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年农历九月的一天,我胶东革命根据地军民,正准备痛击敌人的拉网大扫荡,突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我打入敌威海海军司令部的地工人员,被敌谍报科长赵德贵盯上了。
在我某团的团部里,团长和侦察排李排长正研究这个情况。团长说:“要保住情报来源,必须拔掉虎牙,把敌特赵德贵除掉。”排长点了点头。
团长说:“现在,有个很好的机会,赵德贵的好友,敌烟台海军司令部高级翻译官杜有福的三儿子留学日本毕业回国,前往威海,你们可乘机用机。这是有关材料,你们好好看看...”
这天一大早,李排长带领侦察排一班长和小李、小周,化装埋伏在烟台通向威海的公路左边岭上的荆棘丛中,准备迎接来自烟台的“客人”。
李排长和战友们紧握大肚匣子,透过密密麻麻的荆条缝,注视着公路上每一辆车,每一个人。可是从早晨到头半晌,就是不见要等的“客人”。
“一马离了西凉界······”猛然,岭上飘来一阵京剧西皮调。这是我暗哨发现敌情的信号,李排长立刻命令:“准备!”
李排长和战友向北看去,果然有一辆英国式的四轮大马车爬上岭,顺坡道朝这边颠过来。
车越走越近,可以看得见在彩色车篷下坐着一个穿西装的青年人,这就是要等的“客人”杜三少爷。两旁坐着一队便衣保镖,车后跟着一个班的汉奸队。
一班长看着看着,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怎么跟着这么多“牛头马面”?小李和小周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四个人要对付这么多家伙,怎么办?李排长略一思索,从腰间亮出大肚匣子,果断地说:“准备战斗!
眼看杜三少爷那装饰阔绰的马车与视线就要拉齐了,李排长一声令下:“冲!”四个人便从岭坡奔向敌群:“把手举起来!”“缴枪不杀!
一班长和小周、小李的“二十响”闪着刺眼的亮光,指向汉奸们的胸口······这些平日里仗势欺人的“牛头马面”,被“天兵天将”的突然截击吓破了胆,赶紧跪地举枪求饶。
李排长把杜三公子从车篷里拽了出来,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早已吓得发了昏,脸色黄,手脚颤,苦苦央求:“饶······命!”
14 两个保镖还想挣扎,李排长飞起一脚踢在那大个儿的手腕上,疼得那小子捂着手腕呼爹唤娘。保命家什飞出两丈多远。与此同时,一班长夺下了另一保镖的手枪。
一场短兵相接的擒拿搏斗很快结束了。李排长派人将俘虏押走,自己和战友穿上由“客人”身上借来的“伪装”,把特制的大木箱放在排长脚下,开始了特殊的“旅行。”
小李从小遭受地主压迫,会赶车。他摇鞭喝马,顺着公路,追过一队队伪军,向威海驰去。
刚拐过一个三岔路口,忽然从后边追来一支伪步兵队,骑马的伪军队长,一边用眼睛溜着马车,一边拔出手枪,招呼几个伪军,气势汹汹地追了过来。
坐在车篷里的排长,扭头看了看,低声命令道:“放慢速度,做好战斗准备!”机灵的小李轻提马缰,车放慢了,伪兵靠了上来。
李排长嘴里叼着高级香烟品味着,漫不经心地观赏着路旁的青山绿水。一会儿,他突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一班长知道要“作戏”,立刻来了精神。
一班长陪笑大声说:“三少爷,这次由日本毕业归来,烟台皇军司令官要大大重用,可要光宗耀祖,福洒乡里啦!”李排长说:“吾苦读三载,博览兵书,饱学军机,深悉近代战争之奥妙······”说着吐出一口浓烟。
李排长为迷惑敌人,微微一笑,说:“敌军之举,不足为虑。故次郎司令官在兄弟赴任之前,特命来威海走走。一是欣赏威海“环翠'风光,二是摸摸八路活动情况,以便聚而歼之······”
李排长这套“下马威”弄得伪兵们面面相觑,几个家伙的脚步放慢了。小李趁机跃马扬鞭,驱车飞驰起来,伪兵被甩到后面去了······
太阳渐渐西斜,下午三点多钟,李排长一行来到了威海西门。城门两边站岗的伪军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恶狼似地拦住了去路。
一班长跳下车,掏出“借来”的证件,在伪军眼前一晃,傲慢地说:“烟台海军司令的翻译官杜大人的三少爷,来威海探望谍报科长赵德贵,耽误了公事,你担当得了吗?”
伪军一看这“特殊使者”势壮气粗,还带着大红印章的“证件”,料到来头不小,哪里还敢耽误时间,便点头哈腰地把“使者”让进城去。
威海城里,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端着枪的伪军活象绿头苍蝇,满街乱窜。正走着,忽然有几个便衣特务盯上了马车。
车到十字路口,一班长故意提高嗓门问:“少爷,咱直接到赵科长的官邸吧?”李排长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说:“不!远程访友,宜先住下。海岸宾馆的休息,赵科长的电告。”
海岸宾馆是谍报科官办的黑店,这里的经理、跑堂的都是特务;住的是高级特务、伪高级要人,杜三少爷来威海,当然要住“黑店”。一班长向“车夫”吆喝着:“喂,把少爷拉到海岸宾馆去!”
车子出了东门,在海岸宾馆门前停住了。这时,宾馆的总管、帐房催促着大小堂倌,满面笑容地前来迎接。
小周扶着李排长下了车,然后问帐房:“有上等房间 吗?”帐房毕恭毕敬地回答:“有,有!”说着,把李排长让进客厅。
李排长刚坐下,发现帐房里有一个衣着很考究的瘦小老头,正在“吸闲烟”,目光不时地往这边扫视。
李排长已看出这“吸烟人”心怀鬼胎,于是摆出豪门纨绔子弟的高傲神态,待答不理地听着帐房先生介绍宾馆的膳宿情况。
帐房假献殷勤地说:“先生,咱不是王婆卖瓜,这宾馆可是威海第一家。楼上有东洋式雅间,可包办酒席,代客买卖,你要是喜欢—有少女陪酒。先生从何处来?是在这里下榻,还是临时会客?”
一班长接过话头说:“我家三少爷从日本留学归来,特从烟台来威逗留几日。一是到海军司令部看朋友,二是观光,如果少爷兴浓,还想到刘公岛浏览一番当年清朝北洋水师被大日本海军击溃的遗迹······”
“啊?”帐房先生惊喜地看了看李排长说:“您就是杜三公子?赵科长等您多时······”“不不不,赵科长正在开会,暂不能前来会客。”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帐房先生的话。
一班长抬头一看,正是那个闲坐的“吸烟人”,悄悄地溜过来,搭上了话。这家伙接着说:“赵科长早有交待,一切由敝馆代办。”
李排长端坐不动,瞥了帐房先生一眼,问道:“这位是?······”帐房先生慢吞吞地答道:“这位是我海岸宾馆总经理张乐天先生。”排长“噢”了一声,表示“承认”。
张乐天满脸堆笑,介绍说:“鄙人与德贵科长乃莫逆之交,杜公子光临威海一事,赵科长早有安排,只是苦于公事,暂时不能来,一切由鄙人办理。”说着,忙向帐房吩咐:“快,把杜公子一行接上楼去,酒席准备。
众堂倌一听,有的抬大木箱,有的拎皮包,有的扶,有的架,簇拥着李排长上了楼。
李排长进屋一看,这是一个特别阔绰的东洋式里外套间,卧具高级,摆设不俗,除了有各种讲究的用具外,还有一部电话。一班长和小李他们则被安排在另一个房间。
一班长和小周习惯地坐在李排长身旁,小李推说马不老实,喂马去了。跑堂的送来热毛巾,一会儿又端来了水果、烟茶、瓜子······张乐天和李排长攀谈起来。
张乐天面露笑容,装着很随便的样子问道:“三公子,这次出洋留学,修业几年?学何科目?”李排长淡淡一笑,说:“兄弟这次留洋,就学于东京西南富士山士官学校。苦读三年,业已期满。特回国为皇军大东亚共荣效劳。
忽然,张乐天转动着夜猫子眼,仄着耳朵,往前凑了凑身子,又问道:“三公子在天皇帝国深造三年,感触很多吧?”
李排长故作感慨地说:“日本帝国自明治维新以来,治国有方,工业发达,短短三十余年,国富民强,堪列世界前茅。想我中国,自开天辟地,距今数千年矣,然闭关自守,无所作为。今后以皇军为师,方有出路。
李排长的一番话,说得张乐天咧开了嘴,竖起拇指说:“公子高见。公子远洋留学,造就殊深,实为救国良才,前途不可限量!”李排长微微一笑,未作表示。
突然,张乐天脸色一沉,变了话题:“三公子,听说令堂大人欠安,不知患何病症,病情如何?”
“哈哈······”李排长猛然仰天狂笑起来,然后收敛笑容,用手指轻轻敲着茶几说:“听家父讲,月前生母脾胃不舒,风寒入里,多亏赵科长多方推荐名医,百般诊治,方转危为安。你既然与赵科长是莫逆之交,竟不晓得?”
李排长这一反问,弄得张乐天十分难堪,故意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对对对,听科长说过,听说过,看我这记性。”
张乐天对“杜公子”的怀疑逐渐消除,脸上的笑容也自然多了。谈话又转到了威海的风土人情上。
过一会儿,张乐天站起身来,说:“杜公子请稍坐,我去看看酒席准备怎样了。科长吩咐,今晚要在此给你接风洗尘。”说着,稍一点头,出门走了。51 一班长看张乐天下了楼,急忙回身关上门,兴奋地说:“排长,您这三寸不烂之舌,赛过一挺机关枪,把这个家伙打得落花流水,咱就等酒席宴上捉赵德贵了!”
李排长拦住一班长的话,提醒说:“这个张经理不象一般人物,到底是干什么的还不清楚。光凭刚才的对话,他的疑心还没全消,我估计还要考察我们很多问题。”随后,他叫一班长告诉小李,看好马车,做好准备。
一班长二次上楼,听到李排长的房间里,不时地爆发出一阵笑声 他推门一看,李排长和那个张乐天又聊了起来。
张乐天从杜有福的赫赫家世、万贯宦囊,谈到杜氏故乡的幽雅山水,中间有说有问。李排长对这些早已了如指掌,对答如流,无一破绽。张乐天不停地点头,连连称是。
接着,李排长很随便地问道:“张经理,贵馆地处海滨,气候宜人,风景优美,想是贵客盈门,洪利滚滚吧?”
张乐天想了想,答道:“不瞒公子说,迎宾接客之业,犹如针尖削铁,本小而利微;何况如今兵荒马乱,商旅断行,谈到洪利,那是微乎其微喽!”
李排长刚要再问,忽听楼外传来“叭!叭!”两声枪响。接着就是一阵叫喊声、敲门声、咯咯的上楼声、吆三喝四的“抓八路”声——由远及近,逼到了房门。
一班长和小周一看事情不妙,心忽地提了起来。正要抽枪,李排长却使了个眼色,继续与张乐天进行舌战。
李排长接上前面的话题,说:“既然此业乃*针尖削铁”,如今又门庭冷落,张经理商业纯熟,就该另寻出路,经营他业,方能生意兴隆,财源茂盛。”李排长的话把张乐天弄得张口结舌。
李排长神态若定,那枪声,那喊叫,好象与己无关,张乐天也笑了笑,缓和地说:“公子所言极是,张某要另选他业,只是苦于······”说到这里,张乐天的舌头打了个滚儿,停住了。
“哗啦”一声,房门打开了,几个手提大肚匣子的便衣特务,象饿虎下山,张牙舞爪地闯进屋来。二话没说,直逼着李排长:“快拿出证件!”
一班长伸手要去掏枪,李排长挥手止住了他。然后把双手往腰上一掐,面对群敌,忿忿喝道:“无礼!你们是哪来的?”
“这你问不着!”又臭又硬的特务拿着匣子枪在排长面前直晃动,狗仗人势地说:“本人奉上司命令,特来擒拿冒充杜三公子的八路!”
这突然的变化,一班长和小周觉得有点发毛:是我们露了马脚,还是敌人瞎诈?他俩看了看李排长,李排长的目光却落在躲在墙角的张乐天脸上,这个家伙扭过脸避开了。李排长心里明白了八九。
李排长两道剑眉往上一挑,狠狠地说:“你们太放肆 了!把我堂堂日本士官学校留学生杜某当成赤匪八路,真是岂有此理!我要与家父通话。”
李排长说着,唰地从腰里掏出手枪,“叭!”往桌上一摔,气呼呼伸手去抓电话。李排长这一招,把特务们吓得不知所措,眼光直往墙角的张乐天脸上溜。
张乐天眨巴几下眼睛,脸上露出笑容,抱歉地说:“三公子息怒。”然后转过脸,对特务们说:“不能这样开玩笑。”说着下了楼。
张乐天第三次来到李排长房间,陪着笑脸,说便衣乱窜不对,请公子不要见怪,又说刚给赵科长打过电话,他说马上就到。
李排长故意说:“我乃晚辈,理应前去看望科长。”张乐天忙说:“不,公子不远千里而来,赵科长约好今晚在本馆为公子洗尘。请稍坐,赵科长眨眼就到。”
张乐天的话音刚落,忽然传来楼下跑堂的叫喊声:“赵科长驾到——”李排长心里暗说:谢天谢地,这个宝贝终于来了。
李排长和张乐天站起身来,见几个便衣围前围后簇拥着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家伙,摇摇摆摆地走进屋来。张乐天抢先一步,笑着说:“赵科—长,杜三公子在此等候多时了······”
望着猪似的胖家伙,李排长不由暗想:据地下人员说,赵德贵是个瘦子,可眼前这个却是肥家伙,怎么回事呢?又是试探!
胖家伙堆着笑脸,热情地奔了过来,握住李排长的手说:“赵某来迟,让三公子久等,实在过意不去。”
宾主落坐,胖家伙先以主人的姿态,向李排长客套了一气,随着又以长辈的口吻,询问李排长一路风寒,中间还殷勤地劝茶点烟······
但是,一班长发现,胖家伙每要说什么,老是先看看张乐天的脸色;讲完一段话,也象要在张乐天脸上寻找反应。一班长心里想:胖家伙好象比张乐天矮一头。李排长也已注意到了这个怪现象。
李排长稍一琢磨,脸色突然严肃起来,抓住胖家伙的手,神秘地说:“赵科长,此次晚生来威,家父委以重要使命。”
稍停片刻,李排长轻轻拍着胖家伙的胳膊,小声但十分清晰地说:“请弟兄们暂时回避一下,家父要我与赵科长单独面谈。”
李排长的话象刮起了十二级台风,一下子把屋里的阵线吹乱了。便衣特务们面面相觑,睁着眼睛直瞅张乐天,仿佛在等着他下“回避”命令,胖家伙一时不好答话,抓耳挠腮地急了一阵,最后也看着张乐天。
屋里的中心人物变成了张乐天。这家伙故作镇静,倒背着手,脸朝窗站着,遥望着西边的天际,一句话也没说。看样子,屋里的事与他无关。实际上他正在紧张地思考着对策呢!
屋子里又是一阵沉默。最难受的还是胖家伙,他看张乐天还不表态,更加手慌脚乱,不敢正视李排长了。只是嘟嘟哝哝 地说:“这事······你看······
李排长抓住这个破绽,进一步攻道:“既然如此,我将立即给家父拍电,就说关于赵科长这批货,可暂不出手。”说完,李排长忽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一班长也紧紧跟在后面。
“且慢!”在这关键时刻,张乐天终于开口了。李排说:“此系家父与赵科长私人之事,张经理怕不好参加意见吧?”李排长说着,抬腿又走。
张乐天紧紧赶上一步,无可奈何地说:“公子请留步!你初来,有所不知,他—一他—一不是赵科长······”
李排长“呵”了一声,啪地一拍桌子,愤怒地说:“简直欺人太甚!来威不过两小时,你们耍尽花招,左右试探,粗鲁无礼,令人难忍。而今又以假充真,肆意戏弄,这是对本人的污辱!既然这样,本人即刻告退!
李排长动身要走,张乐天慌忙拦住,面带愧色地说:“贤侄莫怪,不是赵某心胸狭窄,实因威海极不太平,八路神出鬼没。又值皇军扫荡前夕,八路活动频繁,你我未曾见过面,生怕八路乘机而入··
张乐天承认他就是赵科长,说:“昨天令尊大人在电话里亲口讲,已派一个班的保安队护送,今日只见公子,不免令人生疑,实属不得不如此······”
李排长装出余怒未消的样子,说:“科长之举,实在过分。远程访友,带那么多卫兵,麻烦不少,所以行至下庄镇,已令他们返回,不想科长见疑,真是天大的误会······”
赵德贵的疑心全消了。他高兴地朝胖家伙和便衣特务挥挥手:“你们回去吧,一切说开就好了。公子是真公子,今日初次相见,正要叙谈叙谈。今晚,我将大摆宴席为杜公子接风洗尘。
胖家伙和便衣特务要告退了。赵科长掏出金链怀表看了看,说:“现在是五点半,六点钟入席。”赵德贵一边说,一边无忧无虑地坐了下来。
一班长见便衣特务全部退了出去,忙关上门,唰地掏出手枪顶住了赵德贵的腰:“不许动!”赵德贵顿时傻眼了。李排长迅速下了他的枪。
一班长和小周象捆猪似地将赵德贵上了绑,又在他嘴里塞进棉团,抬着扔进大木箱,“咔巴”上了铁锁。
为了争取时间,李排长一面化装,一面把混出宾馆的办法,向战友们说了一遍,战友们立刻行动。
一班长开了门,走在前头,小周和小李抬着大木箱紧紧跟在后边。李排长留在房间里,他要等战友下了楼再走,为的是转移特务们的注意力。
一班长他们转到走廊东头,见两个跑堂的站在楼口两边,迎接上楼吃饭和住宿的伪军官。人群中,有的带着花枝招展的女人,有的带着护兵,朝他们走来。
一班长他们大模大样地走下楼,见伪军政人员,还有穿长袍的商人,进进出出,来往不断,冷清的海岸宾馆,突然热闹起来。
这时,假充赵德贵的那个胖家伙,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点头哈腰地问道:“老弟,你们抬着箱柜要到哪儿去呀?”
班长装出亲热的样子,拍着胖家伙的肩膀,说:“老兄,我家少爷和赵科长正在楼上叙谈。少爷叫我们去请赵科长的三姨太太来喝酒,顺便把这箱礼物送去。”
胖家伙又问:“你认识三姨太太?”一班长说:“三 姨太太是烟台张华南市长的干闺女,是我家杜老爷给科长保的媒,当然认识。”“你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住在电车公司后身,诸城巷里,门牌八号。
胖家伙还是缠住不放,又说:“老弟,你初来威海,街道不熟。我领你去吧!”班长说:“我们的车夫经常来威海,他知道三姨太太住的地方,就不用老兄跑腿了。”
一班长巧妙地应付了胖家伙,转过身朝大门口一看,李排长已夹在进出宾馆的伪军官中,混了出来,正等在那里。
一班长他们出了宾馆,急忙装箱、上车。小李扬鞭催马,顺着海滨大街,飞快地出了南大桥卡子门,驰上了威海通往文登城的公路。
马车跑到南竹岛村头,李排长他们甩掉马车,押着赵德贵爬上了望海山顶,此时,天已经黑了。
李排长他们回头向威海望去,隐隐约约看见海岸宾馆大楼前,汽车射出一道道灯光,显然敌人已经发现我们把赵德贵活捉了出来。
汹涌的大海托出一轮明亮的圆月,皎洁的月光照亮了“特殊使者”凯旋的归程。
不久,胶东抗日根据地军民,夺取了反扫荡斗争的胜利!李排长和他的战友们,又开始了新的战斗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