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五年秋天,红军过草地之前,我们总部电台的部分同志,被调属到前卫团来。前卫团的任务是从草地上踩出一条北上的道路。
我们的具体工作是和总部电台保持联系。台长吴文兴,指导员胡威,文书小周和一个摇机班,都一起从总部调来。我们积极检修机器、筹粮,准备过草地。
八月中旬的一天早上,团首长和骑兵侦察班的战士们,飞马扬鞭,从我团驻地波罗子向总部疾驰而去。我们高兴地猜想:任务要来了,我们要出发了吧?
次日,队长和指导员给我们介绍说:团首长昨天到毛儿盖见到了毛主席,毛主席说明了北上抗日的路线是唯一正确的路线,相信红四团一定能开辟出一条北上的路线来。
毛主席的指示鼓舞了战士们的斗志。很快,我们就出发了。队伍进入了茫茫的草地。这真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处处是积水泥沼,荒草萧萧,阴雾迷离…………
指导员笑着走过来问我:“小闵,怎么样?怕吗?我说:“又开眼界又开心哩!”指导员高兴地说:“那好,我俩比比,看谁走出草地不掉队!”
突然,疾风从天边卷来,铜钱大的雨点从空中劈头砸下来。同志们个个都让雨浇透了。不知哪个在开玩笑:“草地同红军讲“客气”,这个“见面礼”满好嘛!”
部队在原地停下来,用被单搭起的简易帐篷是我们的工作室,没有桌子,我们就把收发报机摆在装机器的木箱上。但是,没有天线怎么办呢?
我们正在犯难,队长先想出了点子:“把扁担接起来试试。”三根扁担接起来有丈把长,可是怎么个架法呢?监护班的同志自告奋勇地说:“我们用手把它举起来!
我和队长赶忙去试机器,透过纷乱的电波呼号,终于听到了总部台的应答。译电员小杨跑进来说:“团首长有电报发总部,二十分钟后送来!
小杨送来了电报稿。拍发这份短电,是我们在草地中向总部头一次汇报情况。由于条件的限制,用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时间。
晚上,抄收完总部的一份电文后,我摘下耳机,铺上夹被,靠在机器箱上,很快就迷糊过去了。
我打了一个冷颤,醒了。这时天刚刚亮起来。我走出帐篷,看到小周和监护班的同志们,正在动手把昨天捆好的扁担拆下来。
不大一会儿,团首长过来对我们说:“昨晚,我们向毛主席、党中央作了汇报,中央也发来了指示,这对我们是非常宝贵的。”首长夸奖我们工作得很好。
送走首长,我跟随队伍出发了。我突然感到浑身不舒服,腿软无力,头脑胀疼,肚子也咕咕叫,眼前一阵阵发黑。我警告自己:千万莫掉队呀!
走着,走着,我忽然吐了几口黄绿色的水,一阵寒颤,眼前的天空、野草、人马,颠倒、旋转起来······我终于不能控制自己,昏倒过去···
我躺在担架上了。清醒的时候,我认出了大秦班长和小周。小周把一把草放进茶缸煮着,他对我说:“医生说你体温到了四十度,可能是伤寒一类的病。”
领导派小周、大秦班长和监护班的于广才抬我。团首长还特意从特务连派“大力士”—高长胜来,他浓眉环眼、满脸胡茬,显得结实、威武。
高长胜走过来,用手摸摸我的前额。我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心里感到一阵阵焦躁不安。我知道,我们掉队了。
我在昏睡中听到了小孩的哭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身背红十字箱的女同志在一棵小树下给小孩喂奶。
奶水也没有哄住孩子,哭声更急了。我看见老高向那个女同志走了过去,同她说了一阵什么。我很纳闷:前卫团还有带小孩的女同志?她和高长胜认识吗?
小周给我端来一茶缸绿豆汤。于广才在旁解释说,这绿豆还是从老区带来的。一听老区,我心里热起来,喝了一茶缸。
小周见我稍稍清爽些,指着于广才给我讲起下午发生的事······于广才正在担架后面走着,只听“啊”的一声,一脚踏进烂泥潭中去了......
大秦班长和老高,忙放下担架就跑了过去。只见于广才刚拔出右腿,左腿又陷下去,越挣扎陷得越快,一会就陷到大腿肚了。
大秦班长把扁担递过去,拉了几下没拉动,自己也差点滑进泥潭。小周忙把夹被铺上,用两支马枪交叉平放在夹被上。但还是未拉出于广才。
这时,老高一步迈到夹被上,他让于广才将身体躺平,又叫大秦班长和小周顺序抱住他和前面人的腰,象拔河似的,猛一用劲,才把于广才拖了上来·.·..
说完后。小周问我:“你过去认识于广才吗?别看他瘦巴巴的,枪法可准哩,过去也是土豪的放牛娃仔。”这时,于广才突然从大秦班长肩头抢过担架,抬着我向前走去。
天黑下来了。几处错落的篝火闪着亮光。真是万幸,我们竟追上了部队。大秦班长他们一路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这时,我们的电台已经把天线架好了。
队长走来拉住我的手,说:“你感觉怎么样?”我使出力气回答说不要紧。他叮咛我要多喝些开水,便去检查天线去了。
我从担架上扑下来,跌跌撞撞地向前迈着步子,终于跨进帐篷,沉重地跌在木箱上。面前就是收发报机,我一伸手就把耳机抓在了手里。
队长进来了,他见我戴起耳机,急忙命令我放下,我紧紧护住耳机,恳求道:“我只听听信号,一有呼叫,就唤醒你,你太累了。”
他见我捂住耳机不放,想不出办法,便指着摇机员说: “还有你,总部台出来不叫醒我,找你算帐! ”转身伏在一个木箱上睡着了。
我拧开电源,旋动刻度盘,寻找总部台的呼叫,在千差万别的信号中,蓦地,听到了总部台的呼叫,我激动极了。
我看了看伏在那边酣睡的队长,他太疲劳了。我朝摇机员摆一下手,彼此就明白了。手摇发电机旋转起来,我开始抄收。我居然能够抄完那份电报。
我记不清我是怎样把抄妥的收据发给对方的,我又昏迷过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才意识到我又躺在轻微闪动的担架里。
中午休息时,我发现还是大秦班长、老高、小周和于广才同我在一起。小周给我吃药,我问什么药,他说:“阿斯匹林。卫生队只有十几片,都给了我们。”
进草地的第四天,粮食已经很有限了。大秦班长用脸盆煮青稞,放进炒面,又掺进一大簇野菜,他说:“得节省粮食哩,等吃光了,再想办法就晚了。”
正说着,老高从几丛矮树后面转出来,他抹抹嘴,咂咂牙,一面把茶缸拎在挎包上。大秦班长问他吃什么来,他说:“煮包米,还有青稞哩!”
第二天,我们正走着,天气突然变了。大风过后,阵雨倾落下来,接着,冰雹又砸下来,我们忙躲到小树棵下。撑开被单。好古怪的天气呀!
这晚宿营后,大伙正在煮野菜拌青稞,老高又不见了。大家刚刚吃完,他又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照旧是一面抹抹嘴,咂咂牙,一面在挎包上拴牢他那只茶缸。
小周问他:“你又吃了饭么?”老高拍拍肚皮,说:“放心好喽,委屈了哪里,也不能委屈这里!”小周又笑老高腰里拴着草鞋,却打赤脚走路。
老高说:“这鞋还是老区人民慰问的哪!”大家忙接过草鞋看,只见两只鞋上分别绣着“踏遍青山”“杀敌立功”。大伙又夸赞,又羡慕。
又是一个灰蒙蒙的早晨。我在担架上看到一个背小孩的女同志,还搀扶着一个同志哩。她一定是个卫生员,然而,她会是老高的什么人吗?
下午,我清醒一些,发现只剩下三个人了:大秦班长、老高和小周。我感到纳闷:于广才呢?
休息的时候,我才听小周说:于广才牺牲了。他说,午前的时候,只见于广才抬着担架左摇右晃地走着,大秦班长还没接过担架,他的头就耷拉了下来,牺牲了。
我心里象刀搅般难受。同志们在这样艰难的处境下,还要抬着我…………。我又一次挣扎着从担架上滚下来。
我忍着浑身的疼痛,向前迈步。迈一步,歇一下,喘喘气······我的耳朵嗡嗡响起来,只感到天和地又在我眼前旋转
我又躺上担架了,大秦班长和老高抬着我,小周在后边跟着。我看到眼眶深陷,面色黑黄的老高满头大汗地向前移步,心里难过极了。
我醒来时,大秦班长和老高背靠背坐着休息,火上煮着什么。一会儿,小周从脸盆里夹出一小段烧得黑里透黄的东西,送到嘴里品着滋味。
忽然,他高兴地喊:“快起来呀,人参燕窝都不换的宝贝呢!”说着往茶缸里夹了两三块。大秦班长把一块送到嘴里嚼着,连说:“好味道,哪儿来的?”
小周眨眨眼睛,撩起上衣,皮带不见了,扎着一条布带子。大伙夸他点子真多。原来是把皮带煮着吃了。
天亮了。老高从雪地里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敲碎了冻结在身上的一块块冰碴。接着,又把刚醒过来的小周从冰碴里扶起来。
大秦班长还坐着,小周摇了两下没有摇动,摸了摸他的胸口,脸色一下子变了。老高连忙解开自己的衣服,用自己的胸膛紧贴着大秦班长的胸口·...·.
同志的体温没有能使大秦班长苏醒过来:他安稳地坐着,紧闭着眼睛,一副安详的面孔······他牺牲了。
我哽咽着对老高和小周说:“不要管我了,你俩个走吧。我·····再也不能看着同志们为抬我······牺牲·····”
老高严肃地说: “同志们抬你,不只是对你负责,是对党负责哩,是为了共同踩出一条北上的行军路线来!”我听了,激动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想起了许多往事:我到这个世界上来,不晓得父母是怎么死的,多亏邻居一位佃户老爷爷收养了我。
在土豪的叱骂声中,我顽强地成长。后来,我给赵家地主做工,薅秧、车水、受冻挨饿。一次,我想歇歇,狗地主一巴掌把我打倒在水田里······
党领导家乡的农民起义了,太阳也亮堂了。大伙捅了赵家地主的老窝,把狗东西拉出来,戴上高帽子游街了。好快活呀!
赤卫队编成红军,我要求参军,就是不批准。我大哭大闹,象是部队的小尾巴,一直跟着部队走了好几天······
我终于当上了部队的通讯员。后来入了团,又入了党;红军建了电台,又被送进了通讯学校。闵士英啊,是党给了你一切啊!
我想到自己给部队造成的拖累和损失,想到死。但又马上觉得:生命不是自己的,应当向前走!向前看!我想着,想着,又被抬到担架上了。
正走着,在前面一个引人注目的小树叉上,牢牢地钉着一块木制路标。上面写着:由此前进→班祐(两天)。加油!快出草地了,我们三人都很高兴。
老高伸手掏出一小块干姜,用小刀切碎,给每人的茶缸里放了一小撮,说:“姜汤可以发热解寒。在草地里,就算是我们的胜利酒吧!
小周把水烧开,老高才回来。这两天他瘦了许多,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还挂着一缕血丝。他刚把一杯“胜利酒”举起,突然呕吐起来。
老高身体抽搐了几下,微微扬起眉毛,缓缓地说:“可别吃那种大青萝卜,有毒呀······小闵同志,我不···不能抬你了······没完成党交给我的······”
由于误吃野菜中毒,老高同志离开了我们。他手里攥着一块银元,这是他委托我们代他转交的最后一次党费。
我尽最大的力气,同小周把老高的遗体移到一个低凹的地方。我们用一条夹被盖住他,又在夹被上压上树枝和野草。小周把老高的那一茶缸“胜利酒”放在他的头前。
只剩下小周和我两个人了。小周扶着我,拖着艰难的步子,向前走着。我们看到后边有两个人影由远而近大了起来。
走到我们面前,原来是背着孩子的那个卫生员和她搀扶着的一个伤员。那位女同志拿出一条米袋子,说: “同志,认得它吗?”
米袋子上绣着一个“高”字。前两天,正是老高和这位女同志说话来,难道······我正愣着,只听小周回答她:“这是我们老高同志的。”
女同志高兴起来,她说:“这可好了!他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接着叙述了老高把自己的口粮让给她和她的孩子的经过。
到这时,我们才明白每次吃饭他偷偷溜走是怎么回事了。他宁愿去挖野菜而不分我们的粮食吃,以至为吃野菜中毒牺牲。望着他留下的米袋子,我们不禁热泪盈眶。
女同志高兴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脸上滚落下来。她看看伤员和孩子,举手掠掠被泪水沾湿的头发,坚定地说:“我去追他····
我们完全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只见她有力地扶住伤员,背起孩子,往北走了。望着这位女同志的背影,小周扶起我又前进了。
可是,走不到半里地,我又喘着气坐下来。小周要背我,他年龄和身个都不比我大,而且,我们还有两枝枪,两床夹被和一条米袋子,我坚决拒绝了。
我鼓足勇气说:“这样下去不行,还是······还是你先走吧!”他向我瞪眼睛,我又赶忙解释说:“我晓得我的生命不是我自己的,我会不顾一切地往前走。
小周生气了。他说:“我们谁的生命是自己的?撤出苏区以来,我们牺牲了多少同志,他们是为革命而死呀!我们活着走出草地,革命就多份力量嘛1
我没有办法说服他,只好由他搀扶着继续一步步地向前挪动。天又黑下来了,我们休息下来,开始烧水做饭:只剩下二十几颗绿豆和青稞了。
吃完饭,我们铺上夹被,倒头就睡了。我翻来复去睡不着,故意咳嗽了几声,又翻翻身,小周都无动静,他睡得正香哩!我下了决心:只有采取行动了。
我起身拖起那支小马枪,向右面的草滩上爬去。前面是一簇簇小树棵子,我忍着刺痛钻了进去。天亮前稀稀疏疏飘了阵细雨,就是留下些痕迹,也被洗刷掉了。
我听到一声长长的嘶喊。这是小周在呼唤我的声音,这声音里带着哭声,穿人肺腑,我的心象刀扎一样的难受!我强忍住感情没有答应他。
让他一个人走吧,他体力还好,他会走出草地的。过了一会,我抬头看见他果然走了,他不时喊着,环顾着左右,慢腾腾朝北走了。
我回到昨夜休息的地方。那条仅剩下青稞的米袋子,还显眼的挂在小树上。他是忘了带还是有意给我留下的?
我背起小马枪、夹被和米袋子,拴牢老高留给我的那双草鞋,寻找着同志们留下的脚印,又前进了。天快黑了,我忍着疼痛和饥饿往前爬着。
我采取多休息,多喝水,尽量抑制昏睡的办法,拚死拚活往前走。我明白,我是前卫团的战士,后面还有毛主席率领的大部队哩!
刚刚绕过一排沙柳,啊!面前横七竖八地躺着些敌人的尸体,这一定是敌人在和我军肉搏之后被消灭在这里的。一匹没有被战士剥吃的马,歪扭着脖子陷在泥潭中。
有些地方掩埋着牺牲了的红军战士,上边还插着树枝作为纪念哩!正当我想象着这场激烈战斗的时候,忽然发现了沙柳前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
那里慢慢站起来一个人,一个脸带刀伤,满身血污的敌人。这个受了重伤的敌人,正凶狠地盯着我。
那家伙走到离我二十多米远时,突然从马靴里拔出一把铮亮的匕首。我立即卧倒,拔去枪帽,推上子弹,向敌人瞄准。
我向他射出第一枪,由于手臂软弱无力,面前又无依托和支撑,子弹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去了。等我再拉枪栓时,说什么也拉不动了.....
我环顾四周,真是喜出望外,就在我左脚边不远处一具敌人尸体上,别着一只大橹子。我移动一下身体,一把摘下橹子。呀!保险机都张着哩!我真兴奋。
手持匕首的敌人望着我,虽稍微犹豫了一下,但依然踉跄地向我扑过来..····
我把手支在地上,又瞄准着他扣了扳机。这一回,他象一截木桩那样倒下去了。
停了片刻,我爬上前去用枪口戳戳他,他一动也不动。我拣起匕首,还有了大橹子和满满一弹夹子弹,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我用匕首剥了些马肉,砍了个树棍拄着,追队!走着,走着,一个路标出现在面前。路标上的箭头前面,标写着“班祐”二字。这时我意识到,离班祐不会远了。
长话短叙。我踏着前卫团同志们的脚印,一步步向前走着······这一天,我终于远远地看见了我们电台的天线高高地挺立在屋顶上哩!
我走到引线垂下的小院门口。恰好,指导员朝这边走过来。我喊了他一声,他吃惊地走到我身边,大叫了一声:“呵!小闵,真是你·.....”
队长和同志们都出来了,大家又惊又喜。同志们问起小周和大秦班长,我才知道小周还没有回来。
队长、指导员向团首长汇报了我回来的情况。当汇报到小周的时候,团首长分析说,小周一定会回来的,说他很坚强,人又机灵,再说已经到了草地边缘。
真的,第二天下午,小周果然回来了。他是走迷了方向,后来靠枪声才校正过来。我俩又见面了,互相抱着,使劲拍打着对方的肩背。
前卫团为全军北上踩出了过草地的道路。因有敌主力部队阻截,我军决定横穿岷山,突破腊子口,继续北上。红四团又前进啦!
打下腊子口,我的病彻底好了。小周的身体虽然也很虚弱,依然随部队行军二百多里,还参加了突破腊子口的战斗。我们一块找队长,又找团政委,要求调到战斗部队去。
我对政委说:“同志们牺牲了,我们要接过他们的枪去战斗!”政委说:“现在情况紧急,必须加强通讯工作,电台正是很重要的战斗岗位呀!
果然,一连几天,总部和军团常有十万火急的电报。上级要求每天二十四小时内必须有人值班。部队连续通过了敌人两道封锁线,登上了六盘山。
从我回电台后,指导员一直避讳提起我俩行军比赛的事,他是怕我认真和伤心。一天,我向他说:“指导员,我俩人的比赛,还没有结束呵!”
指导员把我从头看到脚,大笑着抓住我的双手说:“咱们就赛到长城看看哟!”我和同志们又踏上了征途。
敌人的前堵后追,雪山草地,怒涛恶水,关山险隘,两万多里途程,都留在身后了。我们终于到了陕北,到了延安。
在延安,以及后来在我工作和战斗着的任何地方,我都回想着草地上的日日夜夜,风风雪雪,泥泥水水。牢记着这段终生难忘的经历,鼓舞我奋勇前进!
今天,全国各族人民在党的领导下,进行着新的长征。让我们永远发扬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的精神,为把我国早日建设成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强国而奋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