻薄地拿女儿取乐,所以一味地禁止奥菲利娅和他亲近。这时,他不禁顿足道:“唉呀,这准是相思害得他发疯了呐!”奥菲利娅在一旁忍不住嘤嘤地啜泣起来。

“咳,我们上了一点年纪的人,总是想得太远,反而变得胡涂;正如年轻人往往是太无顾忌,成了胡闹。”波洛涅斯搔搔头皮说,“这事情得马上向国王去交代明白。闯了祸的人,隐瞒还不如讲出来划算哩。”说罢匆匆进宫去了。

王子神志失常的消息早就传遍宫中。王后非常难过,国王却惊恐不安,疑心是另有隐情。他们正在谈论和猜测其中的缘故,只见波洛涅斯迈着急促的碎步跑来,口里嚷道:“我找到殿下发疯的原因了!

波洛涅斯将王子因求爱受挫而发疯的情形,如此这般禀报了一遍。“陛下看我是怎样的人?”“是十足正直可信的忠臣。”“判断事情的真相有哪一回我曾弄错?”“倒是从未见过。”“好,请陛下再瞧瞧这个!

他掏出一封王子写给女儿的信来,念道:“你可以怀疑 星辰的发光,你可以怀疑日月的运行,你可以疑心真理会说谎,决不要怀疑我的爱情。”这封信显然是求爱的证据,但国王却满腹狐疑,沉吟不语。

这时,哈姆莱特沿着走廊正朝这边走来。听见有人说话,他敏捷地闪身藏在庭柱后面。

只听得波洛涅斯正在和国王计议。他们商定,要找个机会,把奥菲利娅放出来,让她和王子见面。国王就躲在帷幕后面偷听他们谈话,这样就能亲自查验一下真情······

波洛涅斯返身踅出,冷不防哈姆莱特一脸阴惨惨的神气迎面走来。他们彼此都装着好象是没事人偶然相遇似的。“殿下,你从哪儿来?”波洛涅斯搭讪着问。“我从监狱里来。“什么?哪儿?


“全世界就是一所监狱,丹麦是其中最坏的一间。”哦,他说疯话哩。“你上哪儿去?”“走进我的坟墓去。那地方人人早晚都要去的。”啊,他的疯病很深了。波洛涅斯不愿听他胡扯,忙着找女儿布置使命去了。

奥菲利娅迫于父命,满怀委屈来到了王子常去的一间屋子里。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叫她这样做。不过她自己也怀疑哈姆莱特真会发疯,很想趁这机会弄个明白。不多时,恰好王子来了。

奥菲利娅遵照父亲的嘱咐,送还从前王子给她的礼物。她一边生硬地说着父亲预先教她的话,一边不由自主地朝帷幕那儿瞟上一眼。那边,国王和波洛涅斯正在偷听呢。

心爱的姑娘居然也被人利用来对付自己了。情人担任密探,凶手受人尊敬,真理被当成疯狂,虚伪的奉承反而倒是诚实。哈姆莱特痛心疾首。他激忿太甚,竟一把将奥菲利娅推倒在地上。

他忿怒地嚷道:“我知道你们会怎样的涂脂抹粉。上帝给你们一张脸,你们又给自己另外造一张。走起路来扭扭捏捏,说起话来娇声娇气,装腔作势,假装不懂事。”“哦,神明的天啊,救救他吧! ”奥菲利娅真是肝肠寸断了。

哈姆莱特头也不回地走了。奥菲利娅不明真情,只当是王子失去了理智。心目中的一世英才,竟这样被疯狂摧垮了!她觉得自己成了世上命运最悲惨的女子,不由得伤心地失声痛哭。

哈姆莱特昏昏沉沉来到海边,登上悬崖。“活下去,还是不?死就是睡眠。可是,睡眠也许要做梦。这就麻烦了,还是得不到解脱和清净。”恍惚间,只听得当啷一声,紧握着的一柄尖刀,失手落进大海里去了。

王子仰天自问:“一个人如果他至高无上的享受和事业无非是吃吃睡睡,那就是牲口了。我是个懦夫吗?胆小如鼠,缺少胆汁。忘记了深仇大恨,成天做梦一样地转悠。啊!大海在脚下奔腾咆哮,发出隆隆的回声。

安排奥菲利娅和王子会见,并没有听出什么眉目。国王忧心忡忡,十分不安。波洛涅斯又献一计:何不让王后单独找他谈谈?做母亲的可以直截了当问他有什么心事的。克劳狄斯阴郁地看了王后一眼。

正商议间,侍从报告:有一帮艺人进宫来了。王后说,哈姆莱特一向喜欢看戏,这正好可以让他消愁解闷。她巴望能借助娱乐,使王子恢复常态,忘记失恋的痛苦。于是,波洛涅斯立刻去张罗。

演员们来了。哈姆莱特显得很高兴:“欢迎,各位先生。你们该知道,演戏的目的是要给自然照一面镜子;给德行看一看自己的面貌,给荒唐看一看自己的姿态,给时代和社会看一看自己的形象和印记。

“呔,请好好款待他们。”他回过头去对波洛涅斯说,“他们是我们时代的缩影和简史。喂,你宁可死后没有体面的殡葬,切不要生前挨他们一顿不客气的品评呀!”艺人们乐了。

哈姆莱特脸上佯笑,心里正在盘算。他决定安排一场演出,要国王和王后都来出席。节目就上演《贡扎果谋杀案》。这出戏里有跟父亲被害相同的情节。艺人们遵命立刻动手准备起来。

“喂,霍拉旭,这场戏是个机关。我要用它抓出叔父的心来瞧瞧。到时候你要帮我仔细注意他的反应,从他脸上找罪恶的证据。只要他一惊,就等于是招供了。”原来,王子借演戏安排了一次奇特的审讯。


一切准备就绪。次日晚上,克劳狄斯搀着王后,波洛涅斯带着女儿,都来看戏了。众人依次就座。王子疯疯癫癫倚坐在奥菲利娅膝前。一个艺人登台,念罢几句韵白,一躬到地。

王子向奥菲利娅问道:“这就是开场白吗?”“太短了,殿下。”“就象女人的爱情。”两名艺人分别扮成国王和王后,走上舞台。“你看我的母亲多么高兴,而父亲才死了两个月呢!”

王后今晚兴致很高。她面带微笑,温存地伸出一只手,让国王握着。舞台上的王后,正在信誓旦旦向她的丈夫倾诉忠贞:“愿日月周游,再历尽三十春秋,你我的情爱也不会就此罢休!

葛楚德一怔。她想起自己也曾和前夫说过同样的辞句,不禁脸上泛起红晕。仿佛是不经意的,那只被握住的手,轻轻抽了出来。

克劳狄斯扭过脸来,朝葛楚德凝视了一会儿。只听得台上的国王一声长叹:“啊,人世变幻无常,爱憎随着时运改换;从古到今,爱只陪伴幸运。富有者从不缺人照应;穷困时去找朋友,他便翻脸变成对头。

剧情的发展渐渐引起了克劳狄斯的注意。不多时,一幅使他惊惧的场景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奸人,正在向睡卧者耳朵里灌注毒液。他脸色煞白,倏地站起来,一阵晕眩,几乎仰跌下去。

国王怎么了?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波洛涅斯大声喝令演出停止。霎时间,整个大厅骚乱起来。卫侍们举着火把在前引路,王后神色慌张地扶着克劳狄斯狼狈地离去。人们七手八脚,也一哄而散。

克劳狄斯的惊慌,把隐藏的罪恶泄露无遗了,看见他当场出丑,哈姆莱特心里一阵高兴: “喂,霍拉旭,你看见了吗?” “看得清清楚楚,殿下。”“禁声!有人来了。”

一个侍臣来请王子进宫去。“王上怎么样啦?”“陛下 很不舒服。”“酒喝醉了?”“不,殿下,肝火发了。”“啊哈,那该去找他的医生。我去只怕他的肝火要更旺了呢!”“不,殿下,是王后请您去。

在一间密室里,国王脸色铁青。他低声对波洛涅斯说道:“哈姆莱特成了我心上的病。除非治好它,我是不会再有欢乐的了。”“陛下,这会儿他正要到他母亲那儿去。王后准会狠狠地教训他一顿的。

“啊,不!葛楚德对他爱得太深,难免偏私。他们究竟谈些什么,只怕对我也会隐瞒的。”惯会鉴貌辨色的波洛涅斯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要有个第三者在旁边偷听才对,让我去吧。”随即一溜小跑着走了。

这是个阴森可怕的夜。哈姆莱特向母亲的寝宫走来。他胸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简直喝得下热血。走过祈祷室,一眼看见神龛下跪着一个人。他猛地停住脚步。那是谁?

啊!眼前正是杀父的仇人。快!还迟疑什么!哈姆莱特刷地拔出佩剑,屏声敛息走了进去。现在,只消一伸手,他就能结果了叔父的性命。正在举剑欲刺的当儿,忽又转念:“且住!他正在祈祷?!

“不行!人在临死做祈祷,就洗净了生前的罪孽,灵魂便能上天堂。现在砍倒了他,不象是报仇,倒成了报德。”想到这儿,他恨恨地收起了剑,决定要等一个更凶的机会。

王后在等着哈姆莱特。说不清此刻是怎样的心情,是惊?是怨?是怜惜?是生气?都是,都不是。她挨着壁前的帷幔来回不停地走着。门外响起脚步声,“噢,他来了。”


王子来了。葛楚德委婉地责备道:“哈姆莱特,你把你 父亲大大得罪了。”一听把凶手称做父亲,王子心头火起:“是你把我父亲大大得罪了。

王后以为哈姆莱特疯迷了本性,不认得她了,问道:“你忘记我了吗?”“没有,我发誓没有。你是王后,你丈夫的弟弟的妻子,我的母亲。我巴不得你不是!”葛楚德见他这样无礼,气恼地要向外走。

哈姆莱特一把抓住母亲,猛力一推,将她摔倒在床上,厉声叫道:“坐下来!别动,一动也别动。”王后怒道:“我干了什么事,你胆敢这样放肆?

“你干的好事!天都替你脸红了!”哈姆莱特紧紧揪着她的衣领,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王后不禁害怕起来,以为他疯得要伤害人了,尖声叫道:“救命啊!

厚厚的帷幕一阵抖动,里面同时也发出喊声:“来人! 救救王后!”哈姆莱特闻声,倏地转过身子。他误以为一定是国王藏在里面,不禁两眼血红,热血沸腾。拔出利剑朝那里狠狠扎了进去。

扑通一声,帷幔里的人倒下了。再也没有发出声响。 姆莱特上前掀开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是波洛涅斯!这位国王的亲信,替主子卖命,真是赶上了好时机。

“我的天!”王后嚷道:“你干了一件多么鲁莽残忍的事啊!”“说得不错!母亲。”哈姆莱特冷笑道,“杀死国王,霸占王位和王后,这真是残忍。”他过于气愤,竟一语说破了罪恶的底细。

“什么?”王后猛然站起,惊愕地望着哈姆莱特。象被人在心上猛锥了一下,她站立不稳,双手蒙住脸,大叫一声:“天哪!”一头扑倒在床上。

哈姆莱特掰开她的双手:“看这儿。这是你原先的丈夫,堂堂的仪表,气概非凡。再看这一个!你现在的丈夫。一个杀人犯,恶棍!你真有眼睛吗?为什么分不出美丑善恶,一点鉴别力也没有?

王子的声声责难,象尖刀刺进母亲的心。“我受不了啦!别说了,好哈姆莱特!”葛楚德泪流满面。她想不到自己竟会落进罪恶的陷阱,悲伤、羞惭和恐惧一齐向她压来。

王后在悲伤地痛哭。哈姆莱特突然一个踉跄,倒退几步,眼睛向空中瞪着,显出了狂乱的神情:“陛下,父亲,你为什么来了?是责备儿子耽误了大事吗?

鬼魂再次出现了。依然是那样缓慢、沉重的声音:“我 再来找你,是要磨快你快要钝了的决心。不要忘记复仇的诺言。哈姆莱特,看看你母亲怎样了。帮帮她,去吧!

葛楚德抬起头,惊诧地看着王子。“母亲,你怎么了?”“唉,好孩子,你自己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在和谁说话呢?”“他呀,他呀。啊!看那边,他悄悄地走了,我的父亲!你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可怜的孩子,你又发疯了。”“不,我的脉搏跟你的同样平和。”哈姆莱特流着眼泪恳求道,“母亲,看上帝面上,不要欺骗自己了。我的大声疾呼不是因为疯狂,而是要唤醒你的良心啊!

“你把我的心劈成了两半了!”王后哽咽着说。“那就抛掉坏的一半,留下另外的一半,过干净日子吧!”哈姆莱特深情地望着母亲,道了晚安,走向帷幕去处理自己无意中做下的事情。

多嘴多舌的波洛涅斯,现在安静地躺在地上再不言语了。王子把尸体拖了出去,十分抱憾地叹道:“想必是天意如此,借我的手罚他,借他的死来罚我。”他料定国王要借此机会来处治自己了。


听到波洛涅斯的死讯,国王打了一个寒战:“了不得!我要是在场也遭到他的毒手了。”他望着葛楚德,沉吟半晌,决定派人把哈姆莱特送往英国。“葛楚德你看,放纵这个人胡闹有多么危险!”“是,他疯得无法无天了呢!

国王一声令下,船只已安排停当。两个心腹廷臣被叫来了。这是两副卑贱的骨头,惯会拍马奉承的家伙。他们带领一帮如狼似虎的卫士,愉快地接受了名为随从其实是押送的使命。

临行,哈姆莱特警觉地注意到,国王将一卷密封的文书塞给了那两个廷臣。“再见了,亲爱的母亲。”“你对我该说慈爱的父亲才对!”国王纠正他。王子冷冷地答道:“父母是夫妻,夫妻是一体。母亲,再见!王子被卫士簇拥着登船而去。

奥菲利娅目光呆滞地站立在窗前。哈姆莱特被押送走了。父亲又惨死在血泊中。这不可思议的变故,恰似无情的利刃穿透了一颗天真无邪的心。可怜的姑娘堕入了绝望的深渊。

奥菲利娅疯了!她蓬头赤足,穿一身破碎的衣裙,一会儿捶胸,狂笑,一会儿点头,眼,打手势,嘴里唱着爱情与死亡的歌谣,在城堡里到处游荡,一直闯到王后宫里来。

王后看见奥菲利娅闯了进来,只觉得心惊肉跳,好象大难将临。她下意识地退缩到克劳狄斯身后:“唉呀,看哪,多么可怕。

奥菲利娅唱着歌,又蹦又跳地兜着圈子。国王望着她疯癫的情状,忐忑不安地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头呢。你知道吗?她的哥哥雷欧提斯从法国回来了。少不了还会有一场大闹的。

雷欧提斯是奥菲利娅的哥哥。他得到父亲暴死的消息,日夜兼程赶回丹麦。一上岸,又听说妹妹奥菲利娅得了疯病。双重的打击激起了十倍的仇恨。他怒不可遏,身上的每一滴血都安静不下来了。“谁?谁是凶手!”他咆哮着问。

一个随从凑近他的耳朵,讲述着听到的各种传闻。“找 国王去!”“找那昏王算帐去呀!”对克劳狄斯怀恨已久的人们,也都纷纷跑来撺掇雷欧提斯。

仿佛在火药桶上点燃了引线,轰隆一声炸开了。雷欧提斯双目圆睁,狂呼着直奔王宫。身后跟着一大群因受苦而愤怒的百姓。他们叫喊着,扔帽子,挥拳头,象海潮漫过堤岸,拥向宫门。

侍臣慌张地来报告国王:“请赶快躲一下吧——”话音未落,雷欧提斯已经冲到了跟前:“还我父亲!忠心,滚进地狱去!誓言,叫魔鬼抓去!仁义道德,统统踢进无底洞里去!还我父亲!

“放开他,葛楚德,让他过来。”国王平静地说道,“安静点,雷欧提斯。对你父亲的死,我和你一样悲痛。你愿意知道真相,分清谁是仇人谁是朋友吗?”克劳狄斯的镇定,倒叫雷欧提斯迟疑地站住了。

国王极力向雷欧提斯表白自己的无辜。他瞥了一眼王后,轻声说:“罪在谁身上,就让斧头落到谁头上。你要相信我,我就跟你同心协力,帮你报仇。”正说着,奥菲利娅又一头闯了进来。

她手捧鲜花,摇摇摆摆走到雷欧提斯跟前,把他当成了王子,笑着说:“给你,爱人!这是迷迭香,它表示记忆。这是三色堇,它表示相思。


奥菲利娅又转向国王,扔给他一束花朵:“喏,这是雏菊,又叫骗人精,给你。”最后,她把象征痛苦和悔恨的芸香花给了王后:“噢,也得留一点儿给我自己。

看见聪明美貌的妹妹变成这副模样,雷欧提斯辛酸地喊道:“天啊!难道少女的理性象老人的生命一样脆弱吗?谁害得她这样,我要叫他用十倍的代价来抵偿!”国王对他悄声说:“你可以办到。请跟我来。

国王避开众人,将波洛涅斯被刺的经过向雷欧提斯和盘托出。至于为什么哈姆莱特要杀死自己而错杀了别人的父亲,他当然只字不提。“那你怎么不将他治罪?哪怕只为你自己的安全着想。”雷欧提斯不解地问道。

克劳狄斯为了叫雷欧提斯相信他所说的话,只得承认这都是因为王后的缘故。他喃喃地说:“他母亲爱他,没有了他简直活不成;而我,不能没有他的母亲。还有,百姓们非常爱戴他,这也是我不能将他公开审判的原因。

听了这番剖白,雷欧提斯不服地怒道:“难道白白让妹妹害成疯癫,让我白白死了父亲?”“放心吧,我可不是个随和可欺的人。他已经上船去了,你就会听到消息的。”国王说着,脸上掠过一丝阴险的笑意。

哈姆莱特正在海上。船在风浪中颠簸着前进。入夜,他疑心那文书里有什么蹊跷,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大衣,走出舱房。

他轻手轻脚走进那两个廷臣的房间。黑暗中只听见他们如雷的鼾声。王子摸索着找到了文件袋,无声地退了出来。

“深谋远虑要是达不到目的,冒失一下有时倒有好处。”哈姆莱特想。他疾速地拆开那密封的文书。原来这是一封克劳狄斯写给英国国王的信。信中嘱咐:只等哈姆莱特一踏上英国的国土,请火速将他处死。

“啊哈,这圈套玩得真不坏。我要将计就计,在地雷底下再埋上个地雷。”哈姆莱特冷笑着。他巧妙地从信上擦掉了自己的名字,再把押送他的两个廷臣的名字填了进去。然后照原样密封了,放回原处。

船在继续航行。第二天,忽然有一艘全副武装的海盗船,从后面紧紧追上来。眼看越来越近,两个廷臣吓得面如土色,慌乱地下令迎战。

两只船靠得很近了。勇敢的哈姆莱特手持长剑,纵身跃上敌船。海盗们一拥而上,向他围攻过来。

谁知,这时他自己的那条船却怯懦地一下子划开了。两个廷臣丢下王子,不管他的死活,带着那封密信,急急忙忙向英国驶去。

哈姆莱特寡不敌众,做了俘虏。海盗知道了王子的身份,很敬佩这个勇敢、高贵的敌人。便将船开到最近的一个丹麦港口,送他上岸。“啊,奥菲利娅,我回来了。”王子默默念着心上人的名字,重又踏上了自己的国土。

这时,奥菲利娅正一个人在河边走着。河坎上斜长着一株古老的柳树,河水象琉璃一样澄碧透明,映着它的倒影。奥菲利娅用各种花草编织了一只花环。河面上荡漾着她轻妙的歌声。

她忽地爬上柳树横跨的枝了,想把花环挂到枝梢上去。咔嚓一声,柳枝折断了。美丽的奥菲利娅抱着鲜花,不幸跌落到河里。

呜咽的河水把她轻轻托浮在水面上。奥菲利娅好象一点也不觉得灾难已经来临。她顺水飘流了一阵,还断断续续唱着歌。不一会儿,衣服浸透,变得沉重起来。她被拖进河底的污泥里去了。

国王把哈姆莱特诳到英国去处死,以为得计,正想把这阴谋告诉雷欧提斯,好叫对方安心,这时,一名使者匆匆走来。难道英国那边有信来?国王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


大大出乎意料,来人呈上的竟是哈姆莱特写来的亲笔信。信上说:“我已光身回到了丹麦,就要来见你。”克劳狄斯诧异极了,叫道:“快说,这是谁送来的?”使者回答,是一个水手,把信交给了霍拉旭便走了。

哈姆莱特怎么独个儿回来了?“光身?另外的人呢?”国王简直发了懵。雷欧提斯在一旁却异常兴奋:“让他回来好啦!正好叫他死在我的手里,那才解恨。”克劳狄斯望着这被怒火烧干了头脑的人,眼珠一转,顿时又有了主意。

他怂恿雷欧提斯说,等哈姆莱特一到,用友谊的名义和他比一回剑:“到时候,你注意在两把剑里拣一把开了口的。哈姆莱特为人一向大方。他不会注意查看。这样暗算他一下,你就报了仇!

“就这么办!”报仇心切的雷欧提斯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他补充说,自己买到了一种极毒的油膏,用刀尖蘸一下,被刺出血的人,哪怕只擦破一点皮,顷刻之间就会丧命,无法救治。

国王大喜,说:“对,为了保险,我再预备一杯毒酒。等他比剑口渴,一喝也就送命。人家只当是发生了意外,连他母亲也不会疑心什么。”计议既定,却见王后慌慌张张,一阵风似地奔来。

灾祸一个接着一个。王后又送来不幸的消息:奥菲利娅淹死了。眼泪立刻从雷欧提斯脸颊上流了下来。他问清了出事的地点,口里叫着“可怜的妹妹”,转身向外狂奔。

哈姆莱特穿着一身平民服装,和霍拉旭如约在荒凉的墓地会面。一个年迈的掘墓人在挥汗挖土。他们走近前来问道:“这是给什么人挖坟?”“不是什么人!是一具女尸。从前倒是个女人。

老人撂下铁锹,从下面扔出一个骷髅:“嗬!瞧吧,这家伙在地下埋了二十三年了。你们猜是谁?猜不出?先生,就是当年专门在国王跟前说笑打诨的,约里克的脑袋呀!

“约里克?我认识。他从前背过我上千回的。”王子感慨地拿起骷髅端详着:“他是个滑稽风趣的人。这张嘴,会说笑话,妙想天开,常会逗得人们哄堂大笑。现在可好,在这世上,你还留下了什么呢?

墓穴做成,老人蹒跚而去。哈姆莱特见四下无人,便把这几天在海上的经历讲给霍拉旭听。说到国王的诡计,他朝身旁的枯树猛击一拳,低声吼道:“这戕害人性的奸贼,我还能容他不死吗!

忽然,从断墙后面传来人声。他们急忙躲过一边。一个送葬的行列跟在灵柩后面,来到了墓地。“看,国王来了!”“还有王后。”“那一个是雷欧提斯。”“给谁送葬?仪式这样简单。”

灵柩被放进墓穴里。教士念完了殡葬的祷文。王后接过侍从手里的花束,向死者身上抛撒。她叹息道:“这鲜花应该装点你结婚的新床,想不到撒在你坟上了。你本该嫁给哈姆莱特的呀!可怜的姑娘。

“什么?奥菲利娅死了?”王子的胸脯剧烈地起伏起来。只听得雷欧提斯哭喊道:“啊,不要提起哈姆莱特。我但愿千灾万难都落到他头上!慢着,别盖上土!让我最后再拥抱她一回。”他发狂似地跃入坟里去。


见此情景,哈姆莱特再也忍不住了。他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奔向墓穴:“啊!有我在这儿!谁还能比我更伤心!”他也纵身跳了下去,要与奥菲利娅一同埋在坟里。王子意外地出现,使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雷欧提斯一眼认出哈姆莱特,想起父亲和妹妹的不幸,不禁怒上心头。他狂暴地掐住王子的脖颈,两人扭成了一团。众人在一边惊慌地叫喊着:“松开手!松开手!”“快把他 们分开!

王子看着奥菲利娅的遗容,一时几乎真地发疯了,嚷道:“四万个哥哥的爱加在一起,也抵不上我爱她的分量。你,你又能为她做什么?!”王后拦着雷欧提斯劝道:“千万别理他。这全是疯话。他一时发作起来总是这样。

葬礼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中草草结束。王子由霍拉旭照看着走了。国王悄声对雷欧提斯说:“眼前你暂且忍耐,让我们马上动手来实行昨天定下的妙计。”

王子回到城堡,心情平息下来。他深悔刚才过于鲁莽了:“霍拉旭,这事情虽小,可我想该转圜跟雷欧提斯道歉一下才好。”忽然,打扮得油光水滑的奥斯立克,扭动腰肢,象踏着舞步似地走来。

这是一个年轻的廷臣,献媚邀宠的能手,宫廷里少不了的人物。原来,他是来传递雷欧提斯邀请王子较量剑术的口信的。王子问道:“霍拉旭,你认识这个人吗?不认识?那你很幸运。”

奥斯立克扭动着裹在奇装异服里的身体,谄笑着说:“国王对比剑之举十分高兴,拿出六匹骏马为您下了赌注。对手押的是六把法国宝剑。请殿下务必赏脸光临。”哈姆莱特觉得这是跟雷欧提斯讲和的一个机会,便勉强答应了。

奥斯立克走后,王子忽觉心头闷躁,很不舒服。霍拉旭见他气色不好,劝阻道:“殿下心里不乐意,那就别去。”“不,我不怕什么预兆。一只麻雀,没有天意是不会随便从天空掉下来的。”

比赛在城堡大厅里举行。宫里的人都到场助兴来了。王子走近雷欧提斯,说道:“请你原谅!我曾身不由己地得罪了你。可这是因为疯狂。它是我的敌人。我也是受到损害的一个啊!

雷欧提斯听不出话里的深意,但见王子情辞恳切,便也有礼地答道:“我接受你的这番好意。”国王打断他们的对话,连声催促:“奥斯立克,来,快拿剑给他们。

奥斯立克捧剑走进场地。雷欧提斯略一踌蹰,拿起了那把锋利的毒剑。王子毫未察觉其中的奸谋。他向这些长短一样的圆头剑瞥了一眼,落落大方,随手取过一把,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国王沉着地拿出一粒硕大的珍珠,大声宣布:只要王子击中了对手,他要亲自给哈姆莱特斟酒,还要在酒杯里丢进这贵重的奖品。“喂,叫炮手们准备,我们要为王子的胜利鸣炮,干杯!开始吧!

比赛开始了。王子剑术高超,有非凡的素养。他全神贯注,连连劈刺,步步进逼。雷欧提斯心里有事,手上不免犹豫。他取了守势,几番招架,却不肯进击。国王喊道:“你们作裁判的,留神!

“中了!裁判员!”哈姆莱特喊了一声。第一个回合是王子获胜。国王大声喝彩:“好,停一停。我来敬酒。哈姆莱特,来吧,给你放珍珠。

奥斯立克端起放有珍珠的那杯酒,送到王子跟前。“不,我先把这一回赛完,拿去搁一搁。”哈姆莱特兴意正浓,不肯歇手,说着又摆好架势。第二个回合继续进行。


雷欧提斯仍在迟疑,不肯果断地发出那致命的一击。哈姆莱特却兴致勃勃,连战连胜。“又中了一下!你说是不是?“碰着了,我承认。”第二回合又是王子得分。王后快乐地招呼道:“过来,哈姆莱特,我为你干一杯。

说着,她举起刚才放了珍珠的一杯酒,送到唇边。“葛楚德!别喝! ”国王脸色骤变,惊叫着想要阻止,可惜迟了。王后已经一饮而尽。

王后拿出手巾,疼爱地为哈姆莱特揩干脸上的汗水。“谢谢,母亲。我现在还不能喝酒,等一等再和您干杯。”王子转身又对雷欧提斯说:“喂,你的劈刺太不凶狠,别把本事藏着不用,兄弟,别让我得满分啊!再来!

第三个回合不分胜败,双方停手稍憩。蓦地,雷欧提斯乘王子不备,从他背后窜上前来,突刺一剑!人们都被他这意外的举动惊呆了。

哈姆莱特猛地转身,只见剑锋刺处,雪白的衣袖上绽开一个裂口,一缕血丝渗了出来。“什么!他的剑是开了口的?”他惊疑地扫了国王一眼,又看见雷欧提斯神情异样,立刻明白中了奸计。

哈姆莱特逼视着雷欧提斯,勃然怒发,挺剑直扑过去。雷欧提斯还手相迎。两剑相撞,铮铮有声。两下里一来一往激烈地交手格斗起来。人们一时还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吓得仿佛心跳也停住了。

雷欧提斯面对着气势慑人的王子,心虚胆怯,步法渐渐地乱了。他一剑刺空,手上发软,竟将剑失手落在了王子脚前。

哈姆莱特上前一脚踩住,冷峻地注视着脸色苍白的雷欧提斯,把自己手中的钝剑扔给了他。然后自己拾起那把锋利的毒剑,不由分说,接连向对手劈杀过去。

只战了几个来回,雷欧提斯便右肩中剑,踉跄倒地。比赛变成了流血的厮杀。这时,人们才如梦方醒似地慌乱起来。忽然,王后脸色惨变,身体摇晃了几下,一头栽倒在座椅下面。

“母亲怎么了?!”王子惊叫一声急步奔过去。国王还想拿话遮掩真相,王后吃力地睁开眼睛,痛楚万状地吐出了最后几个字:“酒,酒,这酒里有毒,噢,我的哈姆莱特她死了。

霎时间,哈姆莱特全身毛发直竖,每一根神经都紧张到极点。他狂吼着奔上大厅的楼梯,大呼:“这是谁干的勾当!快,把所有的门都关严了!谁也不许出去,一定得查出来!

大厅里响起了一个嘶哑的声音: “在这儿!哈姆莱特。可是你也活不多久了!凶器在你手里,它涂了毒药。和那毒酒一样,我也没救了。”雷欧提斯支起身子哀号着,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他猛地奋力伸出一只臂膀,指向国王。仿佛满腔的悲愤都集中在那颤抖的手上,喊道:“他!他!他是罪魁!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布置的啊!”克劳狄斯失神的脸上沁出冷汗,连连后退。

哈姆莱特的眼里象要喷出火焰来了。他发出尖厉刺耳的一声怒吼,举起毒剑,双脚一蹬,从楼上凌空而下,扑向克劳狄斯,对准那罪恶的胸膛,狠命地一剑猛扎了进去。凶狠奸诈的国王受到了应得的惩罚。


“啊——”大厅里的人全都面色发白,吓得浑身打战,乱做了一团。王子走向雷欧提斯鄙夷地看了一眼。这时,他自己也一个踉跄,身体摇晃不稳了。

雷欧提斯喘息着说:“高贵的哈姆莱特,我们互相宽恕吧。你杀我和我的父亲,我不怨你。我杀你,也不要怨我吧!”说完,他的头沉重地垂到胸前,停止了呼吸。

猛烈的毒药也在王子身上发作了。他支持不住,跌跌撞撞勉强走了几步,终于倒下。“苦命的母亲,再见。”他无力地望了王后一眼,“我死了,霍拉旭,你要忍痛留在这冷酷的世界上,向世人讲我的故事····

“我的故事。”王子忽地一跃而起,瞪大了眼睛,“让世人听一听:荒淫,残杀,反常背理的行为;出于偶然的灾殃;意外的丧命;迫不得已、将计就计的成功;以及谋害别人反而害了自己的结局!”说完,重又倒地,死了!

目击这场血案的人们默默地流下眼泪。霍拉旭忍住悲痛,命兵士高奏军乐,按军人的葬仪追悼哈姆莱特。一幕大悲剧结束了。炮手们鸣炮致哀,丹麦大地上轰响着隆隆的丧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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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19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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