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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吝啬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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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4-4-3 05:33:40 | 显示全部楼层
莫里哀(1622--1673) 法国十七世纪作家古典主义喜剧的创建者。他原名让一巴蒂斯特・波克兰,莫里哀是他参加后用的艺名。

莫里哀出生在一个挂毯商和宫廷室内陈设商的家庭。他在十五岁时取得了父亲职业的继承权,其父在莫里哀十八岁时还为他买下了法学硕士头衔和律师职务。但莫里哀从小喜爱戏剧。因此,一六四三年他与十几个青年人合伙组织了“光耀剧团”,并宣布放弃了继承权。由此,他成了一个被教会驱逐出教的“戏子”,上了戏剧艺术的道路

莫里哀从事戏剧活动的道路是不平坦的。他一生创作、导演、亲自演出了许多戏剧,受到了人民的欢迎,但也遭到了贵族勢力的反对和攻击。一六五九年莫里哀上演了《可笑的女子》,这个剧抨击了贵族社会所谓“典雅”生活的腐朽元聊。贵族勢力下令禁演此剧。莫里哀并未被吓倒,继续写出了《丈夫学堂》、《太太学堂》等。一六六四年至一六六八年是莫里哀戏剧创作的成熟期。这一时期《伪君子》、《堂璜或石像的宴会》、《恨世者》等剧的上演,为里哀带来了极大的声誊。

《吝啬鬼》写于ー六六八年,是莫里哀创作的一部四幕散文体喜剧。该剧描写高利者阿尔巴贡爱财如命,他既强迫女儿嫁给一个不要陪嫁的老头,又儿子娶个有钱的妇,而他却想不花钱把儿子的未婚妻娶到手。后来,他的儿女多亏仆人的帮助,免遭磨难,而阿尔巴贡自作自受,遭到了可笑的失败。

《吝啬鬼》成功地刻画了资产者贪吝啬的丑恶本质。阿尔巴贡是法国文学最著名的典型形象之一。他身上那贪婪、悭吝的性格,体现了处在发展初期的资产者的特征。剧作深刻地揭示出资产阶级积累财富的狂热和金钱的罪恶,宣扬了追求个人幸福、自由和个性解放的思想。这在当时具有积极意义。该剧不仅在法国,而且在世界许多国家演出都获得了成功。歌德曾说:“这出戏证明金钱被神化后所引起的巨大破坏作用,即使是温情脉脉的家庭关系,吝啬在这里变成一种绝对欲望。”

莫里哀一生写了近三十部喜,这些剧作具有强烈的战斗精神但他创作的喜剧中也有的是为迎合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喜好而创作,其人物性格也不够丰满。然而,莫里以他那些不朽之作而成为法国戏剧史上贡献卓著的喜剧大师,也是整个欧洲戏剧发展的推动者。

17世纪中叶的法国,有钱的人利用一切机会和手段变成贵族,发财的奢望常使他们的头脑失去理智。住在巴黎靠放高利贷发家的小作坊主阿尔巴贡就是这样一个人。
阿尔巴贡是一个爱财如命、十分吝啬的老头。他前几年死了妻子,现在同儿子克莱昂特、女儿艾莉丝住在一起。
秋季的一天早晨,阳光还是那样温暖。美丽温柔的艾莉丝独自一人坐在宽敞明亮、陈设简单的客厅里,双眉紧皱,闷闷不乐。
这时,走进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他叫法赖尔,是艾莉丝的救命恩人,现在做了阿尔巴贡的管家。法赖尔看到艾莉丝,立即轻声亲昵地说:“亲爱的,你怎么啦?难道你应允了我的婚事,又后悔了?”
艾莉丝抬起头,认真地说: “不是的,法赖尔!不管为你做什么事,我都不会后悔的!我最担心的是我父亲的恼怒和为人。”
不久前,艾莉丝在一次郊游中不慎掉下河去,水流湍急,十分危险。当时路经河边的法赖尔奋不顾身地跳进激流,冒着生命危险将艾莉丝搭救了上来。
法赖尔把艾莉丝救上岸后,又情意殷殷地悉心照料,因此二人产生了相互爱慕之心。
艾莉丝深情地凝望着法赖尔说: “你对我情深似海,恩重如山。现在你又为我隐瞒自己的身份,不惜屈辱来为我父亲做仆人。这都使我非常感动,所以我决定要终身相托。”
法赖尔被艾莉丝的深情所触动,紧拉住艾莉丝的手说:“亲爱的,现在我要讨得你吝啬父亲的欢心与信任,假作同他见解一致,以后才能提出我们的婚事。艾莉丝,我恳求你相信我,千万不要因此而多疑。”
一股甜蜜的感情注进了这对青年恋人的心田,他们手拉着手走进了花园,沉浸在美好幸福的憧憬之中。
艾莉丝双颊浮起一层红晕,温存地对法赖尔说:“我信任你,倾心相爱,今后我会愉快而勇敢地向爸爸和哥哥讲明。亲爱的法赖尔,你放心走吧,他们快来了。”
法赖尔走了。英俊潇洒的克莱昂特带着仆人阿箭匆匆走来。他见到妹妹独自一人坐在花园里,便叫阿箭去找借贷的经纪人,自己留了下来。
克莱昂特来到艾莉丝的跟前说:“妹妹,我真高兴看见你一个人在这儿,我有一件事急于找你谈谈。”艾莉丝点点头。
原来,克莱昂特也正在热恋,他爱上了镇上一位年轻美貌的姑娘玛丽雅娜。他向妹妹描述着自己的心上人,说:“妹妹,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她不但温文尔雅有情义,而且与多病的母亲终日相伴,十分孝顺。”
克莱昂特继续说:“妹妹,她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可是她家的景况并不好,而我却不能帮她们一点忙,这使我很难过。”说着说着,克莱昂特有些焦躁起来。
克莱昂特想起自己爱财如命的父亲,气愤地说:“爸爸吝啬远近驰名,他只知道钱,却窘得我们抬不起头来,不得不到处借债。反正他的吝啬也把我们折磨够了,如果他不赞成我的婚事,我就远走高飞。”
艾莉丝心里充满了对哥哥的同情,说:“爸爸的作为的确使人伤心,迫使我们更加想念死去的母亲,她是那么慈祥而宽厚。唉,要是母亲还活着有多好!”说着,艾莉丝的眼圈有些发红了。他俩决定找父亲说个明白。
这时,一家之主的阿尔巴贡摇摆着臃肿的身体,正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子,并不时自言自语地说:“昨天有人还我三万法郎,我埋在花园的匣子里,我感到在我自己的家里,找个藏钱的稳妥地方都很难呀,会不会······”
阿尔巴贡越想越害怕,不觉神经质地失声嚷道:“三万,三万法郎!”但当他清醒过来时,又立即责备起了自己:“天哪!我这不是拆自己的台吗,别人听见了会来偷的!”
正在这时,克莱昂特和艾莉丝一起走进来,阿尔巴贡吓了一跳,慌忙问道:“我刚才说的话,你们听见了吗?”克莱昂特和艾莉丝面面相觑不解其意,只好回答说:“爸爸,我们什么也没听见,我们是刚刚进来的。”
当阿尔巴贡的心稍有些平静之后,克莱昂特才上前一步,鼓起勇气对父亲说:“爸爸,今天我们有要紧的事想和您谈谈,是关于婚事。”
阿尔巴贡对儿子的话根本没用心考虑,便匆忙向儿女提出了自己的心事,说:“巧得很,我也正有急事想和你们商量,也恰巧是婚事。”他话音刚落,三人一同哈哈笑了起来,但却是各有自己的心事。
过了一会儿,阿尔巴贡变得有些严肃地对儿女们说: “我们从头说起吧。你们告诉我,镇上有名的美丽贤惠的姑娘玛丽雅娜,你们知道吗?见过吗?”
克莱昂特还不明白父亲的真实意思,以为父亲是在关心他的婚事了,急忙回答说:“知道,见过!爸爸,她聪明而优雅,能干而温柔,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她一定会使她的丈夫称心如意的。”
阿尔巴贡微笑着点点头说:“好孩子,你真有眼力,说得很对,玛丽雅娜是个好姑娘,我决定娶她做你们的继母了,就是不知道她有多少财产带过来。”
克莱昂特万万没有想到父亲是想自己娶玛丽雅娜,这意外使克莱昂特头晕目眩,心如刀绞。他勉强同父亲和妹妹说了一声:“我不舒服,先走啦!”便摇摇晃晃地朝自己的房间踉跄奔去。
阿尔巴贡却兴趣正浓,继续对艾莉丝唠叨着说:“我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你哥哥,我给他看中了一个有钱的寡妇。至于你,我已经为你找好一位老成持重的长者,十分阔气的昂塞耳默爵爷,明天你就和他订婚。”
艾莉丝听到这儿,犹如晴天霹雳,顿时泪如泉涌。她斩钉截铁地对父亲说:“我虽然尊重昂塞耳默爵爷,但我宁可去死,也不嫁给他。”艾莉丝说完,便号啕痛哭起来。
艾莉丝的哭声唤来了法赖尔。阿尔巴贡忙对女儿说:“好孩子,你看法赖尔来了,不信你问问他,让他给评评理!”艾莉丝哭得更厉害更伤心了。
阿尔巴贡对法赖尔说:“我同艾莉丝有件事,你来给评一评理,看谁对。”法赖尔忙答道:“老爷,还用说吗,当然是您对,因为您不会错的,大大小小的道理都是您对。”
阿尔巴贡得意了,趾高气扬地说:“对,我给她订了一门好亲事,是有钱有势的昂塞耳默爵爷,前房又没有子女,最重要的是爵爷答应不要嫁妆,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这孩子偏偏哭叫着不嫁。”
艾莉丝又啼哭起来。法赖尔看看艾莉丝又看看阿尔巴贡,说道:“老爷,这下我可没话可说啦!您的理由万分充足,小姐应该依从才是。不过,小姐可能是要您明白,婚姻是件大事,关系她一生的幸福,希望您慎重······”
阿尔巴贡有些不耐烦了,立即打断了法赖尔的话说:“最最重要的是不要嫁妆!”聪明的法赖尔意识到,讲道理是说不服阿尔巴贡老爷的,忙又附和着说:“对,这是个最好机会,小姐应该听从老爷的安排。”
法赖尔正要接着说下去,突然花园里传来两声狗叫。阿尔巴贡立即警觉起来:“不好,是不是有人偷我的······”他慌忙说了一句:“你们别走,我去去就来。”便急匆匆朝花园奔去。
艾莉丝站起身,擦着满是泪痕的双眼说: “法赖尔,你心里真是 ……”法赖尔走近艾莉丝说: “亲爱的,我这是为了不刺激他,迂回从事,以利于达到我们的目的。艾莉丝,我对你的心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艾莉丝仿佛得到了勇气和力量,但想到时间的紧迫,又不免害怕起来。她着急地问法赖尔:“这门亲事可怎么办?”法赖尔胸有成竹地说:“你可以先装病,把日子往后拖,万不得已,我们就逃走。”
花园的门响了一下,显然是阿尔巴贡回来了。法赖尔立刻装出一副教训人的样子,抑扬顿挫地说着:“做女儿的必须遵从父亲,只要不要嫁妆,不管丈夫多大年岁,是什么样子的人,都该百依百顺······”
阿尔巴贡在门外听见刚才法赖尔的话,十分高兴,他走进来就说: “对,对,你刚才说得好极了,现在我把教训她的责任交给你,你去开导开导她。”法赖尔连忙应道:“是,是。”
艾莉丝站起来,抽泣着走出去了。法赖尔很有礼貌地对阿尔巴贡说:“老爷,请允许我去接着给小姐讲,我就说,世上的东西,属金钱可贵。只要有人不要嫁妆,就不该再问别的。”
这时,克莱昂特心情焦急地找到阿箭说:“方才我发现我爸爸是我的情敌,现在我心乱如麻,你要尽力帮助我,借钱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阿箭告诉克莱昂特,说已经找到了那位借贷经纪人西蒙老板,并说他很愿意帮忙,只是利息太高了。阿箭说:“西蒙老板很有活动能力,人又热心,他非常高兴为您的事卖力。”
克莱昂特急切地说:“我想知道的是一万五千法郎能不能借到?”阿箭忙答道:“能,能!不过得有几个条件,第一,利息要高于二分五厘;第二,一万五千法郎,贷方只有一万二千现金,余下的以旧衣、杂物与首饰折付。”
克莱昂特听完贷方提出的苛刻条件,非常生气,但当他想到玛丽雅娜,又什么都顾不得了。贷方又不和他直接谈,他只得叫阿箭去找中间人西蒙。
午后,阳光更加强烈,使人们感到有些炎热。阿尔巴贡坐在高背椅里,闭目养神,不时睁开眼睛看一看,像是在等什么人来。
高利贷经纪人西蒙老板推门走进客厅,满面笑容地走近阿尔巴贡,坐下来说:“祝贺您,阿尔巴贡先生,您又要发财啦!一个青年人急等用钱,您的条件他全部接受了。”
阿尔巴贡听了这个消息,立刻瞪大双眼,喜悦代替了倦意,兴奋地说:“好极了!可是你知道借方的姓名、财产和家庭吗?”西蒙忙回答说:“您放心,保您满意,听说他家境非常富有,母亲死了,父亲也快归西了。”
阿尔巴贡的兴致更高了,仿佛百万富翁的宝座在他面前闪着金光,贵族的爵位不久便要降临到他的身上。
正在这时,阿箭陪着克莱昂特走进了客厅。阿箭一眼看见了西蒙,心中一惊,说:“少爷,我们的中间人西蒙老板怎么在这儿?”
西蒙告诉阿尔巴贡,阿箭就是要借一万五千法郎的联系人,并指指克莱昂特:“这位大概就是要向您借钱的先生吧!”
父子俩同时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相互看了一下。阿尔巴贡首先暴跳起来,说:“死鬼!原来是你胡乱借钱,不怕败光了家业,混账东西,快给我滚!”
克莱昂特也不示弱,大声说道: “真没想到是你做这种损人利己的生意,坏尽了名声,就知道抠钱,你也不害臊!”说完,便拉着阿箭走了。
阿尔巴贡遭到儿子一顿顶撞,更加暴跳如雷,高声嚷道:“滚,滚!我不要你这个儿子,以后不要再来见我,惹我生气!”高喊之后,他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西蒙老板见势不妙,抽空溜之大吉了。
阿尔巴贡坐着坐着,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精神恍惚地低声自语道:“哎呀,借不到钱,他一定会偷我的,家里真不安全啊!”他的心再也安静不下来了,慌忙朝花园里跑去。
克莱昂特和阿箭在客厅门外右侧的走廊里,正议论着下一步该怎么办。阿箭说:“像老爷那样爱财如命的人,只有偷他的。”克莱昂特摇摇头道:“这不是个好办法,况且又不知道他的钱放在什么地方,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这时,老媒婆福洛席娜从大门走了进来,一眼看见了阿箭,说:“嗐!是你呀,我可怜的阿箭,想不到在这儿遇见你!”阿箭搭讪道:“福洛席娜!你上这儿来干什么?”
福洛席娜说找老爷有事,讨个喜钱花。阿箭说:“算了吧,你还不清楚阿尔巴贡先生的为人?在人类当中,他是最没人情的人,心最狠、手最紧,凭你帮什么忙,要他感恩承情,把钱包打开,那等于白日做梦。”
福洛席娜笑了笑,说:“我有法子从男人身上挤出钱来,我有窍门儿打开他的盛情,投合他的心思。请你告诉我,阿尔巴贡老爷在哪儿?”阿箭说:“那请你去打开他的铁石心肠吧,他在花园里。”
福洛席娜走进花园,径直走到阿尔巴贡面前,献媚地说:“我的上帝!看老爷的精神、气色多好,我看见二十五岁的人比您还要老气。”阿尔巴贡马上转愁为笑了,说:“哈哈!真的?我已经六十多岁了,福洛席娜。”
阿尔巴贡马上把话题转到自己的婚事上,问道:“福洛席娜,你为我办的亲事怎么样啦?”福洛席娜忙说:“这还用问?凭我的本事能不成功?我告诉玛丽雅娜说,明天贵府小姐举行订婚仪式,请她来,所以先来告诉您。”
阿尔巴贡更高兴了,说:“你真有本事!这么说,我明天非请昂塞耳默爵爷吃晚饭不可啦!我非常欢迎玛丽雅娜小姐来参加宴会。”
阿尔巴贡又说道:“可是福洛席娜,你有没有对她母亲说,姑娘出嫁,总要张罗一些财礼才对。”福洛席娜说:“以后会弄到的,她们有很多产业,将来自然归您管。”
福洛席娜见阿尔巴贡称心如意了,便趁势说:“老爷,我有一点小事求您,请您帮帮忙。我输了官司,急等一些钱用,只有您能帮我,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您的好处的。”她用了最动听的话乞求阿尔巴贡。
尽管福洛席娜费尽了唇舌,阿尔巴贡却装作若无其事,说:“福洛席娜,我还有许多事要去做,希望你们明天准时来!回头见。”说完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阿尔巴贡很早就起来了,在客厅里召集齐儿女和所有的仆人,一一指派他们今天的工作。
阿尔巴贡吩咐女仆克楼德妈妈,把各处打扫得干干净净,擦家具时要轻些,不要蹭伤了或者砸碎了什么东西。如果损坏了东西,就要由她赔偿,扣她的工钱。
阿尔巴贡分派两个男仆荞麦秆儿和干鳕鱼,洗干净杯子,并负责在宴会时斟酒。他指示说:“你们倒酒,只许等人家喝完了再倒,不要劝酒,要等人家问过不止一次再斟。最重要的是别忘了往里头掺水。”
最后轮到雅克师傅了。雅克说他既是车夫又是厨子,问阿尔巴贡想同哪一个讲。阿尔巴贡说:“同两个讲。”雅克说:“可是两个里头,哪一个在先呢?”
阿尔巴贡说先对车夫讲,雅克师傅急忙套上车夫制服,恭敬地听候着阿尔巴贡的吩咐。“你把马车擦干净,把马备好,等玛丽雅娜小姐来了去逛集。只是今天家里忙一些,你不必去了,可以叫干鳕鱼去赶车。”
该对厨师讲了,雅克师傅利落地脱去车夫制服,又露出厨子服装。阿尔巴贡说:“今天我要请人吃晚饭,你有好菜给我们吃吗?”雅克答道:“只要您有很多的钱给我,保证您满意。”
阿尔巴贡一听要花很多钱,就有些不耐烦了。法赖尔在一旁忙插言道:“雅克,是能手就该说,花很少钱做出好的菜来。”雅克不服气地说:“管家先生,你要把我这差事接过去,我承情不浅。你也太好管闲事了!”
阿尔巴贡说道:“别闲扯啦!我要你花很少的钱,做出好吃的菜来。我们一共八个人,你做几份菜也就足够了。吃多了会害死人的。”
这时,在玛丽雅娜的家里,病弱的妈妈侧身斜靠在床架上,福洛席娜坐在一旁。年轻俊俏的玛丽雅娜脸上挂满忧伤和痛苦,她一想到自己就要去受活罪,真是胆战心惊,痛不欲生。
福洛席娜花言巧语地安慰她说:“我的好姑娘,嫁这样的老头子,有的是财产给你,不随心的日子不会很久的,他一死,你就会赚一笔大钱,还可以再嫁嘛!”
玛丽雅娜听了,十分气愤。福洛席娜又解释道:“我的好小姐,你嫁给他只是为了没多久让你当寡妇,这应当是婚约上重要的一条儿。三个月之内,他要是还不死呀,可就太不懂事啦。”
在福洛席娜极力劝导和重病的母亲默许下,玛丽雅娜万般无奈,只好答应去参加宴会,和阿尔巴贡老爷见面。
她们走进阿尔巴贡家的大门,玛丽雅娜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汇集到一起,她的心情更加紧张了。福洛席娜说:“玛丽雅娜,你这是怎么啦?一切会使你满意的!”
阿尔巴贡毕恭毕敬地走出客厅来迎接她们。玛丽雅娜一见到这位故作殷勤的阿尔巴贡老爷,更难抑制自己的感情了,不觉失声喊道:“我的上帝,多怕人哪!”
阿尔巴贡将客人请进客厅,他贪婪地望着玛丽雅娜说:“可爱的美人,我知道你仙姿卓绝,你是天上最美丽的星星,人间最俊俏的美人,我日夜都在思念着你······”
玛丽雅娜低声对福洛席娜说道:“哦,他怎么这么可憎!”说完她讨厌地转过身去。福洛席娜怕惹怒了阿尔巴贡,忙说:“老爷,她转过身去,是因为她又惊又喜的缘故。女孩子羞羞答答,其实她早就说你可爱了。”
阿尔巴贡信以为真,更为玛丽雅娜所倾倒。他急忙接着说道:“美人儿,我的女儿艾莉丝要问候你!我的儿子克莱昂特也要向你表示敬意!”说完,他便高声去呼唤自己的儿女。
艾莉丝走进来,玛丽雅娜急忙上前一步说:“小姐,我看望您,慢了一步,按说早就该来了。”艾莉丝也忙有礼貌地说:“小姐,您早了一步,我应该先去看望您才是。”
这时,克莱昂特出现在门口。玛丽雅娜万没想到在这会意外地见到自己倾心相爱的人,她心中无限痛苦,怔怔地站在那里自语道:“我这是看见了谁?他真是我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吗?”
克莱昂特走近玛丽雅娜说:“小姐,我的确没有想到这场巧遇。家父前不久对我说起他的打算,我感到非常意外。”玛丽雅娜抑制住自己的感情,说:“我也一样,这次相会,我事前毫无准备。”
克莱昂特非常痛苦,他表示绝不愿意玛丽雅娜接受“继母”的称呼。玛丽雅娜也心情郁郁地表白道:“我也很讨厌我的身份,假如没人迫使,我是不会到这儿来的,请您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站在一旁的阿尔巴贡立刻着起急来,急忙插言道:“真是岂有此理!我的美人儿,这孩子年轻不懂事,出言无状,请您原谅他,千万不要生气。”
福洛席娜看到这情景,唯恐父子相争,破坏了这桩亲事,慌忙上前对阿尔巴贡说:“老爷,现在我们该到集上去逛逛了,好早点回来,让玛丽雅娜小姐陪您多谈谈。”
阿尔巴贡立即派管家法赖尔去叫仆人准备马车,一面又转过身来假意地说:“美人儿,请原谅,我没有想到请您在逛集之前用点心!这是我莫大的疏忽。”
站在一旁许久没说话的克莱昂特十分厌恶父亲的吝啬和虚伪。他上前一步说:“小姐,我父亲手上戴的那颗钻石,您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那么亮的吧?只有您的手才配戴,父亲决心送给您了。”
阿尔巴贡大吃一惊,没想到儿子会提出这个主意,他气急败坏地骂着克莱昂特:“该死,畜生!真是个坏包!”可是在玛丽雅娜面前,他又无可奈何,只好强装着落落大方的样子,将手上的宝石摘了下来。
克莱昂特从父亲手里接过宝石,急忙给玛丽雅娜戴在手上,嘴里还不停在说:“小姐,请您千万要收下,不然我父亲要发怒了。”福洛席娜也在一旁说:“既然先生要你收下,你就收下好啦。”
这时,仆人干鳕鱼急急忙忙跑进来说:“老爷,车夫叫我来禀告您,您那两匹马脱掌啦!”阿尔巴贡听了,着急地说:“怎么什么事情都不如意?那还不赶快牵到马掌铺去。”
克莱昂特高兴起来,说既然马去打掌,他愿意代父亲招待客人,带小姐去花园转转,顺便在花园用点心。阿尔巴贡低声嘱咐说:“用点心时千万留意,我求你尽可能把东西给我省下来,送回铺子里去。”
在花园里,艾莉丝挽着玛丽雅娜的胳膊,低低细语,克莱昂特紧紧跟在她们身边。媒婆福洛席娜已经看穿了姑娘的心事,觉得成全了这对年轻人,也许对自己有点好处,所以她远远地跟在玛丽雅娜身后。
艾莉丝停下脚步,亲切地对玛丽雅娜说道:“小姐,请您相信,哥哥爱您是很深沉的,他常讲给我听,遇到这种挫折,他是十分痛苦和焦急的。所以对你们的事情我非常同情,并且愿意尽我的力量帮助您。”
玛丽雅娜抬起饱含泪水的双眼,深情地点点头,说:“谢谢您,艾莉丝小姐,请您和克莱昂特先生设法帮助我解除这项婚约,我是迫于母命而无奈的呀!”
玛丽雅娜的真情使克莱昂特非常感动,他急忙向前说:“小姐,我很理解您的心情,我绝不怨您。我希望妹妹的支持能使您得到安慰,我们的友谊能使您振奋。我一定尽最大努力解脱您的痛苦,使我们永结百年之好。”
一直在后面伴随着他们的福洛席娜,被这对年轻人的真正深情感动了,她对克莱昂特和玛丽雅娜说:“是我做了一件大错事,我一定用我的行动来帮助你们,改正我的过失。”
三个年轻人用感激的目光注视着福洛席娜。克莱昂特向她诉说了自己和玛丽雅娜相爱的经过,并表示决心,他们永远相爱。他请求福洛席娜设法帮助他们完成婚事,福洛席娜欣然允诺。
福洛席娜说:“少爷,与其说您父亲爱玛丽雅娜,不如说他更爱钱。我要对他讲,有位侯爵夫人,就说她有三十万法郎吧!一心一意想嫁给他,并情愿将全部财产带过来,这样,他一定会放弃和玛丽雅娜小姐的婚事。”
福洛席娜和三个年轻人议论着下一步对付阿尔巴贡老爷的办法。法赖尔走来说马车已备好,可以去逛集了。他们只好终止了谈话,由艾莉丝和福洛席娜陪着玛丽雅娜向大门外走去。
克莱昂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回忆着刚才玛丽雅娜的许诺,想着福洛席娜的热心帮助,不由沉浸在美好、幸福的理想之中。
突然,阿箭抱着一个精致的匣子,气喘吁吁地撞进门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少爷,可好啦!老爷藏的钱,让我弄到手了,这下您可有办法了。”克莱昂特顿时不知是惊还是喜,说: “让我父亲知道了怎么办?”
阿箭继续说道:“像老爷那样的人,爱财如命,偷他不算犯罪。不过我们需要先找个地方把钱藏一下。”
不一会儿,花园里传出了阿尔巴贡的呼喊声,只见他眼镜不知去向,哭诉着说:“我完蛋了,叫人暗害了!钱叫人偷了去,我没了依靠,没有安慰,没了活着的目的。谁偷了我的钱、钱、钱哪!”
阿尔巴贡越哭越痛心,说:“我要拷问全家大小、男仆、女仆、儿子、女儿,我要把他们都送到官府,让警察宪兵把他们都绞死。上帝呀!我完了!我全完了!”说着,他竟在地上打起滚来。
阿尔巴贡老爷的钱被盗了,惊动了法官、警长和一些警务员,他们聚集在阿尔巴贡的客厅里,注意地听着阿尔巴贡陈述钱匣子被盗的经过。
阿尔巴贡双目圆瞪着恶狠狠地说:“法官老爷,贼人罪大恶极,世上什么刑罚对他都不过重。我请求您把全城的人都下到监狱,直到查出我的钱才放出他们。要是查不出我的钱,我就连你一起告。”
法官和警长经过商议,在阿尔巴贡的带领下,他们首先来到厨房对厨师进行查问。
警务人员拍拍正在忙着做菜的雅克师傅,强装着温和地说: “我的好朋友,今天有人偷了你主人的钱,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心看着主人着急。请你把实情说出来,主人不但不为难你,反而会重赏你的,你说吧!”
雅克师傅思忖了片刻,心想:主人丢了钱,太好了,真该多丢。可是要我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我不如趁此机会,报报管家的仇。于是他装作极神秘的样子,诬陷了管家法赖尔。
阿尔巴贡听说是法赖尔偷了他的钱,一下子惊呆了。他一面告诉警务先生记下口供,一面不住地摇头叹息: “唉,人心难测。天下就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人!”
当他们回到客厅后,阿尔巴贡立即传来了管家法赖尔,说:“你这个坏蛋、奸细!我待你仁至义尽,你竟恩将仇报,设法坑害我,你对我犯下了滔天大罪,已经有人全告诉我了。”
一顿无端的指责,使法赖尔面红耳赤摸不着头绪。当他想到也许是他和艾莉丝的婚事被老爷知道了,于是静下心来对阿尔巴贡说:“先生,事情既然已经败露,我也就不必再掩饰,把原因讲清,请您宽恕。”
阿尔巴贡厉声说道:“宽恕?你这样暗害人,还能宽恕?你要立刻把偷的东西还我。”法赖尔解释说:“请您要明白,我不是偷来的,是上帝、是天神、是爱情叫我干的。我没带她走,她一直还在您家里。”
115.阿尔巴贡愈听愈糊涂了,急忙问道:“什么上帝、爱情?你说的是什么事情?”法赖尔只好全说了:“我说的是和您女儿的爱情,昨天我们才签订了婚约的,有克楼德妈妈做证。”
一事未平,一波又起,真使阿尔巴贡心里火上浇油,他号叫道:“天呀!一个乱子不够又来一个乱子。警务员先生,请执行你的职务吧,告他盗窃,告他诱拐!”
正在这时,大门外响起了马车的铃声,艾莉丝陪着玛丽雅娜回来了。
艾莉丝走进客厅,她万万没想到刚进家就受到了父亲一顿训斥:“艾莉丝,你这个不孝的女儿,居然背着父亲把终身许给这么一个贼,我决不答应。只有绞刑架是你们的结局。”
艾莉丝听到这些话,立刻明白了,她向父亲恳求道:“爸爸,求您开恩,他不是贼,他不会干那种事的。若不是他相救,您早就失去女儿了,请求您看在父女的情分上,答应我们吧! ”
阿尔巴贡一点没动心,他一口回绝道:“不行,绝对不行,他救你是应该的,但现在他偷了我的钱匣子,非得依法重办不可。”父亲的狠心使艾莉丝失声痛哭起来。
父亲的号叫、女儿的痛哭、客人的规劝,使阿尔巴贡老爷家里乱作一团。主人、客人、仆人、法官、警察云集在一起,将客厅挤了个水泄不通。
这时,阿尔巴贡尊敬的客人昂塞耳默爵爷赴约来了。阿尔巴贡仿佛看到了救星。
昂塞耳默爵爷还未坐定,阿尔巴贡便立即诉说起来:“您看,顶倒霉的人就是我。您来订婚,可是我的钱匣子丢失了。这个人偷了我还不算,还要诱骗我女儿;儿子却又与我争一个姑娘。您看我可怎么办?还怎么能活下去?”
阿尔巴贡的诬陷使法赖尔实难忍受,他气愤地说:“你有什么凭据说我偷了你的钱?我从小就没受这种坏影响,不信,您可以去我的家乡那波利调查。”
昂塞耳默爵爷听法赖尔提到那波利,立刻打断他的话说:“先生,你说话不可信口开河,那波利的情况我最熟悉,你说的是真是假,可逃不过我的耳朵。”
法赖尔马上回答说:“尊敬的爵爷,我不是那种怕人盘问的人。在那波利您可知道堂·陶马·达耳毕尔西这个人?我是他的儿子。”
昂塞耳默爵爷听到法赖尔说出堂·陶马的名字,马上睁大了眼睛追问道:“你不要胡说,那家人我最熟悉、清楚,十六年前一场战争,许多贵族逃亡在外,他一家老小统统死在海上了。”
法赖尔述说了自己遇难被救的经过。原来,当时只有七岁的法赖尔被一艘西班牙船救活,船长把他收作养子,并培养成人。后来他又在军队当差,不久前听说父亲还活着,便找到了这儿,偏巧遇上了艾莉丝。
法赖尔为了证实自己的身份,又拿出了父亲的宝石图章和一只母亲的玛瑙手镯给昂塞耳默爵爷看。
法赖尔的叙述,使站在一旁细听的玛丽雅娜又惊又喜,泪流满面。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惊叫着扑在法赖尔的身上说:“哥哥,你真的是我的哥哥。”
玛丽雅娜告诉法赖尔,那次海上遇难之后,她同母亲被海盗所救,整整当了十年奴隶。恢复自由后,她们回到老家,发现家产已被人卖光,父亲又没找到,便来到这异地谋生。
这时,激动万分的昂塞耳默爵爷立刻拥抱起法赖尔兄妹二人,嘴里大声说道:“我的孩儿,感谢上帝,还给了我儿女。我就是堂·陶马·达耳毕尔西,你们的父亲!孩子们,我们团圆啦!”
昂塞耳默爵爷激动地颤抖着双唇,也讲述了自己的遭遇。那次他也被救上岸,发现身边的钱还没有丢失,但他以为妻子儿女全都死了,于是回到家乡,变卖了家产。十六年来他到处漂泊,并改名换姓在本地经商。
昂塞耳默爵爷一家的遭遇引起了大家的同情,并为他们今天的巧相逢而庆幸。大家纷纷向他们祝贺。
正当人们谈论得高兴的时候,阿尔巴贡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钱匣子,便立刻板起面孔对昂塞耳默爵爷说:“法赖尔偷了我的钱,你是他的父亲,那你就应该替他赔偿我。”
克莱昂特走到父亲面前说:“我知道钱匣子的下落,保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分文未动。不过有个条件,您要答应妹妹和法赖尔、我和玛丽雅娜的两桩婚事,钱匣子就还您,否则我就把它送给急需用钱的人。”
阿尔巴贡焦灼不安起来。昂塞耳默爵爷也劝说道:“好啦,我们都是上了年岁的人了,应该多为孩子们想想,同意并支持他们的选择。你就准备参加他们的婚礼吧!”
阿尔巴贡只好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了,但他赶忙又补充说:“可是,话要说在前头,答应是答应,我的财产很有限,我可没有钱给子女办婚事!”
昂塞耳默爵爷很慷慨,立即表示愿意承担两桩婚礼的全部费用,并答应帮助孩子们各自安排新家。四个年轻人微笑着用感激的目光投向堂·陶马·达耳毕尔西。
阿尔巴贡见昂塞耳默爵爷如此落落大方,觉得自己还有机可乘,说:“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给我做一套时髦考究的礼服,我好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昂塞耳默爵爷答应了他的请求。
一切事情都已经圆满解决,昂塞耳默爵爷拉起四个年轻人说:“孩子们,走吧!咱们快去看看你们的母亲,把今天这一件件的大喜事告诉她,使她高兴高兴。”
昂塞耳默爵爷带着四个年轻人刚要走出客厅,阿尔巴贡想起还没问清儿子把他的钱匣子放在什么地方,便忙拦住克莱昂特追问起来。克莱昂特说:“去吧,爸爸!还原封未动地放在您藏钱的地方。”
被阿尔巴贡召来的法官、警长和警务人员立刻包围了阿尔巴贡老爷,争吵着让他交纳侦察费、记录费和车马费。
阿尔巴贡用力推开了包围着他的人群,大声嚷道:“哎呀,上帝!我可没工夫和你们说话,我要赶快去看我的宝贝钱匣子!”说完又急忙朝着花园踉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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