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西门庆到月娘房中,月娘告诉他:“今日花家使小厮 来,请你吃酒。”西门庆看过帖子,打选衣帽,去到花家。
到了花家,门里门外之间,恰遇花妻李瓶儿,西门庆见李瓶儿白白净净,瓜籽面,细弯弯两道眉,银丝鬈髻,一身绫罗,不觉魂飞天外,忙向前深深作揖,李瓶儿还了万福。
李瓶儿回到屋内,使出一个头发齐眉的丫头,名唤绣春,为西门庆上茶,自己在门里半露娇容说道:“大官人少坐一时,子虚适才有些小事出去,便来也。
正说着,花子虚来家,李瓶儿退入房内,花子虚道:“小弟有些小事出去,失迎,今日是院内吴银儿生日,请哥同往一乐。”说着,二人一同上马,往吴四妈家为吴银儿过生日。
吴银儿生日之上,西门庆把花子虚灌的酩酊大醉,才伴他回来,李瓶儿和丫鬟掌着灯烛出来,把花子虚搀扶进去。西门庆又道:“嫂子在上,不该我说,花哥欲往粉头郑爱香家,被我拦住,若到郑家,一夜不归,是何道理?”李瓶儿:“正是如此,他在外胡行,不听人劝,气的奴一身病。”
西门庆积年风月中走,何事不知?今见花妻话外有音,满面堆笑道:“嫂子说哪里话?知心朋友,一定尽力,嫂子放心!”说罢,吃一盏果仁泡茶,才喜滋滋离去。
自此,西门庆安心设计,图谋花妻,屡使他人把花子虚缠在院里过夜。这日,又把花子虚灌醉,他自脱身来到花家门口,花妻看见,使丫鬟绣春请进屋内,道了万福。
李瓶儿道:“正是这般,奴吃煞他在外边寻花问柳,不顾家事的亏。”西门庆道:“论起哥来,倒是仁义,只是这点不好。”说着,丫环拿茶来吃了,恐花子虚来家,西门庆忙离去。
次日,花子虚回家,李瓶儿埋怨道:“你在外边贪酒恋色,西门大官人几番伴你回来,你该买份礼儿谢他,方不失人情。”花虚买了四盒礼物,一坛酒,使小厮天福送给西门庆。
西门庆收下,月娘问:“花家因何送你这礼儿?”西门庆道:“花二哥前日在外喝醉,被我搀扶回家,娘子对我感激,故送此礼。两家礼尚往来,轮番吃请,转眼是九月重阳,花子虚请西门庆到家赏菊,约应伯爵、谢希大、祝实念、孙天化四人相陪,欢乐饮酒。
掌灯之后,西门庆离席解手,不防与李瓶儿撞了个满怀.李瓶儿躲开,使绣春上前低声说道:“俺娘使我对西门爹说,少吃酒,早回家,晚夕娘有话和西门爹说。
西门庆欢喜不尽,回到桌边,唱的左右递酒,只是推说酒醉,坐不多时,故意东倒西歪,叫两个小厮扶归家去了。
西门庆走后,应、谢二人还在贪杯,李瓶儿暗使小厮天喜请下花子虚来:“你们趁早院里吃去,半夜三更,我不耐烦!”花子虚求之不得,连两个唱的,两个小厮,一同去了。
西门庆推醉回家后,就到花园里去坐等,过不多时,丫环绣春扒上墙头递话,西门庆找张桌子扒过墙去,那边已放好梯子接应。
李瓶儿乱挽乌云,素体薄纱,香肌半裸,欢天喜地,将西门庆迎进房中,灯烛下,早已备下一桌齐整酒菜,李瓶儿深深道个万福,亲递西门庆一杯香醪(lao音劳,醇酒)。
西门庆道:“不知二哥还来家么?”李瓶儿道:“奴已吩咐他在外边过夜,小厮也跟去了,前后门都已关上。”两个并肩而坐,交杯换盏,吃到兴处,打发两个丫头关上门窗出去。
迎春丫头,年已十七,颇知事体,悄悄用簪子捅破窗纸,偷觑二人苟合。只听西门庆问李瓶儿青春几何?答:“二十三岁。”李瓶儿又问西门庆贵庚,答:“二十六岁。”李瓶儿又问:“你过这边,大娘知道不知?倘问你时,你怎回答?”西门庆道:“房下住后边四层房里,惟有五妾潘氏,住前边花园,她不敢管我。
李瓶儿说完,从头上拔两根金簪来,替西门庆带在头上,吩咐别让花子虚看见,当下,二人如胶似漆,亲热一处.直到窗外鸡叫,东方吐白。
西门庆怕花子虚回来碰见,整衣而起,扒墙回到金莲房中,金莲问:“你昨日去了那里?”西门庆答:“花二哥邀我往院里吃酒。”金莲面上信了,却有几分疑影儿在心。
一次,金莲、玉楼在花园亭下做针指,猛见一快瓦片打在面前,金莲四下观看,影影绰绰见到隔壁墙上,一个白面探了一探,就下去了。到了晚夕,西门庆自外边赴席来家,进金莲房中,脱了衣服,便趔趔趄趄往花园里走,金莲留心,暗暗跟着,见那边丫头在墙头打个照面,这边西门庆登着梯子跳过墙去。
金莲归到房中,翻来复去,难以入眠,将到天明,西门庆进门,金莲不去理他,西门庆面带愧色,陪着笑脸,坐到金莲身边。
金莲忽的坐起,一手揪着西门庆的耳朵骂道:“负心贼!你昨日去了哪里?老娘气了一夜,你背地做的事儿,趁早实说,你与花家淫妇偷了几遭?若不实说,我就咬喝起来。
西门庆跪地陪笑说道: “小声些!实不满你,她要拜你俩做姐姐,每人做双鞋儿。”金莲道: “我不用那淫妇认甚哥姐!她勾人家汉子,又来献殷勤,我老娘眼里不容沙子!”
西门庆又笑着说道:“她明日过来和你磕头,这不,又让我捎了这对寿字簪送你。”说罢,摘下帽子,拔下簪子递与金莲,金莲仔细看时,却是御前所制,宫里出来的奇巧物儿。
西门庆喜的双手抱着金莲说道:“我明日买套花衣谢你。”金莲道:“我不信你蜜嘴甜舌,只要你一不往院里去:二要依我说话:三要有事不许瞒我!”西门庆满口应诺。
过不多久,西门庆来家,月娘见他面色失常,问故。西门庆道:“今该常二哥会,请俺们城外永福寺吃耍,忽见几个公差进来,不由分说,把花二哥拿了去,吓人一跳。西门庆接道:“原来是花二哥家族中有人在东京开封府递了状子,告家财不均,批复本县拿人。”月娘道:“这是正该的,你整日跟这伙人在外胡撞,闹出事儿来,还不死心。
正说着,玳安走来说:“隔壁花二娘使天福来,请爹过去说话。”西门庆一面趔趄脚儿向外走,一面说:“我去那里,看她有甚话说。”月娘道:“你就不怕明日叫人背地讲你?
来到花家,李瓶儿罗衫不整,粉面佣妆,跪着哀求:“大官 人,常言道:家有患难,邻里相助,他在外胡行,被人暗算,我一个妇人家,哪里寻人救他?还请大官人相助!
李瓶儿道:“去年俺公公过世,四个侄中花大、花三、花四,都分了床帐家什,只差点银子,便暗下黑手!”西门庆道:“原来是家财纷争,这不打紧,嫂子吩咐,在下谨领。
李瓶儿去房间取出箱子,拿出六十锭大元宝,共计三千两,给西门庆去打点上下,还要把些衣妆珍宝托西门庆存放,以备来日之需。
西门庆回家和月娘商议后,令几个小厮先把银子抬来家,晚夕月上七分,那边李瓶儿、迎春、绣春把箱柜送到墙上,这边月娘、金莲、春梅踩桌子接过,送到月娘房内。
收下金银宝物,西门庆便差家人来保去东京,送上杨提督书礼,转求内阁蔡太师柬帖,下与开封府杨府尹,杨府尹名唤杨时,极是清康,当日便升堂开审。
监中提出花子虚当厅跪下,审问家财下落,花子虚已得西门庆消息,打定主意,百般推脱:“老人死后发送,都花费了,止余宅舍两所,庄田一处,余物俱被族人分散。
杨府尹道:“私家财物,无可稽考,即是花费无存,只好将住宅两所、庄田一处,估价变卖,兄弟均分。”花子虚又要上前跪禀,被杨府尹厉声斥退。
来宝闻此消息,星夜回报西门庆,西门庆满心欢喜,去告知李瓶儿,李瓶儿要西门庆出几两银子,买下所住宅子,口口声声:“到明日,奴不久也是你的人了。”
没过几日,花子虚来家,由官府丈估,大宅卖王皇亲家,庄田卖周守备,小宅与西门庆隔壁,没人敢买,李瓶儿暗通西门庆,拿她银子买下,各方签字画押,结了这场官司。
官司过后,花子虚银两、房舍、庄田几近亏空,便问李瓶儿查西门庆银两剩余,凑着重新买房,反被李瓶儿责骂数日:“呸!你整日正事不理,在外面寻花问柳,才会吃人暗算!
西门庆知道花子虚回来,使玳安送了一份儿礼儿为他压惊,花子虚安排酒席答谢西门庆,也想借此索要花帐。西门庆与李瓶儿串通后躲到院里,气的花子虚发昏,只是跺脚。
花子虚只好东拼西凑了二百五十两银子,买了狮子街一所房子居住,刚搬进去,因为心怀重气,又不幸害了伤寒,初时还请太医,后来怕使钱,只好慢慢挨着。
一日两,两日三,挨到二十头,鸣呼哀哉,气绝身亡,亡年二十四岁。李瓶儿使冯妈请来西门庆商议买棺入殓,念经发送,那花大、花三、花四也都来吊孝送殡。山上祭奠过后,李瓶儿轿子归家,设个灵位,供在房中,心里却时刻想着西门庆。
正月初九,李瓶儿打听是潘金莲生日,还未曾过花子虚五七,就买好礼物,一身绸缎,金链银钗,坐上轿子,冯妈拎包,天福跟轿,前往祝贺。
李瓶儿进门,先与月娘磕了四个头,然后拜见李娇儿、孟玉楼、吴大今子、潘姥姥;金莲来到,李瓶儿又要磕头,金莲哪里肯受?让来让去,只好互相磕头行礼。
西门庆去玉皇庙打醮(音轿,道士设坛念经做法事)去了,余下妻妾家人张罗,待雪娥出来,李瓶儿见她妆饰不及众人,起身又问,月娘道:“此是他姑娘哩。”又彼此拜了。
众人拜毕,围炉添炭,鸡羊上桌,月娘亲自为李瓶儿敬酒,又使李娇儿等各敬一杯,礼让之后,雪娥不敢久坐,自回厨下,其余妻妾,乘着酒兴,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玉楼道:·“今日二娘不必回家,与俺姊妹相伴一夜。”李瓶儿道:“奴那房子后墙紧靠乔皇亲花园,空荡荡的,小厮天喜早离开了,天福看守前门,后边亏有冯妈与我做伴儿。
酒过数巡,金莲伴潘姥姥歇息去了。桌上李娇儿道:“二娘 怎的?大娘、三娘让酒肯吃,二娘让酒却推,显的有厚有薄。”李瓶儿再三推辞道:“奴真的吃不下了,岂敢做假!
金莲多时没回,玉楼使春梅去找,春梅去了一趟,回来道:“俺娘在房里勾脸,就来。”月娘道:“还没见过,把客人丢下,只顾自己,诸般都好,只是耍些孩子气!”
正说着,只见金莲浓妆艳抹,摇摆进来,玉楼见了戏道: “大胆的五丫头,丢下客人,躲到房里,还不来为二娘递一盅儿!”金莲笑嘻嘻打她一下,斟满一杯,递与李瓶儿。
月娘见金莲鬓上金寿字簪,问道: “你与六姐的寿字簪哪里打的?俺每人也照样配一对儿。”李瓶儿道:“是俺过世公公御前带出,外边哪有?明日奴为每位娘奉上一对儿。”
日夕时分,冯妈已由雪娥管待吃过,催着李瓶儿回返,月娘、玉楼再三挽留,李瓶儿半推半就,把门钥匙交给冯妈,说道:“众娘诚心留我,奴哪能不识敬重!
众人酒足饭饱,一处吃茶,忽见玳安进来,掀开帘子,西门庆来家,说道:“花二娘在这里!”李瓶儿慌忙起身,与西门庆见礼。
西门庆道:“今日玉皇庙圣诞打瞧,轮到我做会首,缠到这晚才回,二娘今日不必家去!”玉楼道:“二娘要走,被俺姐妹强着留下。”李瓶儿道:“家里没人,奴不放心。
随后,又上酒肴果蔬,有西门庆张罗,每人都是大杯大碗,你敬我一盅,我回你一盏,吃来吃去,个个从颜面红到胸口,东倒西歪,秋波斜视。
月娘看不惯,先自回房,余下吃到三更,李瓶儿拉金莲后边净手,西门庆摇晃到月娘房里,问在哪里歇息?月娘道:“随你,再不你跟她一处去歇。”西门庆笑道:“岂有此理!
翌日早起,金莲领着李瓶儿、潘姥姥,到花园赏景,走到原是两家隔墙,见新开的便门,金莲道:“打开这门,前面是大花园,后面三间玩花楼。”李瓶儿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三人同到上房,月娘、李娇儿、玉楼陪着吴大今子正等着,见到冯妈进来,取出汗巾包着的四对金寿字簪,递与李瓶儿。李瓶儿奉月娘、李娇儿、玉楼、雪娥每人一对儿。
众人谢过,都插在头上,月娘道:“二娘门前就是灯市,明日看灯,就往二娘府上。”李瓶儿道:“奴到那日,奉请各位娘!”
光阴荏冉,转眼正月十五已到,西门庆提前备下四盘羹菜,一坛酒、一盘寿桃、一盘寿面、一套织金绢衣,写上月娘名字,使玳安送给李瓶儿生日。李瓶儿赏玳安二钱银子,使冯妈随后拿五个柬帖,十五日请月娘和李娇儿、孟玉楼、孙雪娥、潘金莲。又捎个帖儿,暗请西门庆晚夕赴席。
又过一日,月娘留雪娥看家,同李娇儿、玉楼、金莲四顶轿子出门,都是花衣锦服,来兴、来安、玳安、画童四个小厮跟随,一路风光,到狮子街灯市,李瓶儿新房去了。
这房子有上下三层四间门面,仪门内两边厢房,过道进去,迎面墙后是乔皇亲花园。李瓶儿知道月娘一行来到,已先在临街楼上设放围屏桌席,悬挂许多花灯。
迎进客人,见毕礼数,恭敬待茶。午间,宴席开始,叫了两个唱的——董娇儿、韩金钏儿,弹唱助兴。
吃了一阵,李瓶儿又请众人登楼看灯,只见当街搭有数十座灯架,四下围列诸般买卖,玩灯男女,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月娘、李娇儿看一会儿归到席上去了,金莲和玉楼、两个唱的却扶在楼窗,看的兴起,不肯离去。那金莲口中咳着瓜子儿,把瓜子皮儿都吐落在楼下赏灯人的身上。
金莲道: “大姐姐,你看那绣球灯,一来一往,真是好看!”一会儿又道: “二姐姐,你看那大鱼灯,动来动去,倒好耍子。”又说道: “三姐姐,你看这婆儿灯,那老儿灯!”忽然一阵风来,把个婆儿灯刮了一个窟窿。
金莲见了,笑个不停,引惹的楼下看灯的人,挨肩擦背,仰望上瞧,内中几个浮浪子弟,指着谈论。有人走过来道:“你们都猜不着,这两个妇人可不是小户人家的,是阎罗大王的妻,五道将军的妾。是咱县前开生药铺,放官吏债西门大官人家里的娘子,谁敢招惹她们!
再说西门庆当日同应伯爵,谢希大游玩灯市,忽见玳安骑马来接,附西门庆耳边悄悄低言:“大娘、二娘家去了,花二娘叫小的请爹早些过去。”于是西门庆对应伯爵说声:“我家里有事。”一溜烟走了。
西门庆奔狮子街李瓶儿家一见大门关着,就知家人已回,玳安随后赶到,便喊出冯妈,开门进去。李瓶儿在房中秉烛,花冠齐整,素服轻盈,正依帘盼望。
李瓶儿见西门庆来,说道:“三娘、五娘刚才回去,大娘说你不在家,去哪儿了?”西门庆道:“今日我和应二哥、谢子纯看灯,被两个朋友撞见,拉去院里,缠到这晚。
于是,重筛美酒,再整佳肴,点上花灯,放下暖帘,双手为西门庆递酒,说道:“拙夫已故,举目无亲,今日此杯,靠官人与奴做主,休要嫌奴丑陋!”说着,满眼含泪。
李瓶儿又道:“奴情愿与人铺床迭被,与众位娘子做个姐妹,不知官人心下如何?”西门庆道:“你请起来,即蒙你厚爱,我西门庆铭刻于心,待你孝满,我有安排。
两人席上交杯换盏,绣春、迎春斟酒下菜,在旁服侍,玳安进来与李瓶儿磕头拜寿,李瓶儿还个万福,说道:“回家休说你爹在这里!”玳安道:“小的知道了。”两人又到床上锦帐里,李瓶儿露着粉白身子,与西门庆挨肩看牌,问道:“你那边房子几时收拾?”西门庆道:“待二月兴工,连你那边通开,前边大花园,后边三间玩花楼。
李瓶儿道:“奴床后茶叶箱内,还藏有三四十斤沉香,二百斤白蜡,八十斤胡椒,你明日卖了,盖房子用,奴过去任你做妹子,亲亲,奴舍不得你!
西门庆道:“你的情意,我已尽知,只是要待房子盖好,不然娶你过去,没有住处。”李瓶儿道:“即是诚心娶奴,明日把奴的房盖在五娘一处。
西门庆道:“俺吴家拙荆,性格还好,不然怎容得下这些人?明日这里与那边一样,盖三间楼与你居住,你看如何?”李瓶儿道:“我的哥哥,这等才可奴的意。
两人欢愉一夜。早起,迎春端进米粥,吃到一半,忽听玳安骑马来接,窗外说道:“家中有三个川广客人,要将许多细货兑与傅二叔,大娘使小的来,请爹家去理会。
西门庆道:“不晓事的,教傅二叔打发便了,何必找我!玳安道:“傅二叔讲过,客人不肯,只等爹去。”李瓶儿道:“买卖要紧,你不回去,恐怕大娘责怪。
西门庆道:“你不知那些贼商,行市低,上门来找,若好时,装腔作势,满清河县,我铺子最大,不怕他们不来。”李瓶儿道:“买卖不与道路为仇,到家打发了再来。
西门庆才依李瓶儿之言,起来梳头净面,吃了饭,骑马来家,批了合同,处理妥当,打发那四五个客人去了。
次后到金莲房中,金莲问:“你昨日去了哪里?实话便罢,不然我就嚷个不停。”西门庆道:“你们去花家吃酒,我和几个兄弟灯市看灯,又同去吃酒,直到今日小厮接来。
金莲道:“你还哄我哩!那淫妇昨日打发俺们回来,晚夕叫了你去,玳安混贼,大娘问他,他说你在李桂姨家吃酒。我问他时,他却不语,问的急了,才说在花二娘家饮酒。”
西门庆道:“她哭着叫我娶她,说还有些细货,值几百两银子交我凑着建房,她和你住一处,做个姐妹,怕你不肯。” 潘金莲道:“我这里也空落落的,正好来和老娘做伴儿。”
过了几日,西门庆把李瓶儿的香蜡等物都称了斤两,共卖了百八十两银子,李瓶儿留下一百八十两,其余都与西门庆收了,凑着 房使用。
古人云:“顺风休得意,雷雨欲袭人”。
欲知后事,请看下集《许嫁蒋竹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