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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在伦敦的澳洲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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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11 07:55:1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个阴暗的下午,天气很冷。一个中年妇女在伦敦街头踯躅,她默默地观察着路上的行人。

她的一身衣服,原先大概很好,如今已残旧不堪。她尽管满脸倦容,但眼睛敏锐,体态轻盈;要不是衣衫褴褛,准引路人注目!

她来到一个富人区中心的俱乐部附近时,又使劲地盯男人,看准一个,就拿一朵鲜花赶快趋前说:“请您帮帮忙,给您一朵幸福的鲜花······先生,求求您啦!”

她走到一间堂皇的俱乐部对面,隔着大街观望,只见汽车象流水般,一辆接一辆地开到门前。她踟蹰不前了,因为那里的侍役格外留神着穿戴寒酸的人。她还是硬着头皮横过大街,截住一个鹅行鸭步的绅士,又递上一朵鲜花:“先生,······”但那绅士没有理睬她。

接着,她又尾随一个从俱乐部出来的男人,急促而微弱地求助说:“先生,我母亲在乡下病危,可我穷得连买火车票的钱都没有,七点就开车了······”正好那个男人心情愉快,就给了她一枚银币。

就在这著名的俱乐部门口,有个人闲立台阶,看伦敦的街景。他身高肩阔,一副大亨的模样,从澳洲初到伦敦。

这时,他注意到那个脸色苍白、境况凄凉的女人,看她怎样行乞,但也无非视作这大都会街头万象之一罢了。

男人下了台阶,信步向卡尔登酒店走去。那女人赶紧追上,说:“先生,求求您,多少给点帮忙······圣诞节快到了。”

“走开!”他低声斥责,“别来缠我。”说着,偶然一瞥,看到她黑帽檐下的俏脸,神情凄楚,眼睛真美!使得他几乎要掏钱赏她,可是,犹豫了一下,他又把手从口袋边缩了回去。

他离开那行乞的女人,在街上散步闲荡。他生得矫健魁梧,走起路来精神抖擞,威风十足。

他来到街头一角,看到一群人围在路边,不知出了什么事,反正不忙,他倒有兴趣观察一下这异乡情调,于是,他·点起一支烟,站在人群外面。

警察赶来驱散群众:“走吧走吧!”人们乱哄哄的向着这位男人挤过来。

他被包围了,而那些爱看热闹的人,还在一个劲地挤。幸好他身高体壮,终于冲出重围。

这时,他一摸上衣口袋,发现钱包不见了,“笨蛋!”他暗暗骂着,“怎么办?······上警察分局报案呢,还是······”


正犹豫间,他发现有人从人群中脱身,悄悄地溜走了一正是那个行乞的女人,看她的样子,鬼鬼祟祟,啊,莫非是··她?

追!他决定穷追不舍。她走得真快,他跟得也快。她冲进许多车辆之间,穿来插去,溜过了大街。

他刚转过街角,看见她已经跳上一辆出租汽车,于是,他立刻招来一辆出租汽车,一拉车门就说:“跟上前面那部车,看见了吧?别让它跑了!”司机一踏油门,汽车飞驰而去。

那男人往座背一靠,想着:“唔,说不定今天下午有好戏看呢!对,最后得把钱还我,不能让她占便宜。”他双唇紧闭,表情更严酷了。

汽车慢慢靠人行道边停下。眼前是一家豪华的妇女服装店,他看见那个女人吩咐司机等她,自己匆匆走进店去。

澳洲客对自己的司机说:“看见了吧?你也等着;我守在这门口 。

他站在橱窗旁边,稍稍躲开灯光,等了大半个钟头。他点起一支雪茄,又专心地等着。

眼看浓雾快要罩着全城了,这时,从店里走出几个女人,其中一个穿着时髦,只是头上戴着顶旧帽子,拉得很低。就凭这点,他一看就认出了她。

这澳洲客真沉得住气,他没有一把抓住她,也没有威胁她跟他到警察局去,而是不声不响地在她后面跟着。她的车开走了。澳洲客也登上自己的车,紧紧跟上,心里想:“她下一步要干什么呢?”

她的汽车在一家珠宝店门前停下,这女人急急忙忙跨进了珠宝店。

一会,她从珠宝店出来,继续乘车来到一家美容院,下车付了车钱,入内。他想了一下,也把车打发走了。

他跟着走了进去,在软皮椅上坐下。一个女招待很有礼貌地问:“先生,您要······?”他彬彬有礼地回答:“我等一位女士,她刚上楼去了。”

他环顾四周,只见五光十色的香水香脂之中,几个金发女郎在整容理发。他想着对付这种女人,绝不能手软!对,等她一出来就抓住她,要回两百金镑,然后送她进警察局。


啊,她出来了,乌黑的鬓发闪着蓝光。经过巧手化妆,她变得艳丽动人,好一个美人儿啊!

守门侍役以为他们是一对,上前问道:“要车吗,先生?”他点了点头。侍役一吹哨子,出租汽车开到门前。

他面带冷笑,猛地牢牢抓住她的胳膊。她大吃一惊,浑身发抖,转头一看,原来是他!这时,她象一切都无所谓似的,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花光啦?”他讥讽地笑着,表情严酷。对于佳人作贼,他并无怜悯。佳人呢,长叹一声,在他掌握之中似乎站立不稳,浑身无力。

出租汽车等着,守门侍役已把车门打开。“怎么样?”他问。“给我一点时间。”她气吁吁地说。“上车吧!”他好象是搀着她,其实是抓紧不放······

车上,他斜睨着这始而讨钱,再而偷钱,终而化装的女人,低声说:“我叫司机开到附近的警察局,怎么样?”女人直瞪着他:“不,给我一点时间。”他觉得这件事情很有趣,便吩咐司机说:“好,开进公园!”

汽车穿过傍晚的街道,向公园驶去。男人得意地笑着:“你偷了我的钱包之后,我盯了你好久,快说,你是怎么偷的?”她凝神注视着他:“你感兴趣?”“是的!”于是,她便开始讲述偷钱的经过.

“我估计你是澳洲来的—”“没错。”“我跟你一起挤进人群,始终挨着你,你没注意罢了。人们挤来挤去,你抬高胳膊,一手抓住帽子,我便从你腋下把钱包拿走。”

“您干惯这个了?”“不,我是第一次。”他禁不住哈哈大笑,粗鲁得很。她精神紧张地听他笑。

暮色苍茫。汽车开进海德公园。男人说:“那我就叫司机开到附近的警察局吧。”一直强作镇定的女人突然投入他的怀抱,口对口地讨饶:“不!开开恩吧,宽限三小时,求求你,三小时后,随你怎么样都行。”

他硬把女人推开:“我绝不放过你。”“我也是个人哪,给我三小时吧,求求你—”她呜咽着。他沉思一会说:“好吧,给你三小时,可我不能走开。”

女人喃喃地说:“九点钟我要去新月街找一个人,没别的。我非去不可—隔了这么多年,如今快要见面了呀—快了!命运不能这么残酷,叫我见她不成!”

男人笑道:“好哇,要是我肯带你去的话。听着!你先跟我去吃饭。今晚可真妙,我请客,请刚刚偷了我两百镑的扒手,说不定能逗我笑呢!”“但愿如此。”“你多久没笑了?”“我常笑。”这真是个古怪的女人!

汽车继续奔驰。他牢牢抓住女人的手,生怕她溜掉似的,同时吩咐司机:“开到切思摩公寓14号。”“什么地方?”她心怀恐惧。他笑了:“我的寓所,临时租的,我回去换衣服。”

车到门口。他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她呢,毫不客气,翩然进屋。


听差从里面出来。“威廉,招呼这位女士进客厅坐。”“是,老爷。”听差打开一道门,里面是个暖烘烘的房间。这女人一进去,就倒在壁炉前的长椅上,好象疲惫不堪似的。

澳洲来的汉子眼看这种情景,又一次感到摸不着头脑。他站了一会儿,对听差说:“威廉,那位女士,就让她待着,等我出来。她耍花招可不行,懂吗?”“懂了,老爷。”

他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服,一直留心听着大门的声响。他想:那女人是要逃跑的,不可不防。可是,他始终没有听见她有任何动静。莫非想作弄他?

隔了十五分钟,他又来到客厅,看见她竟安然躺在长椅上·

她醒来了,抬眼望着他说:“今天我还没进餐呢。”“撒谎!”他笑了笑说:“你有了两百镑,就不会吃点东西?”“当时没想到。”她有气无力地站起来。看样子,她真的一天没吃东西呢!

他拿起缎袍让她穿上,有意讽刺说:“这袍子买得不错。”她梦呓般地说:“今晚我要穿得好。你对我实在太好了。”

两人乘电梯下楼,并肩穿过门厅走到街上。她看见门前停着一辆高级轿车,他得意地说:“这是我让听差叫来的,请女士吃饭嘛-”

他轻轻挽着她的手肘—但随时可以抓紧,这一点她很清楚—让她上车。司机在两人膝上铺了一块柔软光润的毛皮,才把车开动。

他看了她几眼,冷峻地探索着。“看来,你演这个角色正合适呢!”她淡然一笑:“我也有过这种轿车,那是多年前的光景了。”他讥讽地说:“是吗,后来打错牌了吧?”“是呀。”她安详地答道,“打错牌了,我老是打错牌。”

伦敦热闹起来了,灯火辉煌。她转向窗口,观看路上的行人,神色坦然。至于这澳洲来的汉子会怎样对付她,则好象毫不在乎。

她看着窗外,他却看着她,心里感到奇怪,难道这女人真的不怕人抓?真不简单啊,为什么她要当扒手?这古怪的女人!他满腹狐疑地想着。

他忍不住把她注意力从窗口引过来:“你可真够冷静。”她又笑了笑。“我带你上哪儿,你连问都不问。”“上哪儿都一样,反正吃点什么都行。”“都一样吗?我尊敬的女士,你看,丽姿大酒店到了。”

她踏进这豪华的门厅不觉一愣,象大梦初醒似的看了一下四周。他存心刺她一下说:“看见很多朋友吗?”她却答:“我见了当年的朋友,那不是希利思、阿瑟?”

“去跟他们叙叙旧嘛。”他故意地说。“不!他们不会…………我在欧洲漂泊了十七八年——” “去了哪些地方?” "戛纳、罗马、巴黎、维也纳…………”

她忽然对一个人叫道:“啊,你是马斯夫人!已非当年啦—”他拉着她的手,讥讽道:“别演戏了,女士,进去用餐吧!”他们走进这豪华的餐厅。


宽敞的餐厅已经宾客满座。他们到处寻找座位。他叮嘱道:“别去衣帽间寄存这件袍子了,我不会让你走出视野之外的。”他向侍者招手,脱下大衣,连同大礼帽一起塞给对方。

他们来到靠边的角落,澳洲来客似乎感到失望:“本来想拿你在大厅中央炫耀一番的。”她马上退缩:“还是这儿好,求求您!”“大概也只好在这儿喽。全满座啦!”

她静静地坐着,眼睛却四处张望。他点了几样菜:鱼子酱、俄罗斯汤、鳎鱼、火鸡,低声说:“待决者应飨以美食。”接着快活地提高声音,“你要去的那个地方,圣诞节恐怕只有牛肉,还是咬不动的呢。”

上菜了。她仿佛从回想中清醒过来问:“你刚才说什么,待决者?”“你要去警察分局的。”她笑了起来。这又一次使他感到惊讶,这女人真冷静!看她吃鱼子酱的姿态多斯文!他打量着她,极其鄙视却又极其欣赏。

她是如此的坦然,他摸不透,感到很恼火。“坐牢怕不怕?”“不。”她很镇定,几乎是漠然置之。他小心试探:“这三小时宽限到底是怎么回事?喂,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看了看手表说:“再过半小时我就要去新月街,新月街十号。”“走前门还是后门?”“前门。我以前就住在那儿,新婚后住进去的。”“不管你上哪儿,反正我跟着。”

这澳洲客一面吃着煎蛋卷,一面抬眼说:“喂,你给我讲个故事怎么样?随便你怎么编,可我没意见,只要讲得精彩。就讲一讲你要去新月街十号干什么吧。”

这女人怯生生地问:“你想知道些什么?”“谁住在那儿?”“我的前夫马尔文勋爵。十七年前他跟我离了婚。”他象有点兴趣了:“你多少岁?”“三十六。

她无可奈何地把手一摊:“让你知道也没什么,反正这儿的人早就知道—而且早就忘了—只要能平息你的怒火,你要拿我怎么样都可以嘛。当年我是从伦敦逃出来的—婚后生活很痛苦,我受不了—”

“我一直在欧洲大陆流浪,勉强过活。有时候好一些,有时候挨饿,往日的朋友全不理我,娘家也不认我。最近我极力振作,我想到,还得为这个人活着—”“谁?”男人瞪着眼睛问。

她双眼含泪,强作笑容说:“我潦倒得很,病了一场,几乎绝望了,才收到马尔文的电报。”“他打电报给你?重温旧梦?嗯?”澳洲客放声大笑。他根本不相信她那一套。

她轻轻抹着泪水,一本正经地答道:“不。他答应我提出的要求—我每年快到生日就写信恳求他让我跟小女儿美姬见见面,五分钟也好,但年年都没有回音。今年,他恩准我见女儿五分钟,时间就是今晚九点。”

男人冷笑:“你居然有本事筹足旅费过这边来?”“刚好凑够,我一收到电报就来了。今天一整天在街上讨钱,我总得打扮得象个样子,我不想女儿看见母亲的寒酸相。”他满腹狐疑直瞪眼:这女人可真会演戏!

她面不改容地继续说:“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见美姬一面—我的女儿!那—那我就幸福了!”澳洲客说:“好,到九点半时,我就要听听你怎么解释。别想蒙混过关!”

喝过咖啡,她好象满心欢喜地对着他笑。她的面貌焕然一新,越来越美,简直不可思议。周围的人看见了,都指指点点,不由得对她注目。


澳洲客定睛看着她,心想:“我真想知道你还有什么花招!”她看了看那镶钻石的小手表,突然以哽咽之声恳求:“啊,走吧!带我走吧!时间宝贵,一秒钟也不能错过呀!”

在门口等车时,他突然心血来潮,想摸一摸底,一手抓住她的胳膊,转向守门侍役,问道:“你认得马尔文勋爵吗?”“认得,老爷。他常来这儿。”“他——他是不是住在新月街十号?”“是。”

车上,澳洲客直勾勾地盯着她,猜疑地问:“你不是要把我引入赌场毒窟之类的黑窝吧,嗯?”她没有回答。

只见她陷入了自言自语的沉思中:“不知道屋里变了样没有?妈妈给我的那张布哈拉地毯不知道是否还铺在门厅?啊,我的东西大概全拿走了,听说新舞厅已经改装。音乐室呢估计是给美姬用吧?女儿长高了,她见到我会怎么说呢······”

她突然转向他,哀叫说:“我一定要坚强!”她的手一下子落到他手中。多么炽热!多么柔弱!汽车里虽然很暗,也看得见她目光炯炯。他没有反应,保持冷静。

到了目的地,她在台阶上喃喃自语:“我原先以为他永远不会原谅我了,这个人怀恨在心,是非报不可的;这回却是一番好意,如我所愿。年纪大一点,人也会宽厚一点,你说是不是?他终于让我和美姬见面了,今年的圣诞节,不寻常的圣诞节啊·····.”

澳洲来客毫不犹豫地按了一下门铃,大门立刻打开。屋里的灯光霎时把门口照得亮堂堂。一个男管家出来,直盯着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沉默片刻,管家轻蔑地问:“马尔文夫人和—”富朗登先生。”澳洲客接着说。“爵爷等着呢。”管家领他们进去。澳洲来客忽然感到气氛相当紧张,可能马上要出事了。

他们踏入门厅,突然从左边门口走出一个男人,身材很高,年纪不过四十五到五十岁,澳洲来客瞥了他一眼就感到这是个品性恶毒,睚眦必报的人。

这女人强作镇定对马尔文说:“麦斯,一别多年了······”尽管她满面笑容,但声音还免不了战抖。那男人脸上露出一丝可怖的冷笑:“看样子,你很快活呀!”他稍微躬身,审视她的仪容装扮····

她显得有点紧张、失常,好象迫不及待似的说:“我觉得很快活,谢谢。可是,是不是让我马上······”你不是一个人来?”马尔文勋爵问。她机灵地给他们两人介绍。

马尔文勋爵冷冰冰地打量着富朗登,显然是在查考他的身份,这恶毒的眼光令人难堪,澳洲客只好忍住性子。

她实在按捺不住了,高声问道:“她在这儿吗?”马尔文勋爵脸上再次露出一丝可怖的得意的冷笑:“当然在这儿。我不会叫你白跑一趟的。你年复一年,写了那么多凄婉动人的信,终于使我心软了。”她上前一步:“那就让我见她吧!”

马尔文勋爵朝那不速之客皱了皱眉:“可是—”她瞥了富朗登一眼,再装笑脸:“富朗登先生都知道了。我—我想让他看看美姬。他很难相信我有个成年的女儿。”勋爵露出 狞笑:“等你见到她,恐怕你也很难相信。这边请吧。”

勋爵必恭必敬地带女人通过一条阴阴凉凉、铺了瓷砖的走道。她不住问道:“她知道我要来吗?你有跟她谈到我吗?哎,麦斯!”勋爵阴沉地答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澳洲客紧跟在后,仍然步步提防。

勋爵猛一下子把房门打开。“天哪!”只听见她一声长号,凄厉震耳。原来,美姬躺在灵床上,死了!她失神地扑上前,双膝跪下,去吻女儿那双冰冷的手······


澳洲客怒从心起,眼前红热。勋爵在旁冷冷地说:“这事发生在前天,恰巧收到你一年一度的请求,亲爱的夫人。情况如此,我觉得同意你来看她也无妨了。于是给你打了个电报。”他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澳洲客扶她走出门口,只见勋爵站在一旁看着他俩,脸上挂着阴森狠毒的冷笑,简直是个恶魔。澳洲客愤怒地向勋爵一拳击去,恶魔的冷笑被打掉了。

他们走出勋爵的宅门。在人行道上,他招来了一辆出租汽车。“走吧,时间到了。”他在她耳边说。“时间?时间?哦,对。我忘了。把我押走吧。到警察局还是什么地方都行。”

他扶她上了车,车开了。他挨着她身旁,轻轻地慰抚:“今晚我不会当第二个存心报复的人。今后我要尽力使你幸福。你对旧世界肯定是厌倦了。南半球有个新地方,我想带你去看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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