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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从东方升起，霞光万道，普照着浩浩荡荡的长江。我国自制的万吨巨轮，航行在江心。码头上高大的吊车，挥舞铁臂，紧张地工作着，汽笛声、马达声汇成一片，好一派繁荣景象。
航校毕业生江慕新，接到分配通知书，豪情满怀地来到港口。他看到这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心情十分激动。
小江来到港务局报到，管人事的同志告诉他：“你 上“前进号”。”说着，把调令递给他。小江问道：“什么样的船？多少吨位？”“是一艘好船。”分配工作的同志没有说船多大、多少吨位。
小江接过调令，心里乐滋滋地。他想：“前进号”准是条新船、大船，是我国自己制造的。他越想越高兴，拿起行李，急忙向码头跑去，恨不得一步就跨上“前进号”。
小江来到趸船上，一艘高大的轮船挡住了他的视线。兴奋使他忘记了看看船名，便放下行李大声喊：“同志，是“前进号”吗？”“在外档！”一个船员告诉他。
小江穿过大船甲板，向外档望去，一眼看到一艘小拖轮，烟囱不高，桅杆不粗，象一匹小马偎在旁边。小江再也挪不动步子，像根缆桩，立在那儿。
“前进号”轮机长周师傅，今天特别高兴，因为从航校分配来的新徒弟，今天要来报到，他不时地站在机舱口看望。
小江跨上“前进号”，周师傅立即迎了上来，不等小江开口，便问道：“小同志，是从航校来的吗？”小江不知说什么好，只回答说：“是的，来接受再教育的。”
“新战友来了！”“前进号”的船员一齐迎了上来，6你抱背包，他背行李。小江看到船员们这样热情，心里热乎乎的，连声说：“谢谢，谢谢！”
小江望着慈祥的周师傅问：“老师傅，你贵姓？”“我姓周，是船上的轮机长。”一个船员抢着说：“他就 是我们船上的党支部书记。”“啊！？······”小江没想到 第一个见面的就是他的“顶头上司”。
老周兴致勃勃地领小江下机舱。小江似乎什么都懂，摸摸这，指指那，老周心里乐乎乎的，他为有这样一个“有文化”的徒弟而高兴。
小江为了显示自己，大派派地说：“哎呀，只有两只汽缸······都是“老牙货”啦！”刚才还挺快活的周师傅，觉得很不是滋味，嘴唇微微颤动着，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小江忽然发现锅炉上有个小铜牌，上面有几个凸起的字“一九一八年造”。他自言自语道：“乖乖，真是老家 伙，比我大一倍。”
“是啊，年青人，这条船虽小，它在长江跑了五十多年，经过了多少惊涛骇浪，特别是后二十年，它为中国人民创造了多少财富······”老周说得很激动，想叫年青人一下就爱上这条船。
小江可不耐烦，把手一甩：“不管怎么说，这艘船早该报销了。”这句话象晴天霹雳，炸得老周脑子里轰轰响。为了能让“前进号”在长江上继续航行，为社会主义多服务，老周费了多少心血啊！
老周望着小江的背影，激动地说：“这“老牙货”一 点用处也没有了？照你这么说，我这老骨头也早该报销了！？”小江低下头，再没啃声。
一声汽笛长鸣，“前进号”解缆开航了。不一会，后面一艘拖轮追了上来，小江站在船尾，看着来船，羡慕地想，看人家多神气。
“呜—呜！呜！”来船拉了汽笛，通知“前进号”让路。“嘟—嘟！”“前进号”倒也谦虚，回了一声汽笛，把头一偏，屁股一歪，后面的船呼地追了过去。“前进号”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吃煤烟。
小江看到后边的船一艘艘赶到“前进号”前面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小江，小江！”机舱底下值班司炉喊他，小江嘴鼓得老高的，嘀咕着走下机舱。
周师傅为了让小江早日单独操作，今天特意亲自作示范。他敞着胸，卷着袖，挥舞炉钎，只捣弄了几下，汽压就升上到预定的高度。
小江想在周师傅和值班司炉面前露一手，走上前去就要接炉钎。老周见小江敢于上阵，心里乐滋滋地，笑着说：“慢来，先试试你的手劲！”
“劲大管什么用？船还跑在人家屁股后头。”一句话把周师傅的心刺痛了。他压住火气，大声地说：“扒煤去。”
小江钻进储煤仓，里面又窄又矮，象浴池一样闷人。他想：这不是整人嘛！越想越没劲。
扒完煤，头刚伸出储煤洞，正好一艘大轮从他眼前驶过。小江情不自禁地说：“太气魄了，能在这条船上工作多幸福啊！”
小江最头痛的事是每次靠码头要检修。别的船一靠码头都没事了，唯有“前进号”靠码头后比航行还忙，周师傅总是带着大家这里洗洗，那里擦擦，工作好象没个完。
周师傅也理解青年人的心情，他常说：“谁有事就先走。”可他自己在机器上一摸就是半夜，谁要陪他弄弄，他就更高兴。
小江每看到“一九一八年造”那块小铜牌就有点恼火，总喜欢给它抹一把油泥，心想：要不是这个“老牙货”，哪有这么多的杂事。
说也奇怪，小江前边抹上油泥，跟着就被擦掉了，小铜牌反而越擦越亮。是谁这样殷勤呢？小江注意观察起来，原来正是他的师傅。
船上机器要大检修了。正在这时，小江接到一封信。他摸着信，想来想去，还是沉不住气地开口了：“师傅，今晚我请个假，去看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是对象？”小江“嗯”了一声。
“看对象哪一天不行啊?今晚忙,改天去吧! ”听了 师傅的话，小江又怨自己偏偏上了这条“老牙船”，要是在别的大船上工作，哪会遇到这样的麻烦事。
检修工作结束，已是夜里十一点多。小江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卧舱，连工作服都没脱，就倒在铺上，翻来复去睡不着。
小江觉得师傅太不讲情理，这样下去，今后还不知会有多少麻烦事。想到这里，小江决定干脆向师傅提出，要求调船。他一骨碌爬起来，向轮机长卧室跑去。
小江来到轮机长卧室，见窗里灯还亮着，他透过玻璃看到周师傅正在看书，手里还不时地拿笔在书上划着。
周师傅越看越激动，竟大声念起来：······我们一定要使帝国主义的这种预言彻底破产。我们一定要从上到下地、普遍地、经常不断地注意培养和造就革命事业的接班人。
小江在门外听了很受感动，正准备回去，里边忽然问道：“外面是谁？请进来！”小江推开门进去，羞愧地低着头。老周说：“坐下，这几天对我有意见吧？我正准备找你谈谈。”
老周望着小江宽大浓黑的眉毛，想起了患难与共的老同事的面影，激起了对往事的回忆：
那是渡江战斗前夕。“前进号”那时叫“飞云号”一天晚上，船上的司炉、地下党员江大海把老周拉到船尾，告诉他：“国民党反动派不愿将这艘船留给人民，阴谋把船炸掉，我们丢掉老命也要把船保护下来。”
江大海的话，激动着老周。两人把拳头握得紧紧的，仰望着北岸。他们仿佛看到浩浩荡荡的大军，正万船齐发，直捣国民党老巢。
当天深夜，一个国民党匪徒，挟了一包东西，偷偷溜进机舱。江大海立即提高警惕，跟着往机舱跑。
江大海来到机舱门口，一股火药味直往他鼻子里钻。他赶忙跳进机舱，只见炉膛里炸药包的导火索已点着，正嗤嗤冒火。
江大海毫不犹豫，抱起炸药包，窜上甲板，猛地跳进滚滚的长江。江中顿时掀起冲天的水柱，“飞云号”迎着巨浪，昂起了船头，共产党员江大海却英勇牺牲了。
想到这里，老周激动地站了起来。他倒了杯水递给正在发愣的小江：“来，先帮我算算这个月的运输量。”
小江接过航行日记，钢笔刷刷地加着：上水三千八百吨，下水五千七百吨，合计九千五百吨。他满有把握地递给周师傅。
“你算错了吧？”老周望着小江发笑。小江说：“加 法我有绝对把握，我的数学在学校是数一数二的。”
老周笑着说：“你的数学好，可辩证法很差。”说着在纸上打了一个“x”，又划上等号，最后划上鸡蛋大一个“O”。“按你的算法，应当等于零。”
老周温和而严肃地说：“照你的说法，把“前进号＇报销，这九千五百吨不就等于零吗？要是我们使＇前进号＇继续前进，那何止是九千五百吨，而是九百万吨，九千万吨······”
“走，看看我们的大江，我们中国工人阶级自己制造的巨轮吧！”师徒俩走上甲板，扶着栏杆。江面上红色的航标灯，照亮了轮船的航程。一艘艘我国自制的巨轮从身旁驶过，灯火辉煌。长江的夜景多么瑰丽。
“小江，我们工作的是艘小船、旧船，而在我们身边驶过的却是我国自制的新船、大船啊！如果我们都去干新船、大船，那小船、旧船让谁去干呢？”小江的心里象长江的波涛在激荡。
“只要我们勤维修，前进号＇就能继续航行。但是，如果我们思想旧了，路线偏了，即使在新船上，也要偏离航向······”
老周一席话，语重心长，小江再也按捺不住，他一把抓住老周粗大有力的手，激动地说：“师傅，我错了，今后我一定好好干。”
第二天，“前进号”开航了。小江站在船头，望着一艘艘船从“前进号”旁赶了过去。好胜的小江又急了，心想：难道这“老牙船”就不能开快点，为社会主义建设多作贡献？
小江拿起扳手，爬上锅炉，关死“保险凡尔”，又添了几锹煤，捅了几下，气压立即升上去，机器转速加快了。
“老牙船发威啦！”小江跑到船尾，看着落在后面的船，得意地笑了。“呼—”一阵震耳的气浪冲上蓝天。周师傅打开了“保险凡尔”，气压表指针不住地下降着。
老周跳下锅炉，眼睛睁得圆圆的，冲着小江问道：“你一步能跨多远？＇保险凡尔”不准动你不知道？”小江一声不吭，准备挨整。
船靠岸后，老周回到房间沉思着，不觉自言自语起来：今天的事情到底什么原因？他为什么光想自己出风头？眼光那么短浅？
小江正扶着船栏，心里很烦闷。听到师傅这些话，心情更加沉重。他，一个船工的儿子，父亲为护船而牺牲，自己从小靠讨饭为生，受尽了欺凌。······今天的事，我也是好心啊！
想到这里，小江再也忍不住了，他一下冲到周师傅面前：“师傅，我是工人的儿子，我爸爸和你一样，他是“飞云号＇，上的司炉······”
“什么？你是大海的儿子？”老周象被针刺了一样，猛地站起来。他望着涨红了脸的小江，一时很难相信，站在他面前的是硬汉江大海的儿子，事情能这样巧啊！
老周面对着战友的儿子，自己的徒弟，感到肩上担子09的分量很重。这时，又进来几个青年船员，老周望着他们，心想这些在甜水里泡大的孩子，哪知道父辈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命运呢？于是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
“事情发生在解放前，那时有两个资本家，各有一艘轮船，一艘叫“飞云号”，一艘叫“万利号”。航行中两船经常碰在一块。“万利号”的速度没有“飞云号”快。
“为了争夺水上市场，“万利号”资本家强迫工人加快速度，一定要赶上“飞云号”。船工们怕丢掉饭碗，只得冒着生命危险，关掉“保险凡尔”，拚命烧火，提高气压。
“谁先靠上码头，谁就保住了饭碗，两艘船谁也不敢落后。两个资本家在码头上坐阵观看，准备为自己的胜利喝采。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震撼长江＇万利号”锅炉爆 炸了，船身四分五裂，烟囱飞上了天。
＇万利号”上只剩下一个人没有死，那是因为他不愿为资本家卖命，已被开除了。”小江迫不及待地问：“那个没死的人是谁呀？”“就是你的爸爸江大海。”
老周眼里闪着泪花继续说：““飞云号”就是今天的前进号＇。你爸爸后来到“飞云号”和我在一块滚了十多年大舱······”小江一头扑到周师傅怀里，眼泪落在周师傅的衣襟上。
师徒俩走出门去，凭着船栏，并肩站着，小江眺望着远方，心潮澎湃，他看到在那未来的航程上，阳光灿烂，波涛滚滚。
“前进号”刚靠上码头，就接到调度室通知：停航一天，船舶监督员要上船检查，并准备迎接某学校红小兵来船上参观。
小江忙着帮师傅拆洗机器。老周发现车头月牙板上一只螺丝松了，不能用，便象考试似地问小江： “你来看看，想个法子。”小江一看说： “换个螺丝就行。”
小江找来一只大锈螺丝，拿到师傅面前。“那不是大材小用吗？”周师傅笑着说。小江认真地解释道：.“车掉上面的锈，加加工，就是好螺丝。”
老周意味深长地说：“那你就去车吧，锈一定要车干净，那怕留一点点，它还会腐蚀的。”“是。”小江说着直奔港口修理间。
螺丝加工好了。小江拿着螺丝走上栈桥，看到一队红小兵朝码头趸船走去。
“参观的人来了！”小江急忙朝趸船走去。他忽然发现队伍中有一位壮实的姑娘，这背影好熟啊！小江正在发怔，那姑娘倒已发现了他。
“小江，小江！”姑娘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原来你在这条船上工作，我爸爸也在这条船上，真巧啊！怪不得你上次没来呢！”
“你爸爸是谁？”小江问道。“是轮机长啊！”“啊！我师傅？！”小江一听，又惊又喜，脸都涨红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站在甲板上的周师傅，看到这对年青人的热情态度，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小江把红小兵领到船上，船员们早已作好准备，迎接他们。
老周决定让小江给红小兵作介绍，小江就把从师傅那儿听来的关于“前进号”的故事，以及自己上船后的思想变化情况，穿插在一起，讲给红小兵听。
小江并联系自己思想实际，狠批林彪、孔老二散布的“学而优则仕”、“上智下愚”和轻视劳动等反动观点。他讲得非常生动有力，对孩子们是一次很好的教育。
红小兵走后，港务检验人员和船舶监督员，走下机舱进行检查，他们检查得那么仔细，象医生诊断病人一样。
全部检查结束，在碰头会上，船舶监督员郑重宣布：“6“前进号”由于保养得好，可以继续航行。”
老周回到机舱，小江不等师傅开口就抢着说：“我料到，由于保养得好，可以继续航行。”说得大家都乐了。
小江怀着激动的心情，抬头望着锅炉上写的毛主席语录，再看看那块小铜牌，他心潮起伏，决心继承父辈遗志，做一名优秀船员，为发展长江航运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
“前进号”又起航了。老周和小江站在船头，迎着朝阳，乘风破浪。他俩怀着一个共同的信念：沿着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在新的航程上奋勇前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