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夏夜,在一幢漂亮的楼房前的草坪上,有一个满身血污的青年人,在吃力地爬行着。
他脸色苍白、呼吸困难,原本极其健壮的双腿,已骨肉绽裂。绞痛刺激着他的伤口,使他筋疲力尽,再也爬不动了。他意识到生命即将结束。朦胧中,他深感内疚:结婚一年多来,为了偿还债务,他亲爱的妻子,吃尽了苦头。甚至在她生病时,也坚持上班,为的是多拿几元钱的奖金。
他十分后悔办喜事不该大操大办,如今他的妻子已经怀孕即将分娩,不但没有钱购买营养品,反而债主们接踵而来。甚至摆出了架势,不还钱就要搬东西。
正在他走投无路之际,家里来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不速之客,表示愿意替他偿还债务,并当场掏出一千元钱由他随意支配。络腮胡子对他的家境了如指掌,而他却并不熟悉这个陌生人。
络腮胡子语调温和地说:“我不是劫富济贫的侠客,而是有事求助于你。“你要我干什么?”“事情并不冒险,对于你这样的业余登山运动员来讲,是轻而易举的。办成之后,只要你守口如瓶就行。
“偿还全部债务,为妻子买些滋补品,再给未出世的孩子准备些衣物······”他想到这些,脱口而出说:“我需要经 济援助,当然也愿意帮你干点事情。
络腮胡子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可出尔反尔。他被陌生人的话所将,掂了掂手中的钱,说:“我是言而有 信的,只要你事后不再找我的麻烦,我就干定啦。
络腮胡子看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忧伤地说道:“前年我 结识了一个漂亮的女郎,我为她献出了最珍贵的财宝,她却狠心将我遗弃!后来,我在痛苦中逐渐查明,她对我的爱情只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络腮胡子气愤地接着说:“我要收回被她骗走的财宝,让她受到应有的报复!”他听了陌生人的话,连忙把钞票推了回去,说:“要我去杀人,我不干!
络腮胡子说:“我不想杀她,只是要收回被她骗去的财宝,让她尝尝得而复失的精神折磨。我知道你有武功、善攀登。今晚半夜,请你爬上一幢四楼阳台,偷出一个装有12只鸽子的笼子,然后用绳子递送下来,就完事大吉。
“去偷?我不成了盗贼了吗?”“不,我的对手,才是一个最阴险恶毒的女贼。她养的那些鸽子是贼鸽!她想用贼鸽向国外私运财宝。我们偷走她的贼鸽,是为民除害。”络腮胡子说完,拉开抽屉把钞票放进里面。
当夜,他和络腮胡子同行,来到一幢高知楼房前,凭他业余登山运动员的本领,很快攀上了四层楼的阳台。他听到鸽子“咕咕”的叫声,连忙用绳子把鸽笼送下。
他翻过阳台的栏杆,向流水管道靠拢。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灯亮了,窗前出现了一张幽灵似的脸,吓得他一松手,摔下了高楼···
现在,鸽笼和络腮胡子都已不见。他一个人躺在草坪上,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听到了哭叫:“小强!小强!我是翠华。他知道这是妻子在呼唤他,断断续续地说出了最后几句话:“络腮胡子······贼鸽······女人。
事情发生以后,轰动一时。年近60岁的公安局长黄泰听到了消息,不顾自己冠心病发作正在医院就医,连忙与刑侦处通电话,询问情况。
刑侦处副处长武志魁向黄泰报告说:“新任代理局长耿文杰和刑侦处长皇甫煜,对案件看法有分歧。皇甫煜要立案侦察,耿文杰不批准他们行动,两个人争执不下
黄泰听了十分焦急地对老伴李炜说:“我在这里养病, 市委林超副书记,指派耿文杰代理我的职务。耿文杰在侦破“邮花皇后案”的过程中,犯了严重错误未做检查,怎么这次他又出来阻碍工作。
李炜扶住他说:“你有病,局里的事还是少管些吧!黄泰笑着说:“侦破案情不能坐失良机。我可不是爱权不要命,而是冲锋陷阵不要命······黄泰立刻要去公安局。
李炜无可奈何,只好陪黄泰坐汽车来到公安局。她向武志魁交待说:“小魁,我把他交给你啦!我先回去。你们破案的事,我不便在场。”武志魁笑着说:“放心吧,大姐。我永远是老首长的警卫员。
俩人走进局长办公室,见耿文杰和皇甫煜都在闷头抽烟。黄泰开门见山说:“据悉你们对高知楼前有人坠楼身亡是否立案的问题,发生了争执!我想听听现场勘查结果。
武志魁打开文件包,报告说:“现场勘查结果,发现死者陈小强系坠楼身亡。经法医鉴定单腿骨折、头骨破裂,因流血过多而死。
“但根据死者的创伤和坠楼地点的喷溅血迹判断,死者是从四、五层楼的高度落地,并发现13个不同类型的脚印和两根信鸽羽毛。据死者妻子反映,陈小强临终说出三个互不相关的词句:“络腮胡子”、贼鸽”和女人
黄泰对武志魁的勘查报告比较满意。他心里明白,小武的成长,与皇甫煜的培养是分不开的。他捋了捋斑白的头发,转向皇甫煜说:“谈谈你的看法吧,你主张立案侦案的理由是什么?
皇甫煜沉稳地说道:“可以断定,死者不是自杀:死者的妻子即将分娩,他不忍抛弃她;二,死者不是高知楼的住户,他不会半夜跑上人家阳台寻死;三,死者因结婚负债,虽债主逼门从未流露过自杀情绪·
耿文杰一旁不耐烦地插话说: “但我认为,死者也绝非 他杀!”皇甫煜毫不示弱地说:“请让我把话说完。通过调查,陈小强与高知楼住户素无来往。目前,据我分析,死者是因贫困而盗窃,攀楼失手身亡…………”
“你说得不错!”耿文杰讥讽地说,“陈小强因盗窃未遂而丧生,是咎由自取。而你这位被誉为活钟馗”的皇甫煜处长,竟要立此为大要案,岂不贻笑大方吗?我看哪,不要只顾个人树碑立传,把小事搞复杂化了。”
武志魁一听动了肝火:“耿代局长,我认为皇甫处长不是为了给自己树碑立传,而是为人民高度负责。而你对讨论案情,却态度不够严肃,甚至把不同意见,拉到庸俗的个人关系上。
“好啦!”一直没有发言的黄泰对耿文杰说:“我认为 皇甫煜的立案理由是充分的。如果你仍有异议,可拿到局党组会上进行讨论。”“既是黄局长决定,我服从命令。但我坚持保留意见。”耿文杰说罢,走了出去。
武志魁瞅着耿文杰的背影,忿忿地说: “什么作风?我真看不惯!”黄泰转向皇甫煜说:“你们的下步工作,肯定会遇到阻力。所以,你们要牢记,打击敌人,保卫 四化,建设,是我们公安干警义不容辞的职责。”
皇甫煜坚定地说:“老局长请放心,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也要把“贼鸽之谜”揭开!”“好啊!小魁。你爱人王蕾怎么没见到?也许“贼鸽之谜”有关女人的案件,王蕾大有用武之地····
皇甫煜和武志魁送走了黄泰局长之后,立即回到刑侦处,召开了案情分析会。刑侦组长冯玉山、李云贵,侦察员王蕾,在听取案情报告后,分析“贼鸽之谜”的谜底,究竟在哪里?
皇甫煜听完大家的意见之后,平静地说:“同志们,我们首先要查清现场提取的13个脚印。”冯玉山站起来抢着说:“这个任务交给我吧。”皇甫煜说:“可以。步法跟 踪”你很精通,但必须很好动脑筋”
皇甫煜又转向李云贵说:“我不但寄希望于冯玉山去验明足迹,也寄希望于你去严密监视和灵活跟踪,首先要查明陈小强坠楼着地处以上三至六层的住户情况,然后遇有问题及时报告。你们立即去执行吧。”
冯玉山和李云贵领命而去。王蕾笑问:“处长,我去干什么呢?”皇甫煜让她在家待命!王蕾有些迷惑不解,武志魁向她挤眼睛说:“不许多问,处长让你好好管家烧饭,你必须服从命令。
王蕾白了武志魁一眼道:“你少贫嘴!”皇甫煜笑着说:“你俩结婚时,正遇侦破“邮花皇后案”,连婚假都没休,这回给你们补休三天,免得骂我是王母娘娘不许牛郎织女团圆····
正说着,一位刑警走进来报告,说死者家属求见。皇甫煜对武志魁和王蕾说:“你们可以走啦,回去做好准备,将有特殊任务让你们去完成。
不一会儿,一位面容憔悴的青年妇女走进办公室,对皇甫煜说:“我是陈小强的妻子李翠华,在缝纫机厂上班。今天早上,我开抽屉发现里面有1000,00元钱,所以特地赶来报告··
皇甫煜看了看厚厚的一叠钞票问:“那么,你认为这些 钱是哪来的呢?”李翠华忧心忡忡地说:“我估计这不是好道来的。不过,小强以往是个诚实人。
皇甫煜点头说:“前天凌晨,我在勘察现场听你说过,由于结婚欠了一笔债,人家登门要钱,你们急得没法。那天下班,就不见了小强,你就到处找他,结果在高知楼前的草坪上看到了奄奄一息的丈夫。是这样吗?
李翠华说:“是这样。”皇甫煜走到窗前,看见一群信鸽从蔚蓝色的天空飞过,他突然又问李翠华:“你回忆一下,陈小强的朋友中间,可有长着络腮胡子或玩鸽子的人吗?李翠华说没有。
皇甫煜来回踱步思考着,突然他拿起电话说:“请派一 辆车来,我要马上去死者家里勘查。”李翠华站起来说:“那,我先走了,我不愿坐警车。”皇甫煜说:“不是警车,是上海牌小轿车,我们一道去。
重汽车开进住有三户人家的小院,李翠华打开家门说:“请进吧!”皇甫煜和现场勘查员走进屋,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个角落,期望能发现有价值的迹象。李翠华要去沏茶。皇甫煜制止说:“不要动任何东西,那上面很可能留下生人的指纹。”
勘查员用放大镜检查了所有的器皿,印迹虽有,但重叠很乱。正在失望之时,却在靠近书桌的地方,发现了几个浅浅的脚印,于是作了印迹摄影,以备技术鉴别。
皇甫煜对李翠华说:“想想看,这几天都有谁来过你家,请给我写出个详细名单。”翠华想了想,把几天前来讨债和串门人的姓名及地址都写上了,交给了皇甫煜。
皇甫煜收起名单,临走时嘱咐李翠华多多保重身体,要振作精神配合公安局破案。李翠华听了,眼里饱含着感激的泪花。皇甫煜回到刑侦处,立即把新摄取的脚印交给冯玉山去做技术鉴定。这时,李云贵赶来向皇 甫煜汇报调查结果。
李云贵说:“高知楼住户我都查清了:三至五层住的是教授、编辑、研究员、作家、出版社长······惟有第四层有个叫林薇娜的,32岁,美术工作者,是市委林超副书记的女儿······
“据讲,林薇娜挣钱不多,但花钱很冲。经常驾驶着“奔驰”牌轿车,出入高级餐厅。更值得怀疑的是,她昨天又买进12只鸽子。”
皇甫煜沉思良久,命令李云贵说:“你立刻布置一下, 严密监视林薇娜的行动。”李云贵领命而去。
皇甫煜点燃了香烟,闭目思索着一个问题一—陈小强的作案目标可能是为了鸽子。鸽子有顽强的飞翔和极强的归巢性能。饲养贼鸽的女人与络腮胡子······很可能是紧密连在一起的事·····
这时,冯玉山兴冲冲地闯进来,报告说,通过技术鉴定,陈小强家中的一个脚印与摔伤现场上的一个脚印相同。此人身高 1.8米,体重80公斤,年龄40岁左右,走路轻捷有力,是个男性…………目前,我们还在详查其它脚印。
皇甫煜布置说:“好!立即搜寻留下这个脚印的人。另外,派人控制信鸽市场,如发现买卖信鸽的人,立即跟踪。”
皇甫煜与李云贵跟踪到林薇娜家。正值盛夏,林薇娜的家里却凉爽宜人,进口空调机不断地放出冷气。她在舒适的小客厅里,用高级清凉饮料,接待了公安人员。
林薇娜笑着说道:“请用茶。你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希望开门见山,若是拐弯抹角,我可能会惹你们生气的。 皇甫煜说:“我很喜欢性格直爽的人。前夜有人攀墙行窃,摔在你家楼下,你丢失什么东西没有?
林薇娜一时有些惊讶,但马上镇静地摇头说:“没有丢 什么。皇甫煜又问:“难道你没有听见死者妻子的哭声和邻居的言传?”林薇娜说:“我就是听到哭声也不想过问,因为我是离婚的女子,回避与外人接触。
李云贵坐在沙发上,一直沉默不语,他看到这位洒脱大方、优雅动人的漂亮女人,很难想象她是与盗案有牵连。林 薇娜发现李云贵的眼光,嫣然一笑,连忙把糖盒送上说:“请吃糖。
这一切都被皇甫煜看在眼里,凭他二十多年的侦察经验,断定林薇娜决非是那种高雅脱俗的女子,而是一个很有交际手腕的风流人物。皇甫煜问林薇娜:“出事的早晨,是否出门到过什么地方?
林薇娜两道细眉一扬说:“去过父亲那里,楼下的“奔驰”轿车就是我开来的,怎么?你们公安局对我出门去干什么也感兴趣?
皇甫煜态度严肃地说:“公安局人员从来不爱多嘴多舌地乱提问题。你是市委副书记的女儿,闻多见广,对于楼下死人的事一无所知,我们不能满意你的解释。
林薇娜理了理披肩发,微笑着说:“我是一个美术工作 者,我们搞艺术的人向往自由,不愿过问别人的事,尤其在我离婚以后,产生了心理变态,更讨厌谁来管我的事。
皇甫煜开门见山地说:“听说你很喜欢养鸽子?”林薇娜淡淡地说:“这是绘画的需要。”皇甫煜又把话引向深入:“养鸽是一门学问,信鸽有极强的远航和归巢的性能·
林薇娜的态度更加冷淡了,她站起身来打开房门说:“如果愿意欣赏,鸽子就养在阳台上。”皇甫煜走出屋去,看到在靠近窗户处,有两排鸽舍,里面养着12只鸽子,都是些普通菜鸽,没有什么出奇的品种。
皇甫煜查看一番又回到客厅,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些 鸽子你饲养的时间不短了吧?”林薇娜冷冷地说:六年左 右我不明白,你这个人为何如此琐碎?”皇甫煜断然回答:。“因为你总是在撒谎!
“什么?”林薇娜厉声站起来说:“你有什么权力对我这样说话?你根据什么说我撒谎?”皇甫煜似笑非笑地说:“前夜你家明明进了贼,你却矢口否认。为了掩盖失盗的事实,你还买了这些劣等的菜鸽···
林薇娜被皇甫煜问得涨红了脸,好半天才说:““不知能否动问你的尊姓大名?”皇甫煜答道:“不敢,本人复姓皇甫,名煜。”“啊,你就是人称“活钟馗”的刑侦处长皇甫煜!那么请允许我向你解释··
林薇娜想了想说:“我是个单身女子,贼在半夜闯进我的住宅,偷了我的12只鸽子,我本想报案,可早晨我听说,小偷已被摔死,心想既然贼已死去,我何必张扬出去,反惹人们议论我独身少妇如何如何
林薇娜说得合情合理,李云贵在一旁见她那可怜样子,又产生了同情之心。皇甫煜估计林薇娜还有难言的隐私,不拿出根据来她是不会说破真情的。于是,他也将计就计地说:“你要是早说清楚,何必引起我们的怀疑呢?
林薇娜几乎用恳求的口吻说:“皇甫处长,希望您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父母。免得他们为我担心。”皇甫煜点头说:“请放心,不会声张出去的。我们告辞了。
送走了皇甫煜和李云贵后,林薇娜的心房被一种空虚、寂寞和恐惧的感情占据了。陈小强摔死,她是知道的,而且亲眼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把鸽笼提走了。可是,这些情况,她怎么能说清呢?
皇甫煜回到刑侦处,又接到芙蓉派出所报来一个新情况。他立刻同武志魁赶到派出所,见温所长正在审讯一个留着长发、穿着花衬衫的青年人。他们向温所长摆摆手,悄悄地坐在一旁。
温所长严肃地问道:“高祥,教育你多少次,还不改掉赌博的恶习,你老实交待,钱从哪儿来的?为什么打伤人?“我赌钱、打人都不对,不过,赌本不是偷来的。”高祥 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
温所长又问:“你一输就是一百多元,难道是你爹妈给的?”“不是家里人给的,是朋友给的温所长拍了一下桌子厉声说:“哪个朋友?他叫什么名字?”高祥低着头 仍然不肯交待。
皇甫煜插言问道:“那些钱的来历,你是不敢说,还是不愿意说?”高祥抬头回道:“人家哥儿们对我讲义气,我可不能出卖人,再说······”皇甫煜说:“少跟我们充英雄!你怕他们收拾你是不是?
高祥低头说:“反正那些钱不是我偷的”皇甫煜声色俱厉地说:“可那钱比偷的更恶劣!为了钱,你把陈小强逼上了死路,你甘当坏人的帮凶,你哪里是讲什么哥儿们义气?
高祥带着哭音说:“我没想逼死陈小强。我要说出来这些钱是谁给我的,他就要我的命。我妈正在生病,她要是知道我又犯了事,老人家就没命了····”皇甫煜说:“只要你老实交待,还可以戴罪立功。
高祥掏出香烟:“对不起!我要抽烟..····唉!可怎么说呢?给我钱的人,我叫不出他的名字,他常常出入高级餐厅和地下赌场。前几天,他交给我一个名单,让我串通一些人,向陈小强逼债。
皇甫煜问:“你见到此人能认识吗?”高祥说:“当然, 我有把握能找到他······不过,他很厉害,我怕·······皇甫煜 转身对武志魁说:“你把他带走吧,给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高祥看了一眼武志魁,心想:凭他这个大块头,也吃不了亏。他站起来给皇甫处长和温所长深深鞠了一躬。武志魁说:“跟我先去看看你妈妈,然后你要接受训练,接受任务。
武志魁带高祥走后,皇甫煜又驾着摩托车来到陈小强家。一进院,屋里传出哭声。他轻轻叩门,李翠华擦着眼泪 走了出来。
李翠华边哭边告诉皇甫煜:“婆婆骂我逼迫小强当贼·若不是为了未出生的孩子,我真不想活了!
皇甫煜掏出一叠钱,放在桌上说:“遭到不幸,决不能丧失掉生活的勇气。这钱你拿去处理丧事,对于老人和邻居的误解,我们会通过组织解释清楚的。你要安心工作。”
李翠华感激得泪流满面,拖着怀孕的身子,想要跪下,被皇甫煜严肃地制止了:“可不能这样,这是党和政府的关怀······我走了,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去公安局找我。
李翠华眼望皇甫煜骑着摩托车在夜幕中消失了。突然才想起来,还不知人家姓什么叫什么?
几天以来,林薇娜在家里一直希望有人打来电话或者来封信,告知她丢失的12只鸽子的下落,哪怕是讨价还价,都在所不惜。可是,希望总是落空。
有好几次,她想回到父母家里去。可是,她又不甘心自己的计划失败,难道以前的成功,不也是遇到过冒险吗?她决心要把失去的鸽子夺回来,贪心和私欲,使她振奋起精神决心要向对手展开攻势。
林薇娜从沙发上跳起,对着梳妆镜,欣赏着自己桃花绯红的脸颊、突起袒露的胸部,情不自禁地笑了。
她从保险箱里取出一支手枪,看了一眼挂钟,刚刚是入夜9点。她认真地穿戴打扮了一番,然后下楼,驾驶着“奔驰”牌轿车出动了。她希望能在那个老地方,重新找到那个人。
汽车在春江酒家门前停下了。她拿出小镜子又照了照自己的脸,便打开车门,像所有风流的女人一样,迈着矫揉造作的步子,走进了春江酒家。
这家餐厅,虽然规模不大,但很豪华。林薇娜找了一个很显眼的位置坐下来。她希望能够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但坐了一会儿,她意识到,她要找的那个人没有来,心里深感焦躁不安。
一位女服务员走来,热情地问:“同志,您想用点什么?“一瓶小香槟,一个拼盘。再要什么,我会叫你的。”林薇娜说。
女服务员端来酒菜。林薇娜喝了两小杯酒,心里很乱。正在这时,一个海派装束的青年人来到她的身边,说:“小 姐,有一位朋友让我给你捎个信儿,请你见见他。“有话 你坐下说。”林薇娜不动声色地说
海派青年顺从地坐下,点燃一支烟叼在嘴上,旁若无人地吸起来。林薇娜问:“告诉我,他是谁?“你去见他就 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来?“我不知道
林薇娜犹豫了一会儿,心想:今夜来此地,不就是为了找他吗?我为何不去见他?但转念又一想,再坚持一下,主动权一定会掌握在自己手里。那青年见她不作回答,说道:“那好,再见啦!
林薇娜没有答话,又斟了一杯酒喝下去。看看手表,时间是10点30分。她拿定主意,再等半个小时,他如果不来,就驾车回家。
半个小时过去了,那个要见她的人始终没有露面。林薇娜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刚刚走出酒家,一眼看见方才那个青年人,斜靠在一棵梧桐树旁吸着烟。
林薇娜把小提包紧紧地捏在手里,急忙把车门拉开,不禁吃了一惊:车里坐着一个男人,正在吸烟。
“你是谁?怎么会打开我的车锁?”“林小姐,我在此恭候多时啦。想问你要不要你那些鸽子了?”“想要怎么办?”“你可以把手里那些存货交出一半,不然我就要炒鸽子肉下酒了。”
林薇娜笑着问:“你知道我手头的存货是什么吗?”“12颗昂贵的钻石。”“你真好福气,用12只信鸽换六颗钻石?”那个男人威胁着说:“那么,我们只好把鸽子送到公安局,揭发你的诈骗罪了。
林薇娜故意软下来,坐进车里说:“交换条件可以降低吗?“六比十二,不能再少。”林薇娜掏出手枪,对准那个男人的脑袋说:“对不起,下车吧!
那个男人没有料到她的这一招,怔了一下说: “林小姐,这可不是好玩的,假如公安局在这辆车里发现了男尸,恐怕你要给林副书记找麻烦了。”林薇娜说:“我真想杀死你!”那个男人说: “真要杀,还是换个地方吧。”
林薇娜并不敢真的开枪,那个男人明白这一点,故意和缓口气说:“如愿两全其美,你就交出三颗吧。”林薇娜也只得暂用缓兵计:“好吧,三天以后,我们仍在此地交换。”
那男人说:“一言为定,拍板成交。”林薇娜收起手枪。没料到,那男人“刷”的一声,亮出了匕首,对准了林薇娜的腰部:“林小姐,三天时间,你不嫌太长吗?再说,你这样美貌,今夜就让我白白放过吗?
林薇娜故作多情地说:“你得报报家谱呀!总不能让我跟一个不知姓名的人一起睡觉吧?”那男人说:“我叫“野 猫”,四海为家。
林薇娜笑着说:“怪不得有些胆量······不过,一个英雄好汉用刀尖逼着我要干这种事,你不觉得害臊吗?“野猫” 收起了匕首。林薇娜乘机跳下小轿车,“砰”的一声,把小轿车门关上了。
林薇娜迅速地向公共汽车站跑去,正好乘上了一辆班车。车开了,她向小轿车上望了望,并没有人来追赶她,这才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心想:“野猫”和那个男人有什么联系呢?莫非他们是同伙?
公共汽车一站一站地往前开着,她只顾沉思,待猛省过来,已经坐过了站。她只好在高知楼的过一站下了车。当她往回走的时候,心总是“砰砰”地跳,左顾右盼生怕有人跟踪她。
快到高知楼的前门,有一片白桦树林,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突然有一个人和她打了个照面,同时她发现自己已被人包围了。
她正要伸手掏枪,可是对方早有准备,其中一人猛地夺走了她的小提包。面前有一个人笑着说:“我们还是有缘分 的,乖乖跟我去欢乐欢乐吧!
她想冲出包围圈,可是双手早被人狠狠拧住,她被架进原是她的“奔驰”小轿车。这时,她发现有一位骑自行车的女青年,正向这边驶来。于是,她挣扎起来。
女青年来到轿车跟前问:“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欺负女人?”“野猫”盯住女青年说:“你少管闲事!”女青年用命令的口气说:“把人放下!“野猫”凶狠狠地露出匕首喝道:“把她也带上,一起受用!
女青年向后退了一步,冷不防甩开自行车,正好砸在“野猫”的脚上,疼得他直叫,匕首也被摔在了一旁。女青年连忙飞起一脚,端端正正地踢中“野猫”的下巴上,“野猫身子一歪,“扑通”一声 摔 倒在地上。
另外两个家伙,连忙丢下林薇娜,一齐扑向女青年。可是,刚一交手,一个“扑通”一声栽倒了;另一个“啪嚓”一声被狠击了一掌。林薇娜这时也从轿车里走出来,吓得不知所措。
“野猫”料知不是那女青年的对手,悄悄地溜进轿车开走了。另两个歹徒爬起来,也撒腿逃跑了
就在这时,从白桦树林的暗处走出来三个人,不喊不叫,紧紧跟着歹徒追去。林薇娜走近女青年说:“多亏你救了我,十分感谢!女青年扶起了自行车,说:“我怎能见你受害不管呢?······不过,自行车摔坏了...···
林薇娜问:“你家离这儿多远?”女青年说:“很远, 在城郊。看来,坐公共汽车也不赶趟了······”林薇娜迟疑一 下说:“我家就在这栋楼,要是太晚了,就住在我家吧。”女青年点点头,俩人向高知楼走去。
当夜,城郊的田野,万籁俱寂。月光下,只有一个院落里,还闪着暗淡的灯光。小小的窗户,时而有人影在晃动。
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烟酒味儿。“野猫”沮丧地坐在 椅子上。另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长瘦脸的男人,眼睛里闪着凶光:“你简直是个饭桶!三个男人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还搭上两个,至今没回来。
“你说谁饭桶?“野猫”说着向瘦长脸猛扑过去。瘦长脸坐着没动,等“野猫”扑到跟前,他一个扫蹚腿,把“野猫”摔了个大腚蹾,接着蹿上去连踢带打。
“野猫”趴在地下求饶。瘦长脸说:“这几天你少出 去,好好养伤,等到用你的时候,你再出场。你这个熊包蛋,什么钻石,林薇娜,一根毫毛你都捞不着
几天来,武志魁和高祥一直注视着出入春江酒家餐厅的每一个人。可是,没有什么结果,高祥有点沉不住气了:“咱们到别的饭馆转转吧!”正说着,忽见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高个儿,向春江酒家走去。
武志魁和高祥随后也一先一后地走进春江酒家。餐厅里,坐满了顾客。高祥慢慢地向络腮胡子走过去。络腮胡子点头招手说:“高祥!想不到在这儿相遇,坐下吧,想吃什么?
高祥也不客气地说:“客随主便。络腮胡子转身向服 务员点了菜。不一会儿,餐桌上便摆上了丰盛的食品。高祥与络腮胡子碰了杯,小声说:“陈小强去偷人家的东西,摔死了。你知道吗?
络腮胡子微微点头说:“是啊,真没想到。”高祥说:“都怪你让我去逼债,不然,也许他不会去偷盗。”络腮胡 子说:“算了,天下可怜的人多着呐,怎么样,你要是还没找到工作,就跟我一块干吧。
高祥问:“干什么?走私吗?”络腮胡子说:“不,我 有一批货物被人骗走了,你若能帮我弄回来,可分给你两千元。”高祥想了想,说:“光咱俩不行,我有个铁哥儿们,一身胆量,功夫过人·
络腮胡子沉思一会儿,说:“这地方说话不便,如果你的铁哥儿们有诚意,就让他到我家共谋大事。
欲知后事如 何,请看下册。
络腮胡子和高祥在春江酒家吃完饭,走出餐厅。突然,看见对面走来两个女郎,其中一个正是林薇娜。络腮胡子忙对高祥说:“你先走,我还有急事,你去请那位朋友吧,回头我在家等你们。
高祥故意喊了一声:“再见!”便大步走去。武志魁站在暗处,看清了这一切,也看清了林薇娜身旁的女郎正是自己的妻子王蕾。络腮胡子匆匆地向她们走过去。
林薇娜见了络腮胡子,便质问道:“你为什么抢走我的鸽子?太不够朋友了。”络腮胡子说: “你想用这些贼鸽干什么,我很清楚。…………你要是完全不念前情,就要把那些东西还给我…………不然,我会报复的。”
“还要报复?”林薇娜说,“你不是派“野猫”大打出手了吗?”络腮胡子莫名其妙地问:“什么“野猫”?我不认识他呀!”林薇娜说:“你先把鸽子如数送回来,我可以考虑还你那些东西。
络腮胡子说贼鸽丢了。林薇娜说:“那你就休想要回那些东西。”“咱们走着瞧吧!”络缌胡子说完,转身走了。
王蕾眼见络腮胡子走了,又不好去跟踪,心里十分着急。忽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尾随而去,心里才落了底。
“玲玲。”林薇娜对王蕾说,“昨夜绑架我的那三个人,准是他的同党。”王蕾说:“不要怕他们,要是再敢来,我收拾他们!”林薇娜高兴地说:“有你和我在一起,我就放心了!你那一身武功是从哪儿学来的?”
王蕾说:“我爹妈都是练武功的。我从小就想当个女英雄。后来进过武术班······”林薇娜说:“凭你的武功和长相,可以当演员。明儿我求我父亲介绍你去电影制片厂工作。”
王蕾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就羡慕当电影明星。”林薇娜拉着王蕾走进春江酒家。她心里盘算着为了防止“野猫”的突然袭击,要暂时笼络住这个女伴当保镖。昨夜她就留住了王蕾,细细地探问了她的情况。
王蕾早有准备,说自己名叫李玲,因嫌勘探队工作太吃苦而跑回城市。不料,她丈夫在家勾引上坏女人。她一气之下打了丈夫,跑出来,想去女同学家暂住。碰巧,遇见那三个流氓,她才把怒火发泄在无赖身上
林薇娜因险中遇救,便相信了王蕾说的话。不过,她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第二天,她还是亲自去了解了一番。然而,在皇甫煜的部署下,林薇娜所能了解到的情况同王蕾说的一模一样。
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回到住处,正躺在床上,痛苦地回忆着:那是五年以前的事情,由于他酗酒,妻子离开了他,几乎使他陷于绝境·····
突然,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他久病的父亲郝仁奎把他叫到床前说:“辰生,我要不行了!你还没有给我们老郝家留下后代,妻子又离开了你。现在我想把一大笔财宝交给你,你发誓千万不能对外人讲·····
郝辰生跪在地下发誓说:“爸爸,放心好了!如果我把秘密泄漏,天打五雷轰!”郝仁奎气喘吁吁地说:“辰生,解放前,我是个珠宝商,那年兵荒马乱之际,有一天晚上来了一个年轻的太太···
“她拿出13颗血红色的钻石,要求我买下来,她要往远方出走。我见财起了歹心,把她骗到后屋杀害了。从此,我就关闭了商店,隐名埋姓离开了那个城市··
“······可是,几十年来我好像得了什么心病,每当打开首饰盒去看那13颗红钻石时,我就想起那年轻太太惊恐的眼睛······辰生的心在猛烈地收缩:“爸爸,你不是在说梦话吧?怎么把自己说成了是杀人强盗·
“.·····不,这是真的!那13颗红钻石,就埋在墙角的地板底下。你把它取出来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敢告诉你的,连你死去的妈妈都不知道这件事···
郝辰生去撬开地板,果然取出一个首饰盒。他双手捧着首饰盒,走到爸爸床前,打开盒盖只见13颗红钻石,发出耀眼的红光。这时,只听一声雷响,父亲郝仁奎惨 叫一声死在了床上。
虽然有了这13颗钻石,但郝辰生的生活并不十分富有,他不敢把红钻石拿去换成现钞。
每当他见到一对对情侣漫步街头的时候,烦闷的心情便不可抑制,他决计铤而走险,终于碰到了一个偶然机会,把一颗红钻石以低价卖给了一位港商···
尽管售价很低,但郝辰生还是得到了几千元的现钞。他的服饰变了,饮食变了,精神面貌也变了。他决心要重新组织家庭,娶个漂亮的的妻子,过上富人的生活。
一天夜里,他正在街上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在树影下呻吟,便好奇地走过去。啊!是一位青年女子。只见她双手按着小腹,坐在地上呻吟不止。
“你怎么啦?”“可能是······患了急性盲肠炎。”“为什么不去医院?”“我疼得很!不能走。”郝辰生闻听,迟疑了一下说:“我去找车!”可是静静的街道上连个车影也没有。
郝辰生走回来为难地说:“天太晚了,找不到车,如果你不封建,我背你去医院好吗!”年轻女子抬起痛苦的大眼睛说:“那要麻烦您了···
郝辰生把那个年轻女子送进医院。次日清晨,又买了一大堆水果和点心去看望她。那个年轻女子闪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说:“同志,我十分感谢您!据医生讲,再晚一个小时就要有危险。是您救了我。”
互相通了姓名后,原来这女子叫林薇娜,是市委副书记的女儿。她天真地笑着说:“我已经托护士给妈妈打了电话,她一会儿来偿还您替我垫付的住院费。”
“不,不,那点钱我不要了”郝辰生局促不安地站起来要走。“不行,非还不可,我还要加倍报答!”林薇娜紧紧地拉住郝辰生的手。
自从那天以后,林薇娜的音容笑貌总是跟踪郝辰生,使他终日里心神恍惚,他爱上了她·
他硬着头皮又去医院看了她两次,但在她出院以后,怎么也不好意思再去她家里看她。一天晚上,郝辰生刚要走进春江酒家,忽然被人拉住了,转身一看,原来是林薇娜。
他向她倾心吐胆,甚至把12颗红钻石的绝密也泄露给她。从此以后,林薇娜几乎天天和他在一起。一次,林薇娜借着几分酒意说:“辰生,假如你有什么要求,我真的什么都不怪你···
阴谋在悄悄地进行着,郝辰生却丝毫没有察觉。三个月后的一个深夜,林薇娜把他领到自己独居的高知楼宿舍,向他频频敬酒,使她酩酊大醉。
到了后半夜,他被渴醒,挣扎着要起来找水喝。他定睛一看,见林薇娜躺在他身边。
每当郝辰生神魂颠倒之际,他甚至愿意为她献出自己的生命。当林薇娜向他提出要组织现代化小家庭的时候,他自然是乖乖地把12颗红钻石全部交了出来···
有一天,郝辰生突然发现林薇娜家里的平台上,养了12只优良品种的东南亚信鸽,觉得很奇怪。林薇娜说这是她当海员的弟弟从海外捎来的珍贵纪念品。
紧接着,他又发现林薇娜和一个穿西装的男港商接触。郝辰生连忙躲起来,注视他们的行动···
二人走进花园幽暗处。郝辰生听那个男港商说:“那12只信鸽,你何时放飞?”“我听你的信。”“那好,我明天就回香港,接到我的电报,你就把钻石绑在鸽子腿上放飞,然后你直奔巴黎····
郝辰生听到这里,一切都明白了。他几乎想冲上去扼死他们。正巧,这时有几个青年人吹着口哨向这边走来,林薇娜和那个港商也顺势站起来挽臂离去。
郝辰生就是从那天晚上确定收买陈小强偷走信鸽的。这样一来打乱了林薇娜的计划。可万没料到,那夜他接过陈小强递下的的鸽子笼慌忙往回走时,半路上却被“野猫”截住了。
“野猫”拦住问:“深更半夜,你提的什么东西?”郝辰生支吾着说:“是鸽子······”“啊!·.····偷人家的信鸽······”“野猎”掏出一个红皮小本向郝辰生晃了晃说:“走吧,跟我去刑侦处。”
郝辰生被吓懵了,不知所措地说:“我······偷鸽子不是为了卖钱,是为保住12颗红钻石······”他突然收住了口,后悔自己因心慌而说走了嘴。
“野猫”一听,眼睛亮了:“那12颗红钻石的事我们掌握。你老实跟我走,好好交待,要是拒捕,我就“敲”了你!”说着,故意摸了摸后腰,装出要掏枪的架势。
郝辰生以为碰上了公安局的便衣,只好乖乖地跟着走。过去,他曾听人说过,有个叫“活钟馗”的刑侦处长,非常历害,莫非撞在他的手里了?若是真的,一切都完蛋了······
他跟着“野猫”左转右转,心中不免疑惑起来。既是公安局的便衣,为什么尽往小胡同里钻?他估计自己是上了当,正想寻机逃跑,突然感到脑后受到沉重一击,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当郝辰生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角落里。昏暗的房间,闪着一盏小灯。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那双可怕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使他不寒而栗。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郝辰生。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公安局的。你的问题很严重,不过要把红钻石交出来,可以将功赎罪。”那男人低哑的声音,压迫着郝辰生的每一根神经。
郝辰生额头上顿时沁出一层汗珠。他挣扎着坐起来,说:“钻石不在我的手里。”“在谁手里?”郝辰生摇头不答。
“野猫”走过来,恶狠狠地揪住他的头发问道:“快说,钻石在谁手里?”郝辰生越发感到这些公安局便衣可疑,他决心不再开口答话。“野猫”问不出结果,猛的一拳,问郝辰生的腹部打去。
郝辰生连声惨叫,倒在了地上。可是“野猫”,并没有歇手,连踢带打使郝辰生疼得在地上直打滚。“交待吧。”那个男人平静地说:“只要你讲出来,我就放你回去。
郝辰生疼极难忍,说:“被林薇娜骗走了······我的 12颗红钻石。她藏在什么地方,我确实不知道。”那个男人问:“你不跟她要钻石,偷信鸽有什么用?”郝辰生说:“那是受过训练的“贼鸽”;要用它把钻石偷运到香港去。
“野猫”又连连踢了几脚,淫荡地笑着说:“哈哈,那个小娘们儿的滋味不错吧?这叫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郝辰生被打得昏死过去。
等他苏醒过来,屋子里黑洞洞的没有一个人。他知道自己是被流氓集团抓来了。他拼命地挣扎着向门外爬去。心想要是能活下来,一定要报仇雪恨。
郝辰生回到家里,体力逐渐恢复了。这天晚上,他去春江酒家,正巧遇上了高祥。高祥要给他介绍一位打抱不平的武林好汉,顿时,他又产生了夺回红钻石的一线希望。
他回家后,备好了酒菜,正在一心等待着来客,门外轻轻地传来叩击声。他连忙把门打开,只见高祥身后,有一位彪形大汉,郝辰生点头笑着说:“欢迎贵客!请进。”
高祥和武志魁走进房间。三人彼此客套了一番。高祥笑嘻嘻地说:“我大哥可是不好请,只要你够朋友,讲义气,他就为朋友两肋插刀!”郝辰生连忙递烟,武志魁拒绝说:“武林弟子谨尊师戒,不吸烟。”郝辰生急忙敬酒。
武志魁爽快地说:“我看这位兄长相貌不凡,不像是刁钻的小人。有什么难事,请只管直说。倘若前遮后掩,不肯以诚相待,兄弟只好告辞。
郝辰生听了心中暗喜,便说:“不瞒老弟,我有12颗红钻石,被市委副书记林超的女儿骗去了。她企图用贼鸽将钻石送往香港,然后去法国居住。我派人偷走了她的贼鸽,可是,又被一个流氓集团抢去了。”
武志魁问:“你能叫出他们的名字吗?”郝辰生说:“其中有个叫“野猫”的家伙最凶狠,他把我抓进一个地下室,打了个半死。那天我遇见过林薇娜,听说“野猫”还威逼过她,她误会我也是流氓集团的同伙。”
武志魁拍桌子叫道:“大坏蛋“野猫”也抢走过我们的一批货。不抓住这家伙,我誓不为人!”郝辰生取出好酒,举杯共饮之后说道:“那天晚上,我爬出地下室,也许那就是他们出没的地方···
武志魁又斟满一杯酒,站起来一饮而尽:“走吧,仁兄,带我去那个地下室看一看。”郝辰生忙说:“兄弟,“野猫”可是个亡命之徒,再说万一对付不了他······钻石也不在他的手里,先找他没有用·
武志魁心中有数:钻石仍在林薇娜手里,已被王蕾盯住了。要紧的是不能放过“野猫”和走私集团。但是他故意叫喊要去地下室,实际上是让郝辰生相信他是拔刀相助的好汉。
这可急坏了高祥,他生怕武志魁去地下室吃了亏,自己没法向公安局交帐,忙央求说:“大哥,你消消火!我们不能去硬拼!”
郝辰生也点头说:“对,我看还是想法把贼鸽控制到手,林薇娜从海关出国,是带不走12颗红钻石的。依我之见,明天我们先暗中查明“野猫”寄养贼鸽的下落,然后动手不晚。”武志魁说:“那好,以后再收拾他们。
“好吧,一言为定。”武志魁站起来说,“兄弟听从大哥调谴,我该告辞了。”郝辰生连忙起身相送。高祥悄悄地问道:“怎么样,信得过他吗?”郝辰生点头说:“绝对可靠,他和‘野猫’也有私仇…………”
公安局的办公室里,皇甫煜正在思考如何进一步侦破“贼鸽”案件,一名刑警走进来说:“处长,耿副局长请你到他的办公室去。”
皇甫煜来到耿文杰的办公室。耿文杰慢条斯理地问:“我作为代理局长,可以向你过问一下“贼鸽”案件的进展情况吗?”皇甫煜郑重地说:“侦察工作进展顺利,但在此案背后又发现了更大的犯罪集团···
耿文杰冷问什么性质的犯罪集团?皇甫煜说正在加紧侦破。耿文杰冷嘲热讽地说:“一个小小的坠楼事件,竟引出了扑朔迷离的“贼鸽之谜”,进而又延伸出什么犯罪集团。皇甫处长,可不要被你这个“活钟馗”的虚名冲昏头脑。
皇甫煜点上一支烟,淡淡地说:“耿副局长,请不要拉到个人问题上,关键在于必须忠于公安干部的光荣职责。“耿文杰挑衅地说:“精神可佳!可佳!不怪黄泰局长向市委推荐你做他的接班人。”
耿文杰又说:“不过,在上级没正式任命之前,我还要负起代局长的责任。偷盗信鸽的陈小强已死,应当立即逮捕他的同伙人犯结案,不要再节外生枝。
皇甫煜反驳说:“那12只贼鸽背后还有12颗红钻石没有拿到手,犯罪集团以及它的幕后人物还没搞清,为什么要就此草草结案?”
耿文杰说:“是市委林超副书记指示结案的。”皇甫煜强压着一腔怒火,坚定地说:“副书记指示也好,代局长的命令也好,陈小强偷鸽身死不能逮捕归案,只有林薇娜和郝辰生是同案犯,要抓就先把他们抓起来。”
耿文杰说:“不能逮捕林薇娜,她是失主,是受害者。据说有些坏人还要绑架她,幸亏有一位姑娘救了她······”皇甫煜听了,立刻警觉地问:“耿局长必是知道某些内幕?”
耿文杰强作笑脸地说:“林薇娜是林超副书记的女儿,何况诈骗之罪证据不足,仓促捕人如何收场?”皇甫煜说:“请领导放心,我们绝不会冤枉好人。”
耿文杰要去市委开会,嘱咐皇甫煜要及时汇报情况。皇甫煜说了句:“我明白。”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李云贵来电话报告:“有两个歹徒,架着一个妇女走进“野猫”出没的地下室。”皇甫煜指示:先把现行犯罪分子抓来。
一小时以后,李云贵已把一个青年歹徒押上来。皇甫煜问:“你叫什么名字?”青年歹徒答道:“我叫江铁真,待业青年。是赵大头让我帮他弄个女人到地下室,他很有钱,常去广州跑“黄货'
皇甫煜命人押赵大头上来。皇甫煜问他:“你知道犯了什么罪吗?”“企图强奸妇女。”“还有呢?”“没有了。”“胡说!你参加“黄货”走私集团的犯罪活动,我们都掌握,你要老实交待。”
“是,我参加过私运“黄货”,可那是“野猫'指使我干的。每次只有“野猫”和我接头,他的上头据说有个“黑豹'。他杀人不眨眼,非常歹毒,我没有见过·····
皇甫煜递给他一张纸说:“你给我开张名单,我们要考验一下你和“野猫'谁交待得彻底······”赵大头傻了眼。心想莫非“野猫”已经落网?他接过纸笔战战兢兢地写完名单放在桌上。
赵大头被押下去之后,皇甫煜命令道:“云贵,立即行动,按名单逐个依法逮捕,不准漏网。”李云贵不解地问:“处长,走私集团还没有彻底查清,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皇甫煜说:“不能坐失良机,我们要引蛇出洞!”
李云贵遵照命令执行任务去了。皇甫煜走到公安局后院,默默地看着一辆辆警车驶出车库。他心中估量着,从耿文杰的谈话中,可能王蕾救林薇娜的事已经引起怀疑了。因此,必须果断行动,抢在敌人的前面。
这时候,一辆摩托车身向皇甫煜跟前驶来,冯玉山停下车问道:“处长,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家?”皇甫煜看了看手表已是午夜12点:“”玉山,你去看过黄泰老局长吗?;冯玉山说:“看过,他还鼓励我要向你好好学习哩!”
皇甫煜说:“向我学什么呢?年轻时我在工作中犯过不少错误,多亏老局长给了我很大帮助。”冯玉山注意到,皇甫煜虽然在微笑,可眼睛里却闪出了泪花。冯玉山心里十分感动。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林薇娜正在洗澡间沐浴。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喂,您找谁?”王蕾紧忙接话。“你是薇娜吗?”听筒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我,您说吧。”王蕾轻轻地模仿着林薇的声音。
对方又问:“李玲在你跟前吗?”王蕾说:“她正在洗澡间。”听筒里急促地说:“那正好,我告诉你要当心,李玲是公安局的侦察员,真名叫王蕾。”王蕾机智地说:“我知道了....··”对方放下了电话。
王蕾仔细一听,洗澡间没有水响声,知道林薇娜在偷听,便立即接着说:“你别相信他的话,他多次向我保证,可是那个破烂货一勾他的魂,他就完蛋······我嘛,要当武打演员。..····谢谢你,再见!”
王蕾放下听筒。往沙发上一坐,顺手拿起一本画报翻看着。林薇娜穿着浴衣,披着长发,走出来问:“方才谁来的电话?”王蕾说:“还是我那个女同学呗!又是替他说情,劝我们破镜重圆··
“您怎么想的?”“我坚决不干!”“给你找一个华侨怎么样?”“要是有合适的,我就同意。”这时,突然传来门铃声,林薇娜走出去一看,没有人影,只有一封信扔在地上。她惊恐地拾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
王蕾听门响不见人,知道情况有变。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自己的身分。仍然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薇姐,发生了什么事?”
林薇娜板着面孔说:“玲妹,你是否真的和我一条心?”王蕾眨巴着大眼睛问:“姐姐你这是怎么啦?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跟你离心离德呢?林薇娜把方才拾到的那封信递给王蕾说:“拿去看吧!
王蕾接过信,上面写道:“野猫”对你无礼,我已教训了他。为表歉意,请于8点赴怡美餐厅一叙。除令“野猫”赔罪,另有要事相商。你我俱已面临危险,惟有言和,才有活路。
林薇娜犹豫地问:“玲妹,你说我是去好?还是不去好?”王蕾用商量的口气说:“真不知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不过,怡美餐厅是在闹市区,谅他们也不敢怎样。要去我给你做保镖
商量结果,二人决定去怡美餐厅。于是,各自打扮了一番,林薇娜几次偷地观察王蕾的行迹,王蕾都装得十分坦然地照着镜子。还不到6点,林薇娜就说:“走吧,咱们提前行动,顺路我还要去看望一下父母。”
林薇娜驾着“奔驰”轿车在柏油路上急驶。王蕾从反光镜里看见另有一辆黑色的轿车,暗暗地尾随着她们··
不多时,“奔驰”轿车开到一幢漂亮的小楼前停了下来。林薇娜推开车门跳下说:“玲妹,你在车里等候,我去去就来。”王蕾点头说:“快去快来,要多加小心!
林薇娜快步走向小楼。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林薇娜回来钻进轿车,默默地望着前方发呆。突然,她笑了,猛地发动引擎,轿车飞一样地开了起来。后面那辆黑色的轿车也尾随而来。
“奔驰”轿车停在怡美餐厅的小广场上,林薇娜说:“差10分8点,我们在车里稍等吧”。王蕾见天色已黑,商店亮起了霓红灯,心想:皇甫处长接到她的情报,早已做好了准备,行动就要开始了。
这时候,有人突然打开车门,很有礼貌地说:“林小姐,谢谢您来赏光,请下车吧!”林薇娜一看,原来是“野猫”:“嗯,“野猫”先生,约我的那位先生,来到了吗?”“野猫说:“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野猫”带路,王蕾护卫着林薇娜,走进怡美餐厅的一个单间。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连忙站起来笑道:“二位小姐请坐。”“野猫”介绍说:“这位是;“黑豹'大哥,这位是林小姐,这位是······”“她是我的妹妹。”林薇娜介绍说。
“黑豹”一一点头致意,然后斟酒举杯说:“上次我兄弟“野猫'多有冒犯,特让他向二位小姐赔礼。”“野猫”连连鞠躬道歉。林薇娜说道:“我关心的不是赔礼道歉!而是不解先生所谓的“面临危险,指的是什么?”
“黑豹说:“林小姐果然厉害,由于郝辰生盗走的鸽子引起了公安局“活钟馗”的密切注意。我们有些外围人员已被捕,事态比较紧张,我想不会不涉及你我的共同利益······
林薇娜饮了一杯红酒问:“交换鸽子的条件,你是否还坚持六颗钻石?”“黑豹”说:“等价交换是理所当然。”林薇娜说:“你的如意算盘,比我打的精明······用12只鸽子换六颗钻石······”
“黑豹”说:“当然,从表面上看你好像吃了亏,实际上你是占了便宜的,不然我把鸽子一放,全当什么不得。可你的红钻石却要落在公安局手里。林小姐,难道你不会算这笔帐?”
林薇娜又问:“12只鸽子果真在你们手中?”“黑豹”说:“我们可以领林小姐亲自去看看。”林薇娜说:“我想请玲妹代我去看一下,如果真在,咱们另约时间,一手钱一手货。”
“黑豹”和“野猫”的目光一下子都投向了王蕾,好像交易成败全在此一举。王蕾英姿勃勃地说:“既然姐姐要我代劳,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敢闯!”“黑豹”高兴地说:“不愧为女中豪杰,来,为我们的交易成功干杯!”
“玲玲,拜托你了,要仔细查看,多加小心!”林薇娜转身对“黑豹”说,“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了。”未等众人答话,她站起来招招手向门外走去。
林薇娜走后,王蕾夹在“黑豹”和“野猫”的中间,坐上一辆轿车,开过闹市区转向一条偏僻的小路,在一幢老式的小楼前停下。三人下车以后,王蕾发现自己同志驾驶的那辆尾随着的黑色轿车却急急忙忙开走了。
“野猫”打开院门暗锁,三人走进一个荒凉的庭院。“黑豹”打开房门暗锁在前面领路,“野猫”在后面断后王蕾仍被紧紧地夹在中间。
走在幽暗之处,讨厌的“野猫”在身后轻轻地摸了一下王蕾的手······王蕾抓住“野猫”的一只胳膊,来了.一个反扭关节顺势向前一送,“野猫”哎哟地怪叫一声,栽倒在地上。
“黑豹”连忙转身喝问:“怎么回事?”王蕾怒骂道:“你这只“野猫”,再要动手动脚,姑奶奶叫你骨头断裂!”“黑豹”气冲冲地也向“野猫”骂道:“你这个畜生!给我在门外望风,我陪小姐去看鸽子吧”
王蕾被领进一个房间,“黑豹”一面给王蕾泡茶,一面试探着问道:“您的武功不错,不知哪家门派?”王蕾说:“谈何门派,只是些防身小技。”
“黑豹”笑了笑问:“据我所知,林小姐并无妹妹,你究竟是谁?”王蕾镇定地说:“我是她表妹,因为你们欺她柔弱女子,我是特来暗地保护她。”“黑豹”点头称赞:“可敬!可敬!”王蕾催促说:“让我看看鸽子吧。”
“黑豹”点头走到对面墙根,挪开双人沙发,把电器插头接通,左右旋转了几下指示仪表,地板上立即出现了一个洞口。少时,里面升上来一笼信鸽。“黑豹”说:“小姐,请来过目吧。”
王蕾仔细观察,果然是12只上好的台湾信鸽。“黑豹”自鸣得意地说:“怎么样?养在我这里,完好无缺吧。”王蕾认真地说:“是的,原原本本。请说明交换时间、地点和方法吧!
突然,“野猫”闯进来,战战兢兢地说:“大哥,我们被包围啦!”“黑豹”恶狠狠地逼近王蕾问道:“是你通的情报?”王蕾若无其事地说:“是你们防卫不严,连我也要受到牵连
大哥,别跟她罗嗦,再不跑,来不及了。“野猫”说着要往洞口里钻。王蕾正在洞边,顺手一掌,紧跟上一脚,把“野猫”打倒在洞口上面。
“黑豹”一扬手,“刷”地一道寒光射来,王蕾急忙一闪,飞刀从她的耳边擦过。王蕾尚未站定,又是接连射来两把飞刀······最后一把竟扫掉了王蕾的几根短发···
王蕾沉着地说:““黑豹'!你还有什么招?”“黑豹”大叫一声,向王蕾扑来。王蕾向左一闪,顺势推送他一把,“啪嚓”一声把“黑豹”摔在了窗台下。
“野猫”这时趁王蕾不备,突然跳起,照王蕾的后背猛刺过去。不料,“砰”地一声枪响,“野猫”的手背被射穿。王蕾转身一看,原来是武志魁赶到,二人立刻冲上去给“野猫”扣上了手铐。
“黑豹”借着枪响的一刹那,一脚踹开窗户跳进院子,正想攀树穿墙逃走,猛抬头看见两个武警早在持枪等候。
他想转身再逃,只见刑侦处长皇甫煜双手插在风衣兜里,冷冷地说:“举起手来!”“黑豹”自知挣扎无用,便乖乖地伸手戴上了手铐。
几名刑警押着“黑豹”向大门口走去。这时,王蕾和武志魁也押着“野猫”,提着鸽笼从楼房里走出来。王蕾一眼看见皇甫煜,高叫一声:“皇甫处长!”兴冲冲地奔过去,紧紧地握着皇甫煜的手,说:“我太想你们大家了!”
皇甫煜看着武志魁诙谐地说:“请原谅,我把你们拆开了······不过,我们已经抓住了一只“豹”、一只“猫”,那只“狐狸”也跑不了······”王蕾闻听不禁顿足道:“处长,是我没有完成任务,有点只顾一头了····
走私集团被捕之后,林薇娜也大有兔死狐悲之感。现在她孤独地躲在一个隐蔽处的小床上,呆望着清冷的月亮。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如此难堪的地步。她深悔不该把郝辰生触怒,若不然,她已经奔上去巴黎的旅途了······
她记得那天晚上,从怡美餐厅回来,她还暗暗发笑,自认为是个胜利者,不但灵活地甩开了王蕾,又巧妙地哄骗住了“黑豹”,而且还会把皇甫煜的注意力吸引到那边去。
那夜当她把“奔驰”轿车开上宽阔的路面时,她很快就发现,有一辆“北京”吉普盯上了她。她故作镇静地把车开得很慢很慢,但当她开出闹市区以后,却把车速立即加快,但吉普车仍是紧紧地跟在她的后面···
林薇娜似乎想死命地驶向城郊,计速表指向时速达120公里。但“北京”吉普车仍然像发出磁性般地贴住她不放。跑了一程,她突然拐进小胡同口,嘎然停下。她拿起小提包迅速地跳下车,向垃圾堆跑去··
垃圾堆旁恰巧有人接应她。她又跳上接迎人的摩托车跑开了。李云贵和冯玉山的吉普车被堵住了,他们忙又换乘“奔驰”,因为电路钥匙被林薇娜带走,他们拉下电线另接电源,才发动了车子·
李云贵开亮了“奔驰”车灯,紧紧地追赶摩托车。只见林薇娜紧抱着驾摩托车人的后腰,不时地回望着。眼看快要追上了。可是摩托车突然跳越过了横在路上的两根废电柱,拐进一个狭窄的胡同里去了。
冯玉山和李云贵急忙跳下“奔驰”,他们用步话机向皇甫煜作了报告。皇甫煜立即下令公安部门封锁全成的交通要道,必须严防林薇娜向城郊潜逃。
林薇娜想到这些,心里如同一堆乱麻。记得,她从小就高人一等,养成了强烈的虚荣心,由于年轻美貌,身边拥有无数的追求者,她任意捉弄那些痴情人,曾把别人失恋的痛苦当成自己的快乐。
直到她把一个痴情的青年送上了自杀的绝路,她才稍稍收敛了自己的恶作剧。终于,她嫁了个门当户对的丈夫。可是不久,开展“文化大革命”,婆家遭到了悲惨的境遇,她自己的父母处境也不佳··
命运之星好像永远为她照耀,自从他父亲揭发了什么人之后,又奇迹般地官运亨通。由于得到上、下一些亲信的支持,居然当了市委主要领导人之一。林薇娜当然又成了更加幸福。自由的妇女先驱者了。
不过,她丈夫的全家,命运始终没有改善,仍留在山村插队落户。她在母亲的纵容下,也是自己的志愿与丈夫离了婚。又以自己的美丽为手段,猎取崇拜者,开始过上放荡生活。
后来,她竟然与一位中年港商勾搭上了。对方正是私买郝辰生那颗红钻石的珠宝商,他许诺带她去巴黎生活。但是,要千方百计地把12颗红钻石骗到手,那样他们能在法国建立实业,将成为百万富翁·
她也另有自己的打算,为防止被港商所骗,半年前曾试探地利用港商的信鸽运走了10颗高档珍珠,捞了一大笔钱。她对郝辰生的诱骗,完全是摆好的圈套。
然而,一个人不能永远是命运的宠儿。她的贪婪无情、放荡不羁,既伤害了无知的痴情人,最终也毁灭了自己。现在,她在迷途上走得太远了,她已不可能痛悔自拔·
一连几个长夜不眠,似乎使她失去了正常的思维能力。有时她想哭、想笑、想闹······她不知不觉地大喊大叫,她发疯了。
房门打开了。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走进来,抚摸着林薇娜的额头,悄悄地擦去了两行老泪,默默地低下了头他们在想什么呢?也许在估量着自己不可思议的结局·
送走了黑暗,迎来了黎明。皇甫煜迈着矫健的步子,走进公安局大楼。然而,不寻常的是,当他推门走进刑侦处的时候,耿文杰正坐在那里想心事,皇甫煜问道:“您是否找我有事?”
耿文杰问为什么至今还没有抓到林薇娜?皇甫煜冷笑说:“她藏在哪儿,也许你很清楚······不过,她昨夜已经疯了······12颗红钻石和12只信鸽一样不缺,人证物证俱在,我已经把封锁全城的令撤销了。”
耿文杰故作镇静地问:“那么“贼鸽之谜'全案,已经结束了?”皇甫煜回答:“没有,您给林薇娜打去电话泄漏王蕾的秘密和林超派去摩托车、汽车接迎转移钻石的问题,还须搞清楚···
说话间,老局长黄泰在冯玉山、李云贵、武志魁等人的簇拥下走进来。皇甫煜连忙迎上去问:“老局长,出院啦?我还没有顾得上去接您。”“嗯,是应该你来接我。市委常委已经决定,由你正式接替我公安局长的职务。
黄泰转过身对耿文杰说:“你从即日起,解除代局长的职务,到党的纪律检查委员会去交待问题。”说着又拍拍皇甫煜的肩膀说:“走吧,市委常委要听取你们的破案报告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