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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一个拳师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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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4-6-11 20:21:3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九四五年农历八月初八,广东梅县黄家坪乡民合祭黄姓祖坟。按族规,这年轮到了一个子媳早亡、只与一个孙子相依为命的老汉黄鸿生操办祭礼。
祭毕,人们围坐在坟地四周开始野宴。富户黄汉程,过去因霸占一个寡妇的屋地被黄鸿生揭穿诡计,积忿在心,此刻却借故寻衅,连续砸碎了两个酒坛。
黄鸿生忍无可忍,据理指斥。黄汉程又举起第三个酒坛对准他的胸脯摔过去。黄鸿生“哎哟”一声,当即口吐鲜血,仰翻在地。
黄鸿生的孙子秋楼哀叫了一声,把手中的菜碗一扔,就向黄汉程猛扑过去。人们怕这个性情倔强的孩子又要吃亏,七手八脚地把他拖住了。
黄鸿生被抬回家后,不到一天便因伤重身亡了。孤苦伶仃的小秋楼为了挣钱糊口,只好挑起了祖父留下的扁担、粪箕,开始了贩运石灰的生涯。
一天,小秋楼卖完石灰路过圩镇,见一位身材魁梧的老人正在鸽子摊前挑选鸽子,三挑四拣,总拿不定主意。秋楼从小跟祖父养过鸽子,便热情地给老人当参谋。
老人终于买到了合意的鸽子,高兴地把秋楼拉到小食摊,请他吃了个饱。秋楼面对这慈祥的老人,又想起屈死的祖父,泪水不禁夺眶而出。老人见了,问明原委,也不禁陪着叹息了一番。
这时,下乡收租的黄汉程领着打手曾铜锤等人耀武扬威地过来了。行人纷纷躲避。黄汉程看见秋楼,又要寻衅。老人看不过眼,挺身制止。
曾铜锤用脚踢了踢谷箩上的“黄”字,劝老人莫管闲事。老人两腿一蹲,蓦地伸直一只手掌,对准谷箩中央插了进去。“唰”的一声,手掌穿透了谷堆和箩底,插进了街道上坚硬的泥土里。
接着,老人“嘿嘿”两声,从谷箩里拔出手来,手里还抓着一把土。他往曾铜锤面前一摔,吓得黄汉程倒抽了一口凉气,与众打手掉头便跑。这情景,大长了围观的穷人们的志气。
小秋楼看着这情景,真是又惊又喜。他依依不舍地跟着老人走出圩镇,突然双膝跪倒在老人跟前,恳求说:“叔公,我有血海深仇要报,你收我做徒弟吧!”老人经不起他的恳求,答应把他带回家中。
到家后,一连半个月,老人只是每天带他上山抓猴子、钓蛤蚧、挖穿山甲…………闭口不提拜师学艺的事。
一天,老人说旧灶太破烂,难以做饭,有意在小阁楼上重砌了一个。他吩咐秋楼每天挑水登梯上楼,秋楼简直不明白他的用意。
到了做饭时,老人却从楼下把木柴往上扔,叫小秋楼在阁楼上用火钳接住,然后再塞入灶里。这跟练武有什么关系?小秋楼有点纳闷了。
就这样,老人平时带着小秋楼翻山越岭打猎,回家后又叫他担水上棚、夹柴烧火,天天如此,直累得小秋楼腰酸腿痛,晚上甚至暗暗流泪。
清早起来,老人看见那只湿漉漉的枕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反而更加严厉地对小秋楼说:“你害怕吃苦,还能成大事?你阿公把你惯得太娇了,要是受不了,就回家去吧!”
老人的话,反而激励了小秋楼,他咬着牙熬了半年,意志和体力都得到了磨练。如今,他挑着一担水,踏着三寸宽的横木登梯上楼,如履平地;夹柴烧火,又快又准。老人高兴地说:“好哇,从现在开始,我教你打拳。”
原来,这老人名叫王玉汀,是一名隐居山村多年的武林高手。他把祖传的“岳家拳”二十路拳式和几套气功全部教给了小秋楼。小秋楼喜出望外,每日起早贪黑,苦学苦练。
三年后的一天,正值黄鸿生忌辰,黄秋楼动起了思乡之情,加上报仇心切,便辞别老人下了山。
刚进黄家坪,黄秋楼正巧碰见黄汉程的老婆在打骂童养媳淑香。黄秋楼爱打抱不平,一掌便把这泼妇推倒在地。
吵闹声惊动了黄汉程,他领着打手曾铜锤气势汹汹地从屋里蹿出来,大声喝道:“你想造反啦!两三年不见,作贼去啦?”黄秋楼忿然回答:“我今天就是要来造你的反!”
曾铜锤“啊”地跳起三尺,举起双拳砸向黄秋楼的脑门。黄秋楼闪身躲开,使出一个单边直掌,猛击了一下曾铜锤那暴露了的胸膛。
曾铜锤猝不及防,身体象砍倒了的大树一般,摔倒在门边的石狮子上,鲜血四溅。黄秋楼转而向黄汉程打去。黄汉程见势不妙,转身逃进屋内,把大门关死了。
当晚,黄秋楼刚把弃置了三年的烂屋收拾好,淑香就急匆匆地跑来报信说:“黄汉程连夜到县衙诬告,说你是共产党,要县衙派兵来抓人哩,快走吧!”
黄秋楼义愤填膺,誓要去取黄汉程的狗命。淑香担心他势单力薄,要吃大亏,便胡乱地给他包上几件破衣服,劝他远走高飞。
黄秋楼辗转流浪到了香港,寄居在梅县人的同乡会馆一“应和馆”的楼梯底下,每日外出做些散工糊口,在贫困中又度过了一年。
这天收工之后,黄秋楼正想在街上找一点便宜的食物填填肚子,忽然看见一伙流氓在欺负一个老妇人,忍不住又上前干预。流氓们骂黄秋楼多管闲事,拔出雪亮的匕首向他刺来。
黄秋楼大吼一声,在原地旋转了一圈,同时放开了扫堂腿和拦手,把流氓们全部打翻在地。
黄秋楼不敢恋战,边打边走。流氓们边追边叫:“抓烂仔呀!烂仔拦路打劫呀!”过路的警察听到喊声,竟也胡里胡涂地加入了追赶的行列。
黄秋楼逃入一条小巷,一个身穿西装的青年机灵地把他拉进一座房子里。稍顷,流氓和警察呼啸而过,黄秋楼脱险了。
黄秋楼连声感谢那人相救之恩。那人听他讲的是客家话,也用客家话回答说:“刚才的事,我已经看见了。我也是客家人,叫黄坤元,是走南洋的‘水客’,这里是我朋友的家。”
黄秋楼诉说了自己的遭遇。黄坤元说:“你不能在香港住下去了,我过几天就要回南洋去,你肯跟我去吗?我可以借给你“水脚钱'(路费)。”黄秋楼想到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便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三天后,黄秋楼跟着黄坤元登上了开往新加坡的轮船。黄坤元叮嘱他,到南洋后要改掉莽撞的脾气,因为拳头是敌不过子弹的。黄秋楼心里好象压上一块石头,唉,前途未卜啊!
十天之后,黄秋楼跟随黄坤元来到了新加坡,然后又搭上一辆顺路的牛车,直奔巴丁加里橡胶园。黄秋楼望着路边整齐茂密的橡胶林,仿佛踏入了一个新的天地。黄坤元告诉他,这里的“红毛鬼”说不定比黄汉程还厉害哩!
赶牛车的小伙子名叫阿吉利亚,是个马来亚籍割胶工,他默默地听着黄坤元和黄秋楼谈话,忍不住插嘴说:“我们割胶工提起“红毛鬼',眼睛都会冒血!你初来乍到,可得小心!”
到了巴丁加里,黄坤元把黄秋楼托付给开小咖啡店的华侨陈正华夫妇,又匆匆赶回新加坡去了。
陈正华夫妇为人忠厚,热情接待了远道而来的乡亲黄秋楼。当地的华侨闻说“唐山”来了人,都不约而同地跑到小店来,围着黄秋楼问长问短,倾诉思乡之情。
一英国人威廉斯来喝咖啡,还向陈正华炫耀胸前那枚新近得到的拳击冠军奖章。陈正华连忙送上几瓶“金奖白兰地”,求他给黄秋楼安排一份工作。威廉斯见酒眼开,立即答应吸收黄秋楼作胶园的斩草工。
威廉斯走后,陈正华才猛然想起,最近胶园里出现了一只老虎,已咬伤了几个人,斩草工首当其冲,危险极了。他想再贴上几瓶酒,求威廉斯再换个工种。黄秋楼于心不安,连连摇手谢绝了。
第二天,黄秋楼便到橡胶园上工了。监工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他欺负黄秋楼初来乍到,更嫌他没带见面礼,有意给他划分了一段乱藤杂草丛生的荒地,限他按时完成。
黄秋楼埋头斩草,突然惊动了草丛里的一条巨蟒。他来不及躲避便被缠住了身体,手上的砍刀也掉下地来。情势十分危急,他只好用两手狠狠地掐着巨蟒的颈脖。
巨蟒越缠越紧。黄秋楼突然“嘿嘿”两声,运起气功,身体仿佛膨胀起来,竟把紧缠的巨蟒挣松了一圈。
巨蟒被掐得把头左右摇晃起来。黄秋楼趁势用手把蛇头往地上一压,再腾出拳头连续猛击,巨蟒终于一命呜呼。
当黄秋楼把死蟒拖出草丛时,正遇上监工为了一些小事在鞭打印度胶工酸得烈。他不忍看下去,表示愿意献出死蟒,请监工手下留情。
监工收下死蟒,趾高气扬地走了。胶工们纷纷向黄秋楼诉说监工平时的恶劣行径,阿吉利亚说:“苏打拉(兄弟),你既然能空手杀蟒,为什么不去惩办一下这坏蛋?”黄秋楼惯打抱不平,当即表示要刹刹监工的威风。
阿吉利亚主张用计惩处监工。当夜,他探知监工宿在姘妇家里,便约同黄秋楼一起去把这院子的前后门都反扣起来,然后各拿一根长竹竿爬到围墙外的树上,从衣袋里掏出石子瞄准窗户就扔。
“有人!”监工闻声后慌忙跑了出来,见前后院门都不能打开,只好翻墙而过。谁料刚翻上墙头,脑袋就被狠狠地打了两竹竿,立即象死狗似地瘫倒在地。
监工的姘妇也跑了出来。只见墙头上晃动着两个黑影,两枝竹竿正左右扫动,吓得她浑身打颤,喉咙象塞了一团棉花,想叫也叫不出来。
等到四周恢复了平静,这对狗男女才设法打开了后门,只见门上贴着张纸条,监工一看,又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说:“这地方呆不下去了···...”
原来,那贴在门上的字条是一张马来亚共产党游击队的传单,上面警告胶园主和监工不得虐待工人,否则要严加处决。监工吓得面如土色,天没亮就卷起铺盖溜回新加坡去了。
胶工们闻讯,都高兴得奔走相告。阿吉利亚偷偷告诉黄秋楼,这传单是他前些日子在路上捡到的,没想到竟会把那该死的监工吓跑了。
监工狼狈而逃,这可急坏了胶园主威廉斯,他不得不亲自上阵巡视,一面监视工人割胶,一面物色一个人来补监工的缺。
一个月转眼又过去了。这天凌晨,黄秋楼早起练习割胶,突然,北面森林里传来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声,接着又是一阵凄厉的呼救声。“不好!老虎吃人了!”他扔掉背上的胶杯筐,本能地向着这方向奔去。
不远处,割胶的胶工们全都惊慌地向着 树顶爬去,一只目露凶光的老虎正围着这些树咆哮。这畜生似乎也看见了黄秋楼,转而放弃了原来的攻击目标,向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黄秋楼镇静地告诫自己:狭路相逢勇者胜,决不能退却!他屹立在一棵胶树下,用炯炯的目光直视着老虎。怪了!老虎仿佛被一股正气慑住了,竟然在离他丈把远的地方刹住了脚。
双方对峙了片刻,老虎突然“呼”地腾空一跃,向黄秋楼扑来。黄秋楼迅速闪到树后,让它扑了个空。
紧接着,他趁老虎四脚着地,身体还未站稳之机,“嗖”地从虎背上空腾越而过,稳稳地落在这畜生的后头,抡起拳头,对准虎背猛力一击。
这一拳何止一二百斤力啊!老虎被打得往前一个趔趄。黄秋楼岂会手软?接着又对准老虎两条后腿的胯下狠踢了一脚。
这一脚,足以踢倒一副大石磨,老虎痛得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腾空跃起,落荒而逃。
消息传开后,人们把黄秋楼称作“武松”,遇救的胶工们更是感激万分,纷纷向他敬酒。附近胶园的胶工们也慕名而来,争相一睹这位驱虎好汉的风采。
黄秋楼的武艺引起了园主威廉斯的注意,他想把黄秋楼招作鹰犬,利用刚树起的威望来管住胶工。第二天一早,他便亲自用摩托车载着秋楼,绕着胶园跑了一圈。
来到特意为监工准备的别墅时,威廉斯直截了当地要聘请黄秋楼作监工。黄秋楼一口回绝了他:“你是想请我当打手?不干!”
阿吉利亚事后知道了这事,却主张黄秋楼立即应聘。他说:“你不愿当一个吸人血的监工,可以当一个为胶工说话办事的监工嘛。”一句话,说得秋楼恍然大悟。
第二天凌晨,黄秋楼被一阵凄楚的哭声吵醒了,不祥的预感又涌现在心头。他腾地跳起来,抄起一把砍刀就向门外奔去。
黄秋楼循着哭声奔去,半路上遇见寡妇梁三嫂由两个妇女扶着,哭得几乎昏死过去。一问,原来是老虎刚才又窜入胶林,把三嫂那个正在割胶的独生子叼走了。
黄秋楼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穷追老虎,致使造成今天的惨剧。这时,耳畔又传来了胶工们绝望的议论:“听天由命吧,我们迟早都得死在老虎的口中哇·····.”
黄秋楼咬咬牙,直奔园主威廉斯的别墅,冲着正在吃早点的威廉斯说:“你想要我当监工,可以。但首先要请来一支赶虎队除掉老虎,保证胶工们的安全!”
威廉斯舍不得花钱雇人赶虎,更舍不得黄秋楼不当监工。黄秋楼看穿了他的心事,便说:“不雇人也可以,只要买十多枝猎枪,再从胶工中抽出一些精壮的人就行啦。”
这是没法中的办法,威廉斯只得同意了。他狠狠地白了黄秋楼一眼,心想:“只要你一当上监工,你的牛鼻圈就抓到我手里了!”
黄秋楼上任了,他让阿吉利亚当了赶虎队长。赶虎队除了保护胶工安全外,还经常为胶工们排难解纷,因而深受爱戴。
两个月过去了,侨居马来亚巴丁加里的华侨在鞭炮声中迎来了1950年的春节。作水客的黄坤元再度从家乡来到这里,喜气洋洋地报告了家乡的喜讯:“'唐山'解放啦,到处搞清匪反霸、二五减租,过了年还要实行土地改革哩!”
黄坤元还偷偷地塞给黄秋楼一个手巾包,里面有一块甜粄(年糕)。黄坤元说:“我特地去了黄家坪一趟,是淑香妹子托我带给你的,黄汉程被枪毙了,淑香与黄家脱离了关系,另立门户,在等你回去哩!”
黄坤元还说了在广州遇见黄秋楼的师傅王玉汀的情况,说:“我是闻名求见的,王师傅如今是武术教练了,他托我给你带信,希望你也回去帮他教功夫。”黄秋楼听罢,热泪盈眶,说:“我挣够了路费,就一定回‘唐山’去。”
谈笑间,胶工酸得烈气喘吁吁地跑来报信:“梁三嫂跳河自杀啦!”黄秋楼“霍”地站起来,直向河边奔去。
到了河边,梁三嫂已被人们救起,只见她目光呆滞,气息奄奄。黄秋楼忙叫人用牛车把她送去医院抢救。酸得烈说:“哪里去找医药费呀?”
黄秋楼为难了。他在河滩上踱了两个圈,斩钉截铁地说:“快送医院!以后割胶的胶线不再上缴了,用它卖了钱来付梁三嫂的医药费!”
这决定立即得到胶工们的支持。阿吉利亚高兴地说:“苏打拉(兄弟),就这样干下去,我们大伙都拥护你!”
尽管卖掉的胶线只是一种副产品,但一毛不拔的威廉斯却为此气歪了脸。他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带了几名护警冒着大雨去找黄秋楼,大兴问罪之师。
来到胶园,黄秋楼却跟赶虎队进森林寻找老虎行踪去了。威廉斯扑了个空,老羞成怒,大声叫喊:“反了!反了!”
雨停后,威廉斯象一头疯狗似的钻进胶林,冷不防被一条低矮的橡胶树枝勾住了衣领,顿时火冒三丈,要把分管这片胶林的胶工叫来训斥。
这林段是印度胶工酸得烈分管的。威廉斯骂他有意不把多余的树枝打掉,以至会降低胶乳产量。酸得烈申辩说:“这不是下垂的树枝,是刚才被大雨打下来的。”
威廉斯再看了树枝一眼,果然象酸得烈说的那样,但他正在气头上,哪容得一个下贱的胶工反驳!他举起文明棍,拦腰就扫向酸得烈。
“不准打人!不准打人!”几个人似箭一般地冲进胶林,为首的正是威廉斯要找的黄秋楼,后面跟着的是阿吉利亚和儿名赶虎队员。
“怎么?想打架吗?”威廉斯傲慢地扯开胸前的钮扣,“咚咚”地拍了两下胸脯说:“你们还没领教过我的西洋拳吧?谅你们这些东亚病夫也不敢来送死。哈哈!”
面对威廉斯的挑衅,黄秋楼怒火填膺。他昂首迈前一步说:“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愿意奉陪!”威廉斯料不到他会应战,愣了一下,立即又用狞笑来掩盖内心的怯意。双方当即决定:第二天在巴丁加里当众较量。
第二天,人们把比武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阿吉利亚领着赶虎队员,手拿木棒也来观战。他们围着黄秋楼七嘴八舌地说:“放心打,我们台下保护你!”“小心,提防园主暗算!”黄秋楼听着,必胜的信心倍增。
一身拳击家打扮的威廉斯把黄秋楼叫上了台,高声宣布:“今天和我交手的是中国著名的大拳师,他在国内所向无敌······”黄秋楼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不!我不是什么大拳师,比武也是初次。你是想把我捧上天后再打下来,更显得你是强手吗?”
威廉斯的诡计被揭穿,尴尬极了,嚷着要开始比武。“等一等!”阿吉利亚跳上台来,主张双方立个字据。威廉斯只好同意,宣布说,如果他输了,任由黄秋楼处罚;赢了,黄秋楼就得在胶园里白干三年。
比武开始后,威廉斯先声夺人,冲上前来就是一个“黑虎偷心”,弄得满台尘土飞扬。黄秋楼不慌不忙地纵身向侧一跳,轻轻落在地上,沙不飞,土不扬,人们都不禁拍手叫好。
威廉斯突然一个急转身,抬起右手对准黄秋楼的脸就是一个牛角拳。紧接着,又用左手击了过来。黄秋楼逐一闪躲过去,连连后退。在场观看的人都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威廉斯越打越狂,以为黄秋楼招架不住了,便使出全身解数,挥开了雨点般的牛角拳。黄秋楼神态自若,同时伸出两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要看准时机,出奇制胜地给威廉斯以致命的一击。
就在威廉斯两手外张,把整个胸脯暴露出来的同时,黄秋楼突然发出一声长啸,顺势把双手直插过去,奋力推出一掌。“好!”欢呼声立即响彻云霄。
黄秋楼这一掌,当场把威廉斯打得仰面朝天,威廉斯只得灰溜溜地认输了。巴丁加里的穷苦人又一次不约而同地涌到陈正华的小咖啡店去,为黄秋楼欢呼、喝彩。
突然,一队护警凶神恶煞地走来,驱开众人,声言要把“殴伤园主”的黄秋楼抓去官府法办。
阿吉利亚紧紧护着黄秋楼,拿出威廉斯立下的字据,高声地和护警们论理,旁边的胶工们也齐声附和,都说不能随便抓人。
双方正剑拔弩张时,威廉斯出现了。他脸露诡秘的笑容,叫护警们把枪放下,然后向黄秋楼鞠了一躬,说:“请接收我为门徒,我保证遵守字据上的诺言,决不报复!”
威廉斯的举动,把人们都弄胡涂了。起初,一些人还有所警惕,但几天以后,看见一切都十分平静,便都以为事情过去了,割胶的人仍然照常去割胶,赶虎队的人仍然照常去巡逻······事情是不是就此了结呢?
这天凌晨,黄秋楼和阿吉利亚带领六名赶虎队员进森林巡查老虎行踪,突然,从一棵巨大的柚木树下闪出几名持枪的马来亚警察。“你们是么什人?”警察明知故问。“我们是赶虎队的。”黄秋楼答得十分干脆。
“不对!你们有枪,你们是共产党游击队。快把枪放下!”对方话音未落,树后就吐出几条火舌来,六名赶虎队员猝不及防,中弹倒地。
“别打!我们真的是赶虎队。”阿吉利亚急得躲到树后大声叫喊。谁料这一喊,火力都集中到他身上了。黄秋楼恍然大悟,他预料这是威廉斯的借刀杀人计,已向警察诬告打虎队就是共产党游击队了。
当四周出现一阵短暂的寂静时,阿吉利亚从树后闪出来,立即又有两名警察扑了过去,一个扭住了他的手,另一个猛踢他的腰。
黄秋楼见了,肺都气炸了。他迅速向周围扫了一眼,看准时机抄起一根木棍,一个蹬地腾空跃起,手起棍落,把正在殴打阿吉利亚的两个警察打得脑袋开了花。
紧接着,他拉起阿吉利亚的手,钻进了身边的矮树丛。警察发觉了,立即扫来几梭子弹,幸亏树丛稠密,掩护了他们。
两人在森林里跑了十多里路,气喘吁吁地躲进一丛浓密的茅草中歇息。
稍顷,两个奉命追赶他们的警察赶上来了,从警察的对话中,黄秋楼证实了自己刚才的判断,复仇的火焰蓦地从心中升起。
当天深夜,在阿吉利亚的配合下,黄秋楼翻墙潜入了威廉斯的别墅。他“哗啦”一声推开了阳台的玻璃门,右手叉开五指,直向威廉斯扑过去。
那威廉斯毕竟是个有功夫的人,他顺手抡起一把椅子,劈头向黄秋楼砸了过去。黄秋楼头一偏,右肩被椅子砸中,一个踉跄,几乎 跌倒。
威廉斯趁势猛扑过来,黄秋楼就地一滚,闪电般伸手抱住了他的一条腿。接着,黄秋楼腰一弓,腿一跃,转眼间就把威廉斯摔倒,骑在胯下。“饶命!”威廉斯哀叫起来。
黄秋楼举起铁锤般的拳头,冷笑着说:“我饶得了你吗?你为了杀我一人,却枉杀了六条人命。杀人偿命,你转生六次也还不清这笔血债哩!”
黄秋楼说罢,拳头就象雨点般地砸向威廉斯的头颅。连续擂了二十多拳之后,这条坏事做尽的害人虫就去见他的上帝了。
黄秋楼揩干了手上的血迹,翻墙到了外边,望风的阿吉利亚关切地迎上来问:“怎么样?”“打死啦!”阿吉利亚激动得跳起来,只是不敢作声。
两人高兴了一阵,阿吉利亚问:“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黄秋楼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回“唐山”去,那里的穷人已经坐天下了。你呢?”
阿吉利亚含笑做了个持枪的动作,说:“我到我该去的地方,害人虫多着哩。”黄秋楼心照不宣地笑了。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黄秋楼决定连夜取道新加坡回国。两个生死与共的异国兄弟紧抱在一起,许久许久都没有分开。
黄秋楼路过巴丁加里,轻轻地敲开了陈正华咖啡店的门。陈正华夫妇天亮前听见了枪声,现在又见黄秋楼浑身是血,立即明白了一切。
当黄秋楼诉说了返回“唐山”的打算后,陈正华二话没说,立即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来给他作路费。这一片深情厚意,把铁打的汉子黄秋楼感动得眼泪直流。
快换衣服,让正华马上用单车送你到新加坡去,天亮了就走不了啦!”正华婶一边说着,一边把黄秋楼推进房间。
几分钟后,陈正华便用单车载着黄秋楼,象离弦的箭似地向着新加坡驶去。
到达新加坡时,碰巧遇见了黄坤元。黄坤元一听黄秋楼的诉说,立即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路费、护照我给你想办法!”
黄坤元立即去找一个爱国华侨团体,顺利地给黄秋楼弄到了一张护照。当黄秋楼乘坐的轮船离开新加坡时,巴丁加里一带才贴出通缉他的告示哩。
经过七天七夜的海上颠簸,黄秋楼回到了阔别多时的香港,然后又马不停蹄地立即登上了开往深圳的火车。
黄秋楼坐在火车上,心儿已经飞回想念已久的故乡。他仿佛看见了淑香,看见了师父王玉汀,看见了许多朝思暮想的亲人······
到了!到了!闻 名中外的罗湖桥就在眼前。黄秋楼走下火车,望着海关大楼上那面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向着它奔过去,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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