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登封县内,横亘着一脉高山,名叫嵩山,是我国五大名山之一,被誉为“中岳”。它由太室山和少室山两组山峦组成。少林武功的发源地、素有“天下第一名刹”之称的少林寺,就座落在少室山北麓的五乳峰下。
这座古刹建于北魏孝文帝时,距今已有一千五百多年。据说,那时一位来自天竺(今印度)的佛教高僧跋陀,知识渊博,深得孝文帝喜爱,便颁下御旨,修建了这座气势磅礴、宏伟壮观的少林寺,以供讲经授业之用。
相传公元527年,天竺高僧达摩来到少林寺,传授佛教的禅宗(佛教中以静坐默念为修行方法的一派)。于是,少林寺便成了我国佛教禅宗的发源地。
河南地处中原,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一向为古代兵家必争之地,少林寺也几遭破坏。但至今仍留下许多珍贵的古迹——塔林、碑林、达摩祠、千佛殿等。而千佛殿内方砖上的四十八个“脚窝”,便是和尚练功踏出的。
少林寺所以名扬中外,主要是因为它为中华民族培育了一枝绚丽夺目的武术奇葩—少林功夫。少林功夫很早就传到国外,倍受赞赏。而少林棍僧匡扶正义、铲除邪恶的许多故事,深为群众所称道,至今还广泛流传—
古往今来,有许多关于少林寺的故事在海内外广泛流传。这里讲的,就是根据少林寺白衣殿的纪事壁画—“十三棍僧救唐王”改编而成的。
隋朝末年,天下大乱,朝廷腐败,群雄割据,战乱频仍,黎民百姓被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隋将王士充,屯兵东都(今河南洛阳地方),自立为“郑王”,横施暴政,百姓的生活更是痛苦不堪。
王士充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伺机扩展势力,以实现争得霸主的美梦,便在黄河岸边赶修工事,建造船只,以对付率兵前来征讨他的秦王李世民,并派他的侄子、大将军王仁则总管施工。
王仁则派绰号“秃鹰”的侍卫长先行。秃鹰来到工地,见一个老年民工拄着扁担大口喘气,便大骂着冲了过去,用“鹰爪”凶狠一击。民工被击,连退几步,一声惨叫,跌进黄河,旋即被汹涌的波涛吞没了。
这时,王仁则也骑马来到工地。他见民工们有气无力,动作缓慢,顿时火冒三丈,怒吼道:“谁敢怠工、偷懒,杀!”
王仁则随后又责问一个将官:“李世民的兵马已经到了黄河北岸,军情紧急,靠这些老家伙,工事何日才能修成!”
这个将官听了,慌忙回答: “启禀大将军,实在抓不到壮丁,就连这些半死不活的囚犯都弄来了。”
王仁则眼睛一瞪:“把我抓来的暴民神腿张一伙都押来干活!”秃鹰说声“是”,转身去了。
不多工夫,因反抗王仁则而被抓的江湖好汉神腿张,手足系着铁链,和他的儿子小虎等二十几个人,在秃鹰和士兵的押解下,蹒跚走来。
走在前面的神腿张停住脚步,见工地上的民工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疲惫不堪,在士兵的鞭挞斥骂下抬木运石,心中不由燃起一股怒火。
一个老年民工扛着一根杉槁,气喘吁吁地走来,终因气力不足,身子一歪,踉跄跌倒。杉槁顺坡滚到秃鹰马下,马匹受惊跃起,把秃鹰摔了个嘴啃泥,鼻子都跌出血了。
神腿张急忙上前扶起老民工,只见老民工面无血色,奄奄一息。神腿张气愤地转过头来,二目瞪圆,怒视秃鹰。
秃鹰翻身,忽见神腿张瞪着自己,便从地上一跃而起,怪叫一声,猛扑过去。
神腿张故作退步,接着一个交剪脚,把秃鹰猛力踢倒。民工们见有人替他们出了口气,不胜欢喜,有的甚至叫起“好”来。
秃鹰当众出丑,气急败坏,爬起来之后又向神腿张猛扑。神腿张怒目圆睁,奋力迎敌,看准时机,猝然飞起一脚,将秃鹰凌空踢起。秃鹰从空中掉下,正好落在王仁则跟前,痛得他嗥叫连声。
王仁则把手一摆,让秃鹰退到一边,接着一声狞笑:“江湖上,人称你“神腿',今天,我要把你变成瘸腿!”
二人交手,神腿张突然合掌旋臂,铐手的铁链刷地缠住王仁则的手腕,接着用力一拽,王仁则一声嚎叫,险些跌倒。就在这一瞬间,王仁则急中应变,抽出手腕,顺势一掌把神腿张击倒。众将见了,上来举刀便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神腿张霍地跃起,拳脚并用,上砸下扫,左攻右击,一连打倒了四人。
老奸巨猾的王仁则,乘双方继续搏斗之机,从背后一把抓住神腿张的双脚,将他拽到,接着左扭右翻,狠命折磨这位老人。
民工们见王仁则如此狠毒,一个个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小虎看父亲被敌手折磨,急欲冲出救援,但被士兵们抓住,一时不得脱身。
王仁则正在得意,不料神腿张从尘土中翻身跃起,凌空飞出双脚,向王仁则迅猛踢来。王仁则急忙侧身躲闪,只听“啪”地一声,一根栓马的木桩被神腿张踢断了。
王仁则虽然吓得胆战心惊,但毕竟是个本领高强,见过阵势的武夫。他趁神腿张落地未稳,挥掌猛然劈下,打断了神腿张的一条腿,接着扑上去,使出“锁喉”毒招,狠狠掐住神腿张的脖子。
小虎一见急了,猛一用力,挣脱出来,接连踢倒两个士兵,向王仁则飞扑过去。王仁则猝不及防,被小虎一脚踢倒,在地上接连滚了几滚。
小虎急忙俯下身子,满眶泪水,抱起父亲的头背,连声喊“爹”。老人的脖子被“鹰爪”抓伤,鲜血涌流,昏迷中听到儿子的呼唤,慢慢睁开了眼睛。恍惚中,他见有人影闪来,急叫一声:“小心!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小虎被扑到背后的秃鹰掐住了肩膀。小虎猛然转身,拚力挣脱,却又被秃鹰冷不防一脚踢中前胸,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一个将官奔过来,抓住小虎。小虎用力挣脱,才欲反击,却又被对手一拳击倒。
小虎顺势一滚。却滚到王仁则跟前,王仁则一脚踏上,小虎的脸被踩碾得鲜血直流,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突然,小虎出拳向上一击,王仁则没料到这一招,急忙躲闪。就在这一瞬间,小虎一个“鲤鱼打挺”,倏地跃起。
王仁则大吼一声,直奔小虎,又想用他的“鹰爪锁喉”招术。小虎手疾眼快,双脚用力一蹬,凌空而起,躲过了王仁则的毒手。
王仁则见自己的绝招未能得逞,便刷地抽出双剑,欲砍小虎。神腿张见了,奋力向前一扑,死死拽住王仁则的双腿不放,同时急叫:“小虎快走!快走!”
小虎虽然听见了父亲的喊叫,却不愿独自逃生。这时,两个民工冒死冲出,挟持着受伤的小虎,直奔河岸,然后往下一推,高叫:“快逃!”
王仁则见小虎掉进黄河,回身一剑刺死了神腿张,然后高叫:“谁敢违抗,以此为例!”接着转向秃鹰:“把那两个救小虎的暴民给我宰了!”
小虎被滚滚河水冲上了岸边的浅滩。当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睁眼看看四周,原是一片杳无人迹、沙丘起伏的旷野。他忍住剧痛,默默自语:“我还活着,我要报仇,便不辨方向地朝前爬去。
小虎艰难地爬一段、走一段,走一段、爬一段······忽 然,一阵狂风袭来,把他吹倒,顺着沙丘滚了下去,又昏迷了。
当小虎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时,耳边隐隐听到寺院的钟声。这使他心中燃起了希望,于是咬紧牙关,忍住伤痛,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钟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小虎好不容易走近一座寺院的旁门。他额贴门板,从缝隙中窥见里面有一群僧人正持棍习武,动作威猛,喊声响亮,技艺高超,十分壮观。
精疲力竭、身负重伤的小虎看着看着,眼前一阵发黑,倏忽跌倒。虚掩的门板被撞开,小虎一头栽进门里。
门板一响,惊动了练武的众僧。他们赶忙过来察看,见是一个混身泥血、昏迷不醒的青年,不禁十分吃惊。带领众僧练武的紧师父忙让徒弟抬起小虎,去找方丈。
方丈和执法僧正在少林寺山门前议论赈粥的事。执法僧说:“难民天天来,长此下去,山林虽有庙产,也要坐吃山空,从明天起,就别向他们舍粥了吧!”方丈摇摇头:“济世安贫,乃佛家本分······阿弥陀佛!
紧师父在前,几个和尚抬着小虎在后,其他棍僧紧紧跟随,来到方丈跟前。紧师父请求道:“方丈,这孩子伤势严重,昏过去了,收下他吧!
方丈看了小虎一眼,迟疑不语。执法僧见此,急忙阻止:“不能收。要是开了这个头,以后麻烦可就大了!”紧师父闻听,心中不悦,委婉地反驳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执法僧不耐烦地打断紧师父的话:“别说了!”然后转向方丈:“方丈,此人来历不明,面带杀气,如若收下,只恐将来会连累少林···
紧师父面有愠色,看了执法僧一眼,然后又恳求方丈:“出家人以仁爱为本、慈悲为怀,方丈,收下他吧!”方丈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沉稳地说:“先把他救活再说,佛祖保佑!”然后念一声“阿弥陀佛”,转身进寺了。
棍僧们见方丈应允,便把小虎抬进一间屋子。这时,执法僧也尾随进来,埋怨紧师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这是自寻烦恼!”紧师父摇摇头,并不答话,执法僧只好悻悻地走了。
这时,棍僧色空来到紧师父跟前,焦急地说:“师父,我们给他灌水灌粥,可一点也吃不进,怎么办?”紧师父听了,叹了口气:“唉,他太虚弱了,我们这里只有清茶淡饭,怕救不活他···
色空把半空、悟空、了空、道空等棍僧叫到屋外,低声说了几句话。大家听了,连连点头,然后悄悄走出了少林寺。
他们来到一块菜地,低着头,缓缓前进。突然,一只青蛙蹦出,大家非常高兴。半空伸手一按,扑空了。半空蹲下来,象青蛙似地往前一跳,双手一按,又扑空了。
半空示意叫大家围成一圈,轻声喊了个“一十十二!众僧便一起向青蛙扑去。没想到,由于跳扑过猛,互相之间脑袋撞脑袋,接连跌倒,而青蛙却不见了。
这时,执法僧巡视走来。众棍僧一见,不由一惊,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规规矩矩地面对执法僧,肃然站立。
执法僧看着这几个人,满脸怒气,训斥道:“成何体统!身为僧人,应该怎样?”众棍僧象背书似地齐声回答:“走如风,立如松,坐如钟,睡如弓。”
执法僧眨眨眼,严厉地问道:“刚才你们在干什么?”半空高声回答:“我们······我们是在练蛤蟆功。”说着便模仿起青蛙的跳跃动作。其他棍僧会意,也都俯下身子,跳跃起来。
青蛙被众棍僧的跳跃吓惊,一跃钻进了执法僧的袖管。执法僧光顾生气,毫无察觉,却被半空等棍僧看见了。执法僧见棍僧们跳跃不止,喝道:“寺外练功,违反寺规,罚你们面壁三天,都给我回去!
执法僧转身回寺,走着走着,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回身一看,大为恼火,训斥道:“不去面壁,跟着我干什么!”半空指了指他的衣袖,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巴。
执法僧摸摸衣袖,没摸到什么,心生疑团。突然,他感到衣服里面好象有个东西又爬又窜,便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棍僧们看着他那古怪的样子,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执法僧一边扭动身体,一边板起面孔,正颜厉色地说:“笑什么!作为僧人,应该无嗔无憎······”可话未说完,他的肚腹被抓得奇痒难耐,也止不住笑了起来。
执法僧把手伸入怀中,终于掏出了一只大青蛙。他皱眉瞪眼地看了看,气恼地骂了一句“畜生!
半空赶忙上前:“师父,宰了它!”执法僧摇摇头,把青蛙递到半空手中,沉稳地说:“少林戒律,第一条就是不杀生,放了它吧!”半空高兴地说:“弟子谨遵。执法僧点点头,口念“阿弥陀佛”,转身走了。
半空等棍僧回到厨房,刚刚宰了青蛙,紧师父来了。大家一见,惶恐不安地迎上前去,半空低下头,喃喃地说:“师父,弟子犯了杀生之罪。”
紧师父看看案板上的青蛙,心中完全明白了,寓意深长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青蛙有知,也会感激你们的!”说完,便为小虎治伤去了。
紧帅父来到小虎身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掀开粘在身上的血衣。小虎从昏迷中疼醒过来,“哎哟”叫了一声。紧师父关切地问:“疼吧?”小虎咬咬牙,颤抖着说:“不疼!”在场的棍僧见他这样刚强,无不钦佩。
紧师父给小虎清洗完伤口,轻轻敷上药膏,最后用白布包扎好。小虎十分感激,挣扎着要坐起来,说:“大师,谢谢!”紧师父赶忙扶他躺下,亲切地叮嘱道:“先养好身子……”
这时,色空端着一个大碗走到紧师父身边:“师父,田鸡粥。”悟空从怀里掏出两个鸡蛋递给紧师父:“这是无瑕按您的吩咐送来的。”紧师父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好丫头!
紧师父把鸡蛋打进粥里,用羹匙搅匀,自己先尝了尝,接着又吹了一会儿,才一匙一匙地喂到小虎嘴里。这个伤痛钻心不曾落泪的青年,此时却被感动得热泪直流。
在紧师父和师兄们的精心照料下,小虎很快养好了伤,恢复了健康。这一天,他跟着师父和师兄们,拎起两个木桶,到寺外的碧水潭去提水。
棍僧们左右平举手臂,提着水桶,在小溪中的梅花石上疾走如飞,木桶中的水不洒半点,而小虎却没有这样的胆量和臂力。紧师父回头见他犹豫不前,就鼓励说:“大胆点,过来!
小虎战战兢兢地踏上梅花石,刚走两步,便失去了平衡,接着身子一歪,连人带桶跌入溪水中。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小虎回头一看,见岸边不远站着一个俊俏的牧羊姑娘。这姑娘就是白无瑕。
小虎想挽回一点面子,不愿在少女面前表现自己无能,便急忙退回岸边。可他的双臂已经酸软无力,只好把水桶放在地上,尴尬地笑了笑。
无瑕有意取笑小虎,就向伏在脚下的牧羊犬唤了一声:“阿黄,去!”阿黄听到主人的命令,一跃而起,吠叫着扑向小虎。
小虎吓得慌忙提起水桶,踩着梅花石,连窜带蹦地过了小溪。他回头看看,见黄狗站在对岸,冲自己呲牙咧嘴,便挑逗地学着狗叫:“汪!汪!有本事你过来!
无瑕听见,喊了声“阿黄,追!”一刹间,阿黄跳进水流,几步就到了岸上,朝小虎扑来。小虎见势不妙,拎起水桶,撒腿就跑。
小虎跑进少林寺后院,往缸里倒水。执法僧见他没倒出多少水来,冷冷地瞟了一眼。小虎自知理亏,忐忑不安地说:“我再去提”。拎起水桶,匆匆去了。
小虎没走多远,听见寺墙里面传来兵器撞击的铿锵声,脚步踏地的通通声和犹如洪钟的吆喝声…………他惊奇地踩着水桶,攀着墙沿,向里窥望。
嗬,众棍僧练功的情景简直使小虎眼花缭乱 一玄空举枪掠过半空,色空挥舞大刀潇洒自如,志超的九节鞭挟风曳电,悟空的地蹚拳稳健有力,了空的绳镖矫若游龙,而道空和惠扬的对打更是各显神通,变幻无穷······
小虎自幼跟父亲闯荡江湖,也学了不少本领,却从未见过这样高超的武艺。他看得如痴如呆,不由头也越抬越高。了空发现了,有意吓他,刷地掷出绳镖,正射中小虎的发髻。
小虎被吓得急忙缩回脑袋,从发髻上摘下绳镖,悄悄放在墙头上······过了一会儿,见绳镖被抽回,便又伸头张目,去看练武场上那扣人心弦的情景。
这一回,是紧师父在打螳螂拳。只见他曲臂勾手,奔挪腾越,刚柔相济,功夫非凡。小虎不由得连声赞叹,自言自语地说:“好功夫,我什么时候才能拜师学艺啊·····.”
小虎正看得出神,忽觉裤子往下一沉,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只牧羊犬悄悄找到这里,咬住了他的裤管猛扯。小虎一惊,失去重心,跌了下来。
小虎从桶上跌下来,把阿黄吓得倒退了几步,但跟着又扑了上来。小虎害怕被狗咬伤,急忙爬起,拚命跑回卧室,“呯”地一声,把屋门关上,紧紧靠住。
小虎听阿黄在屋外狂吠不止,就从墙上取下麻绳,挽了个活套,从窗口扔到地上,接着把一块馒头投在绳圈中,引诱阿黄。阿黄走近,看了看,却不去吃。
小虎想了想,掏出一个鸡蛋,剥去皮,自己先吃了一半,然后把剩下的一半投进绳圈中。阿黄见了,嗅了嗅,伸嘴来吃。小虎看准时机,用力一拽,阿黄被套住拉进屋来。
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响。小虎从门缝中一看,是执法僧朝这里走来了。他急忙把狗一甩,扔到床上,迅速用棉被死死压住,自己也跳上床,蒙起来,装作大睡的样子。
执法僧推门走进来一看,见小虎蒙头酣睡,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摇了摇头:“贪吃贪睡不干活,不可教也!”说完出门走了。
过了一会儿,小虎一骨碌爬起来,掀开被子,见阿黄一动不动,便学着执法僧的口气说:“贪吃贪睡不干活!”阿黄还是不动,就去摇晃它,不禁吃了一惊:“啊,死了·····.”
小虎痛悔地把阿黄放进木桶,装着挑水的样子,来到一个飞瀑流泉、红花缤纷的幽静山谷。他一边掩埋阿黄,一边喃喃自语:“我不是有意害死你的。这里山青水秀,把你葬在这里,也算对得起你了·····
小虎埋罢阿黄,按摩着酸痛的脚腿,感到自己太虚弱了。忽然,他眼睛一亮,说:“埋掉,太可惜了······”接着毫不迟疑地扒出阿黄,剥去狗皮,找来树杈,又引着下面的柴禾,烤起狗肉来。
狗肉烤好了,香气四溢。小虎高兴地撕下一块,自言自语地说:“俗话说,闻到狗肉香,和尚也跳墙。唉,可惜紧师父真是个和尚,不然,我一定挑块最好的给他送去
小虎刚要吃,一抬头,发现紧师父来到跟前,便连忙站起,喊了声“大师”。紧师父慈爱地看着他:“你身子虚弱,这东西对你有好处。”接着又说:“你是俗人,又在寺外,清规戒律管不了你,吃吧!
小虎一片诚心地说:“大师,为了我,你够劳累了,也该补补······”他见紧师父含笑不语,便大胆地递上一块狗肉:“不会有人来的,何况是在寺外,你也吃吧!”
紧师父接过狗肉,迅速向四周看了看,便把狗肉往嘴里送。
不料,火光为号,肉香引路,寻找小虎的棍僧们这时一齐跳到篝火旁边。悟空看着紧师父,调皮地说:“这些年来,我们干重活、练硬功,吃的却是清汤寡水,难得有什么补补······”其他棍僧也都纷纷附和:“是该补补!
紧师父见小虎迷惑不解,便说:“我的这些徒弟,都是躲危避难来到少林,临时来抱佛脚的,自然不那么诚心!”而后对众棍僧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出家人只需多行善事,不必拘泥小节。来,吃吧!
众棍僧听了,笑逐颜开,纷纷取肉大嚼起来。悟空吃得高兴,指了指在一旁独饮自备老酒的色空说:“师父的教诲他早就领悟了!”小虎却感到十分奇怪。
紧师父叹息一声,走到树旁:“色空,酒入愁肠愁更愁,别喝醉了!”
色空皱皱眉,并不答话,放下酒葫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进草地,一个跄踉,摔在小虎身上。
小虎慌了,急忙扶起色空,问道:“师兄,你没摔伤吧?”然后又转向紧师父:“大师,他醉了!”紧师父含笑不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了空叫声“色空”,随手抛去一根木棍。色空微睁醉眼,接棍在手,欲倒又起,东颠西扑,而那根木棍随手而动,缓舞中忽然直劈,抡下来突作横扫·····真是扑朔迷离,变幻莫测,简直把小虎惊呆了。
紧师父见小虎赞羡不已,便指点说:“这是醉棍。你看他前仆后仰,步法踉跄,其实是似醉非醉,形醉而神不醉。闪转腾挪,声东击西,脚棍并用,虚实相寓······小酌酒助武兴,学成之后,不饮更见艺高啊!
小虎领悟地点了点头,又问:“师兄怎会练出这套功夫?”师父一声长叹:“那年,王仁则率兵洗劫村子,杀了他就要生孩子的老婆······从此,仇恨入心,他便时常饮酒。酒后必练,天长日久,竟独有此得······”
小虎把拳一挥:“那为什么不去找王仁则报仇?”紧师父摇了摇头:“我们这些被迫出家的和尚,谁没有冤仇!可是,敌众我寡,报仇谈何容易!”
紧师父话刚说完,半空忽然听到了什么,急忙低声报告:“师父,有人!”紧师父两手一分,说声“散!”众棍僧便迅速隐没在黑暗之中。小虎几脚踩灭了柴草的余烬,拎起狗皮,一转眼钻进了竹林深处。
执法僧提着灯笼来到篝火的余烬旁,朝四周望了望,不见一个人影,低头辩认,见狗骨散乱,还隐隐散发着香气,不禁摇摇脑袋,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随后转身去了。
小虎拎着狗皮在竹林小径中往回奔跑,月光下,忽见迎面走来了牧羊姑娘无瑕,便急忙停住了脚步。
无瑕满脸笑容地问:“你看见我的狗了吗?”一句话刚出口,忽然发现小虎手中拎着狗皮,不由大怒,举起牧羊鞭劈面就抽。
小虎急忙用双手举起狗皮,挡住自己的头脸,同时高叫:“姑娘,你听我说······”只听“啪”的一声,一鞭把狗皮抽裂成两半。
姑娘手中的鞭子快如闪电,凌厉异常,小虎虽然左躲右闪,下俯上跳,还是挨了几鞭。他见对方又逼上来,忍不住了,喊道:“看你是个女的,让你几下。你再打,我可要还手了!
无瑕一听,气上加气,说了句“你还敢还手”,随着就是一鞭。这一鞭正打在小虎的左腿,鞭梢一绕,恰好缠住。无瑕猛然一收,小虎被摔到地上,接着又踢了一脚······
小虎被踢出好远,还没起来,无瑕一步跳了过去,正举鞭要打,忽然闪出一人,用手护住。
无瑕一看,急忙放下鞭子,撒娇似地喊了声“爹!”小虎抬头看看,护住自己的正是紧师父,心中顿时迷惑不解。
紧师父扶起小虎,见他有多处鞭伤,十分心疼,便责备女儿:“有什么仇,把人打成这样,太狠心了!”无瑕不服气地说:“他才狠心呢!”
小虎连忙解释:“姑娘,我不是成心······”无瑕怒气冲冲地逼近小虎:“不管你什么心,反正谁吃了我的狗肉,我就饶不了他!”说着又举起鞭子。
紧师父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腕:“我也吃了,连我也不饶吗?”无瑕先是一怔,但见紧师父神情认真,知道不是假话,便有些不满地说:“爹,那也不该护着他!”
紧师父笑了笑:“你不也是护着他吗?他伤好得这么快,多亏了你每天送去一碗羊奶、两个鸡蛋啊!”姑娘这时才明白父亲要这些东西的用场,小虎也才知道那些补品的来历,便上前向无瑕深鞠一躬:“谢谢你!
无瑕脸一红,从衣兜里掏出两个鸡蛋,扔给了小虎,转身跑走了。望着姑娘的背影,小虎问紧师父:“大师,她真是你的女儿?”
紧师父点点头,叹了口气:“这丫头幼年丧母。我被王仁则追捕,无处藏身,不得已投奔少林,就把她寄养在山下一位老农家里。老人膝下无儿无女,把她给宠娇了!”
家仇师恨,激起小虎无限愤怒,他激动地说:“大师,我要杀死王仁则,报仇雪恨,你教给我少林武功吧!”
紧师父感到为难,皱起了眉头:“国有国法,寺有寺规。少林功夫用来防身,不许外传。你不是少林和尚,我··.”听了这话,小虎扑地跪下,央求道:“大师,我愿意做和尚,收下我吧······”
几天之后,紧师父为小虎主持了剃度仪式。虽然小虎不发誓“不杀生”,执法僧以此说佛门难于容他,但方丈还是同意把他收留下来。从此,小虎改法名“觉远”,在少林寺当了和尚。
一天,觉远跟师兄们在练功房里要拳蹬脚,累得满头大汗。练着练着,动作渐渐缓慢下来。紧师父见了,走过来问道:“觉远,你怎么了?”
觉远见问,便直言相告:“师父,我当和尚都三个月了,可每天不是劈柴挑水,就是在这里蹬脚,什么时候才能教我少林武功啊!”
紧师父郑重地说:“你才来三个月,看师兄们,头冒烟、脚陷坑,这种金刚捣碓的功夫,非三年五载的苦练是不行的!”觉远一听,急了:“什么?光这样蹬脚就得三、五年?
紧师父语重心长地说:“一点不错。记住,要练武,不怕苦!练少林武功,更得这样!”觉远听了,连连点头,说:“弟子谨记!”转身认真练功去了。
由于师父的指点和自己的苦练,觉远的功夫长进很快。一次,他与悟空对打,竟把师兄摔倒。悟空跃起又攻,欲施锁喉招术,觉远眼疾脚快,猛然一个三百六十度转身,反把师兄压在地上了。
觉远又学锁喉招法。这时,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父亲被王仁则锁喉致死的惨景,不由得怒火中烧,竟把师兄当成了仇人,用力卡悟空的喉咙。指导他练功的紧师父见势不对,急忙厉声喝令觉远“住手!
觉远从瞑想中被师父喝醒,满脸愧色,慌忙扶起悟空,说明了缘由,连连向师兄道歉。
观战的执法僧目睹了刚才的情景,非常生气,厉声训斥觉远:“少林武功只许用来自卫,绝对不许伤人......你 满脸杀气,目露凶光,罚你面壁三天,不准练武!”
觉远独自回到卧室,心中忿忿不平,一边换上自己的衣裳,一边自言自语:“打死个蚊子说我犯了杀戒,照这样,我的杀父之仇还能报吗!不准练武,还当什么和尚说罢,把心一横,走出了房门。
觉远沿小路走上一座山顶。他眺望少林古刹,回想入寺以来的件件往事,眼中涌出了泪花,怀恋而深情地说:“师父、师兄们!恕我不辞而别了······”
他视线一转,忽见山脚下羊群游移,象一捧珍珠撒在绿丝毯上,缓缓滚动,无瑕手执牧羊鞭,仿佛正向他这边眺望。觉远心头漾起一种惭愧之情,轻声说了句“我吃了你的狗肉,以后一定还你!”转身走了。
无瑕正是望着觉远,而且已经多时了。她正要招呼,见觉远转身离去,消逝在山岗后面,心中不禁若有所失,呆呆地站了好久。
惊叫乱窜的羊群惊醒了沉思中的无瑕,她转身一看,秃鹰带着四名将官已经到了跟前,阴险的目光里带着贪婪。无瑕情知不好,抢先下手,举鞭猛抽秃鹰······秃鹰猝不及防,又被无瑕一脚踢中,跌进水中。
经过一场激烈的格斗,无瑕终因功夫不深,更加寡不敌众,被秃鹰一伙抓走了。
天色渐晚,觉远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由加快了脚步。走着走着,似有响动,便急忙跨到路边,俯下身子,拨开芦苇察看,只见一只小船刚刚泊住,从船上跳下一个农民打扮的精壮男子。
这时,自远而近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那男子似乎听到了声响,便拉小船往苇丛深处躲藏。觉远见他吃力,赶忙过去帮助,而后一齐伏在船中,窥视岸上动静。
巡逻的骑兵匆匆过去了。那男子舒了口气,问道:“谢谢壮士帮助,请问尊姓大名?”觉远摇摇头:“不用谢!”说完跳下小船,径自走了。
月上东山,清风习习,在夜色的掩护下,觉远潜身来到王仁则庄园的门口,不料被守卫的士兵们发现了。士兵们一拥而上,要捉拿觉远,觉远手脚并用,一连打倒了几个。
一个小头领飞步进园报告秃鹰。秃鹰得报,赶来察看,见来者正是小虎,不禁冷笑一声:“哼,小兔崽子,你还没死!
觉远也不答话,猛一出拳,把秃鹰打得倒退几步,撞到墙上,又跌在地上。秃鹰还没爬起来,觉远已经飞步进园了。
觉远直向楼上一所灯火通明的房间奔去。刚挨近房门,就听见王仁则正在里面调戏妇女。
觉远怒不可遏,一脚踢开房门,见了仇人,劈棍就打。
王仁则大吃一惊,急忙纵身躲闪,随手从桌子上抓起一个大瓷花瓶,狠命向觉远砸去。觉远一侧身,顺势挥棍横扫,王仁则急退到了墙角。
觉远跨步紧逼,一仰头,忽见被捆住手臂、悬吊在屋梁上的竟是无瑕,不由一怔。无瑕此时也才看清,获救有望地叫了一声“觉远!”
觉远正要上前替姑娘松绑,无瑕突然高叫一声:“小 心!”原来,王仁则趁他俩相见惊喜之际,抽出了挂在墙上的一柄长剑,从背后向觉远刺来。
觉远顺势来个“回头望月”,拨开了王仁则刺来的长剑。接着,二人你来我往,棍劈剑刺,各不相让。但是,王仁则毕竟是个武林强手,剑法高超,几经变幻,觉远看不出他的招数,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旁观者清。被悬吊着的无瑕却看出了王仁则的招数,急忙喊道:“觉远,他醉了!”觉远闻声,猛然醒悟,也故作醉态,以色空师兄独到的少林醉棍,迎战王仁则的醉剑。
三分醉意的王仁则哪里敌得过十分清醒的觉远。不过两个回合,觉远身子一歪,侧身倒地,王仁则以为有机可乘,举剑砍来。觉远拨开长剑,转用醉拳“何仙姑醉卧牙床”招法,猛出一脚,王仁则竞被踢得破窗而出······
觉远一跃而起,两步奔到窗前,探头一看,见王仁则跌进荷花池中,连忙回身,替无瑕解开了绳索。无瑕劝他快走,觉远哪里肯听,大喊一声“我要报仇!”纵身跳下楼去。
王仁则经冷水一泡,醉意全消,急忙爬出荷花池,与刚从楼窗跳下的觉远正好打个照面,二人便又交起手来。
觉远不知王仁则酒醉已醒,依然使用醉棍的招数与他对阵。王仁则心中暗喜,立即变换剑法,使觉远陷于被动。
交手两合,觉远发现王仁则已不是醉剑招数,随即也改变了棍法。但是,觉远的武功毕竟不及对手,一个退步,恰被石块绊倒,摔到地上。
王仁则一个跳步,举剑便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赶来助战的无瑕,象甩牧羊鞭那样,斜刺里甩出绳索,套住了王仁则的一只胳膊,接着用力一拽,王仁则倒退两步,又跌进荷花池中。
这时,秃鹰带领将士,呐喊着冲来。无瑕见敌人众多,急忙扶起觉远,绕过假山,翻过后墙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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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挂中天,满地银辉。觉远和无瑕翻墙逃出王仁则的庄园,跑上大路,刚想坐下歇息片刻,不料秃鹰率领骑兵追来了。二人便急忙转身,躲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
秃鹰率众急驰,将到树下,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偌大一根树杈带着风声,凌空坠下。马匹受惊,扬起前蹄,啸啸嘶鸣,顿时乱作一团。
就在兵慌马乱之际,一个人从大树上倏然跃下。他手挥利剑,刺倒一个将官,随即夺过马匹,跨上就跑。躲在树后的觉远发现,此人正是他在芦苇丛中遇到的那个精壮男子。
秃鹰抽剑刚要拦击,夺马人已经冲过去了。他先是一惊,觉得此人面熟,随即认出,厉声叫道:“追,他是李世民!”可惜马嘶蹄鸣,杂声乱耳,觉远并没听见。
觉远和无瑕见秃鹰一伙已经跑远,舒了口气,避开大路,择小道继续前行。当他俩来到嵩山脚下的一条溪旁时,东方已经出现了第一抹朝霞。
无瑕从衣服上撕下一角,蘸着清凉的溪水,给觉远洗濯头上的伤口。觉远腼腆地向她道谢,无瑕却笑着摇了摇头,深情地说:“要谢,应该是我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觉远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无限感叹地说:“我此去本想杀了王仁则,替父亲、师父和师兄们报仇······唉,可恨自己没那么大的本事·····.”
无瑕听了劝解道:“王仁则武功高强,而且人多势众,我爹那么好的功夫尚且要隐身少林,何况你呢······你还是回寺去吧!”觉远目光严峻,沉思良久,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觉远怀着惭愧不安的心情回到少林寺。没想到,刚走进卧室,练武结束的师兄们便把他围了起来,问这问那,十分亲热。这使他深受感动。
正说间,师父来了。觉远一见,热泪盈眶,扑通跪倒:“师父,你惩罚我吧!”紧师父心疼地看了看觉远的伤痕,说:“没吃三天素,就想上西天,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以后,好好跟师兄们练功习武吧······”
从此,无论是春风秋雨里,还是酷暑寒冬中,都可以看到觉远大汗淋漓、刻苦练功的身影。他挥剑、舞棍、练刀、使枪······诸般兵器,各套拳法,无一不求精通。
一天,觉远独自在水潭边练武,忽听马蹄得得。他循声望去,仿佛是王仁则率领十几个将士,正在追赶一个骑手。
“凡是王仁则追捕的,一定不是坏人······”想到这里,觉远便抄近路奔上山头,严密注视大路上的动静。
觉远看准时机,待前面的一人单骑刚刚过去,便用力将巨石连连推下。王仁则一队人马冲到,猝不及防,被石块连砸带绊,顿时马仰人翻。
觉远飞奔到骑手跟前,不由又惊又喜:这骑手正是那次砍树夺马、救了自己和无瑕的恩人。李世民也认出了觉远:“啊,是你,小师父!”
李世民望望后面的追兵,急切地问:“请问,往前可去什么地方?”觉远摇摇头:“这是一条死路,往前不远,便是绝壁!”李世民一听,大为吃惊,不禁“啊”了一声。
王仁则重整旗鼓,又率众追来。觉远眼睛一亮,说声“快,跟我来!”便带着李世民弃马攀登,转过山腰,钻进一个蒿草掩没的石洞。
王仁则见两人爬上了山腰,便留下几个兵丁看守马匹,率领其余将士爬山搜索。待他们转过山腰,早已不见李世民和觉远的踪影。
王仁则没找到李世民,十分懊丧,只好下山,准备返回军营。
觉远悄悄出洞,绕过山腰,伏在草丛中察看,见王仁则一伙齐聚路上不走,担心会再来搜山,便急忙回身,带着李世民,沿着小径下山,然后向塔林飞奔。
王仁则心烦意乱,绕过山脚,缓辔而行。忽然,秃鹰一声尖叫:“大将军,看!”王仁则侧脸望去,见李世民二人向塔林方,向跑去,便一抖丝缰,高喊:“跟我追!”
王仁则一队人马就要闯进塔林,不料从斜刺里冲出紧师父和众棍僧,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原来,紧师父带领众棍僧挑着柴担回寺,望见王仁则一伙紧追觉远二人,便飞步赶来,援救徒弟。
秃鹰见了,拍马上前,喝道:“一群秃驴,竟敢挡大将军的路,快给我滚开!
紧师父等人放下柴担,抽出扁担,严词以对:“塔林乃少林圣地,没有本寺方丈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入!”
王仁则驱马过来,眼中凶光毕露,冷笑一声,骂道:“秃驴,你找死!”紧师父毫无惧色,紧握扁担,准备迎战。
就在双方即要交手之际,突然有人高喊“住手!”众棍僧回头一看,见是方丈和执法僧匆匆跑来了。
方丈走近王仁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大将军,这塔林乃是历代高僧安息之地,就是当今皇上也敬它三分······不知大将军为何要与弟子们兵戈相见?”
王仁则把眼一瞪,声色俱厉地吼叫:“一名钦犯被一个小秃驴救走,逃进了塔林。我要进去搜查!不让我进去,郑王降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
方丈沉吟一会儿,说:“塔林圣地,不容兵马蹂躏,如果定要搜查,谨请大将军在此下马,移步入内······”王仁则无奈,只得悻悻下马,留下几个士兵看守路口,带领秃鹰等进了塔林。
紧师父把众棍僧叫到一边,悄声低语了几句。大家连连点头,丢下柴担,三三两两地急步进了塔林。
潜进塔林的觉远和李世民,听见王仁则的兵将吆喝着进来,情知危险,倍加警惕。他们在塔林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左挪右闪,机敏地躲开敌兵的搜索。
王仁则窜来跳去,忽见一个僧人,背朝自己,斜倚着一尊墓塔向前窥望,心头一阵欢喜。他大叫一声,一跃而至,紧紧抓住了僧人的衣领。
棍僧急忙回头,王仁则一见不是觉远,懊恼地松开了衣领。这时,悟空、色空、了空等人也跑了过来,王仁则一见,厉声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色空先是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眉毛一扬,笑嘻嘻地说:“大将军捉拿钦犯,师父要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旁边的几个棍僧也都附和:“我们哪能看着大将军奔来跑去,不帮把手啊·····。”
王仁则顾不上细究真伪,气愤地一甩胳膊,又去搜索了。
两个士兵急于立功,握弓持刀径直走进塔林深处。觉远和李世民尾随而至,一个箭步扑上去,卡住他们的脖子,拖到墓塔后面。
觉远和李世民喝令两个士兵不准出声、换上他们脱下的衣服。李世民握弓搭箭,威严地对准士兵的面门:“跑!一直往后山跑!如果回头,我的箭就要你们的狗命!”
两个士兵吓得浑身发抖,但却不动。觉远猛然一刀,削去一个士兵的头发: “不跑,现在就结果了你!”李世民也拔出短刀,两个士兵见了,没命地向后山跑去…………
一个将官发现有两个人向后山奔逃,急忙找到王仁则报告。王仁则望了望,立即命令:“追!”
已经换上兵服的觉远和李世民,趁着哄乱,赶到塔林路口,翻身上马,故意拉在最后。看前边人马转过了树林,便掉转马头,扬鞭疾驰。
跑了一程,觉远和李世民跳下马来,交换了一个眼色,迅即向马屁股各刺一刀。二马惊痛,沿原路狂奔而去。李世民说声“委屈你们了”,随后和觉远踏上一条上山的羊肠小道,很快又钻进了一个山洞······
两人脱去兵服,攀谈起来。觉远感到此人见多识广,胆略过人,十分钦佩,同时也有些疑惑,便问:“听说秦王李世民常常深入敌后,匹马探营,莫非你······”李世民微笑不答,借题把话岔开了。
王仁则率领将士赶到后山脚下,望见两个奔逃的人就要转过山角,一时火起,“嗖”、“嗖”接连射出两箭。那两个人中箭跌倒,顺着山坡滚了下来。
刚才向王仁则报告、自以为立了大功的将官,驱马上前一看,不禁吃了一惊,赶忙回身向王仁则说:“大将军,我们受骗了。这两个是我手下的弟兄······”
王仁则听了,气得火冒三丈,哇哇乱叫:“走,找秃驴算账去,我要坐等要人!”说完,策马直返少林寺。
明月东升,山中分外寂静。觉远和李世民商量,他要潜回寺中,告知师父,顺便带些吃的东西。临行时,李世民再三叮嘱他要千万小心。
觉远遁影潜踪,从后门翻墙进寺,来到紧师父卧室,述说了前后情况。紧师父听了,十分高兴,并告诉觉远:王仁则的兵马就在寺内,要他处处谨慎,绝对不准再来。··
李世民见觉远去了多时还不回来,十分着急,更担心出事有变,于是走出山洞,在一棵树下张望。忽见远处有个人影朝这里走来,便钻进草丛,警觉地窥视。
来人走近了,李世民看清正是觉远,赶忙迎上去,连连说:“小师父,你辛苦了!辛苦了!”
二人走到洞口前,在月光下席地而坐。觉远掏出带回来的馒头、咸菜;“来,咱们一边吃一边说·.·”李世民早已饥肠辘辘,所以吃得格外香甜。
二人由于十分疲劳,在洞中一觉醒来,已近中午。李世民正向觉远打探此处的地理形势,忽听脚步声响,急忙抽出短刀,只见一个手提竹篮的姑娘走进洞来。
觉远又惊又喜,忙问:“白姑娘,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无瑕嫣然一笑:“是爹告诉我的······”说着,从竹篮中拿出馒头、鸡蛋和一隻烧鸡,放在一块条石上。
李世民又是惊奇,又是感激地说:“姑娘,有劳你了!”觉远一手抓过烧鸡,撕成两半,把一半递给李世民,说:“来,吃顿好饭!
无瑕冷不防夺过觉远手中的烧鸡:“你是和尚,能吃荤吗?”觉远收敛了笑容,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板一眼地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出家人只要心中有佛,可不必拘泥小节···
无瑕听了不禁笑出声来,把烧鸡还给觉远。李世民咽下一口鸡肉,略带惋惜地说:“你们出家人实在太清苦了!”觉远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便大嚼起来。
无瑕看他俩吃得那样香甜,便说:“明天我还送好吃的来。爹让我告诉你们,王仁则在寺中坐等要人,还传下命令,要天天搜查,你们得在这里多藏几天······”
李世民摇了摇头:“多谢姑娘和令尊的好意!但我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明天就要渡过黄河······”觉远听了,皱起眉头说:“路倒是有,但关卡重重,巡逻兵不断,你怎能闯得过去·
无瑕听李世民说有要事在身,又见他十分焦急的样子,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胸有成竹地说:“明天五更,你们在嵩山脚下的松林中等我······”说罢,提起竹篮走了。
觉远和李世民踏着残月走近松林,隐隐看见一头毛驴,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着红妆的女子,心中十分诧异。待上前一看,原是无瑕先来一步,已经扮成“新娘”了。
无瑕教觉远和李世民换上她带来的衣服,又把觉远化装成“新郎”,把李世民打扮成“送女客”,最后看看没什么破绽,便踏着晨光上路了。
时近中午,看看就快到李世民隐藏小船的芦苇荡了,忽然前面传来急驰的马蹄声。觉远不由停住脚步,无瑕也撩开盖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李世民。李世民把手一扬,镇定地说:“不管他,走我们的!
迎面来的,正是王仁则的一队巡逻兵。只听一声吆喝,立即把三个人团团围住。巡官吴才一手撩开“新娘”的盖头,见是一位含羞低头的女子,斜斜眼睛:“哈,这小妞还真俊!”
另一个巡官贾正展开一张画着李世民头像的缉拿密卷,端详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贾正又展开一张画着觉远头像的密卷,对照着打量了一番,对“新郎”产生了怀疑。他一声冷笑:“小秃驴,装得倒挺象!”一把摘下“新朗”的帽子。没想到,露出来的竟是满头黑发··
李世民见巡官十分尴尬,便走上来陪着笑脸说:“将爷,我们还要赶路呢,请高抬贵手吧!”顺手拿过帽子给觉远戴上。
贾正并不死心,他眼珠一转,突然抓住觉远露在帽子外面的头发,用力往下扯。头发没有扯掉,却疼得觉远直叫。贾正气恼地把手一甩,骂道:“娘的,叫唤什么!”
李世民赶忙奉承地说:“将爷的眼睛真是明察秋毫,是真是假,一看便知。”接着送上一锭银子。
贾正看看银子,佯装不睬。李世民便转向吴才:“将爷,权且喝杯喜酒吧!”吴才并不推辞,接过银子:“哼,还算懂事。走吧!
李世民连忙低头一躬:“谢将爷!谢将爷!”然后把驴屁股一拍,三个人上路了。
贾正看着三个人的背影,仍然狐疑不止。吴才抖了抖缰绳,说:“别那么疑神疑鬼的,走吧,喝两盅去!”
三人混过了巡逻兵的盘查,来到芦苇荡中,不胜欢喜。无瑕用河水润湿觉远的头顶,撕下用膏药粘上去的假发,换上平日穿的服装,而后便一起帮助李世民,把隐藏在芦苇深处的小船推到水中。
李世民跃上小船,感激地说:“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容当后报!
李世民刚把船浆插入水中,忽听一阵呐喊。原来,狡猾的贾正走了一段路之后,又带领巡逻队绕道返回,诡密地跟踪追来了。
箭如飞蝗,向三人射来。三人急忙抽出暗藏的兵器,合力拨挡。不幸,李世民腿中一箭,鲜血直流。
贾正见这三个人已无处可逃,李世民又中箭跌倒,便高声命令:“别放箭了!大将军要抓活的!”士兵们闻听,迅速向觉远三人包围上来。
觉远扶起受伤的李世民,对无瑕说:“快,你送他过河!”他见无瑕有些犹豫,便厉声叫道:“快走!
无瑕含着眼泪跳上小船,拿起木桨,用力一撑,小船迅即离开了河岸······
士兵们见两人驾船逃走,便一齐冲向觉远。觉远拳脚并用,上打下踢,一连打倒了几个。贾正见了,一声吆喝,几十个兵丁又冲了上来,觉远的处境十分危险。
正在这时,暗中保护无瑕三人的紧师父和众棍僧赶到了。他们排成“一”字,把士兵们和觉远隔开。觉远见了,又惊又喜,激动地高叫了一声“师父!”
贾正瞪起眼睛,骂道:“好秃驴,你们敢造反!”接着一挥手:“弟兄们,和尚不敢犯戒,给我上!”
悟空见士兵们象恶狼似地冲了过来,急了:“师父,怎么办?”紧师父沉稳地回答:“蛇蝎逞恶应还招,我佛慈悲也惩恶!”众棍僧听了,齐应“弟子明白!”便迎着士兵冲了上去。
贾正自恃身强力大,猛然扑向悟空。悟空侧身一躲,接着一个穿心连环脚,将贾正踢起,刚好跌在觉远跟前。觉远高叫:“佛盗无缘,我送你上西天!”一刀将他砍死。
格斗中,众棍僧纷纷将兵丁踢到觉远脚下,被觉远左劈右砍,一刀一个,结果了性命。他忽见一个将官上马逃跑,便拣起一根长矛,高喊“我助你一臂之力”,猛力掷去,正中那将后心,只听“啊”地一声,跌进河中。
一场厮杀结束了。紧师父看着敌兵尸骸狼藉的战场,沉思片刻,厉声叫过觉远:“你六根不净,与佛无缘。从今日起,与你断绝法缘,你远走高飞吧!”
众棍僧听了,面面相觑,十分惊讶。觉远也不理解师父的用意,“扑通”一声跪下,央求说:“师父,佛家讲宽厚待人,弟子知错了,再饶我一次吧!”紧师父无动于衷,用手一推:“让开,不准你再回少林寺!
紧师父看着不忍丢下觉远的棍僧们,威严地催促道:“还不上马!”说罢,率先驰去,众棍僧无奈,只得策马紧追。
觉远若有所失,嘴里高叫“师父”,眼眶里涌出了泪水。突然,他抓过一匹战马,一跃而上,狠抽两鞭,也向少林寺奔去·
觉远赶到少林寺山门外,跳下马就往里跑。紧师父回头看见,急忙吩咐众棍僧堵住。半空进前一步,拦住觉远:“师弟,师父对我们说了,轰你走,是因为王仁则就在寺内,你快走吧!”
觉远哪里肯听,推开半空,急叫:“师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方丈对我有再生之德,师兄们待我亲如手足,不能让少林寺因我遭难,教我进去跟王仁则拚个死活吧···
时不容缓!紧师父脸色一变,厉声命令:“架起来,轰下山去!”棍僧们一拥而上,制服了挣扎的觉远,用木棍夹住架起,抬下山去。紧师父环顾四周,发现无人,也尾随而去。
众棍僧架着觉远刚转过一个山梁,方丈、执法僧和王仁则等便走出了山门。方丈合掌颔首:“大将军,恕不远送!”王仁则气冲冲地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寺!三天之内交不出人来,我就铲平少林寺!
执法僧见王仁则率领将士已经去远,后悔莫及地说:“当初就不该收留他······”方丈严峻地看着执法僧:“觉远乃我佛弟子,当全力解救。你竟说出这样话来,罪过!罪过!”执法僧羞愧地低下头:“弟子知罪····
众棍僧们架着觉远正往山下走,迎面跑来了无瑕。她见此情景,忙问:“你们这是干什么?”从后面赶上来的紧师父往左边一指:“快进洞!”
众人在洞中围成一圈坐下。紧师父神情严肃地说:“少林就要遭一场劫难······”色空拳头一挥:“师父,拚了吧!”众棍僧也齐声喊道:“拼了吧!”紧师父坚毅地点了点头:“我们身为武僧,要誓死保卫少林!”
觉远起身一步,跪在紧师父面前:“师父,放弟子出去,万事由弟子一人担当吧!”紧师父看着觉远,问道:“你一个人能挡得住王仁则的千百兵将吗?”
稍停片刻,紧师父一字一句地说:“你报仇心切,本无心出家;你和无瑕救走的那个人,就是秦王李世民,此人在群雄之中,非比一般,还是投他去吧!”觉远眼含泪花,语声喑哑:“师父,你的大恩未报,我怎能······”
紧师父转脸看看身边的无瑕,无限依恋地说:“我皈依佛门,万虑皆空,只有一事牵挂,就是这丫头······”无瑕听了,十分伤心,喊了声“爹”,一头扑倒在父亲怀中。
紧师父抚着女儿的发髻,看着觉远说:“日后,你如能好好照应她,我也就无所牵挂了。”觉远听了,明白师父的心意,声音颤抖地喊了声“师父······
紧师父欣慰地答应了一声,随后一手拉起觉远,一手拉着女儿,果决地吩咐:“情况紧急,你俩快走,去投李世民!”说毕,带领棍僧,飞步返回少林寺··
王仁则回到军营,正和秃鹰等几个将官一边吃酒,一边议论军情。这时,一个小校进来,说巡逻官吴才有事禀报。王仁则当即传令,教吴才进帐。
吴才把李世民被一女子救走、少林棍僧杀死贾正以下全队官兵的事说了一遍,对自己收银受贿、临阵脱逃却只字不提。王仁则听完,“叭”的一声,把白玉酒杯摔得粉碎,高叫:“好秃驴!传令,立即进军少林寺!”
少林寺大雄宝殿内,烛光熠熠,香烟袅袅,方丈虔诚地跪在佛像前,默默祷告,祈求平安。忽然,执法僧惊慌地快步来到方丈跟前:“方丈,大事不好了,王仁则率领大队人马已经过了少室山,快到山门了!”
方丈缓缓站起,从容镇定地说:“但无事于心,无心于事,慌乱什么!”稍稍停了一会,又吩咐道:“告知护寺武僧,兵马若来,不许他们妄动!
不多工夫,王仁则的兵马已经来到山门外面。他看一眼紧闭的山门,高声命令:“把寺院层层围住,弓箭手在墙外暗处埋伏,一个秃驴也不许放走!”
王仁则正要命令士兵打门,忽见山门大开,方丈、执法僧等高僧走了出来,站在石阶上。方丈责问王仁则:“大将军,佛门乃尘外之地,你为何要兵犯少林?”
一个将官催马上前,展开郑王的御旨,高声宣读:“...·..查 少林叛逆,私通乱匪李世民,聚众谋反,证据确凿。敕令严惩僧犯,烧毁寺院,违者格杀勿论!”话音刚落,王仁则大叫:“放火!”
方丈听了,上前一步,大义凛然地说:“慢!净土宏开,千秋功业。若云有罪,罪不在梵宫;若云当罚,罚不及僧众。我是一院主持,愿承担一切!”王仁则瞟着方丈,阴险地一阵狞笑:“那我就先送你上西天!”
方丈轻蔑地看了王仁则一眼,然后从容地走上士兵们堆起的柴堆,团坐合十,闭目不动。秃鹰点燃了干柴,顿时,大雄宝殿前火苗窜起,黑烟升空······众僧见了,纷纷跪倒,连连呼喊“方丈—”声音颤抖,痛人心脾!
王仁则环顾众僧,语气稍稍缓和地说:“谁说出李世民和觉远的下落,方丈可免一死,寺院可保安宁!
执法僧听了,身子一动,抬头欲语,忽见方丈威严地瞪着自己,便慌忙低下头去,双手合十,连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王仁则见诱骗无效,便向左右使了个眼色。秃鹰和一个将官会意,迅即扑向两个和尚······,两个僧人顿时被杀身死。
方丈闻声睁眼一看,不禁悲愤交加,大声怒斥: “你们…………不能杀生!”王仁则一阵冷笑,把剑一挥:“杀!”
兵将们得令,各持兵器,直奔僧侣。这些僧侣平日只是诵经念佛,并不练武,更加猝不及防,一瞬间,已有几个惨遭毒手。
突然,霹雳般的一声“住手!”把王仁则的兵将们吓了一跳,他们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紧师父带领十一名棍僧已经冲到了殿前。
紧师父奔到熊熊燃烧的柴堆前,高叫:“方丈,善心难劝恶魔,还得凭这个!”说着挥了挥手中的月牙铲。众棍僧也都举起兵器,齐声高喊:“降妖伏魔,立地成佛!”
方丈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紧师父,微微点了点头,拼着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喊出了一句话:“超度···他们···到极乐···世界···去吧!
紧师父说了声“遵命!”猛然转身,一跃到了王仁则面前。王仁则急忙举剑相迎,交手不到一合,被紧师父一铲打下殿台。
王仁则顺势滚了几滚,恰好到了执法僧跟前。他一翻身跃起,举剑便刺。半空看见,急忙出枪拨剑,不料被王仁则刺中胸膛,顿时鲜血涌出,倒在执法僧怀中。
一个士兵又从背后向执法僧扑来。执法僧急忙侧身躲过,随手拣起一把大刀,把暗算他的士兵砍死。
一个出家不久的小和尚跑到执法僧跟前,战战兢兢地说:“师父,你开杀戒了!”执法僧愤怒地大叫:“杀!该杀!该杀!”说着手持大刀,奔向一个将官。
悲愤化成烈火,“杀”声就是命令。所有的和尚都抄起兵器,和王仁则的兵将展开了殊死搏斗。大雄宝殿前,刀响剑鸣,棍飞枪舞······真是惊天动地!
紧师父越战越勇,打得王仁则渐渐招架不住,向山门外退去。紧师父赶上,一个螳螂绝招,打掉了王仁则手中的青锋剑,接着又是一铲。王仁则见势不好,就地一滚,出了山门,口中急喊“放箭!”
刹时间,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射出只只毒箭。紧师父不曾防备,被毒箭射中,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众棍僧从山门内冲出,见紧师父受伤倒地,不禁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扶起,退回寺内。
这时,觉远和无瑕飞马冲上山门,和棍僧们一起,进了寺院,回身把山门紧紧关上。
棍僧们扶着紧师父走到大雄宝殿前,不胜悲愤。昏迷中,紧师父听到人们的呼唤,睁眼一看,见觉远和无瑕也俯在身边,不由一怔:“你···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觉远告诉紧师父:“我们见到了秦王。他让弟子回来传话,待攻下东都,即派兵前来,解少林之危······”
紧师父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声音细弱地说:“保卫少林,匡扶正义······”说罢,闭上了眼睛,溘然辞世了。
觉远、无瑕痛哭失声,众僧也都眼含泪花,双手合十,默默祷告。
这时,寺外的呐喊声越来越紧。突然,一声巨响,兵丁们用大杉木梁撞开了山门,王仁则率领将士冲进寺来。
觉远、无瑕、执法僧和棍僧们见此,愤然跃起,手执兵器,向官兵们冲杀过去。
顿时,大雄宝殿前,杀声震天。少林武僧们,怀义愤,抖神威,只见刀光闪闪,剑影烁烁,棍铲迅疾如龙,枪矛挟风曳电······只杀得王仁则的兵将接连倒地、败退。
觉远狠斗王仁则。交手中,觉远猛然飞起一脚,王仁则被踢得倒退几步,跌在地上。觉远正要掷枪投刺,从山门外突然跑进一匹马来,挡住了觉远的视线。
骑马闯来的将官看见王仁则,气喘吁吁地报告:“大将军,李世民率兵渡过黄河,直奔东都去了······”
王仁则听了,大惊失色,把剑一挥:“众将官,速随我保卫东都······”说着窜出山门,跃马扬鞭而去。
报信的将官拨马紧随,刚过山门,觉远大叫一声:“休走!”声到枪到,立时被刺中后心,掉下马来,一命呜呼。
王仁则、秃鹰等率领残兵败将赶到东都城外,远远望见城楼上一面绣着“唐”字的大旗,在阳光下迎风飘扬;大旗下,李世民身着戎装,威风凛凛··
王仁则又恨又气,刚要催马到城下讨战,忽听身后传来呐喊声。回头一看,是觉远、无瑕和棍僧们追来了。
兵丁们一见,不敢交锋,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王仁则、秃鹰和几名将官,却各执兵器,迎上前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双方立即厮杀起来。王仁则和觉远,劈刺腾闪,各施绝技,斗得难解难分。王仁则变换招数,又施醉剑,被觉远看穿,还以醉棍。斗杀中,觉远使个“单蹄敬酒”,一脚把王仁则踢倒。
王仁则连滚几滚,乘势一跃,跳到船上。觉远穷追不舍,也一跃上船。王仁则见觉远立足未稳,以为有机可乘,猛扑过去。不料觉远早有防备,侧身一闪,接着飞起“穿心连环脚”,把王仁则踢下船去,掉进水里。
王仁则想趁机逃命,拚死劲向前游去,觉远哪里肯放,一跃跳入水中,紧紧追赶。
觉远抬头换气,猛然看见色空一脚把秃鹰凌空踢起,还未落地,被无瑕赶上一剑刺死,心中异常高兴,两臂似乎陡然增添了力量,游得也更快了。
王仁则爬到岸上,觉远紧跟着也追到岸上。二人你来我往,拚死争斗,不消两个回合,觉远一个“黑虎掏心”,把王仁则仰面打倒,接着一个箭步,狠狠地踏在他的胸上。这时,忽听无瑕喊了一声:“觉远,剑!”
觉远一抬头,扬手接住了无瑕抛来的剑柄,接着一翻手腕,向下用力一刺,只听王仁则一声惨叫,顿时毙命。
战斗结束,众僧谢绝李世民的邀请,返回了少林寺。觉远得知师父已经安葬,便和无瑕一起来到塔林,跪在师父的墓塔前,哀伤地连声呼唤:“师父······”
觉远哭罢,站起身,凝视墓塔,象宣誓那样一字一句地说:“师父,大仇已报,弟子决心皈依佛祖,保卫少林,匡扶正义!”
姑娘听了,不由一惊,抑不住满眶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泪眼中,她见觉远神情严肃,目光坚毅,知他决心已定,不会改变,便摘下挂在胸前雪白无瑕的心形玉坠,塞在觉远手中。
觉远低头凝视玉坠,心头不由一阵慌乱。他想对姑娘说点什么,抬头一看,无瑕已经毅然离去了······
几天之后,李世民带领亲随官员,来到少林寺。他们在山门外下了马,轻步走进大殿,正值执法僧主持受戒仪式。只听他高声询问跪在下面的觉远:“尽形寿,不杀生,你能恪守吗?”
觉远缓缓抬起头来,坚定地回答:“杀心可息,匡扶正义之心不可灭!”执法僧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执法僧正要继续“说戒”,忽见李世民等肃立在大殿门口,便喊了一声“万岁”。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他把仪式进行下去。
执法僧又高声询问:“······第五,尽形寿,不饮酒,你能恪守吗?”
没等觉远回答,李世民上前一步,含笑插话:“这酒肉之戒,我看就免了吧!”众僧听了,相视而笑,觉远也笑了。
执法僧听了,沉思良久才缓缓地说:“既然万岁开了金口,这酒肉之戒,从今不上少林寺戒条。
贞观初年,唐太宗李世民为表彰少林寺十三棍僧扶正除邪和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颁下御旨,对他们封官加禄。但少林僧人只愿领紫罗袈裟各一袭、水碾一具,封地四十顷。李世民深受感动,特许少林练养僧兵。
自此,少林僧人大兴练武之风,代代相传,益趋精湛。少林武功以其内容丰富、招法独到、健身攻防均有奇能而誉满中华、名扬海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