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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内功拳师复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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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12 06:20:48 | 显示全部楼层
抗日战争时期。在北京的一座幽雅的庭院里,隐居着一位银须鹤发的老者,名叫陈斋。他精晓拳经,却不问世事,平日以舞剑习拳为乐。

因兵荒马乱,家人早已到乡下避难,留下陈斋和看门人李鲁守护庭院。天长日久,陈斋不觉添了愁绪,这天,偕李鲁到城郊透口闷气。

但见城门上挂着太阳旗,出入城的人,都要向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弯腰行礼,陈斋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有个挑着担子的农民入城门忘记向日本人行礼,一个日本兵恶狼般扑过去,揪住那农民的后背。日本兵用背将那农民拱离地面,然后狠狠地掼下去,这功夫叫“老虎拖猪”。一连几次,摔得农民口吐白沫昏死过去,日本兵却得意忘形地狂笑。

此情此景,看得陈斋双目喷火,忍不住要冲上去与日本兵较量,李鲁死死地将他拦住。

陈老先生牙关紧咬,一跺脚,路面上的一块麻石“叭噔”应声裂成几瓣,路人个个瞠目相视。自此,陈斋每每想到自己空有一身功夫,却不能为国效劳,更是郁郁不欢。他时常在后院借酒消愁,长吁短叹,李鲁看着心里很是焦急。

这天,李鲁为解陈斋愁闷,故意引他谈论拳经。陈斋不耐烦地摆摆手:“等你学得功夫再说吧。”李鲁是个粗人,跟陈斋学艺多年不成才,陈斋只好让他看门扫地。

李鲁从怀里掏出一支钢镖说:“您老的拳路高深,我无文墨学不入身,可这小玩艺倒是学得。当年镖局一位师傅临终前传授给我,不然,这绝技也真失传了。”

“我倒想观赏一下你的绝招。”陈斋颇有兴趣地说。李鲁双眼滴溜一转,喝声“看镖”,猛一挥手,钢镖“嗖”地箭一般飞出去··

接着,只见老槐树上应声掉下一只麻雀。钢镖正穿透麻雀的胸膛。陈斋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天下的真功夫就是不能世代相传呀!”他集形意、八卦、太极内功拳于一身,就是找不到得意门徒来继承,这成了他的一桩心病。

此刻,当年家父教他习武练功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家父出身武官世家,他集百家之长,自创拳路一百零八套,为了自立门派,把心血倾注在陈斋身上。

谁料到,父亲在一次参加反击八国联军战斗中,不幸身负重伤。他无限凄怨地对陈斋说:“战死沙场,我毫无怨言。但不能自成一门拳,将功夫世代相传,我死不瞑目呀!”父亲终含怨恨死去。

陈斋立志实现先父的遗愿,多年来广采众家之长,逐步将先父的内功拳充实完善,再把习武心得记下,不觉已集成洋洋四大卷,六十分册,令名为《内功拳补遗》。但因时势动荡,已搁笔多时。

今日,城门口农民被打之事,引起陈斋的深思:强民无弱国呵!要尽早写成拳谱,让更多的人习武强身,对抗侵略和欺凌!主意一定,陈斋顿时精神倍添,兴奋地在月下舞起刀来。

自此,陈斋静心续写拳谱。为避干扰,他吩咐李鲁闭门谢客。这天,他刚一提笔,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路。

来人名叫刘泽。一表斯文,自称曾留学日本,现在某商行做事。他说:“本人略懂功夫,闻陈老先生武艺高强,今来领教一番。”李鲁视他为日本走狗,十分厌恶地推他出门。

那人忽一闪身,就势抓住李鲁的手腕轻轻一扳,痛得李鲁跪在地上直叫唤。

陈斋闻声赶来,怒斥道:“什么人?胆敢无礼!”那人傲气十足道:“本人在日本学到点柔道,回国工作之余,手脚发痒,想找些懂中国武术的人玩玩,可惜找不到对手。”




陈斋忽然想起:不久前城南两位八卦门中的高手—一铁匠木马和木匠木牛兄弟,都被一位学过日本柔道的青年人击败。

云南大理拳正宗弟子沙河玛来京卖艺,也被一表斯文的留日学者摔断脚骨。

难道就是目前这个刘泽做的好事?陈斋忽然怒从中来。牙缝里进出“请!”随后让他入屋。

进入大厅,刘泽摊开一叠日本中文报纸,用红笔圈出的皆是吹嘘日本柔术,诋毁中国功夫的文章,得意洋洋地说:“文章皆为学生所作,今天想与老先生切磋切磋。”

陈斋在北京深受武林敬重,从未有人以此侮慢口气与他说话,他不屑地睨了一眼报纸,叫李鲁奉茶,意欲逐客。李鲁端出一套精巧茶具,放在桌上。“既然先生没空,我也不多坐了。”刘泽举了举茶杯,然后往下一放,只见他微一发力,“咔叭”,那套五彩盖碗裂成两半。

老先生大怒,“把报纸带回去!”说着,朝左一晃肩,仿佛有一股劲风吹来,桌面上的报纸“哗”地翻合过去,陈斋左手上的那碗茶水却纹丝不动。

刘泽不由睁大双眼:“老先生意欲一试?”李鲁沉不住气了,抢道:“师父,让我来,难道还怕这假洋鬼子不成?!”陈斋不动声色地立起身“后院伺候!”

刘泽除去外套,舒展拳腿,跃跃欲试;陈斋捧着茶碗,慢悠悠迎了上去。刘泽突然一拳朝陈斋门面打来,陈斋略一侧身,避过来拳,接着稍抬右膝,向前踹去,意欲取其下三路。刘泽一惊,忙转身跳开。拳经曰:“好腿不过膝。”刘泽深知这一招的厉害。

刘泽第二次出击就谨慎多了,几进几退,想引陈斋入瓮。陈斋故意卖个破绽,空出中路,刘泽以为机会来了,猛发一重拳,直取陈斋小腹。只见陈斋轻快地一转身,长髯飘洒,有如大鹏展翅盘旋,他左手稳稳端着茶碗,右手朝刘泽后背劈去······

这一掌是形意拳之精华,看去轻轻实则其力千钧,刘泽一头栽下,竟在地下滑出丈把远。

这一掌,一扫刘泽骄横之气,他朝陈斋鞠个大躬,说:“老先生艺高一筹,我领教了。改日再来拜访。”陈斋捋捋长髯,呷一口尚有余温的“君山茶”,若无其事地说:“送客。”

李鲁多了把嘴,把这事传出去。京城武林人人皆知,陈斋击败汉奸拳师,成了一大新闻。一时间,好友世交,纷纷前来相贺,陈斋一概谢客不见。李鲁干脆将大门上了大栓。

这天,陈斋写完“肘法实例”一章,正舒口气,忽瞥见有一身影轻若飞燕般越墙入院,倏地又不见踪影。

陈斋正纳闷,忽听见身后有响动,他料定是个轻功极精的人在行动,他轻轻搁笔,警觉地预防不测。 来人到他身后,猛伸出双手欲扳陈斋的腰,陈斋这才猛地朝下一蹲,双手来个“翻背迷魂”,直扼来人喉门。

来人惊叫一声,倒退几步,又嗬嗬笑道:“半年不见,老兄的功夫益见精深了!”陈斋定神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挚友—江湖人称“福空和尚”。




福空和尚每次来访都是这般不拘礼节,陈斋却从不计较,还待为上宾。福空原是山东一位警官,拜法华寺二祖禅师学艺,练得一身过硬轻功。他生性顽皮,出入从不走大门,来去都是越墙攀檐。

去年一天,法华寺窜进几个日本军曹,要侮辱一位女香客。二祖禅师挺身阻拦,被一军曹暗剑刺中,禅师怒目横瞪,大喝一声,猛地把剑拔出。

二祖禅师受此重创,已奄奄一息,临死前吩咐福空为他报仇。师父含恨而死,福空悲愤填胸安葬了师父之后,持刀闯入敌营,见人就杀。

日本人严令通缉,福空逃到北京,巧遇陈斋,将他藏在院中避难。后来,福空遁入空门,做了和尚。他受不了佛门约束,时常来陈斋这里讨酒肉吃。此刻,他又来开荤了。

老友相逢,陈斋格外高兴,说:“没那么便宜。你赢棋我管饭;输了,还请你从墙上出去。”说着两人杀开了。不觉月上中天,方才一局终了,竟是握手言和。

李鲁端上饭菜,福空从破袈裟里取出一个酒壶,自斟自饮,一会喝得醉醺醺的。他四下顾盼,然后悄声对陈斋说:“听说你打了刘泽,此人有些来头呵!”

“你从何得知?”陈斋不以为然地问。“自有来处,老兄要提防点。”说着,福空作了个揖,一路醉拳打到后院,一纵身翻墙而去。

思忖着福空的话,陈斋心头罩上一层愁云,一阵酒力涌上来,他独自在院里打起自编的“成拳”,直至晓风残月,鸡唱五更。

一夜风露,加上连日劳累,老先生早年的腿伤发作,数日卧床不起。李鲁到处求医问药,陈斋喝了不少汤药,但腿病仍不见好转。

李鲁无奈,请来一位留过学的西医生为陈斋就诊,医生仔细检查一阵说:“没什么,不过是有点炎症,打上十针盘尼西林就行。”李鲁大喜,马上四出找药,不料这种药被日本人严加控制,出多少钱也买不到。看着陈斋的病天天加重,李鲁终日坐立不安,心急如焚。

这天,刘泽又登门求见,说是要来拜师。这回,他毕恭毕敬,十分有礼。李鲁没好气地说:“老先生患了风湿病,皇帝老子都不见。”将他拒于门外。

一日,老先生挣扎着下床,想到院外见见阳光,不料没走几步就跪倒下去,怎么也站不起来。这时,一双筋肉结实的手把他扶起来,陈斋抬头一看,竟是刘泽,“谁让你进来的?”刘泽说:“您老缺药,怎不出声?”

“盘尼西林二十支,够吗?”刘泽递上一个小盒。李鲁外出回来见到刘泽,刚想发作,忽见到药品,立即接过手连声问:“够了,多少钱,在哪弄的?”

“钱就不提了,权当我弟子孝敬师父吧。”刘泽倒也精明,就势跪在陈斋跟前。受人恩惠,拒之未免不近人情,老先生摆摆手也就默认收了这个徒弟。

陈斋打过针,果真病痛全消。在这期间,刘泽成了家中常客,言谈中也不时流露出对日本侵略的憎恨和自己是为了生活才不得不与日本人打交道的情绪。

陈斋见他情真意切,也就消除了对他的戒心,到底还是个中国人嘛。他有意慢慢将功夫传授给他。刘泽学得也十分认真刻苦,取得老先生的欢心。

刘泽生性聪颖,而且又有柔道根底,不出半年,他的功夫大有进步,不光形似,神也不离。陈斋暗喜,庆幸因祸得福收了个好门徒。

这天,陈斋兴致一来,将平素很少教人的招数“狸猫上树”传给刘泽。这一招,掌到劲到,肩、肘、腕、膝处处带劲,是内功拳的精髓。

“这一招,凡人中掌,活不出百步就会吐血身亡,只能防身不可伤人。”陈斋说着,对着古槐一举掌一抬脚,双管齐下,合抱的古槐猛地一颤,竟簌簌落下片片浓绿的叶子。

刘泽得到陈斋的真传,好不高兴,他趁老先生开心之机说:“听说师父正在撰写一部拳经,既然师父纳百家之大成,何不自立一门拳?”

这话正触动陈斋的心事。自立一门拳正是多少武林豪杰梦寐以求的事,但这需要有独创、有众多门徒。“我何尝不这么想呵!”陈斋叹了一声。他深感时势动乱,要自立一门拳并非易事。


刘泽出主意:找一家可靠的出版社,将拳谱印上一二百部,然后分赠流散门徒,这门拳便可立起来。陈斋动了心说:“难得你如此知我心思。”当即让李鲁搬出酒菜,开怀痛饮。

深秋后的一天,陈斋完成拳谱最后一章,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这时,刘泽怀里抱着一只精致的挂钟,喜气冲冲踏进门来,嚷着:“师父三喜临门了!”陈斋不解地问:“喜从何来?”

“一是师父的拳谱完稿,二是出版社已答应出书,三是师父今天七十大寿。”刘泽说着捧上挂钟和一尊小玉佛,作为送给陈斋的生日礼品。陈斋顿时百感交集:若不是收了这个徒弟,自立门拳,哪能如此快地出拳谱啊!

刘泽从陈斋房里出来,正遇李鲁在练刀术,随口说:“中国的拳术堪称空前绝后,可若论剑术,还是日本的好。”“狗屁,长他,人志气!”李鲁收住功架,不客气地说:“敢不敢比试一番?”

刘泽抽出随身佩剑,炫耀地说:“这是天皇赐给六段剑道手的。”那剑刻着“勇铸”两字,寒光闪闪,蓝莹莹有如一汪春水。刘泽朝假山石旁一株古柏轻轻挥了二剑,那古柏纹丝不动,却斩下一段碗口粗的枯树杈来。

李鲁自恃器械功夫过硬,咄咄逼人,他拉开架式,说:“光刀快有什么用!没功夫杀不死鸡;有功夫钝刀出利手。来吧!”

刘泽无奈只得挥剑上阵。李鲁一刀劈过去,刘泽不慌不忙用剑一格,朴刀猛地反弹起来,震得李鲁虎口发痛。

李鲁一气之下,又猛劈数刀,但刀刀被挡,可刘泽连脚根都没动过,从容举剑对视,并不出击,颇有玩弄之意。李鲁一时性起,连连劈杀。倏地,刘泽展开攻势,瞬间闪电般出了七八剑,只见一圈剑影笼罩着他,根本无法判断他的出手方位。

李鲁象头惹疯了的狮子,大叫一声,从半空举刀向刘泽天灵盖猛劈而下。刘泽从容抽身举剑,只听“啪”的一声,朴刀断为两截。

这时,在一旁观看多时的陈斋,拾起李鲁丢下的半截朴刀说:“我们来比试比试。”刘泽一愣,诺诺地说:“弟子不敢。”陈斋微微一笑“没关系,来吧。”

刘泽抖擞精神,“嗖”地来个“横搅海”。陈斋一收腹,剑尖仅差半寸滑过腹前。陈斋向后一退,刘泽又一剑从上向下劈来。这回陈斋没有退让,稍一侧身,用半截刀衬住肘部让剑滑过,左掌朝刘泽胸前一劈。

刘泽慌忙跳开,就在他起身一刹那,陈斋一刀刺中他的胸,把他那把剑也打飞出去······

正巧福空越墙进院,他迎空接住那把剑,仔细端详一下,不由赞道“好剑!谁的?”刘泽从地下站起身,边掸土边答:“我的。”

福空睨他一眼,“还你剑!”突然把剑扔了过去,只见剑尖朝前飞向刘泽。这招日“催剑”,是用内力催发剑器,飞得很快,暗藏杀机。

刘泽仰面下腰让过剑锋,一手轻轻抓住剑把,收剑入鞘,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点花架。在一旁的陈斋想起福空以前说过“刘泽此人有来头”这句话,和今天他对刘泽出此毒招,心里若有所思。

陈斋约福空在家小酌,可福空却反常地滴酒不沾,拿起博古架上一尊小玉佛细细玩赏。“是刘泽在我生日那天送的,你若喜欢就拿去。”“岂能夺人之爱。”福空眼睛里闪出一丝幽幽的蓝光。

看来福空对刘泽存有戒心。几天过去,陈斋一回味起福空眼里那丝蓝光,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出版社商定取拳谱的日子就要来临,想到要将这武林精英秘籍轻易交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陈斋心头又添几分忧虑。

几千年的中华武术史中,有时为了一张图谱,一招拳法真传,使多少人刀枪相见血肉横飞;但为了开创一门拳术,又不能没有一套理论······陈斋手抚用黄缎包好的拳谱苦思良久,决定把拳谱交给刘泽。

主意一定,他顿觉心清神爽,取下一把剑,到后院舞了起来。月影剑影,寒彻生辉,远远望去,活脱一个超凡入圣的银人。


突然,他听见墙上有动静,急忙停剑收势,只见一个人从墙头翻过,然后重重跌了下来。他急忙过去俯身细看,原来是福空和尚。

"狸猫上树'一招好厉害啊。”福空抹去嘴角的血,无力地说。“怎么回事?”陈斋的心抖然一颤问。“你的大弟子用你教他的功夫来拿我的命!”陈斋让福空躺在自己怀里,要他说个明白。

原来,那天福空认出刘泽那把铸有“勇铸”二字的利剑,正是去年日本军曹杀害他师父的那把剑,而那尊小玉佛,正是禅师的遗物。禅师临终曾嘱他要查访此剑下落,为他报仇。福空见剑就对刘泽产生疑心,一直暗中注意他。

今天傍晚,福空发现刘泽行色闪闪忽忽,便警觉地尾随着他。忽见刘泽溜进一间日本商行,福空霎时有所醒悟,他早已探明这间商行就是日本的特务机关。

福空戴上面罩,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商行,看到刘泽正和日本特务头子交头接耳,他象猫儿般跃上屋梁,缘梁而进,探听他们的虚实。

“等他一交出拳谱,就…………”特务头子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福空一听,知道陈斋已陷圈套,不觉慌张起来,一不小心弄出了响声。

刘泽和特务头子发觉梁上有人,倏地同时拔出手枪,福空一个鹞子翻身,夺门就跑。刘泽持枪穷追不舍。

福空穿过大街小巷,不觉来到一座废墟之前,他纵身跳上一株老槐树杈。刘泽追到这里,不见福空影子,四下张望。福空轻身飘落在刘泽身后,猛一抬脚踢飞他手中的手枪。

刘泽猛一转身,发现是福空,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你这秃驴找死来啦!”福空大怒,亮掌直扑刘泽。

不料,地上一块破砖头将福空绊个趔趄,刘泽趁机用“狸猫上树”一招猛击福空。福空猝不及防,中了一掌,顿觉气闷力竭。

福空无心再斗,拼力逃脱刘泽的追杀。他深知中了刘泽那一掌自己已危在旦夕,急忙吞下二颗自制“定神丸”,硬撑着来向陈斋报讯。

此刻,福空连吐两口鲜血,声音渐渐低下来:“明天刘泽会找你,超度他去西天吧······这仇······这仇,小弟拜托····..”福空说毕使劲睁大眼睛,看着悬空月华,慢慢断了气息。

陈斋抚着福空的尸体,老泪纵横,痛恨自己认贼为徒。

当晚,陈斋要李鲁背上福空尸体去法华寺找他师兄,料理后事。临走时,他将拳谱郑重地交给李鲁说:“你追随我多年,我无可奉赠,拳谱就传给你啦!”李鲁欲言又止,默默地走了。

陈斋彻夜未眠,手里揉着两颗铜球,在房里凝神练气,静候刘泽,直至翌晨。这时刘泽送的那只挂钟“当当”地响了九下,外面传来沉沉的敲门声。

老先生开了大门一看,果然是刘泽,还带了一个留人中胡的人。“李鲁呢?”刘泽有些诧异。陈斋把门拴上,手中的铜球揉得“嘎嘎”响,问非所答地说:“到后院来,跟你们谈点正经事。”

陈斋在后院立定之后,脱下长衫,气势凛凛地说:“我明人不做暗事,十八般兵器任你们挑选,两人一块上来较量吧。”刘泽愣一下,接着露了真面目,狞笑道:“那秃驴还能跑回来给你报讯,算他有能耐。既然你是明白人,把拳谱交出来,放你走出大院。”

陈斋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单刀,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刀下不留无名冤魂。”刘泽故作文雅做个手势说:“日本北平大本营总教席铃木一郎。”他又指着旁边那人:“这位是手枪教官,一等射手小林上尉。”

陈斋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骂一声“狗杂种!”摆开架势只等对方出手,那小林上尉从口袋里掏出一枝带消音器的手枪,并抽出藏在大衣中的剑抛给刘泽。刘泽说:“把书交出来,免得师徒动干戈。”




“做梦!”陈斋挥刀欲进,刘泽轻轻向后一跳,喊:“打飞他的刀!”话音未落,小林一枪已出,正中陈斋手中的刀,亏他功深技精,刀才没脱手。

“打他的天灵盖。”刘泽阴森森命道。小林抬枪又发一弹,陈斋猛地双手举刀护头,只听“当”的一声,子弹中刀冒出几点火星。陈斋不敢轻敌,就地裹刀一滚,滚至小林脚下,只见小林腾身一跃三四步,又举起手枪。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扑腾”一声,小林忽然仰头倒下,子弹飞向天空。只见一枝钢镖插进他的头部,仅留下镖尾。

“爷爷来也!”空中一声吼叫,李鲁随即从墙上一跃而下。原来,他送福空上法华寺之后,怕陈斋有什么不测,又连夜赶来,危急中,飞镖救了陈斋一命。

李鲁正要再施镖技,刘泽神速地从袋里掏出一支小手枪,“砰”一声,李鲁前额中弹,翻倒在地。陈斋见李鲁倒地,大喝一声“着!”将手中的刀猛飞过去,刘泽一惊一闪,陈斋又一铜球闪电般掷去···

接着,他大吼一声“还我中华拳术!”一掌劈了过去。刘泽连忙拉开架式后退,陈斋紧接着一招“飞燕抄水”向前跃了几步。刘泽转过假山石,敏捷地用脚勾起那把单刀,把刀飞向陈斋。陈斋侧身让过来刀,旋即跃上,用掌直取刘泽面门。

刘泽欲挡此掌,不料此乃虚掌,陈斋转而用手肘一击,只听“咔吧”一声,刘泽断了几根肋骨。刘泽中掌之后,仗着功底,还能登上山石,欲缘槐翻墙逃走。


陈斋逼上前又猛起一脚,刘泽口鼻同喷鲜血,靠着古槐,慢慢软下身子。“超度你上西天吧!”老先生将刀从他后背直穿而进,把刘泽死死钉在树上。

望着满院狼藉,陈斋不禁有些惘然。“当当”那座挂钟又敲响了起来。陈斋稍定定神,起手飞出铜球,只见铜球夺窗而入,把室内的挂钟砸个粉碎。

老先生进屋取出玉佛昂然出门去了,隐入了京城无数弯弯曲曲的小巷之中。

从此,法华寺多了个福空禅师的牌位,前面供着一尊小玉佛;香山万安公墓多了座新坟。坟前供着一枝六角钢镖。

京城出了个绿林豪杰,他从不巧取豪夺,从不剪径抢劫,只杀日本军官。那些日本军官,全是前胸中掌,口吐鲜血而亡。百姓暗暗称快,日本侵略军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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