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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流浪儿》版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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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4-3-24 12:14:1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六岁那年,妈妈生病死了;爸爸又娶了一个女人。我的后娘又凶恶又懒惰,她整天叫我干很重的活儿,还强迫我照顾她生的小妹妹波莉。
后娘又是一个酒鬼,没有酒她就不能过日子。她把爸爸每天早上给她做家用的钱买酒吃,却给我吃很坏很坏的东西。一天上午,有个女人来看她,她把一天家用的钱都买了酒喝了。
下午,客人走了,她的酒也醒了。她想到没有钱置办晚饭,急得哀求我说:“吉美,我的小宝宝,你爸爸马上就要回来了!可我没有钱替他准备晚饭,他要打死我的!”她一面说,一面流着眼泪,显得很伤心。
我被她的眼泪感动了,表示愿意帮她想办法。她又叫我一声:“小宝贝”,还塞给我一个零钱,然后才说:“吉美宝宝,你只要对爸爸说,我叫你去给妹妹买药,你却把钱丢了。你只要这么说,就是帮我的忙了。”
于是我听了她的话,走到街上去。当天晚上,我故意在外面挨时间,好让后娘有时间把我丢钱的事告诉爸爸。
晚上我回家时,爸爸一看到我,就吼叫道:“小畜生,你把我的钱怎样了?”我在恐怖中撒谎说:“妈妈叫我替妹妹买药,我把钱丢了!”这时,后娘不但不替我说情,反而挑唆地说:“准是他自己把钱花了。你得好好地打他一顿!”
爸爸象打贼一样狠狠地打我,打得我鲜血直流。从此以后,爸爸总是听信后娘的话,常常骂我打我。后来,后娘干脆把小妹妹波莉叫我带领,连晚上也跟我一起睡。
波莉常常在半夜里醒来吵着要妈妈。后娘听到波莉的叫声,就说我欺侮妹妹,把我的头紧紧地按在枕头上痛打,使我没法哭出声来。等我被打得鼻青眼肿时,小波莉却又甜甜地睡着了。
我受不了后娘的虐待,一心想找工作做。我想,要是我找到工作做,就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就可以不受这份罪了。
我天天想着去找工作做,这个念头就像生了根。有一天,我抱着波莉坐在楼梯上,又想起了找工作的事。想着想着,不慎把抱在手里的妹妹松了手,只听到一声尖叫,她沿着楼梯滚了下去。
后娘听到波莉的叫声,动作快得像闪电似地向我扑来。她不听我的解释,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接连对着墙壁猛撞,撞得我满头满脸都是血。
我痛得发了狂,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她痛得大叫一声,松开了手。我趁势脱身,闪到一边,拼命奔出我们住着的胡同。
我向小街僻巷乱钻,等到发觉后面确实没有人来追我时,才放慢了脚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该怎么办?回家去?不,不行!后娘要打死我的。
我惦记着小波莉,她这下摔得不轻,可能受了重伤。现在是不是送到医院去了,也许骨头全跌断了······我很想去看看她,又慢慢地向家里那条小胡同走去。可是走了几步,我又徘徊起来。
忽然,黑暗中撞着比我大三四岁的朱里,他抱住我,高兴地说:“吉美!你往哪儿去啊?你爸爸为了你还没有回家,急得差不多要上吊了,快走吧!”一边说,一边推着我向家里走去。
我们将走进胡同时,又有一个孩子向我冲来,抓住我的手,快乐得大叫:“抓住了!抓住了。朱里,这一先令我俩一人一半。对不对?”朱里气得高声说:“不对!”是我先找到他的。”两个人各不相让,争吵起来。
两个人争着吵着,忽然又扭打起来。这时我才听明白了,原来是爸爸出钱叫他们来骗我回家的。我回家去,爸爸说不定会把我打死的。 我趁他们正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立刻象闪电一般地跑掉了。
我饿着肚子,缩在街上的一个角落里过夜。我该怎么办呢?我又想到了去找工作做。我去干什么工作呢?老板会要我这么个孩子吗?我苦苦地思索着。
我忽然想到,等到天亮了,我到个市场去,在那儿找个比较和善的小贩,求他给我一点儿工作做。我可以帮他叫卖,吸引买主。我就抓紧时间练起嗓子来:“蜜甜的草莓,汁水多的草莓,大家快来买草莓!”
我的叫喊声,引来了两个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慕迪和立普斯东。他们问我,为什么在半夜三更里大声叫喊,不回到家里去睡觉。
我把自己的遭遇都讲给他们听了。他们很同情我。两个人经过一番商量,就叫我跟他们一起生活。于是他们带了我串大街过小巷,到他们的“家”去。
他们的“家”是在黑暗的拱门底下,是一辆有篷的大车。这一夜,我就跟他们睡在有篷的大车里。
天一亮,我们就爬下车来。我对他们说:“我们去找个善良的小贩,帮他叫卖挣些面包吃吃。”他们互相看看笑笑。然后对我说:“我们不去帮小贩叫卖。我们要到经常去的地方去。”
他们带了我在市场上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慕迪和立普斯东从口袋里掏出许多苹果、胡桃来。我很惊奇,他们在什么时候买的?他们却笑我是个傻子。后来我才醒悟过来,这是他们偷来的。
他们分一些苹果和胡桃给我,可我不吃。心想,我怎么能吃偷来的东西呢?慕迪和立普斯东好象看出了我的心思,讥讽我说:“你可以回家。你本来不应当吃我们用肮脏手段弄来的东西。挣面包吃去,照你的办法挣去!”
我不敢回家去,又没有办法挣到钱买面包吃,可肚子越来越饿,饿得我头昏眼花。看他们吃得那么香,馋得我直咽口水。
我实在忍受不住这种诱惑,要他们分一点给我吃。立普斯东说:“要吃可以,但得先出点力,也去偷点来。”
饥饿的威胁,使我不顾一切,向市场走去。我心跳得很厉害,但毫不犹豫,在卖扁桃摊贩旁边停下来,乘那个小贩不备,我伸手去偷扁桃,一次,二次,三次,把自己的袋子装得满满的。然后悄悄地跑回到老地方。
慕迪说:“我全看见了。好小子,干得刮刮叫!”立普斯东也称赞说:“我的动作永远也做不到象你这样干净漂亮呢!”
到了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觉,白天的情景又出现在眼前。我想,无论怎样,明天再也不干这种事了。可是到了第二天,我又鼓不起勇气对他们说出我的决心,担心他们抛弃我,只得仍然跟着他们一起生活。
就这样,一直混到秋天。 秋天多雨。 我的衣服整天被淋得湿漉漉的,一连几天没有干过。我终于病倒了。浑身发烧,难受得哼哼直叫,惹得同伴们讨厌我。
慕迪被我整夜的呻吟和哭泣闹得受不了了。他一早爬起来狠狠地打了我一记耳光:“你哭什么!吵得人一夜没有睡好。要是再哭,我就再给你一巴掌!”我忍住了哭,可是眼泪却象冲破堤坝的水,哗哗直倒下来。
“你简直是个强盗!”立普斯东向慕迪扑过去。“强盗才打比他年纪小而且又生着病的苦孩子!起来吧,小吉美,帮我揍他一顿。”
慕迪冷静下来以后,显得非常后悔,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我的身上,算是赔罪。
他还冒着掉进泰晤士河里的危险,用帽子盛来河水,让我解渴。在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他们为我的健康而担心着。
第二天早晨,车主人提着灯来到大车旁,看见我病得这么厉害,慕迪和立普斯东两人又眼泪汪汪地恳求他帮忙。车主人同情地说:“可怜的孩子,恐怕活不多久了。快把他送到慈善医院去吧。”
车主人用马衣给我裹好,牵住马勒,把大车拉出拱门。伙伴们一直把我送到慈善医院门口,最后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眼泪汪汪地看了我好一阵,才一句话不说地走了。
我在医院里不知住了多久。等我恢复健康,已经是二月天气了。医生把我当成了孤儿,吩咐我明天和另一个孤儿一起出院。并说要送我们到海上去工作。
那个孤儿叫鲍里斯,他告诉我:“象我们这样的孤儿都要送到海上一个叫斯特拉福德的地方去。在那里不但要受到毒打,而且被监禁在漆黑的地坑里。不知有多少孤儿在那里送了命。”我听了心里很害怕。
我好久好久睡不着,心里想着明天怎么办。最后,下决心逃出去。天刚亮,我乘人不备,大胆走到看门人的小房间里,对看门人说:“先生,护士叫我到街上去买些信纸,请你答应。”他板着脸说:“这个要求不能答应。”
“帮帮忙,护士还叫我另外给你买八分之一磅的烟呢。”我随即假装摸银币给他看的样子。这下他心动了,把小门闩移开让我走了出来。
我又回到拱门下面去。这时大钟刚敲九下。慕迪和立普斯东早已不在拱门下面了。
我沿着河边走着去找他们。可是找了整整一天,连他们的影子都没有出现。我又发愁了:现在叫我到哪里去?我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回家去!
我离开家里已经有九个月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回心转意在找我哩。我就向回家的路上走去。路过酒店门口,我想,爸爸一定还在酒店里喝酒呢。我就在酒店门外耐心地等待爸爸的出现。
过了一会,忽然从里面被推出一个人来,那人手里还抱着小孩。仔细一看,原来是后娘和妹妹波莉。后面跟着一个男人,正是我爸爸。两个人推推搡搡,哭哭闹闹。一时我不敢上前相认。
这时酒客和酒店老板也紧跟着出来,都劝爸爸不要发火打人,并且把他拉回到酒店里去。我也跟了进去。
酒店里吃酒的人很多。我细细一看,爸爸双手撑在桌上,手扶着低沉的脑袋。我战战兢兢地走到他的跟前,用颤抖的手碰碰他的臂膊,轻轻地叫了声:“爸爸,我回来了。”
他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吓得我倒退了两步。他这样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一句话也不说就向我扑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使劲掐住我的脖子,使我跌倒在长凳上。
“你这个混蛋,今天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爸爸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解开那条可怕的皮带。“詹姆斯,你要把他怎么样?你要把他掐死了!快放手。”周围的人纷纷帮我说情。
酒店老板急了,吩咐一个伙计去叫警察来,好奇的过路人也都冲着脑袋来看热闹。我趁大家劝阻爸爸的时候,躲到桌子底下。一位堂倌把我从桌底下直拉到门口,推到街上,然后关上了后门。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在街上胡乱地走着。这个时候又碰到了两个坏蛋,把我的外衣和鞋子都剥了去。我穿着单布衫,光着脚丫子,饿着肚子在街上找可以暂时住宿的地方。
走着走着,我看见前面有群人围着。走近一看,是一个小姑娘在卖唱,唱的是一首爱尔兰民歌。小姑娘嗓子不错,但感情还不够真切。可是当她唱完一曲时,听众都向她喝采,还把零钱摔满了她的周围。
这使我惊奇得不得了。我想,我也可以唱一曲,我从小爱唱歌,会唱很多流行的民歌。我竭力回忆过去唱过的歌词和曲调,然后走出一段路,就停下来,开始唱歌。
不多一会工夫,一个孩子先在我的身旁站住,后来是个老头子和一个女人,再后来是一个带着啤酒杯的女仆。我想:女仆帮人做事,是挺忙的她能站定听我唱歌,可见我唱得还不错。这鼓励了我,使我更认真地唱着。
我周围的人渐渐多起来了,当我唱完的时候,有三四只拿着零钱的手向我伸了过来。一个半醉的爱尔兰老人,紧紧地握住我的手,高声说:“好一首歌儿!小宝宝,再唱一次,我来给你收钱。”我很乐意地重唱了一遍。
当我将要唱完的时候,那个爱尔兰老人真的手托帽子,绕着听众帮我收铜币。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说:“怎么?是你,小吉美?可怜的孩子,亏你想得出干这个!”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邻居玛大。
“我实在没有办法啊!”我伤心地哭了。她一面听我的诉说,一面抹眼泪。后来,她带我到她家里去和她姑母商量,说要帮我找一个工作。
当我走进那温暖的房间时,立刻感到一阵头昏眼花,两脚一软,就倒在地上。等我清醒时,发现自己睡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玛大正在给我洗衣服,她姑母在忙着做晚饭。
我一边吃着丰富的晚餐,一边详细诉说不幸的遭遇。玛大和她的姑母听了,都气愤地骂爸爸和后娘是恶棍,为我抱不平。
玛大和她的姑母将我介绍给一个叫别契尔的亲戚。别契尔先生是打扫烟囱的老板,近来因为没有生意,他本来不肯收我,但由于亲戚关系,最后还是答应收我做他的学徒。
别契尔先生领我去见他的妻子。老板娘埋怨丈夫不该在没有生意的时候收学徒。
一个星期日的晚上,天下着倾盆大雨。别契尔先生叫我到客堂里,说是今天夜里要出去工作,一起去的有老板的得力助手贝克斯。老板在客堂里备了一桌酒菜,让我也坐在一起吃。
老板喝了几杯酒,兴奋起来:“吉美,收徒弟的老板都有他的秘密,我收你作徒弟,也有我的秘密,这以后再告诉你。如果你能保守秘密,那就有你的好处。懂得我的意思吗?吉美!”我满口答应。
老板突然变了脸,恶狠狠地说:“如果你多嘴多舌,那我就把你喉咙一把掐断!”老板说着,真的用粗壮有力的手,紧紧地掐住我的咽喉,那双露出凶光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我。可是才过一会儿,他又和气了。
我们吃完晚饭后,就走到院子里,套好了大车,冒雨出发了。老板和贝克斯并排坐在前面驾车,我用马衣裹住身子坐在后面。身旁放着好几个口袋,摸一摸,硬邦邦的。我想,这大概是扫烟囱的工具。
他们两人一言不发。车子快得要命;四面漆黑,雨象盆子里倒下来的水一样大;我冷得瑟瑟发抖。
大约跑了十来里路,老板把马勒住,回过头来对我说:“现在把我的一部分秘密告诉你吧。看见那个教堂没有?我们到那边去打扫烟囱。可是在教堂里打扫烟囱是决不能让人看见的,明白吗?”
“明白!”我怯怯地回答他。于是贝克斯从车上拿下工具袋,别契尔点起灯,两个人向黑暗中的教堂走去。我一个人牵着马在坟地上等候着。
“咕,咕,咕!”大概是猫头鹰的叫声,吓得我毛 发直竖。我决定沿着小路往前走,听听他们回来没有。我的脚忽然给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伸出手去摸了摸,原来是硬邦邦的工具袋。
我心里觉得奇怪,老板到教堂去打扫烟囱,怎么不把工具袋带去?忽然,教堂那边灯光一闪一闪,向我这边过来。我连忙轻手轻脚地赶回到马车旁边,装着若 无其事的样子等他们。一会儿,他们背着很大的口袋回来了。
老板和贝克斯一面驾车,一面大口大口地灌着烧酒解寒。我缩在他们背回来的大口袋边上。我总不明白,老板为什么不拿工具去扫烟囱,却把它丢在坟地上?这背回来的大口袋里又装的什么呢?
我好奇地拿了一把折刀,悄悄俯身摸到袋子旁,割开一个口子。啊!一只冷得象冰样的手正巧落到我的手上,吓得我狂叫起来。
老板大怒,大声喝道:“叫什么!赶快闭嘴。再叫,就扭断你的脖子!”我叫声“救命啊!”就不顾一切地从飞快的车子上跳下来,猛地跌在泥地上。
这时一个护林工人听到我的叫声赶来,问我:“孩子,你是被那辆车子上的人推下来的吗?”我连忙说:“是我自己跳下车来的。先生,不要把我交给他们,他们要杀死我的,他们是杀人凶手。”
他听了我的话,连吹了几声口哨。过了两三分钟,从不远的地方奔出两条猎犬和一个大汉来。那个大汉命令两条猎犬看守我,他们去拦截向我追来的老板和贝克斯。
嘀嘀嗒嗒,一阵马蹄声传来。他们两人站在路中,拦住马车,大吼一声:“你们被依法逮捕了!”
别契尔见状跳车就逃。贝克斯带着铁棒也同时跳了车。蹿到我的身旁,拿起铁棒就往我头上打来。不料两条猎犬把他扑倒在地上,一只狗还咬住了他的手。
两个护林工人没有抓住老板,很快就回来了。他们灵巧地把贝克斯的手脚绑住了。
第二天,我和贝克斯被带到法庭审问。法官非常严厉,使我立刻胆怯起来。在法官面前,我只好把一切都详详细细告诉他。
在审案过程中我才明白:原来,由于宗教的偏见,让亲属的尸体作解剖用,被认为是最不光彩的事。医学机关因尸体难得,就只能用高价来收卖。别契尔和贝克斯在扫烟囱生意清淡的情况下,就干起了这盗卖尸体的勾当。
审讯结束后,警察要把我送回到家里去。我害怕再被爸爸毒打,在警察和两个护林工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趁他们不防备,悄悄地溜出店门,跳上一辆奔驰着的大车,向伦敦方向驶去。
到了伦敦,我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看见一个胖老太正在全神贯注地看橱窗。我手里没有钱,饿得直不起腰来。我只好挤到她的身旁,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钱包。
钱包里有不少钱,我简直成了富翁。黄昏,我进了五次馆子,买了香肠、面包、巧克力糖和一套象样的服装。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享受。
过了三天,我把钱花光了,又上街去找机会。我注意到一个绅士,他是那样的胖,当他弯腰时,燕尾服的下摆张开来,袋子以最诱人的样子展现在眼前。好机会,我毫不费力地得到了一只皮夹子。
我跑到小巷的路灯下,小心地打开皮夹子一看,啊!几叠银行支票和金币就在我的手里。我高兴得发抖。突然,有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胛上:“好小子,这下逃不了啦!”吓得我把皮夹子丢在地上。
那个人从地上把皮夹子拾起来,安然地放进自己的口袋,真象是他的东西一样。他笑嘻嘻地抓住我的手说:“跟我走!我有话对你说。”我只得跟着他走。
走了一段路,他到一家门口敲门。一个打扮得漂亮的女人给我开门,对那个人说:“霍普金斯,我等你好久了。”霍普金斯指着我说:“秀姐,我带来一个新房客。”
那个叫秀姐的女人端来一壶茶和一大盘火腿炒蛋。霍普金斯边吃边问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吉美。”他又说:“我要教会你这门手艺,要叫你吃得好,穿得华丽,走出去象个公子哥儿,你明白吗?”
霍普金斯给了我不少零用钱,叫我出去玩。我先到戏院售票处买了一个包厢位置,又买了两条腊肠,五个橙子,吃了一杯啤酒。等到戏快开演时才进剧院去。那时戏院门口挤满了看客。
人们从四面八方向我挤过来。有个孩子挤得特别有劲,快把我的腊肠都压扁了。我稍微推了他一下,请他不要压坏我口袋里的食物。他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老朋友立普斯东!
他兴奋得紧紧拥抱我:“吉美,我以为你早已死了哩,想不到你成了这么漂亮的少爷!你一定在什么地方工作吧?”又说:“我也早已改邪归正了,在一家工厂里当工人。
他那明亮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我,使我心里很不安。我赶紧拉他到包厢里去。两个人一面看戏,一面分享着橙子和腊肠。
我把话题岔开,问他:“慕迪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问到慕迪,他难过地说:“为了爬到烟囱上面去拿一块铅皮,不慎失手摔下来,跌断了腿和肋骨。”我关切地问:“他现在在哪里呢?”
“我在医院的病床上找到了他。他奄奄一息地躺着,眼睛变得很大很大。他一见到我,就抓住我的手。忽然,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看着我,向我点了点头,就死去了。”立普斯东说着,难过得呜咽起来。
他含着眼泪继续说:“从此,我下决心要改变原来的生活,终于在工厂找到了工作。吉美,你一定也早已改邪归正了吧!”他的话,象钢刀刺在我的心上。
我感到羞耻,懊悔。立普斯东觉察到我坐立不安的神态,问我:“你怎么啦?”这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流着眼泪说:“我,我仍旧在做老行当,我比戏里的坏人还要坏。”
立普斯东问我:“你想改正吗?”我马上回答:“我也想进工厂去做工,你能帮助我吗?”他想了想,热情地说:“我们现在就去!”我们俩走出戏院。才走了几步路,就看见霍普金斯靠路灯杆站着。他一看见我,就把我带回家去。
回到家里,他要我和他一起喝酒,还谈了许多吃喝玩乐的事。他的话,又动摇了我改正的决心。末了,他把一只非常漂亮的银表亲手给我挂上,还亲切地教我怎样开表。
他给我准备的卧室也很华丽。我躺在床上,细细地欣赏着周围的一切。不一会,我隐约听到霍普金斯和他的妻子在房里吵架。又过了一会,只听到霍普金斯下了楼,走出大门去了。
隔了一会,秀姐拿着蜡烛进来,板着面孔要我下楼到客厅里去,说是有要紧的话跟我讲。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刚刚哭过。我惶惑地照着她的话做了。
我和她在客厅里面对面地坐着。她注视我好一会,问道:“你早就做贼了吧?”我说:“只有几个星期。”她又问道:“你是怎么认识霍普金斯的?是不是欢喜他?”我急忙回答:“他是个好人。”
她听了冷笑着说:“他是一只有毒的蜘蛛,使你不知不觉地缠在他们网里,先是吸你的血,最后把你吃掉!你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吗?
她见我楞怔怔地不说话,又说道:“我是要你好,这全是真话。”接着又说:“吉美,你是个好孩子,还是想办法赶快逃走吧!
这天晚上以后,秀姐病倒了。有一天晚上,霍普金斯和好几个朋友在谈话,看到我走进客厅去,霍普金斯向他们指指我,他们就一个个从头到脚地打量我。他们的眼神很古怪,看得我浑身不舒服。
半夜里,秀姐轻轻地推醒我:“你应该赶快想办法走,如果不走,你要后悔一辈子的,他们在后天晚上,要去抢劫普列斯柯特街十二号的杰涅特先生的家。计划要你先从一个小窗口爬进去······”
秀姐说完后,轻声问我:“明白了吗?”我不安地点了点头。她用发热的手在我面颊上抚摸了一下,就轻手轻脚走出门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霍普金斯的家,去找立普斯东商量。立普斯东是个有见识的孩子,他叫我不要先向警察局报告,因为这样会牵涉不少人。他说,最好先向杰涅特先生露个风声,让他有所准备。
我们东拐西弯地来到杰涅特家门口。我突然想到,杰涅特先生会相信我的话吗?可立普斯东却象大人一样,上前按了一下门铃。不一会,有个高个子的年轻人出来开门。
杰涅特先生是个老人,可体格魁梧,精力充沛。他原是一个航海家,很有钱。杰涅特先生很客气地接见我们,使我壮了胆,于是我把霍普金斯要来抢劫的情况告诉了他。
老人听了,称赞我道:“你是个好孩子。”接着又严肃地说:“现在你还是回到霍普金斯那里去,象原来一样,把他们引出来,我要抓住他们。从现在起我和我的儿子一定对你负责!并保护你。”
父子俩送我们到门口,老人又对我们说:“谢谢你们,孩子。虽然我是个老头子,可在船上工作了一世,力气还是有的。我的儿子也还不错。你们放心吧!
深夜,霍普金斯和他的朋友带着我来到杰涅特家,偷偷地爬过篱笆。霍普金斯抱着我的身子,让我钻进一个小窗口去,命令我把里边的门闩拔去,放他们进去。
我爬进窗口刚一着地,杰涅特先生早已在黑暗中把我接住,领我到一间小房间里,叫我把小门关上,免得在抓霍普金斯时伤了我。
以后怎样,我看不见了。我只听见移开门闩的轻微的叽叽嘎嘎声,然后听到脚步声、殴打声、践踏声。我深信杰涅特先生的妙计一定成功了。
当杰涅特先生领我出小房间时,强盗已全部捉住送进了警察局。我听了,为杰涅特先生的成功而高兴。
第二天早上,我向杰涅特先生告别,急忙去探望秀姐,但她已离开了这个贼窝,不知到哪里去了。
我又跑到立普斯东做工的那家工厂,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工人们听了都称赞我。
工长克劳斯先生赞许地拍拍我的肩膀说:“立普斯东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做工吧!”我听了,兴奋得直跳。从此以后,我不再是流浪儿了,而成了一个真正的小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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