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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智取三峰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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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4-3-11 20:09:12 | 显示全部楼层
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珠江纵队第二义勇大队侦察员周兴华,他刚完成一项侦察任务回司令部,途中经过三峰岗,见天近黄昏,站在一棵大树下稍作休息。
三峰岗地形复杂,岗前是小镇,由一支自称抗日的“挺进救国团”盘踞着。那里的总头目叫夏振彪,绰号“出山虎”。
周兴华有一次在大路上遇见夏振彪,亲自带十几个爪牙,耀武扬威地去催收他自己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
“救命呀!”山坳传来凄厉的叫声,周兴华低头望去,见一满面络腮胡须的大汉,正对一个割茅草的少女图谋不轨,那少女极力反抗。周兴华见义勇为,立即冲下去营救。
周兴华赶到时,少女已被大汉杀死,这更使他义愤填膺,那大汉见他突然来到,立即拔出枪来。周兴华飞起一脚踢在大汉握枪的手腕上,脱手的枪在大汉额角上砸了一下,立即鲜血迸流。
那大汉拔脚向山洼狂奔。周兴华决心除掉这个伤天害理的坏蛋,从腰间掏出手枪,转而一想,枪声会惊动“出山虎”一伙人,招来麻烦,便奋力追去。
转过一个山嘴,不见大汉踪影。正犹疑间,脚底一松,他情知不好,纵身欲跳,可已来不及了,咚一声掉了下去。
周兴华武功甚好,没有跌伤,站定后只见眼前漆黑,再摸四周,三面是墙,便探索着向空着的一面走去。
转了一个弯,见前面十几丈外有一线亮光,他顿然明白,自己陷进了“出山虎”夏振彪的地道。关于这里有地道的事,周兴华早有所闻,为这事还访问过附近几个老人。
一个老汉告诉他,一百多年前,这里有银矿,因而有好几条采矿巷道。
银采完了,矿也废弃了。后来有一年兵荒马乱,三峰岗的人们为了逃避匪劫兵扰,把巷道改成地道,作为藏身之所。
他们害怕外人知道这个地道,平时就把出入口严密伪装起来,经过一个较长时间的清平年代,谁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进去,地道成了传说。
“出山虎”夏振彪因采石建屋,偶然发现了地道入口,就把地道据为己有,建成地堡。一年前请了一个名叫苗启瑞的工程师,在地道内安装了许多机关。
周兴华回忆到这里,把一切危险置之度外,决心借这个机会探一探地道的情况,就毫不畏惧地朝那亮光走过去。
忽然哗哗水响,一股激流把他冲了几丈远。
这里是一个方圆约两丈的水池,水深齐腰,四周光溜溜的,既攀不上,又无处立足。使周兴华惊异的是,这水里原有一个人,已是奄奄一息的靠在池边。
周兴华见那人饥饿疲惫,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几块作干粮用的锅巴,拿出来给那人吃。
那人名叫陈阿清,因为抗日而投到夏振彪部下当兵,前天他听到夏振彪与日寇秘密谈判,投降日寇,把地道作为日本鬼子的军火库。夏振彪为了杀人灭口,又怕部下知道,把陈阿清诱进地道水牢。
陈阿清告诉周兴华,他一次捉蟒蛇,发现这里有一个泥洞可以通到外面。因为没地方立足,又手无寸铁,挖不开泥,只好在这里等死。
按照陈阿清指的位置,周兴华找到了泥洞,从裤脚管拔出匕首,先在石上凿了一处立足的地方,然后艰难地挖着泥。
洞终于打通,亮光从转弯处透过来。周兴华托起陈阿清爬上去,忽然一声枪响,陈阿清又滑了下来,坠入水中。
周兴华机警地潜入水中,泅开几步,伸出头来见开枪的就是那个满面胡须的大汉,周兴华一扣板机,那个大汉“啊”的一声,倒下水中。
周兴华终于爬出地道,见星斗满天。他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回到司令部,周兴华向司令员老穆作了汇报,他还主动请缨,弄明地道的全部情况。
他们认为:如果三峰岗成为日军据点,将切断我山区与西南平原区两个根据地之间的联系;而地道落在日本人手上,进能攻,退能守,更难攻破。穆司令员同意周兴华的请求,叮嘱他寻找机会去侦察。
周兴华扮成华侨,去一户老归侨处探听敌情,半路上遇见侦察员小曾。小曾告诉他,“出山虎”夏振彪爱妾赵丽姝在天后宫进香,遭另一伙不同部别的匪徒绑架,用摩托车运走。
远处,一辆三座摩托车飞速驶来。周兴华暗想:这可是给夏振彪最好的“见面礼”。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和准备怎么做,告诉了小曾,然后两个人一起,把山上的大石滚到山下路上。
去路被石头挡住,摩托车只好停下,埋伏在路边茅草丛中的周兴华,一枪撂倒驾驶员。坐在驾驶员后面的匪徒,纵身向周兴华扑去,两人猛烈格斗。
匪徒终于被周兴华制服。周兴华用枪迫使匪徒,要他给绑在摩托车挂斗里的赵丽姝松绑。
周兴华彬彬有礼地对赵丽姝说:“小姐,请你把绑架你的匪徒绑起来,看看该送去哪里治罪。”那女人咬牙切齿地说:“不用送,我家团长会收拾他。”说着,她熟练地把匪徒五花大绑起来。
远处,两辆摩托车飞速驶来,赵丽姝惊慌地说:“先生,他们有人来接应了!”周兴华掂了掂手中的枪说:“等他们近一点,我送他们回老家去!”
正在这时,一匹马驰来,马上坐着一位年轻女子。赵丽姝兴奋地叫道:“我家瑾英姑娘来了!”
夏瑾英跳下马,问明情况后,掏出枪对周兴华说:“先生,你打前面那辆,我打后面那辆。”藏在半山的小曾,见大局已定,悄悄回司令部报告去了。
摩托车渐渐临近,周兴华、夏瑾英同时瞄准,枪声响处,两个驾驶员同时毙命,摩托车失去控制,向山边岩石上撞去。
“出山虎”夏振彪领着十几个人,乘自行车奔来,赵丽姝向他哭诉被绑架和周兴华抢救情况。
夏振彪拱手致谢,周兴华还礼说:“光天化日之下,有人竟敢如此胡作非为,正所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周辅国亦不例外,无需多谢!”从此,周兴华在三峰岗公开的名字叫周辅国。
夏振彪在议事厅宴请周兴华,大小二十几个头目到齐,夏振彪特地向周兴华介绍工程师苗启瑞和第一营营长罗申。
席间,在夏振彪询问下,周兴华自称父亲在马来亚经营橡胶,家产仅次于陈嘉庚。自己先在华北某军校读书,后到香港经商,由于太平洋战争,他只身返回国内,在亲戚家暂住。
“出山虎”见周兴华是华侨富翁之子,家产又在日军占领下的马来亚,对自己大有用处,忙起身说:“久仰久仰,周先生既学过军事,目下又无高就,还请屈驾三峰岗,共赴救国大业!”
周兴华坚辞说:“小弟无意军事,待局势平定,我还是要经商办厂。”夏瑾英举杯说:“局势未定之前,先生就暂住下来,好让我们兄妹随时请教。”罗申见夏瑾英对周如此殷勤,很是不满。
夏振彪忙说:“舍妹说得对,周先生可要不吝教诲才是。”说到这里,又对众人道,“弟兄们听着,周辅国先生从现在起,就是我们‘救国挺进团’的参谋,大家都要听从他的指挥。来,为周先生的光临,干杯!”
晚上,夏瑾英心事重重坐在房中酸枝椅上,可她那充满期望的双眼,凝视着较远处周兴华卧房窗户的灯光。
邹玉珠端着一碗冰糖炖银耳进来,放在夏瑾英面前,她却一推说:“我不吃。”邹玉珠惊讶地说:“你不吃,怎么又叫我炖呢!”
夏瑾英低声说:“你送去给今天来的周先生吃,路上碰见人,别乱说话。”邹玉珠明白了,神秘地一笑说:“我知道!”
邹玉珠来到周兴华卧房,见周坐在窗下看书,便说:“周先生,夏小姐叫我送夜宵来给你。”
周兴华说:“我委实吃得太饱,只好心领了,请你端回去,代我向小姐致谢。”邹玉珠说:“不吃也在这里倒掉,要不,夏小姐会生气的。阿周哥!”
一声“阿周哥”,周兴华听来很熟悉,愕然望着邹玉珠。邹玉珠笑着说:“阿周哥,你不认识我啦,我是玉珠,我哥哥就是邹天就。”
周兴华记起了三年前一宗往事:那是上级决定在这一带开辟抗日根据地,派他来了解情况。一天,他见许多群众边走边流眼泪,就拉住一个老汉探询出了什么事。
原来,日寇要在前面十字路口,建一座有地下室的碉楼。被抓去挖泥的人中,有一个青年名叫邹天就,他不仅煽动大家怠工,还制造塌方事故,压死了两个鬼子监工。鬼子要活埋邹天就。
鬼子把周围几条村的群众强迫到十字路口,看他们活埋邹天就。鬼子不让邹天就立即死去,胸部以上的部位留在泥外,这样一方面折磨受害者,一方面恐吓过路群众。
周兴华来到十字路口,见邹天就愤怒的眼睛还在眨动,由于泥压迫胸部,呼吸非常急促。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跪在他旁边,撕肝裂肺地哭喊着:“哥哥呀!”两个伪军荷枪远远地站立。
周兴华来到伪军近前,掏出一包香烟说:“长官,借个火!”说着,把烟递了过去。一个伪军掏出火柴。
正在点烟的时候,周兴华猛地从袖管里抽出匕首,把伪军刺死。
另一个伪军迅速褪下肩上的枪,周兴华立即扑过去,两人扭打起来。敌人身高力大,周兴华被他压住,在旁的小姑娘见了,抱起石块,冲上去。
小姑娘把石块向敌人头上砸去,敌人晕了过去,被周兴华结果了性命。两人动手,迅速把邹天就挖出来。兄妹一个劲地叫周兴华“恩人”,周兴华说:“不要叫恩人了,就叫我阿周哥吧!”
周兴华认出眼前的邹玉珠就是当年的小姑娘,高兴地说:“你怎么来这里了?你哥呢?”邹玉珠说:“有人告诉我们,三峰岗的夏振彪招兵抗日,我兄妹就投奔来了,我侍候夏小姐,哥哥看守地道。”
周兴华喜出望外,起身说:“带我看看你哥哥去。”邹玉珠嘴唇一动,想说什么,却又走到窗前,见离窗不远的桃树下,有一个人影,便端起脸盆里的水,猛力泼过去,淋了那个人一身水。
那个人猫起腰走了,邹玉珠低声对周兴华说:“有人偷听我们谈话。”周兴华问是谁,邹玉珠说:“罗申,这家伙老是缠着夏小姐,他准是见我送东西给你吃,就跟踪来了。”周兴华暗想:这个人倒要认真对付。
邹天就见周兴华来到,非常高兴,两人促膝倾谈。周兴华暗示想看地道,邹天就说:“三峰岗这个抗日据点能否支持下去,地道是至关重要的,夏振彪有规定,除他和苗工程师外,任何人未经批准,不能进入地道。”
周兴华见邹天就忠于抗日救国事业,决心把他教育过来,便问道:“你认识陈阿清吗?”邹天就低头长叹一声:“我们是结拜兄弟,几天前,他偷了夏振彪团长一只钻石戒指逃跑了。”
周兴华把陈阿清听到夏振彪与日寇勾结,被投进水牢,以及自己如何遇着陈阿清的事,详谈了一遍。
邹天就怒火中烧,从腰间拔出枪说:“狗汉奸,老子和你拼了!”说着就要出去。周兴华忙拦住道:“你这样鲁莽,只会白丢了自己的性命,就算打死了夏振彪,你能打死那么多鬼子、汉奸吗?抗日就得靠有组织的大伙的力量。”
邹天就说:“我早想去抗日义勇大队,就是不知怎么去。唉!人家肯要我这个汉奸队伍里来的人吗?”周兴华说:“听讲只要真心抗日的,义勇大队都要。”
邹天就恳求说:“阿周哥,你认识的人多,想办法介绍我去抗日义勇大队吧!”周兴华说:“我也想去,但我不想空手去。我们把夏振彪怎样和日寇勾结,这里地道的情况摸清楚,再与义勇大队联系,里应外合,来个一锅端,岂不是好!”
邹天就连声赞好,他告诉周兴华,夏振彪立有规定,擅进地道,处以死刑;守地道的人,也只能进入本人管辖的范围,否则也要处死。他只是守门口,里面情况知道不多,可以在夜深时带周兴华去看看。
夜深了,周兴华换了一套衣服,随邹天就来到地道门前。可他们不知道,就在不远处一块大石的后面,一双贼眼正骨溜溜的盯着他们,这个人就是罗申。
罗申原是香港一个黑社会的小头目,卖身投靠日寇,伪装抗日,充当密探。但人们很快识穿了他的面目。日寇见他在香港起不了作用,要他打进夏振彪营垒中去。
日军上尉佐佐木布置罗申:三峰岗地道对日军很有用,要他把夏振彪拉过来,最后由罗申取而代之。他强调罗申要在三峰岗立足,就要占有夏振彪的妹妹夏瑾英。
一天晚上,夏振彪在情妇家夜宿,突然被几个不明来历的人包围,他的两个爪牙被打死了,情妇也打死在床上,惟独子弹没有打着他,他穿着短裤,狼狈地爬出窗外。
“出山虎”成了小野兔,落荒而逃,几条黑影不快不慢的在后面追赶,子弹在夜空吱吱地响。
田坎下跳出一人,拦住夏振彪去路,吓得他双脚一软,瘫倒在地,那人举起枪对着追来的黑影连发几枪,然后扶起“出山虎”说:“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这个人就是罗申,夏振彪感其救命之恩,两人结拜为兄弟,并任命罗申为营长。但夏振彪是个狡猾的人,他没有摸清罗申底细,不给他实权,更不让他知道地道的底细。
罗申本是流氓,自有一套向女人大献殷勤的本领。他知道夏瑾英喜欢骑马,就从日本人处要来两匹军马,伪称是香港赛马场的马,这使夏瑾英很是满意。
罗申了解到夏瑾英喜欢哼几句诗词,他也就附庸风雅,常随身带一两本古诗词,借机向她请教,赞她文逾李清照,武胜穆桂英。两人终于热恋上了。
罗申主动要求代夏振彪去澳门买武器,其实去向日本鬼子汇报。他动身的第二天,夏瑾英也因为表姐结婚,去澳门赴宴。
晚上夏瑾英回酒店住宿,途经赌场门口,见罗申正在狂赌。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罗申赢了,躺在鸦片烟床上吸鸦片,两个妖艳的女人躺在他左右。夏瑾英气得全身颤抖。
罗申与舞女进了舞厅,丑态百出地跳着舞。夏瑾英含着眼泪回房去。
更巧的是,夏瑾英从侍者口中知道,罗申开的房就在自己隔壁,她坐了好久,见到罗申挟着一个妖冶的女人进了旅馆。
夏瑾英听到隔壁男女淫荡的笑声,她又悔又恨,咬牙切齿。
夏瑾英过去拍门,罗申开门见是她,立即怔住了。夏瑾英左右开弓,给了他两个巴掌,随即跑回自己房中,罗申紧跟着进了来。
罗申跪在她膝下说:“你原谅我吧,这是逢场作戏,军火老板出的钱,我若不这样做,他们会认为我是共产党,那就买不到两挺轻机枪和三十条步枪。”
夏瑾英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此后再也不理睬他。及至罗申见夏瑾英倾向周兴华,又被邹玉珠浇了一盆污水后,便妒火中烧,苦思对策。
罗申见过许多华侨富翁子弟,都与周兴华截然不同。他推测周兴华也许是被派进来的,那么是谁派的呢?他很快联想到地道,立即再次来到周兴华窗下,发现里面竟是空房。
罗申去叫醒一个名叫阿九的亲信,两人潜伏在地道门旁的大石后面,果然见两个人走来。这时,由于天色过暗,看不清脸相。
邹天就带周兴华来到地道门前,低声说:“这里是地道路灯总掣。”说着,在柱子上用力一按,电灯亮了,然后拉开外人不易觉察的板壁,进入一座供观音像的小殿堂,移开香炉,地板渐渐裂开,现出一条宽约两米的石梯,两人顺级而下。
石梯左弯右拐,高达十几米,下到底处,迎面一座铁闸,邹天就左一揿,右一按,铁闸自动启开,然后扳动一个手掣,沉重的铁门慢慢地开了,露出阴森森的地道。
这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两人一惊,邹天就忙拉周兴华退到石梯旁,打开一扇门,原来梯底是空的,两人藏了进去。
罗申和阿九蹑手蹑脚来到铁门前,见寂无人影,罗申举脚欲入,顿然想到地道设有机关,便一推阿九的背脊说:“他们进去了,我们也进去,走!”但他自己并没有移步。
阿九进入地道只十几步,两边墙上突然交叉射出子弹,阿九啊的惨叫一声,倒在地下。
罗申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进去,他估计如今必然惊动夏振彪,自己若不抓住周兴华,难以交代;再说事已至此,不如进去探一探地道情况,于是冲了进去。
走完这段巷道,前面一堵墙挡住,左右各有两条路,他犹豫了一下,往右边巷道走去,只几步,忽然脚底一沉,人掉了下去。
罗申掉进一个网兜里,悬在半空中,上不来,下不去。地道枪声一响,地面警铃也大响起来,夏振彪在枕头下抽出枪,一跃而起。
夏振彪打开房门,出到大院,不多久,两百多兵丁大部份到齐了,这使他很是高兴。
邹天就跑来报告,有人闯进地道。接着苗工程师也来了,说闯地道的人一个被打死,一个被活捉。夏振彪紧握着他的手说:“苗先生,全亏你的力量,我夏某定当重谢。”
夏振彪不见罗申和周兴华到来,他想,姓罗的可能出去赌钱了,那姓周的呢?莫非他闯地道?想到这里,独自去看周兴华卧室。
屋内,周兴华发出鼾声和断断续续的呓语:“酒,好······厉害······的酒,醉,醉死我啦······”夏振彪微微一笑,回房去了。
夏振彪意想不到,地道中的俘虏竟是罗申。他隐约知道罗申有日本人作靠山,轻易动不得,就改变了开堂审讯的主意,命人把罗申带进自己的小客厅。罗申一进门,就双膝跪下。
罗申把怀疑周兴华的事,以及如何跟踪、如何掉进网兜,向夏振彪说了一遍。虽然夏振彪在事发后不久,亲见周兴华在房中醉卧,却也不能不半信半疑。
这时有人来报,陈阿清已死在水牢中,背心窝处中了一枪,守水牢的“黑面神”也死了,额角也中了一枪。罗申立即对夏振彪说:“这一系列事件,都出在姓周的来三峰岗前后,看来决非偶然,千万大意不得!”
夏振彪召集主要头目会议,研究如何处理罗申,会间突然进来一人,周兴华不觉一怔,来的竟是前两天与之搏斗的大汉,但他随即镇定下来,那大汉狠狠的盯了周兴华一眼,然后附着夏振彪的耳朵叽咕说了几句。
夏振彪指了一下后房,示意大汉进去,随即宣布休会半小时,大家自由休息,然后对周兴华狰狞地一笑,转身进后房去了。
头目们纷纷离开会场,周兴华独自翘起二郎腿,悠然自得地吸烟、喝茶,欣赏窗棂上的花饰。
半小时后,那大汉出来了,周兴华凑上前去笑着说:“兄弟辛苦了,吸支烟吧!”那大汉尴尬地接过烟,低头走了。
原来,这是夏振彪与罗申策划的计谋。他队伍中有个与守水牢的“黑面神”脸相酷似的人,倘若水牢的事是周兴华干的,一见此人,必然害怕,趁休息时逃跑,再行擒拿。但周兴华发现那人额角没有伤痕,知是鬼计,所以稳如泰山地静坐着。
水牢的事与周兴华无关,昨晚又亲见周兴华鼾睡,夏振彪觉得此人靠得住。他一进房门就笑吟吟地拍着周兴华的肩头说:“让你一人在这里坐冷板凳,怠慢怠慢!”周兴华正要答话,苗启瑞匆匆进来,连声说:“迟到了!”
夏振彪说:“会议还没开完。罗申擅进地道,你们看该怎么处理?”苗启瑞愤愤地说:“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进地道,我真担心,为抗日而精心设计的地道,反被日本人利用。依我浅见,理应从严惩处。”
周兴华弦外有音地说:“夏团长还有许多地方要借助罗申,这就叫做用人之际,那也可以恩宽一线。我看还是夏团长斟酌办吧!”话中虽然有刺,却也是下台的阶梯,夏振彪连连点头道:“高见!高见!”
苗启瑞不满而去。周兴华接着道:“夏团长所以能称雄一方,这么多人聚在你的周围,全凭抗日这杆义旗······”夏振彪默然不语。
清晨,周兴华正在锻炼身体,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使他记起早几年也爱玩此乐器。他不由得寻声走去。
周兴华寻声见到的正是夏瑾英,只听得她唱道:“我愿做个影子,静静地追随你······”歌声低沉抑郁。他正要听下去,忽然想起这里是是非之地,便转身回去了。
周兴华在屋里踱步,考虑怎样向司令部派来的人接头、汇报。忽然一个姑娘出现在窗口,正是夏瑾英。“周参谋,我请你一同出去跑马,好吗?”周兴华略一沉吟,觉得是一个机会,便爽然答应了。
两个人在大路上策马驰骋。 从山上走下两个采草药的人,周兴华一眼认出是义勇队的侦察参谋和侦察员小曾,便以肩胛有暗伤需草药敷治为由,问过夏瑾英后,把他们叫了过来。
小曾在一旁缠着夏瑾英,大谈用草药医马。侦察参谋利用给周兴华推拿“治伤”的机会,对如何争取苗启瑞传达了司令员的指示。最后说:“日寇和夏振彪的肮脏交易,正加速进行,一定要密切注意。”
当天晚上,周兴华巧妙地写了十几张传单,揭露夏振彪投降日寇的罪行。刚写完,邹玉珠跑了来,气愤地告诉他,夏振彪要她去招待一个商人,原来是个伪装的日本鬼子,那家伙流氓无礼,若不是鬼子后来醉成死猪,准会出命案的。
邹玉珠又说:“夏振彪和鬼子低声谈,高声笑,有时争得面红耳赤,她只断断续续听到说,后天中午还有人来,要看地道,就在地道里谈什么。”周兴华觉得这个情况非常重要,他把传单交给邹玉珠,叫他们兄妹暗中散发到士兵中去。
周兴华连夜去找苗启瑞。苗对周兴华没有在夏振彪面前坚持从严处理罗申,所以十分冷淡。
周兴华开门见山地说:“苗先生,夏振彪决不会严惩罗申的。因为他与日寇勾结,就是罗申牵的线;告诉你吧,你精心设计用来抗日的地道,已成了鬼子用来镇压中国人民的军火库。”这话使苗启瑞大吃一惊。
周兴华又说:“耳听为虚,眼见是实,后天中午鬼子就来看地道,并在地道里与夏振彪谈判。你对地道了如指掌,不难弄明情况。苗先生你父母妻儿都惨死在日寇屠刀下,满腔抗日热血,我相信你是知道该怎么办的。”
苗启瑞突然站起来问道:“你是什么人?”周兴华笑着说:“我和你一样,是抗日的中国人。”
清晨,周兴华刚起床,罗申突然闯了进来,虎虎地瞪着他,接着把三根金条往桌上一放说:“周参谋,这个给你!”周兴华冷冷地问:“为什么?”
罗申说:“和平谈判,这黄金给你,夏瑾英给我。”周兴华拍案而起:“可耻!”罗申说:“姓周的,放明白点,情场如战场,我们最好不要刀枪相见。”
周兴华冷笑说:“刀枪吓不着人,更征服不了女人的心。你说情场如战场,你可以追求她嘛!”罗申嚷道:“我们早就相爱了,是你来给破坏的。”
夏瑾英来找周兴华去跑马,见到罗申来,就悄悄躲在窗外偷听。这时她冲进屋去,指着罗申喝道:“你给我滚!”罗申悻悻地走开了。
夏瑾英眼泪汪汪地说:“周先生,你就娶了我吧!”突然的袭击,使周兴华慌了手脚,连声说:“夏小姐,现在不是谈这话的时候。”
夏瑾英见周兴华不答应,双膝跪下凄切地说:“周先生,你带我去南洋吧,你若有妻子,我做你的妾侍,这总比做汉奸强呀!你知道吗,我哥哥投降日本人了,他还逼我嫁给罗申。那姓罗的不是人,而是鬼!”
夏瑾英伤心地哭着,周兴华伸手想拉她起来,转而一想:眼前这幕戏有没有人导演呢?他警惕地站起身说:“请起来吧夏小姐,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情,但令兄抗日,街知巷闻,你刚才的话,我实在不敢相信。”
夏瑾英告诉周兴华,日本人已委派她哥任十五乡联防大队长,拨一团伪军给他指挥,惟一的条件是把地道给日本人作军火库。她最后说:“周先生,难道您愿意做汉奸吗?”
周兴华笑着说:“我不愿做汉奸,但也无意谈政治,只等大局一定,我还要去做生意的。夏小姐,就算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们的友情长在!”说得夏瑾英含着眼泪走了。
周兴华写的传单已在士兵中间传阅着。传单写的是:弟兄们,夏振彪背叛祖国,出卖我们,把地道给日本人作军火库。传单揭露了夏振彪将把地道奉给日本人作军火库,士兵们看了异常气愤。
苗启瑞见几个行商打扮的人,由罗申陪着进了院子大门,夏振彪卑躬屈膝地迎接。他知道鬼子来看地道了。“出山虎”夏振彪陪着鬼子看地道。
他们终于在布置得颇为精致的地道小客厅坐下来,进行最后的谈判。但他们没有想到,苗启瑞在茶几底下,安了一个电话用的送话器。
可是苗启瑞也没有想到,他们谈话并不总是坐在茶几旁,而且声音有高有低,所以偷听到的并不多,只是断断续续听到:“这地道大大的好······皇军决不亏待夏团长······图纸是重要的
苗启瑞悔恨交加,他想到自己全家被日本鬼子杀害的情景,决定连夜出走。他想,地道的图纸,这决不能落在他们手上。
苗启瑞打开保险柜,拿出图纸来焚烧,还没烧完,外面响起拍门声,他全不理会。
夏振彪领着人冲开门进来了,他见烧的是地道图纸,暴跳如雷,招呼左右说:“把他捆起来!”苗启瑞骂道:“狗汉奸,人民不会饶恕你!”
苗启瑞被捉,邹天就立即报告周兴华。周兴华认为:日本人要地道,少不了苗启瑞,夏振彪就不敢杀他,只有送给日本人,晚上不敢送,还得明天早上。现在必须派人送信给司令部,路上截击营救。但派谁去送好呢?
“我给你去送信。”夏瑾英出现在窗口说,“周先生,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我已经猜到你是义勇大队的人。我哥是汉奸,可我是要抗日的。再说,三峰岗处处加岗加哨,除了我,你们是出不去的。”
周兴华紧紧攥住夏瑾英的手,激动地说:“夏小姐,我相信你!”立即草了一封信,交给夏瑾英。周兴华叫邹天就把邹玉珠找来,三个人研究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应付的办法。
罗申查哨,哨兵向他报告,夏瑾英骑马出去了。 罗申到马棚里牵出另一匹马,纵马追赶。夏瑾英发现有人追来,拔枪就打,罗申举枪还击,子弹在夜空中呼啸着。
枪声惊动了义勇大队的哨兵,紧盯着向山里驰来的两匹马。夏瑾英背上中了一弹,掉下马来。罗申大喜过望,策马冲去。
义勇大队哨兵举枪向罗申射击,一粒子弹把他的帽子给打掉,吓得他掉转马头就跑。哨兵扶起夏瑾英。
日本鬼子用卡车把装在囚笼里的苗启瑞运回军营去,十二个荷枪实弹的鬼子押送。一段公路半边满堆石块,卡车到此只好贴山缓缓而行。
茅草丛中射出一粒子弹,把汽车司机给打死了。汽车顶着山边,只吼不走。埋伏在山上的抗日战士一排子弹射下来,立即倒下了五个鬼子,其他鬼子跳下车顽抗。
因为怕伤了苗启瑞,不敢掷手榴弹,我抗日战士被迫冲下山去,与敌人肉搏。
敌人终于被全歼,苗启瑞见为营救他而牺牲了五个抗日战士,感动得老泪纵横,向烈士遗体鞠躬致敬。
就在苗启瑞被营救脱险的下午,周兴华被“请”到议事厅。他一进门,见大小头目都在,气氛紧张。夏振彪阴沉着脸说:“周参谋,有一个士兵用传单蛊惑人心,现在开会,研究如何处理,我想听听你的高见!”
周兴华眼珠一转,高声说:“在这非常时期,蛊惑人心,理应处死;但不知有无证据?”夏振彪说:“不但有证据,罪犯也供认不讳。那就请周参谋执刑。”说着,把传单递给周兴华。
一个二十多岁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罪犯”带上来了。周兴华认出这人是常和邹天就在一起的阿波,便喝问道:“这传单是你的吗?”阿波挺胸答道:“是!”周兴华说:“那好,你签上自己的名字吧。”阿波把头一摇,“我不会写字!”
周兴华拍桌说:“狡辩,你刚才还承认传单是你的。”阿波说:“传单是我给人看的,可不是我写的。”周兴华紧问一句:“是谁写的?”阿波把头一偏,拒不作答。
罗申冷冷地说:“周参谋,夏团长是叫你执刑,不是叫你审问。”周兴华针锋相对地说:“这样匆忙执刑,只能为真正的罪犯开脱,不知在座诸兄以为如何?”大小头目都点头说:“周参谋说得有理。”
罗申鼻子一哼说:“我倒想知道周参谋眼里真正的罪犯是谁!”周兴华指着布告牌上一张布告说:“这传单上的笔迹和这布告上的笔迹一样,至于凶手是谁,请列位公议,夏团长定夺。”
原来,这里的布告多是姓吴的老头写的,罗申也偶尔写一两张,周兴华就是仿罗申的笔迹写传单的。这时,吴老头忙凑到布告旁,战兢地连声说:“夏团长,不关我事,这布告是罗营长写的。”
周兴华喝问阿波:“传单到底是谁给你的,快招出来!”阿波是个机灵人,他本恨死了罗申,便说道:“罗营长,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你了,你把传单给我的事,你自己对夏团长说吧!”罗申跳起来说:“你血口喷人!”说着拔出枪来。
周兴华一手把罗申的枪给缴了,厉声说:“姓罗的,你想杀人灭口,办不到!”
屏风后转出邹玉珠,指着罗申骂道:“你逼夏小姐嫁给你,还说是夏团长作主。昨天晚上,你用枪恐吓夏小姐,逼得她连夜逃跑了。”其他大小头目都不满罗申作威作福,也七嘴八舌地说他欺压同僚鞭打士兵,不把夏振彪兄妹放在眼里。
这个会本是罗申向夏振彪献策召开的,说连日出事,都因为来了周兴华,此人可能是共产党派来的。要夏振彪指定他处死阿波,若周兴华是抗日的,必不同意,就以违抗军令乘机除掉,谁知反被周兴华所利用。这时他有口莫辩,惊慌失措。
周兴华冷笑说:“姓罗的,你阴一套,阳一套,还不是要使夏团长众叛亲离,你从中混水摸鱼,喧宾夺主,手段也太毒辣了!”这一句打中了夏振彪的心病,霍地站了起来。
夏振彪早知罗申野心勃勃,要取代自己,但由于害怕日本人,不敢动他。现在自己和日本人勾搭上了,不能再留这个祸根,一枪把罗申当场打死。周兴华以阿波检举有功为理由提议罚做苦工,免其一死。夏振彪同意了。
半夜,十辆卡车组成的运输队,把第一批军火运到了三峰岗,看管军火的十几个鬼子兵也随军火进入了地道。押运的鬼子又饿又累,周兴华对鬼子头目说:“夏团长在地道备下夜宵,请太君们赏光。”
夏振彪亲自引导鬼子兵进地道,周兴华有意走在最后面。当他们都进入地道后,邹天就一拉闸把,铁门自动关闭,夏振彪和鬼子们都慌乱起来。
鬼子头目用枪指着夏振彪:“我毙了你!”吓得夏振彪举起双手,跪在地下。周兴华朝天开了三枪,埋伏在外的抗日义勇大队的战士们,端枪冲了进来,杀声四起。
由于夏振彪投降日寇,所谓“挺进救国团”已是军心涣散,毫无斗志。邹天就大声号召他们投降,他们也就纷纷交枪。
这时,忽然又从夏振彪的卧房窗户里射出一颗罪恶的子弹,把邹天就打倒了。原来,地道还有狭窄的梯道直通夏振彪的卧室,他把鬼子从这里带出来。
游击队员与鬼子肉搏,双方混战。苗启瑞搬开一块伪装的盖子,把手榴弹向地道的气孔中投去。周兴华与夏振彪互相射击。
夏振彪刚刚逃到这里,咬牙切齿地举枪射向苗启瑞。小曾发现夏振彪,但已迟了,他用身子护着苗启瑞,被子弹击中,倒了下去。
夏振彪刚要再次射击苗启瑞时,被周兴华击毙。手榴弹在地道内炸响,引发了其他弹药,把来不及逃跑的鬼子兵炸了个血肉横飞。
地面上的鬼子全部被歼灭了。这时,地道塌陷,房屋燃烧,浓烟滚滚。周兴华、邹玉珠和战士们一起,扛着战利品向根据地进发。
曙光初照,我珠江纵队抗日义勇大队的指战员们,雄姿英发地投入新的战斗,迎接新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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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19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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