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1946年解放战争初期。这天,在我东北牡丹江人民解放军某部驻地,战士们正在进行紧张的练兵训练。一个通讯员交给二团参谋长少剑波一份命令,让他立即回团部。
少剑波赶到团部,王团长和刘政委站在地图前,告诉少剑波:就在昨天夜里,一股逃窜进深山密林里的土匪,突然袭击我地方政府正在进行土改的杉岚站,情况严重,命令少剑波率一营骑兵火速驰援。
我骑兵部队急奔杉岚站。远远望去,屯内一片大火,浓烟蔽天。少剑波率领战士们奔过黄草大甸子,直向屯内冲去。
但此时匪徒已逃窜得无影无踪,战士们纷纷下马救火,安葬死难者。群众围住从后赶来的王团长和刘政委,述说匪首许大马棒和女匪“蝴蝶迷”的滔天罪行。刘政委举起拳头发誓:“我们一定讨还这笔血债,为死难者报仇!
经司令部决定,由二团参谋长少剑波带领一支精悍的小分队,深入林海雪原边侦察边剿匪,巩固后方,支援前线。少剑波代号为203。临出发前,田副司令员来到团部,对小分队的各项准备表示满意,但他叮嘱少剑波,一定要配备卫生员。
随后田副司令员去看望小分队战士,王团长给卫生队打电话,要求派一名卫生员过来。这时,一位年轻女兵跨进屋内报告:“卫生队护士长白茹前来报到!”少剑波一看是个姑娘,就摆手拒绝。白茹急了:“我能完成这个任务!
正巧田副司令员看完战士回来,当即批准了白茹的请求。随后他问少剑波:“你的第一个目标在哪里?”少剑波说上次在杉岚站附近密林中搜索时,在九龙汇一带捡到一只胶皮鞋,这是目前唯一的目标。
小分队辞别了首长,向无边无际的老爷岭进发了。经过几天行军,翻过十几个山头,他们到达了林海深处一个共有三十六户人家的小屯—九龙汇。那只胶皮鞋就是在此不远处被发现的。
当夜,少剑波就派侦察英雄杨子荣和熟悉山林生活的长腿孙达得扮成山货商,以出现胶皮鞋的地方为起点,前去探索土匪的踪迹。一连几天,二人寻遍了附近的山头、小沟,没有头绪,孙达得提出另找别的线索。
杨子荣劝他耐心一点,他们正说着,忽然,孙达得一指不远处一棵大树,欢叫一声:“看!在那儿呢!”杨子荣顺着孙达得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那树上有一块被刀刮掉的树皮,留下一道白茬。
杨子荣高兴极了,跑过去细看,发现在邻近的一棵树上也有类似的白茬。他们向西北方向寻去,又发现了第三棵、第四棵、第五棵。子荣道:“不管是谁砍的,咱还得耐住性子,继续找!
一连侦察了三天,这天傍晚,他们登上了一个陡峭的山头,就见山脚下的山洼里有一缕炊烟,还有十几所小木屋。子荣判断这是个小屯落,位置距九龙汇约三十里。他俩下了坡,决定进屯侦察一番。
进了屯,只见家家点上了松树明子。他们敲开了屯西头一家小马架房门,房中有一对老人,见了子荣他们有点惊慌,子荣自我介绍说是牡丹江德成山货社的老客,进山来收点山货。
然后他们就在这老人屋里借宿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去各家打听山货的价钱,暗中进行侦察。到了晌午,他们坐在街边歇脚。屯里的大人孩子见来了山外人,都围了过来。突然达得一声惊叫,目光盯在一个孩子的脚上。
子荣把眼睛一扫,就见这孩子的右脚穿一只胶鞋,比左脚穿的布底鞋大了一倍。子荣一打听,原来这孩子的父亲叫王因田,正患着病。几天前来了一个舅舅,将近四十岁,是个小炉匠,到他家来探亲。
当晚,子荣让孙达得留下监视这个孩子的家,他自己悄悄奔向九龙汇,去向203首长少剑波汇报这个情况。
杨子荣赶到九龙汇,把侦察经过报告了203,他认为那只胶皮鞋一定和那个小炉匠有关,主张捉住小炉匠来审问。少剑波想了想说,先设法把他赶跑,看他跑向哪里,然后自己带一个分队天亮前赶到小屯去。
杨子荣回去后继续扮演他的山货商角色。天亮了,剑波带着栾超家小队来到这个无名小屯。他先把“老客”杨子荣、“挑夫”孙达得“训斥”了一顿,不准他们再来山里骗收山货。
然后,剑波回头盘问那个自称小炉匠的人。这家伙自称是在山外干活,到这里来看望姐姐。剑波说:“你不知道这一带有土匪吗?干吗来送死?”小炉匠忙弯着身子说:“哎哎,我这就走,明天就走!
说话间,从外面进来一个有病的男人和一个妇女,后面跟着那个穿一只胶皮鞋的孩子。男人自称叫王因田,一口替小炉匠担保,表情却十分冷淡。剑波也不追问,只限小炉匠明天离开。
次日,小炉匠挑着担子急急地往正东走去。杨子荣和孙达得快步赶上,与他同路。一路上谈谈走走,小炉匠丝毫不露破绽。杨子荣暗想:这家伙好狡猾,自己决不能放松警惕。
天色暗了下来,他们三个在一座高大的石峰底下露宿,小炉匠独自躺在离子荣他们十余步远的一棵大树下。半夜时,子荣便听见小炉匠轻声喊:“杨掌柜!”他没有吱声。小炉匠便偷偷起身,向石峰那边摸去。
子荣一碰孙达得,叫他躺着别动,自己跟着小炉匠来到石峰边的一个小石洞边,只见小炉匠进了石洞,坐在洞里喘气。杨子荣心里一亮,判定了石洞的方位。
不一会,小炉匠快步从石洞里出来,直奔原先宿下的地方。杨子荣来不及返回,就迈开大步,绕着小炉匠往回走。这家伙回到露宿处,又轻声叫了一声:“杨掌柜!老客!”
这时子荣已经绕到他的背后问:“怎么,冷吗?”小炉匠没想到这个杨掌柜会出现在他的背后,面露惊慌。子荣一手捂着肚子说天太冷,肚子受不住,拉稀了。然后回到孙达得旁边躺了下来。
天一放亮,他们结伴上路,下午来到一个名叫梨树沟的大屯落。杨子荣和孙达得怕引起小炉匠的疑心,便和他告别,说是要去呼家屯走走。
分手后,杨子荣和孙达得向西转了个弯,傍晚又回到沟边的一个小山丘上,等了一会儿,就见那小炉匠挑着担子出现在街道上,他东张西望了一阵子,溜进了屯东头的一座四合大院。
天黑了,两位英雄换了服装,摸到四合大院边,翻身进院,在靠东的一个透出灯光的窗台下隐住身子,用唾液将窗纸捅了个小孔,朝里望去。
只见那小炉匠和一个胖老头躺在炕上抽大烟。过了一阵烟瘾,小炉匠坐起来对胖老头说:“三舅,共军进山了,我这次差一点让他们捉了去。有两个说是山外做山货生意的,分明是共产党做的扣子。他妈的,想蒙我栾平,门也没有!”说完一阵冷笑。
说完他跳下炕,从挑子里拿出十大块黑烟土,对胖老头说:“我这一路没敢接线,那刁猴头今天在馒头石一定等急了。现在风声太紧,我天亮回山,躲几天再说。
杨子荣和孙达得见这两个家伙睡了,跳墙出来。孙达得很兴奋,要马上动手抓人,子荣考虑了一下说:“那老家伙对我们用处不大。小炉匠不是说他天亮回山吗?他一定要到小石洞那儿去,那时······”说着子荣做了个手势。
果然,天色微明时,小炉匠来到石峰下的那个小石洞,被守候在洞里的杨子荣和孙达得逮个正着。他们押着这家伙回九龙汇去了。
与此同时,203首长还派了刘勋苍带两名战士分头去找匪迹。老刘单独一路,翻山越岭,来到一块像馒头般形状的大石头附近,突然发现地上有两个不同鞋样的脚印,一个是胶鞋,一个是布底鞋。
刘勋苍还发现一堆火炭灰,他断定这里定是匪徒接头的地点。他上了一棵大树,正打算吃些干粮,就听有人哼小调,他拨开树枝一看,只见一个扛着步枪的家伙,顺着西南山坡走来。
到了馒头石旁,那家伙望望四周,然后喊了起来:“栾警尉!栾警尉!”老刘一听,断定那人准是在喊他的同伙,心想一下打两个不好办,应该各个击破,于是紧握大肚匣子一跃下树,朝匪徒猛扑过去。
匪徒一见吃惊非小,转头便跑,老刘拔腿便追。那家伙跑得飞快,老刘抓起一块石头掷去,正中匪徒脚后跟,老刘一步窜上去,将他活擒。
经过盘问,得知这家伙要等的栾警尉住在九龙汇后屯,今天约好在馒头石接头,可他没来。老刘叫匪徒背上包袱和大枪,押着回九龙汇。
夜里,少剑波提审小炉匠,这家伙故作镇静,咬定自己是个手艺人,平时常倒卖些烟土,死不承认自己是国民党土匪。这时,杨子荣和白茹从外面走进木屋。
一进门,白茹就笑着告诉203:“老刘回来了!还逮住个活的!”少剑波很高兴,命警卫员高波和小董先把小炉匠带出去。
这时,刘勋苍满头大汗地闯进屋来,把在馒头石捉匪的经过向203做了汇报,并笑说这个匪徒像个瘦猴,是个怕死的家伙。少剑波随即命小董把他带进来审问。
匪徒一进屋便浑身发抖,又趴在地上苦苦求饶。通过审问,大家才知道这个匪徒名叫刁占一,外号“刁猴头”,弄清了他和栾警尉的关系。那栾警尉原名叫栾平,“警尉”是他在伪满时期的官称。另外,刁猴头还交代了许大马棒在奶头山匪巢中的一些情况。
押了刁猴头,再审小炉匠。小炉匠刚站定,少剑波突然一声喝叫:“栾警尉!”小炉匠猛一激灵,随即连称不懂少剑波的意思。剑波冷笑一声,向门外喊道:“进来!”
只见从门外走进来王因田夫妇。小炉匠先是一惊,接着故作轻松地说:“姐夫,姐姐,兄弟我没事!”这对老夫妇在此之前经白茹解释,了解了人民解放军的政策,打消了顾虑。王因田怒目圆睁地瞪着小炉匠骂道:“谁是你姐夫?你这日本的栾警尉,国民党的栾副官,土匪栾平······”王妻也在一旁诉说着,揭了小炉匠的底。
老夫妇出去后,203首长又命人把刁猴头带进来。刁猴头一见到栾平就是两记耳光,又指认了栾平的来历,要求政府对自己宽大处理。
栾平眼看无法再隐瞒,他汗珠直淌,趴在地上,把自己是许大马棒的联络副官、梨树沟三舅以及匪徒地下先遣军分布的十八个秘密据点等情况,特别是盘踞在威虎山上的座山雕匪徒的情况,都供了出来。
审讯完毕,天色微亮,203首长提出:根据两个土匪的供词,首先应解决奶头山的土匪。他让大家休息六个小时,然后一起去访问一位山中的老人。
天大亮后,剑波和杨子荣、刘勋苍、栾超家、高波、白茹等人,一起来到那位山中老人的窑洞。老人今年68岁,无妻无子,一直在老爷岭一带以采蘑菇为生,因此被人称为“蘑菇老人”。
原来三天前,小分队在九龙汇的西岗发现了老人的窑洞。当时老人正患病,在白菇的尽心治疗下,现已身体康复。老人一定要认白茹为干孙女,剑波答应了。老人高兴地拿出自采的“还童茶”来欢迎客人。
喝着茶闲聊了一阵,白茹问老人:“爷爷,你说土匪在奶头山上,我们要消灭他们,怎么上去?”老人磕了磕烟袋,有声有色地介绍了奶头山周围的地势,从陡峭的蜡烛台、仙姑洞,一直讲到通往山顶的鹰嘴峰和通天梯。
经过老人的讲解,大家知道奶头山四面尽是绝壁,只有西面一条叫“蜡烛台”的十八节小道,又称“十八台”,能够上下。而东面有个“鹰嘴峰”,伸向奶头山,相距约三丈。攀登能手栾超家静静地听着,心里有了打算。
天近黄昏,小分队整装集合。剑波讲述了奶头山天险和分兵两路突破天险的办法。这时,蘑菇老人气喘吁吁地跑来,一定要为小分队带路,去攻打奶头山。
剑波无奈,只好同意,并把老人安排在杨子荣负责的一路,绕到奶头山西南角,占领蜡烛台,封锁仙姑洞的出口。他自己带刘勋苍、栾超家两个小队,直插鹰嘴峰,跃过山涧,从山顶的通天梯攻入仙姑洞。
剑波他们登上了鹰嘴峰顶,来到鹰嘴石的最尖端。栾超家把准备好的粗绳子一头拴在一棵老树上,另一头拴在自己腰间。剑波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紧握栾超家的手说:“马上行动,祝你成功!
栾超家以非凡的胆魄、高超的绝技,飞越天险,成功地在鹰嘴峰和奶头山之间架起一条东高西低的空中绳桥。刘勋苍率小队首先攀着绳索滑向奶头山,紧随其后的战士们一个一个飞渡深涧。
最后少剑波等人也在奶头山顶落了地。刘勋苍小队已封锁了通天梯。他们来到一座小木房前,一阵菜饭香味飘来,这是敌人的伙房。剑波命令栾超家小队扑向山顶,自己带人去解决伙房里的匪徒。
这时一个匪徒端着木盆走出伙房,发现有情况,狂叫着往回跑。小分队随后冲进屋,有个家伙摘枪要射击,被高波一枪击倒,其余的匪徒全部举手投降。
与此同时,杨子荣小队已接近十八台,他们佯装攻山,吸引匪徒的注意。匪首许大马棒的长子许福带着匪徒守着天险进行顽抗。
许大马棒在山洞里听见山下枪声大作,便带着四儿子许祥开门要上通天梯查看究竟。此时,剑波等人已持枪守在洞口。
这匪首骂骂咧咧地刚出山洞,刘勋苍一个饿虎扑羊窜上去,将许大马棒摁倒在地。许祥一看不妙,大叫着扭头便跑,被栾超家一枪击毙。
匪徒们没想到解放军会在山顶上出现,顿时慌乱起来,许福想带人冲上通天梯,剑波一声令下,十多颗手榴弹扔进山洞,一阵巨响,山崩地裂,许多匪徒被炸得血肉横飞。
随后刘勋苍、栾超家等人冲进洞中,一阵扫射,那些没被炸死的匪徒死的死、伤的伤,一部分退到了仙姑洞外。
这些敌人刚退到十八台,杨子荣率领的战士火力齐发,打得匪徒们纷纷滚下百丈深涧。
剩下的匪徒在绝望中纷纷跪地求饶。许福还想抵抗,被一个匪徒夺了枪,还说:“大公子,不能因你一人害了我们大家。”小分队战士一拥上前,绑了许福。奶头山众匪除另两个匪首蝴蝶迷和郑三炮漏网外,全被消灭了。
太阳升起,照红了奶头山。战士们在仙姑洞欢庆胜利。蘑菇老人高兴地笑道:“解放军真是神兵神将,没有你们,老头我哪能再进仙姑洞!
小分队奇袭了奶头山不久,天降大雪,少剑波率队进驻深林里的一个隐秘的小屯里。过了一个多月,这一天干部们齐聚203首长的茅屋里,研究下一步作战方案。首长要大家抓住时机,尽快掌握雪地作战的本领。
战士们冒雪出发,追踪匪迹。行军一天,队伍来到一座孤零零的茅屋前。剑波推门进屋,就见一对老夫妇,满脸惊恐,直瞪着来人。桌上摆着吃剩的酒肉,冒着香气。剑波一看便知这里发生过不寻常的事情。
剑波好言安慰了老夫妇,并询问情由,老人便吞吞吐吐地道出一件事:就在两天前,小茅屋闯来一男一女,那男的进屋面带杀气,要酒要肉,杀鸡煮蛋,说自己是共产党的探子。那女的坐在一边哭哭啼啼,满腹心事。
后来不知为了什么,那男的和女的吵闹起来,女的说那男的偷了她的一张什么图。今天半夜,那男的要走,女的揪住他大骂:“你不还给我,我找定河师傅去!”那男的先是一愣,接着拳打脚踢,最后揪住女的头发拖出门去。
剑波忙问:“后来呢?”老头说:“隔了一会,那男的满脸凶恶地回来,女的却不见了。这时就听外面狗咬,男的慌了,出门往南跑了。他刚走,你们就来了。”
剑波听完,快步出门,借着微明的天光,发现地上有两溜脚印,一溜向正南,一溜向西北。过去一看,只见向西北的地上都是杂沓的两个人的脚印。他忙命高波和白茹向西北方向寻迹探查。
随后他让杨子荣和孙达得顺着向正南方向的脚印下去,抓捕那个逃跑者,自己处理了这边的事后,再带人赶来。
白茹和高波等人在一处灌木丛里发现一个受重伤的女人,还捡到一只沾了血污的军用手套。他们把女人带回茅屋抢救。剑波叮嘱白茹,想法救活女人,并搞清她的身份底细,弄清定河师傅是个什么人物,然后他带着小分队去跟踪往正南逃跑的那个家伙。
再说杨子荣和孙达得沿着脚印向南追踪,终于发现了那个凶手。那凶手拼命奔跑,窜进一座古庙中。子荣他们拔枪在手,决定立刻进庙搜捕。
这座古庙名叫神河庙。两人进得庙门,发现院中空荡荡的。进了大殿,看到殿中央三清像前跪着一老一少两个道人,正嘟嘟哝哝地念经。有个背对着殿门的女人抱着个孩子跪在中间。
子荣他们出门分头搜查,没见到那凶手的踪迹。回到殿上,子荣走近老道问:“道长,劳驾,有一个······”不等子荣问完,老道瞟了子荣一眼,捻着珠子道:“善哉!别遭罪,冲乱了经文!然后又闭上眼睛念经,不理子荣了。
孙达得看不下去,他冒火地高声道:“我们有任务,别装蒜!”子荣忙示意达得切勿急躁。二人走出古庙,子荣让达得从原路去接剑波他们,自己留下来监视。
待少剑波等人来到古庙,那老道已停止了诵念。剑波说明来意,老道只是一口咬定,庙里没有生人来过。剑波心里已有谱,便命小分队向宿营地前进。战士们不解其意,离开山庙向黑瞎子沟奔去。
见小分队去远,老道冷笑一声,带着那女人和小老道走到一间地下密室,有个男人坐在炕上,桌上放着一支匣子枪和一只军用手套。这家伙正是小分队要抓捕的那个凶手。
男人对老道表示感谢,并讲述这次下山的情况,说许旅长现被押在牡丹江,他去找栾警尉接头,却没有遇见。老道忙问他:“栾警尉手里的先遣图弄到没有?”男人称没有下落。老道听后十分气恼。
老道想了一下,写了一封信,让那男人回山交给座山雕。男人起身要走,老道拦住说:“你以为共军真走了么?傻瓜,他们在外面等着你哩!今晚你在这里住一宿,天明后再走也不迟!”
待到天亮,那男人冒着漫天风雪窜出神河庙,向西面山林奔去。他以为太平无事,迈开大步顺坡而下,不料被什么东西绊倒,紧接着从雪地里钻出几个人,上前将他按住,绑了起来。
原来抓他的正是小分队的刘勋苍等人,他们事先按照203首长的吩咐在此打埋伏,结果逮个正着。被捉的家伙右腮上有颗灰痣,痣上长着一撮二寸长的毛。审问时,他故作镇定地自我介绍说是牡丹江军区司令部的侦察员,并掏出一张伪造的护照和一只军用手套来作证明。
剑波冷冷地凝视着他,男人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右边衣角。剑波突然命他抬起手来。这家伙一惊,剑波上前用小刀挑开他的衣角,从里面搜出一叠纸。男人慌得汗流满面,连声哀求:“官长饶命,我说······”
他交待说自己是国民党中央先遣军第五旅旅长崔老三(即惯匪座山雕)的副官刘维山,绰号“一撮毛”,专门负责联络,这次奉命下山,去和栾平接头,搞到许大马棒手里的地下先遣军组织名单-即先遣图。
剑波展开那叠纸中的一张,问一撮毛:“就是这张图吗?”一撮毛点头。剑波又问了威虎山的一些情况,白茹和高波回来了。剑波让李鸿义先把一撮毛带出去。
白茹向203报告说:那个被救活的女人是栾平的老婆,这次带着那张先遣图下山去找栾平,遇见了一撮毛。一撮毛在半路抢走了先遣图,又要杀她灭口。而神河庙里的老道—定河师傅是个老牌特务。
剑波马上和战士们开会,讨论下一步行动。正热闹间,两个化装便衣的侦察员进门向203报告,说他们逮住了一个土匪。这家伙傻乎乎的,以为碰上了别的山头的土匪。
剑波听后眼睛一亮,命刘勋苍、栾超家等换上土匪服装审问那个家伙,他让杨子荣在里间,不要露面。准备停当,老刘大喝一声:“把那家伙给我带上来!”不一会,一个大个子土匪被推进门,口里一个劲儿地讨饶。
刘勋苍故意满口咒骂,问他是哪个溜子,来此干什么。傻大个子慌忙答道:“我是威虎山崔三爷座山雕的山头哇!三爷要在大年三十晚上开百鸡宴,让我下山逮鸡。”再一盘问,土匪说的百鸡宴与一撮毛的供词完全吻合。
口供对实了,老刘猛一拍炕桌骂道:“这座山雕真不仗义,来我们九爷的地盘上来捉鸡。”傻大个子惊问:“那你们是九彪的山头?”刘勋苍没搭理,站起来对门外喊道:“来人,把他拖出去!”傻大个子被捆着拖出屋,嘴里仍不住地求饶。
第二天晚上,小分队干部集中开会,首先讨论了杨子荣曾经提出由他改扮成许大马棒的饲马副官胡彪、打入威虎山匪窝卧底、配合小分队里应外合消灭座山雕匪徒的计划。大家都表示同意,剑波又进行了周密的部署,决定兵分三路···.··
夜深时,高波和李鸿义正在屯西头一间破屋内看着傻大个子。忽然外边传来一阵纷乱的喊声:“捉住他!别叫他跑啦!”小高和小李一听,拔腿向外就跑。傻大个子一看四面无人,爬起来窜出茅屋。
剑波故意放走傻大个子,让杨子荣随着他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上威虎山。子荣出发前,剑波紧握住他的手说:“子荣同志,灭匪的最好时机是大年三十的百鸡宴,你走后,我们马上去夹皮沟,配合你行动。再见!
子荣走后,203小分队离开黑瞎子沟,趁夜沿着森林小铁路进入深山密林中,往离威虎山较近的一个小屯—夹皮沟走去。
天亮时,小分队进入了夹皮沟屯。这里住的全都是伪满时期来此落户的林业、铁路工人。战士们发现小屯街上冷冷清清,没有炊烟,也不见一人。少剑波让大家分头先找房住下。
剑波带着高波等在屯里走了几家,房主人都表示冷淡,有的还在屋里怒骂:“这年头,兵匪一家,欺压百姓,什么党、什么军,我们不管!
剑波便带领战士们住到车站的破房子里,他动员大家说:“这里群众不了解共产党和人民解放军,现在的关键是要让群众认识我们,否则就谈不到完成剿匪计划。”他嘱咐大家分头去向群众做宣传工作。
经过战士们的宣传、解释后,夹皮沟的老乡消除了对他们的恐惧和敌意。剑波从中也看到了群众生活的饥苦,他想:这一带常遭土匪抢劫,群众家家一贫如洗,应该先帮助他们解决眼下的生计问题。
他在屯里找来原先开机车的司机张大山、工人李勇奇和马天武,讨论研究组织老乡生产自救和武装起来的办法,最后决定先修复被藏起来的森林小机车,装运木材进城,换取粮食和布匹。李勇奇激动地说:“首长,你下令吧,咱们说干就干。
当天晚上,全屯老百姓被动员起来,他们手中的松明火把高举着,照亮了夹皮沟。小分队战士也加入了人流,大家兴奋地在林中砍树伐木,干得热火朝天。
天刚亮,两台修复完毕的小机车停在了车站上,车上装满了原木。少剑波命令发车,机车长啸一声,在乡亲们的欢呼声中,一前一后驶向茫茫雪原。
再说杨子荣,自从和小分队分手后,就独自骑着从奶头山缴获的一匹名叫“铁叶青”的快马,随着傻大个子的脚印走了几天。在一片桦树林前,脚印没了,他判断快到威虎山了,就选择了一棵醒目的小树,在枝杈上做了记号。
然后他牵马进了桦树林,在一个山脚边喂了马匹,自己坐下休息。突然铁叶青发出一声嘶叫,神色恐惧地盯着前方。子荣马上跳起来,顺着马的视线望去。
子荣闪在一棵树后,摘下步枪凝神细看,就见一阵狂风吹过,传来一声巨吼,从灌木丛中跳出一只身躯庞大的东北虎。子荣忙举枪瞄准虎头,一扣扳机,谁知是一颗臭子儿,没打响。
老虎并未觉察,张着血盆大口扑向战马,子荣急忙抽出大肚匣子,他的举动被老虎发现,转身向他扑来,子荣举枪对准虎嘴连发几枪,子弹打穿了老虎的脑骨,这畜牲惨叫一声,倒在雪地上翻滚几下,不动了。
子荣吁了一口气,浑身一阵轻松。他正想弯腰去埋死虎,忽然从林中窜出五个土匪,向杨子荣走来。
子荣一看便知遇上了威虎山的土匪,他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去牵马。那五个家伙来到他面前一字排开,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用土匪黑话盘问:“蘑菇溜哪路?什么价?”(意思是“什么人?到哪里去?”)子荣熟练地用黑话回答,消除了敌人的怀疑。
有个土匪看到了地上的死虎,惊叫了一声。大麻子过来一看,竖起大拇指对子荣说:“老大好枪法!”子荣笑道:“彼此彼此,老大不嫌的话,兄弟奉送。”众匪一阵狂笑,连称子荣“够朋友”!
子荣向匪徒们说了投奔座山雕的来意后,大麻子掏出一块黑布,把眼一闭道: “太好啦!老弟,咱给你挑门帘。”子荣明白这是土匪进山的规矩,就蒙上黑布,由匪徒领着走上威虎山。
走进威虎山的大本营—威虎厅,土匪摘去杨子荣的眼罩。子荣见厅上杀气逼人,正中坐的就是匪首座山雕。老匪盯着子荣看了三分钟,突然用黑话喝问:“天王盖地虎。”子荣把衣襟一翻,从容答道:“宝塔镇河妖!
问到最后,老匪扔出一句土匪中最机密的黑话:“脸红什么?”子荣答:“精神焕发!”座山雕再问:“怎么又黄啦!”周围的八大金刚纷纷亮出家伙,逼近子荣。子荣冷冷一笑,用手一抹下颌:“防冷涂的蜡。
座山雕见子荣对答如流,便欠欠身问道:“这么说,你是许旅长的人了?”子荣知道黑话考验已经结束,也就神色自如地回答说:“许旅长的饲马副官胡彪。此次前来投奔三爷,送来一只虎,也好步步登高。
座山雕让大麻子赏了碗酒给子荣,然后让子荣坐下,询问他的来历。子荣点上一袋烟,叹口气告诉说,自从奶头山被共军攻破,他和栾平逃了出来。座山雕忙直起身来问:“栾平栾副官现在在哪里?”子荣手一摆:“妈的,真是一言难尽!”
座山雕又问:“那么一撮毛刘维山,见到栾平了吗?”子荣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什么一撮毛,也不知道栾平见过他没有。”座山雕急了:“那老栾他心意怎样?”子荣知道老匪正惦记着栾平手里的先遣图,就故意把话岔开。
子荣为了把“戏”做足,向大麻子又要了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编出一套话来:“我在他三舅家见到了老栾,他一个劲地拉我去投侯专员,说你三爷也要听侯专员的调遣。”这番话说得座山雕气得呼呼直喘。
子荣接着说:“老栾得意地掏出先遣图,在我眼前一晃,说“咱有这个,到侯专员跟前一献,少说也得给个中校参谋”。我说还是应该去投威虎山,他没办法说服我,就想用酒把我灌醉,然后偷走许旅长的那匹铁叶青。可我反把他给灌醉,拿了先遣图就赶来啦!
这下,威虎厅上下一片喝彩声。座山雕乐得把腿一拍道:“好!老胡了不起!”子荣见时机已到,便从衣襟里拿出那张先遣图递了过去:“看看,三爷,咱老胡给您取来啦!”座山雕离座过来,双手接过图,左看右看,半天合不拢嘴。
然后他把图掖好,宣布封杨子荣为威虎山的老九,并为国民党滨绥图佳保安第五旅上校团副。说着舀了一碗酒递给杨子荣:“来!老九,祝你献图有功,劳苦功高,荣什团副!”子荣擎酒在手:“托三爷和各位老大的福,咱老胡愧领啦!
转眼到腊月二十三这天,杨子荣跟着众匪首正陪座山雕喝辞灶酒,一个小土匪进来报告:“三爷,我们下山去了神河庙,定河师傅告诉说夹皮沟的小火车开动了。我们想去捞一把,谁知碰上了共军,几个弟兄受了伤。
座山雕先是一惊,然后大发雷霆,匪首们喝退了小土匪,大麻子提议由他带人去一趟夹皮沟,捞一把,庆贺三爷的百鸡宴。座山雕暗中看了杨子荣一眼,随即表示同意,还特别嘱咐大麻子主要对付小火车。子荣在旁听了,心头十分焦急,却无法阻止。
这些天,子荣已写好了情报,但没有机会送到桦树林边的联络点去,座山雕又无时不在监视他,怎么办?这天天刚亮,突然从东北面山下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声,接着又是一阵机枪声,有人喊道:“共军来啦!”子荣和其他匪首惊跳了起来。
他跳出屋门,就见座山雕已站在门外。子荣侧耳一听,枪声不对,再瞧那些“进攻”的身影,完全不是小分队战士的样子,顿时明白这又是老匪对他的试探。干脆来个将计就计,子荣抽出大肚匣子,对老匪说了声:“三爷,看我的!”就迈开大步向东北山包跑去。
子荣上了山包,看见了在雪地上蠕动的黑影,心想:好机会!举枪对着山下的匪徒打了一梭子,换上一梭子,刚要打,背后座山雕拍了他一下,一回头,老匪笑嘻嘻地对他说:“老九,别打!这是我布置的军事演习。
子荣故作不解地说:“三爷,您布置演习,怎不告诉咱老九一声,拿我当外人?”老匪干笑几声:“老九哇,别多心,这场演习我谁也没告诉。”他身边的匪首们都点头称是。子荣趁机道:“三爷,我看不能光演习防守,应该演习一下追击!”老匪此时对子荣已完全放了心,当即表示同意。
子荣应了一声,就带着几十名土匪“追击”下山,来到他进山前的那片桦树林边,他命土匪向前冲锋,自己飞快地把写好的情报放在那棵突出的孤树洞里,然后闪身一阵急跑,跟上了在前面冲锋的匪徒。
就在杨子荣深入匪巢的时候,夹皮沟的乡亲迎来了从牡丹江开回的第一趟小火车,车上满载着人民政府送来的生活用品,还发来了枪支武器。李勇奇当上了夹皮沟的民兵队长。火车驶进车站时,人们欢欣鼓舞地拥上前,夹皮沟沸腾了。
这时的小分队,在203首长和刘勋苍、李勇奇的带领下,在一个山坳深处苦练滑雪,准备用于长途奔袭,攻取威虎山。
腊月二十八这天,开出去的第二趟小火车即将回来,这次车上还押着被提解回来的小炉匠栾平。众人正焦急地等待着,忽然押车的机枪班班长马保军一头闯进屋,气喘吁吁地报告说:“小火车刚开到二道河桥头,遭到土匪袭击!
少剑波一惊,再细一问,得知高波、张大山等同志英勇牺牲,那个栾平在混乱中逃跑了。剑波更加紧张:这个家伙万一跑上威虎山,子荣同志不就暴露了吗?前几天派孙达得去取情报,此时未归,怎么办?
就在这时,门一开,满脸疲惫的孙达得出现在门口。剑波一步迎上去问:“取来了吗?”达得掏出一卷桦树皮交到首长手里。剑波展开一看,正是杨子荣送出的情报,顿时两眼放光,脱口说道:“子荣,真是英雄呵!
时间刻不容缓,少剑波当即下令整队出发。顷刻间,小分队战士和部分民兵已集合完毕,战士们踏着滑雪板,由孙达得飞马在前引路,如一把利刃,直向威虎山方向插去······
林海剿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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