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之夜,江岸灯火万盏,节日的焰火腾上夜空,撒下繁花朵朵。江畔海员俱乐部屋顶上,那“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霓虹灯大字,与礼花、彩灯交相辉映,织成绚丽多彩的图景。
俱乐部二楼大厅里,正举行着联欢晚会。各国海员频频举杯,共祝全世界劳动人民的友谊万古长青。几个非洲小伙子击桌当鼓,跳起欢乐明快的非洲鼓舞来。
阳台上,站着两个海员。他俩远眺江畔夜景,在作倾心长谈。那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是非洲远洋货轮“咖丰”号船长鲁卡姆,那个儿高高的青年,是海洋救助局“晨光”工程队队长郑海威。
“咖丰”轮明天就要开始远航了。鲁卡姆望着满天火树银花,对郑海威说:“中国人民是非洲人民最真诚的朋友,我们的友谊象蓝天一样纯,大海一样深;倾一江之水也难以谱写我们的友谊篇章啊!
郑海威被鲁卡姆的话所激动,说道:“我们永远同第三世界人民团结在一起,并肩战斗,在反帝反霸的斗争中共同前进!”他俩的双手紧握在一起,两颗炽热的心激荡在一起,一幕幕动人心弦的往事,涌上了他们的心头····
三月的一天夜晚,密集的乌云一层层向大海压来。海风呼啸,浊浪滔天,一艘救助工程船“晨光”轮,劈涛斩浪,以全速向O七海区前进。
这天黄昏,“晨光”轮在长江口刚完成一项作业任务归来,接到局里发来的急电:非洲货轮“咖丰”号在O七海区狼牙礁遇难,情况十分危急,船员们顾不上休息,又开始了新的征程。
党支部作了战前动员后,会议舱里,一片热气腾腾。青年水手小龙伏案挥笔疾书:“救捞工人硬骨头,胸怀朝阳战恶流;勇闯险礁救“咖丰',万里海疆任它走!
小龙还在写着,忽听身后传来洪钟般的声音:“写得好!”他扭头一看,政委夏劲舟和队长郑海威笑盈盈地走进舱来。
郑海威笑着说:“咱们的小诗人又在写诗了。我再添上几句:“东风吹响五大洲,横眉冷对熊与罴;革命人民携起手,笑映红日照全球!'”大伙一听,连声说好。
“队长在吗?”三副走进舱来报告:雷达已经发现目标,需要加强了望。船员们听了,纷纷要求任务。
小龙挤到郑海威跟前,恳切地要求道:“队长,让我去吧,我视力好,保证完成任务!”郑海威想:这样的大风浪,对年轻船员是个锻炼的好机会,便同意了小龙的要求。
海面上漆黑一团,小龙站在船头,借着探照灯的光亮,注视着海面,搜索着,寻找着。
突然背后一声大吼:“注意浪头,把住!”小龙朝前一看,只见一座黑鸦鸦的小山似的巨浪正朝着船头猛扑过来。
小龙还未来得及闪身,只觉得身后有一股力量袭来,自己被什么东西压住。随着“哗”地一声,一个大浪劈头盖脑地打了下来。
大浪过后,小龙被人扶起,回头一看,原来是队长。郑海威替他抹去脸上的海水,问道:“没摔痛吧?”“没有。”小龙倔强地回答。郑海威满心喜悦地说:“你刚上船,没经验,以后交道打得多了,就能驾驭它的。”
郑海威掏出怀表,焦急地看了一眼。小龙凑过来一看,不禁叫道:“嗨,这是啥时候的老古董了,表面都发黄了,你还挂着它,咋不买块潜水表戴戴?”
小龙,别看它旧,却是我十分珍贵的纪念品咧。”“纪念品!哪来的?”小龙好奇地问。郑海威笑道:“你这机灵鬼,咱船上的事都让你打听去了,说来话长,等救下“咖丰'轮,我再给你细细说。
正说着,小龙一声欢叫:“队长,前面有亮光!”郑海 威望去,前方已是狼牙礁区。只见方圆几百米海域突地耸 起一片礁丛,明岩暗礁,大如小山,小如磐石。岩石嶙峋,陡直如削,地势十分险要。
“晨光”轮向“咖丰”轮愈驶愈近,已经望得见“咖丰”轮那黑色的船体了。只见它船艏前倾,大部分沉在水中,船艉坐礁动弹不得。郑海威望着难船,焦急万分,恨不得插翅飞上难船,与非洲兄弟并肩战斗。
他嘱咐小龙去向大副报告,自己随手拣起一块小木块扔进海里,试测流向流速。一眨眼,那木块已随流而去,不见踪影。这时,政委夏劲舟也来到甲板上。
夏劲舟注视着前方,对郑海威说:“刚才我与赵工程师查阅了海洋资料,这一带南北没有岛屿可作屏障,情况很复杂,现在正值大汛期,会给潜水作业带来困难。老赵正在计算水文数据,你有什么打算?”
郑海威沉思了一会说:“这一带礁区浪大流急,大船靠过去有危险。我想先带几个人乘小艇过去,摸清难船情况,再组织抢救。
“好!”看着这老工人的后代在斗争中锻炼得愈来愈成熟,夏劲舟心里十分喜悦,他补充道:“难船船高,下水作业不方便,我立即发报请局里增派一艘小型工作船来。”
“行!”郑海威精神抖擞,命令鸣汽笛紧急集合。随着汽笛声响,一群生龙活虎般的船员奔上甲板,迎风挺立起一堵人墙。
郑海威指挥着大家:“水手组就地抛锚,潜水组准备潜水工具、施救器材待命,先遣队跟我上外轮!”一声令下,先遣队员们一个个跳下汽艇。
郑海威与夏劲舟握了握手,跳入汽艇。“突突突”,汽艇犁开水面,向狼牙礁驰去。
大海卷起狂澜,向着小艇猛扑过来。郑海威沉着果断地下着命令。小艇避开礁石,迂回着向“咖丰”轮挺进。
“咖丰”轮上,船长鲁卡姆正指挥船员起吊货物,进行堵漏。但船头漏洞太大,无法封堵,船舱大量进水,船体正在下沉。鲁卡姆一时心急如焚。
一阵“突突突”的汽艇声由远而近。鲁卡姆循声望去,只见一艘银白色的小汽艇穿礁破浪疾驰而来,小艇上一面五星红旗迎风招展。他高兴地喊道:“中国救助船来了!”
眨眼间,汽艇已驶近“咖丰”轮舷旁。突然,一个急浪打来,把汽艇卷向后面的礁岩,眼看就要撞上岩石了,郑海威一个箭步冲向艇尾,协助舵工用劲把住舵,把船头扭转过来。
郑海威搜寻着登船的有利位置。他想:这难船船头虽已搁坐于海中,但甲板离水面仍有两米来高,这么大的风浪,虽有舷梯也无法可上。船员的安全,非洲兄弟的期望,怎么办?郑海威的思绪如闪电一般。
一个巨浪涌了上来,把汽艇抛上二、三米高。郑海威一见机不可失,大喝一声:“准备抛缆!”双脚一蹬,身子似箭离弦,向“咖丰”轮跳去。
忽然,又是一个涌浪, “咖丰”轮震得摇晃起来。刚蹬上甲板的郑海威一个滑步,整个身子向后仰去,眼看就要掉下大海。鲁卡姆飞奔过来,拉住了郑海威的胳膊,把他拽上船来。
非洲海员们赶来接过缆绳,搭好软梯,帮助中国船员登上“咖丰”轮。
鲁卡姆紧握郑海威的手说:“朋友,兄弟,你们真是急人难啊!”郑海威站定一看,面前这人身材高大,从他制服上的四道金线来看,知道他是“咖丰”轮船长,便上前和他握手,询问情况。
原来,“咖丰”轮是鲁卡姆的祖国用贵重的金属一铀,从一个自称是非洲人民的“忠实朋友”的超级大国手里换来的。接船时,鲁卡姆发现舵机不灵,拒绝签收,可是对方却吹嘘说,这是国际上第一流的新产品。
这船还不到一年,就连续出过多次故障。这次航经O七海区时,舵机又坏了,货轮象脱缰的野马,一头闯进狼牙礁丛。鲁卡姆命令倒车抛锚,不料船艉已被狂风硬压过来,坐在礁上,形成骑虎难下的局面。
鲁卡姆请郑海威他们进舱烤衣服,暖暖身子。郑海威婉言谢绝了,他想趁现在平潮下水一次,摸清船底破损情况,以及早堵漏,减少损失。
“你?队长下水?”鲁卡姆惊奇地问。“是的,根据海洋资料记载,这一带海域平均流速大大超过潜水规定。但是这里十几米的水不算深,我体质又好,先下水探清情况,也好指挥战斗呵!”
鲁卡姆钦佩地看了看这位英俊的青年,连忙答道:“那好!”说完马上布置人放救生艇去了。
一位老潜水员拿着流速仪走来说:“队长,现在背风处的流速每秒二米,水急流快,可要小心谨慎啊!”郑海威笑着点点头,下到救生艇里。
郑海威看了一眼鲁卡姆升起在主桅杆顶的五星红旗,暗下决心:祖国呵,我一定牢记您的嘱托。为支援非洲人民的革命斗争,就是下龙潭,闯虎穴,也在所不辞!
郑海威转过头来对战友笑了笑,让小龙给他扣上潜水帽,一个侧身跳进了大海。鲁卡姆目睹这一切,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映象,感到这位青年面熟,仿佛在哪儿见过似的。
记忆如闪电般地把鲁卡姆带回那痛苦的岁月。那是1946年,鲁卡姆在一艘英国船上当水手。同船有个中国水手郑华,处处关怀和照料当时年仅十五岁的鲁卡姆。
一次,船停泊在利物浦港,白人船长喝醉了酒,把一只金制的钱夹掉进水里了,他逼着鲁卡姆跳下水去将钱夹捞起来。
那天,鲁卡姆正发高烧,不能下水。船长见鲁卡姆不肯下水,扬起手杖,劈头打来,鲁卡姆一个趔趄,掉进了大海。
郑华赶来,看见鲁卡姆掉下水,顾不上脱掉衣服,跳进海里,救起了鲁卡姆。
郑华扶着鲁卡姆攀上船,愤怒地责问船长为什么欺侮黑人船员。其他海员也围上前来与船长说理。
白人船长见众怒难犯,提着手杖悻悻而去。不久就找了借口,将郑华开除了。
郑华离船时,鲁卡姆取出自己珍藏着的父亲遗物—一块旧怀表,赠给郑华:“大叔,带去吧,记住一个黑人水手的心意。”郑华推辞不过,手握怀表,热泪滚滚。
郑华走后不久,鲁卡姆也回到自己的祖国,参加了争取祖国独立的解放战争。他们国家取得独立后,鲁卡姆当上了第一代黑人船长。
··“呼噜突,呼噜突”一阵放气声打断了鲁卡姆的思绪。他连忙走到潜水对讲电话旁,倾听水下传来的声音。
再说郑海威跳入水中,只觉好象掉进冰窟一样。他强忍着刺骨的寒冷,攀着导索一节节往下沉。急流以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向右推,身后的气管也顺着流向将他向右拉,稍不小心就有被激流冲走的危险。
此刻,他忘却了刺骨的寒冷,坚持着使劲往下,往下。到底了!他攀着导索,用那双冻得通红、已经变粗了的大手仔细地探摸着。
这里,情况复杂,暗礁丛生。为了摸清情况,郑海威有时不得不伏卧在海底礁石上;有时他又避开暗礁,防止气管被礁石缠住。他一边探摸着船体,一面牢牢记住暗礁所处的位置和形状。
他摸到船艏龙骨右侧上方,有一个长两米、宽约半米的洞。海底的礁尖已快触到船体,如不及时抢救,后果不堪设想。
甲板上,多少双眼睛凝视着海面。鲁卡姆焦急地守在潜水对讲电话旁,不时俯身去听那电话里的声音,还询问小龙:“怎么样?郑队长感觉怎么样?”
半小时过去了,又是半小时过去了。突然,对讲电话里传来郑海威变得沙哑的声音:“收紧皮龙!”信绳员急速地拽紧皮龙,协助郑海威登上小船,脱下潜水服。
郑海威刚踏上甲板,鲁卡姆就一把攥紧郑海威那双湿漉漉的冻得发紫的大手,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郑海威向鲁卡姆介绍了海底情况。双方立即商定:中国船员负责潜水堵漏,非洲船员负责起货抽水,然后炸礁闯路,使“咖丰”轮脱出险境。
这时,夏劲舟乘小型工程船给船员们送饭来了。郑海威忙将夏劲舟介绍给鲁卡姆。夏劲舟与鲁卡姆交谈了几句,转过身来端详每一个同志,只见他们个个精神抖擞,满意地点了点头。
鲁卡姆带领非洲船员进舱吃饭去了。夏劲舟告诉郑海威说:局里来电报询问“咖丰”轮的情况。郑海威说:“政委,向局党委汇报,我们力争“咖丰'轮在明晨起浮。”
一场抢险堵漏的战斗开始了。这边中国船员忙着做下水准备,那边非洲海员启动吊杆,将一包包咖啡豆吊了上来,以便从舱内封舱堵漏。
我轮机员和非洲船员一起检修舵机,发现这舵机竟是北欧某一国家四十年代生产的旧机。整条货轮的机件也只是以旧代新,涂上新漆,作了一番改装。这是什么“无私援助”,完全是趁火打劫!
鲁卡姆面对着这种假援助、真掠夺的罪行,按不住怒火,连声斥骂:“卑鄙的行径,欺人的豺狼!原来我总认为他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是第三世界人民的朋友,没想到他们跟帝国主义豺狼一样!
郑海威气愤地接着说:“口头上的社会主义,实际上的帝国主义,这就是他们的真面目。这种“兄弟援助'我们早就领教过了。”
东方已露出晨曦。中非海员在战斗中亲昵地用手势比划着,密切配合,互相鼓舞,工程进度不断加快。凌晨,喜讯传来,艏艉两洞都已补好。
郑海威兴奋地转向鲁卡姆:“请指挥抽水!”鲁卡姆一声令下,几台抽水机立时“嘟嘟······”欢唱起来。抽水机把那污浊的海水从舱里汲了出来,又吐给大海。“咖丰”轮逐渐起浮了.····
傍晚,远处海面上一层层白花花的卷浪由北向南,天空中出现了细散的跑沙云。成群的海鸥在“咖丰”轮主桅顶端飞翔、鸣叫,这声音引起郑海威的注意。
夏劲舟来到甲板,告诉郑海威:刚才收到气象台警 报,四十八小时内将有特大风潮经过○七海区,这对搁礁傍山的难船说来,十分危险,需要立即制定拖船出礁的方案。
鲁卡姆望着阴霾的天气,心情异常沉重。他记得,解放前,有一艘资本主义国家的万吨货轮,曾经触礁搁在这一带,半夜大潮汛时刮起七级大风,风卷浪翻,惊天动地,整条船被刮上了半山腰。
鲁卡姆走到郑海威跟前说:“郑队长,这狼牙礁没有避风的地方,你们船又小,还是先进避风港,可不能为了我们连累你们哪!”郑海威说:“我们誓与非洲兄弟同生死,共患难。只要你们在,就有我们中国救捞工人在!”
这场风暴寒流对救捞工人来说,确是个严峻的考验,如果风潮来临之前,“咖丰”轮还不能出礁,就有粉身碎骨的危险,而眼前,“咖丰”轮舵机失灵,整条船无法控制,能闯出这乱礁从吗?
夏劲舟带着这个问题,在工程船舱内举行了党支部扩大会议,会上,大家献计献策,提出很多方案。有人认为眼前时间紧,水位低,狼牙礁偌大一片礁丛,炸礁显然已来不及,还是灌水保船要紧。
一个老潜水员猛然站起身来:“那我们不白费了两天两夜吗?这不符合多快好省的原则。而且即使放沉,这里水浅礁多,“咖丰'被大风浪一震,不变一堆废铁了吗?有这灌水放沉的时间,还不如想办法抢时间呢!
夏劲舟沉思片刻后说:“根据附近作业的老渔民介绍,离“咖丰”船头东西角百十米处,有一块暗礁,如果清除这关键的暗礁,经“晨光'一拖,就可以出礁。”全场顿时热烈起来,大家都认为这是个好办法。
一位老水手建议,若是在船艏东北角的礁石上再固定一根钢缆,可以帮助“咖丰”掌握方向,顺利出险。他还建议:为了适应快速的水流,可采用轻装潜水。
“对!我们就来个化害为利,大战狼牙礁!”郑海威接着说,“大风浪对施工不利,但在拖艉出礁时,风力助涨潮水,水位比平时高,正好帮助出险。”
“炸礁闯路,拖艉出礁”的方案定下来了。郑海威和夏劲舟走出舱门,只见天水之间云雾相连,鲨鱼一条紧接着一条腾出海面,又钻入海中,匆匆朝浅海港内逃去避风······
我海军基地得知“晨光”轮要下海炸礁,迅速从临近港内派出快艇,给他们送来了雷管炸药。潜水员们争分夺秒地开始了炸礁战斗。
郑海威见一切就绪,便按电闸。炸药一炮接一炮地相继爆炸了。可是有一炮没响,刹时,甲板上的空气仿佛凝住了。人们焦急地望着海面,海面上除了汹涌的海浪打着漩涡和岩石发出阵阵撞击声外,别无其他声息。
小龙请求下水排除哑炮,郑海威摇头说:“不,你已经下了两次水了。水下爆破我经验多些,还是我去。”他征得夏劲舟的同意后,便穿上轻潜水衣,佩上铁锤钢凿、潜水刀等工具,准备下水。
鲁卡姆拿着杯热咖啡匆匆赶来,对郑海威说:“郑队长,下面水很凉,你喝下吧,暖暖身子。”郑海威双手捧着杯子,望着船长,感激万分。
郑海威喝了鲁卡姆送来的热咖啡,和他握过手,又和政委握了手。夏劲舟对他说:“哑炮原因不明,有危险,要大胆,谨慎,祝你成功!”郑海威点点头,跃身进入激流之中。
政委从甲板上拾起海威的衣服,不料那只怀表从上衣口袋里滑了出来。鲁卡姆急忙上前帮助拾起。突然他发现怀表表链的钢牌上刻着一行英文字母,不觉惊叫起来:“啊!”
原来,这字母正是鲁卡姆名字的英文缩写。“这是怎么回事哪?怎么会转到郑队长手里的?难道郑队长就是 对!太象了,太象了!”鲁卡姆渴望和郑队长谈谈这怀表的来历…………
此刻,郑海威穿波劈浪,顺着波涛的起伏,拉着尼龙安全索,游到了暗礁旁,开始探摸哑炮。
他沿着暗礁四周摸了一圈,发现那炸药包的导火线原来被锋利的岩石卡断。他重新安上一包炸药,怕再生意外,又敲下一块岩石压在上面,感到万无一失了,才开始返回。
郑海威离开暗礁,浮出水面,向工程船游来。突然,一个个浪头劈面打来,他的身子被巨浪吞没了。
连续几天的辛劳再加上刚才排除哑炮的战斗,使郑海威精疲力尽,激流推着他顺势急下,眼看就要撞向不远处的礁石,情况十分危急。
小龙一看这情势,迅速扯开衣服,准备跳水。站在他身边的鲁卡姆一把拦住小龙说:“水下有漩涡,我下!”小龙未及答话,鲁卡姆已经跳下了大海,小龙也随即跳下海去。
鲁卡姆一阵潜泳,避过巨浪,飞腾出水,拼命向郑海威游去,夏劲舟等人也乘上汽艇赶来。
经过一阵搏斗,鲁卡姆和小龙扶着郑海威登上了礁边浅水区。由于用力过猛,小龙脚下一滑,坐在一块锋利的岩石上,腿部给海蛎子划破了。
“年轻人,你腿上有血!”鲁卡姆发现小龙负伤,急忙从衬衣上撕下一片布来,替小龙包扎。
猛然,“咖丰”轮上传来一阵紧张急促的喊声:“当心鲨鱼!”郑海威与鲁卡姆抬头一望,只见一百米远的海面上,有一条鲨鱼瞪着凶残的怪眼,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嘴,向这里追逐而来。
正在这万分惊险的一刹那,只见郑海威将手中潜水刀猛地向鲨鱼投去,那刀不偏不倚,深深地插入了鲨鱼的右眼,一滩污血染红了海面。
汽艇驶近礁边,把郑海威、小龙与鲁卡姆接了上来。这时,一声巨响,那哑炮爆炸了。
三人上艇后,郑海威紧紧握住鲁卡姆的大手,连声表示感谢。“不!”鲁卡姆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郑海威那只怀表,敬重地递给郑海威:“朋友,郑队长!你,你一定是郑华大叔的儿子吧?”
郑海威猛地醒悟过来,眼前这位黑人船长不正是父亲经常思念并和自己谈起的鲁卡姆吗?“鲁卡姆兄弟!”郑海威紧紧地抱住他,鲁卡姆热泪夺眶而出。在场的海员不由纳闷起来:他俩原来认识?
鲁卡姆抚今追昔,思绪万端。他急于想知道郑华的情况。问:“你父亲现在在哪里?这么多年了,找了他好几次都没找到。”海威告诉他,父亲回国后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转战南北,全国解放后,他转业到了地方。
“在大跃进的年代里,我爹到钢钉岛扩建新岛,开辟渔场。现在是那里的公社革委会主任。”郑海威告诉鲁卡姆说,“多少年来,父亲一直珍藏着你赠给他的这块怀表,经常提起你呢!
“在我参加救捞工作时,他郑重地把它交给我说:孩子,带着它,记住一个非洲朋友的友谊,记住毛主席的教导:“中国应当对于人类有较大的贡献',开始你未来的新生活吧!
鲁卡姆无限感慨地说:“廿多年前,你父亲为我而被资本家开除。今天,你们又救了我们全船,真不知怎样感激你们!我要发电报把这兄弟友谊告诉我的祖国,告诉我的亲属,告诉我们的非洲人民····
“不,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要说感谢,首先得感谢你们,你们的反帝反霸斗争,也是对我国革命最有力的支援啊!”鲁卡姆望着郑海威充满刚健气质的脸,听着这真挚的语言,连声说:“中国,伟大!毛泽东,伟大!”
这戏剧般的巧遇,深深激动了在场中非海员的心。暴雨的袭击挡不住两国船员的意志,呼啸的狂风更增添战斗豪情。“系缆!”郑海威一声令下,两只小汽艇拖着钢缆分别向“晨光”和礁石驶去。
不一会,前面的钢缆将左边的礁石拦腰围住。鲁卡姆兴奋地走上驾驶台,摇动作钟:“前进—”“咖丰”轮缓缓朝前移动。艉部渐渐脱出了礁石。
“动作!”郑海威手握红旗,一声令下,缆绳慢慢地松开了。“呜·····.”“晨光”轮顶着已经增强到八级的呼啸北风,将“咖丰”轮船艉渐渐拖向礁外航道。
“成功罗!”“胜利啦!”两国海员欢呼雀跃,互相拥抱。
“咖丰”轮终于赶在风潮前胜利出险了。欢畅的汽笛长鸣,前后呼应,响彻海空。“咖丰”和“晨光”象一对亲兄弟,互致问候,奔驰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