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一部经受了历史考验,众口流传的名著,被某种手笔无情发挥,将情节和人物作无际涯的蔓增妄改,以至于书生变侠客、弱女子变山大王时,我就想,既然你有如此想象力,何不创造一个新故事给人看呢?为什么要将一缸浑水兑入一坛百年醇酿呢?同样,我也不敢想象孙悟空生儿子,猪八戒做皇帝那样的“西游记“。我还认为数百年来已深印在大众脑海里的那些人物的外貌形象也不要随意改变,他们是历代文艺家劳动的成果,是人们久已认可和最感亲切的。然而,我崇敬神话的美丽,钦佩许多艺术家丰富的想象和大胆的夸张手法,钦佩他们会将想象和夸张造就特定的“这一个“艺术形象,而不仅是为“出奇制胜“。我怀着这样的对神话故事和艺术创作的价值取向,创作了这部《西游记》。
吴承恩不愧是位神话故事的大作手,他不但精妙地建构了唐僧师徒这样一组独具特色的人物,并十分精彩地把握了想象与真实的关系,使读者既得到丰富的神话美的享受,又有在生活中“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唐僧师徒的经历自然无比神奇,而他们的行为,则是循着普通佛教徒的善恶是非等理念意识而发生的。即使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他与天神妖魔斗法争理,与唐僧争是非,其实所争的大都是人间的常情常理。使《西游记》全书得以特别生动、特别精彩的猪八戒这个人物,与孙悟空一样,是作者创造的另一个艺术典型,而他的行为和意识,正可以在现实社会中找到种种原型。西天取经,越千山万水,历八十一难,受风霜雨雪,经奇邦异国,虽出神怪,却充满了人间和大自然的真实情味。总之,作者给予我们的,是一部神奇与真实精妙融合的《西游记》。
我的努力,是想画出如上印象中的《西游记》。唐僧师徒的造型,我想保留其早已被读者公认的“定型“,但我应当继续前人的努力,刻画他们各自的个性,加强他们的生命活力。天兵天将妖魔鬼怪,有许多也是前人表现过的,但难以确定哪些已被世所公认,我则依据自己的理解和想象进行塑造。二百幅画中,大量的山水云树,或奇,或幽,或怪,或恶,但我以为总体上应注重一个“美“字,应体现神话应有的审美价值。总之,我想画出一部为多数读者能够基本认同(当然不是无可批评)的《西游记》,这可能是一个奢望,因为在搁下画笔的同时,自己便已生出了许多的遗憾。
陈惠冠 2001年9月
|
需要 开通权限 查看本站所有资源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